目錄87·誓約之牙

87·誓約之牙

時間,稍微向前追溯一下。

那是白燁一行人撤退的路上。

夜空已經被連續不斷升空的煙花所照亮,傭兵團的入城已經近在眼前,一路狂奔的白燁從剛纔開始就沉默着一言不發,腦海中迴響的是夏洛克的話,祈語被黒木涯打敗,並且中毒在身,如此下去的結局,不用多說也能猜到。

“想那麼多,一點都不像我……”自嘲的微微嘆息一聲,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怎麼了,小白,不走快一點的話,就來不及了。”從白燁身邊跑過的白若嫣急忙跟着停住腳步,回頭催促起來,“有敵人。”白燁的手指按在劍柄上,回首望着一片黑暗的後方,那裡空無一人。

“敵人,在哪?”雖然對白燁丟下祈語的行爲很是不齒,可尼婭還是盡職的守護着剩下的人,巨劍出鞘在手中。

跟在白燁身後的雲依環顧了四周之後,明白了什麼,用那平淡的口音應和道:“啊,有人在追蹤我們,大概是黑旗的人。”“主人,我們後面沒……”檸檬才張口就被雲依揮手打斷,“現在怎麼辦,白燁?”默契的眼神,白燁對着雲依露出了感謝的笑容,“雲依姐,你們保護老姐先走,我來引開那羣傢伙。”“小白!”就算是白若嫣也反應過來自己的弟弟打算做什麼,可是阻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雲依拉住,“有把握嗎?”雲依雖然是在詢問,但她知道,白燁已經有了決斷。

“就憑黑旗的那些傢伙,幹不掉我……之後,在城外集合。”目光移到白若嫣身上,後者正用懇求的眼神凝視自己,白若嫣並不是那種一味懂得撒嬌的愚蠢的女人,相反,很多時候白燁的這個姐姐都能敏銳的看到事情的關鍵點,這一次也自然騙不過她。

“這是我的判斷,老姐,由我留下,不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不要露出那種眼神,只是短暫的分開而已,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對着白若嫣,白燁始終維持着那溫柔的笑容。

“要平安回來。”雲依代替白若嫣做出了要求,然後拉着白若嫣繼續飛奔起來,一路上,白若嫣始終望着後方,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最後還是屈服於雲依的蠻力之下。

檸檬和尼婭在白燁點頭示意上尾隨跟上。

“我……大概做了一件蠢事。”將面具戴在臉上,白燁扭身溶入黑暗之中,朝着雲嵐城的方向跑去。

之後,他來到了雲嵐城的秘密花園裡。

“送葬人?”化身爲狼人姿態的黒木涯咬牙切齒的念出了這個名字,“爲什麼你會在這裡,明明應該帶着那個女人……”“逃走嗎?”白燁擡起右手,用短劍搖搖點住黒木涯的咽喉位置,“這可不行,我還要帶回一個人。”“是指那條小母龍?”黒木涯咧開嘴,發出了輕蔑的嘲笑,對於祈語身份的揭穿,白燁只有了一剎那的意外,但也只有一剎那而已,“看來那丫頭受到你很多照顧。”“哈哈哈……人類飼養了龍族,想不到是真的,你究竟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竟然可以叫龍族成爲你的部下。”黒木涯不願意相信卑鄙,惡劣的人類會爲了龍族去冒險,“更叫我意外的是,你沒有逃走,而是選擇來救她。”巨大的右爪從腰間摸出一支透明的針管,裡面的紅色液體正隨着黒木涯的動作而搖晃,“這是解毒劑。”白燁面具下的雙瞳猛地收縮起來,這頭狼人準備做什麼?

“打敗我,你就能救她。”解毒劑被黒木涯隨意的丟進了旁邊的草叢中,“能夠駕馭龍族的人類,送葬人,讓我來試試你的實力。”“喂喂,你分明就已經看穿了我的實力纔敢那麼說話吧……只是想不到,所謂的黑旗原來是一個怪物的團體呢,除了幹部,連首領也都是狼人。”光是看就明白黒木涯和雷烈有着天差地別的不同,完全體的狼人,加上之前自己得到的一些情報,眼前的傢伙應該還是一位武修。

“雖說腦子一熱的跑回來了,可……這傢伙怎麼看我都打不贏吧……”簡單的對比,白燁正面對付黒木涯,沒有勝算,任何的小伎倆都無濟於事。

“現在想走已經來不及了。”彷彿看穿了白燁的遲疑,黒木涯露出了那口白森森的獠牙,龐大的身軀徹底舒展開來後,白燁也更加清楚的意識到眼前這頭野獸的龐大。

“噠”那兩條強壯的後腿彈起了龐大的身體,黒木涯先動手了,狼人的速度配合上神風,就算是祈語也無法跟上,白燁的身體僅僅慢了一秒,銳利的爪子已經晃動在眼前,“嘶啦”外套被撕開了口子,那鋒利的爪子甚至划進了胸膛的皮膚內,“太快了……”白燁咬住雙脣,想要抽身拉開距離,可黒木涯的右膝已經從旁掃來,“砰”硬生生的撞上了太陽穴位置,白燁整個人順着黒木涯攻擊的方向飛了出去,撞在了遠處的牆上,隨後重重的翻身摔在地上,“咳……咳咳……”眼前的視野一片朦朧,腥甜的血水涌了出來,面對這頭怪物,自己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你……不是武修?”黒木涯已經察覺出所謂的送葬人是多麼孱弱的一個人,他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類,那麼說來,他是契約者?

控制龍族就是他的契約能力?

“比我預計中,還要好殺。”儘管白燁沒能如黒木涯所期望般的逃走,但眼前的結局也並不壞,將他慢慢虐殺可以作爲眼下的餘興節目,或者,在他面前先把那條小母龍折磨死呢?

“咚”“轟隆”腦後響起了碰撞聲,隨後一陣灼熱的空氣從後卷席而起,黒木涯回頭時,玻璃溫室的天花板已經被炸出了一個大洞,那陣陣毒氣正慢慢從裡面飄散開來,好在這個房間裡種植的花草能夠吸收掉這些氣體,所以不用擔心自己會中招,可是……究竟是什麼時候做到的?黒木涯回想着剛纔的攻擊,大概是白燁被自己擊飛的剎那,朝着空中丟出了一枚炸彈,他是打算先破壞掉毒氣室來救那條小母龍嗎?

白燁不確定自己的做法是否可以緩解祈語的中毒症狀,但是,現在的自己要做到一切能做的,既然站在這裡,那就只能戰鬥……

“呸。”吐出一口血水,故作鎮定的挺直身體,不能被對方看出自己的狀況,“一點都不痛,你的實力就只有這一點嗎?雖然我很想這麼裝逼的說,但……辦不到啊……”自己的虛實是掩蓋不了了,白燁開始計算着借下來該如何去戰鬥。

黒木涯的右爪舉起,張開的五指如同五柄鋒利的尖刀,那滿是血腥味的大嘴衝着白燁說道:“不使出你的契約能力嗎,虐殺一個連能力都無法使出的契約者,完全沒有成就感。”“騙人,你那享受的表情分明就是很高興可以這麼欺負我……還有,我最討厭被人這樣欺負!”契約發動,天籟歌姬漂浮於頭頂之上,“神風歌謠!”歌聲響起,帶走了身體的沉重感,白燁踏起一片塵土,衝刺出去,強化後的速度令黒木涯眼中閃過一抹異彩,那是……對弱者的憐憫色彩。

“這就是你的速度嗎?”聲音還未落地,黒木涯已經近在眼前,速度上,白燁完敗。

“狂舞戰歌。”歌聲驟變,激昂澎湃,白燁的右臂帶着最強一劍揮出,可是黒木涯的爪子只是隨意的擋在前方,便讓白燁的短劍無法再前進一釐米,力量上,白燁完敗。

“弱小的蟲子,再怎麼增強自己,也終究只是蟲子。”另一隻爪子從旁揮來,似乎要從正面將白燁戳穿,“天堂地獄,發動!”等待已久的機會,只有一次,白燁的身體被黑色烈焰吞噬,那和尼婭一模一樣的鎧甲覆蓋在了身上,“咔嚓”黒木涯的攻擊沒有因此停下,而是直接的貫穿了看似堅固的鎧甲……

白燁的雙腿不斷超後滑翔而去,胸前的鎧甲被黒木涯的利爪打的粉碎,殷紅色的血滲透了黑色的鎧甲,滴落在地上,不過,對白燁而言這是一次成功的交鋒。

“唔……啊啊啊……”發出慘叫的是黒木涯,攻擊白燁的左臂正扭曲的噴出血柱,契約武裝,天堂地獄——地獄模式鎧甲的反彈能力給了黒木涯一個驚喜。

白燁身上的鎧甲變幻成了白色,天堂模式下,傷口開始快速的癒合。

“兩種契約?”黒木涯按住右臂,猙獰的面孔變得更加兇狠,想不到世界上還會有如此逆天的傢伙,不僅能反彈傷害,還能自我治療,“奇怪了,不僅能馴服龍族,還身兼兩種契約,你這樣的傢伙應該早就被神州那些傢伙招攬纔對,爲什麼,直到前些日子你纔出現在世人面前。”“一個死人對這些好奇有用嗎?”白燁已經癒合了傷口,身上的鎧甲再度變爲了黑色,“我的成名還需要一些厲害的傢伙來襯托。”“哈哈,原來如此,打算踩着強者的人頭來換取名聲,算盤不錯,但很可惜,在真正的強者面前,我根本不算什麼,只是一時的運氣,令我控制了這座城市。”就算是部下劍虎,實力也超過了自己,可黑旗的首領卻是黒木涯,因爲自己是獨一無二的黒木涯。

“你的契約能力看起來像是無敵,但同時也脆弱的可憐,現在,讓我來做個試驗。”右爪懸在半空,凝聚着力量,鎧甲下的白燁敏銳的察覺出危機,下一秒黒木涯的爪子朝着前方揮出,空氣被壓縮成了刀刃模樣彈射出去,轟擊在了白燁身上,鎧甲應聲而碎,但黒木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你的鎧甲似乎只能反彈接觸到你的東西,也就是說,只要我的身體不觸碰到你,你的反彈就自動的無效化了……”“這算是作弊吧……”白燁的鎧甲變幻爲白色,對身體進行起治療,可是黒木涯根本不給他這樣的時間,跳躍到面前,右爪握成拳砸在了白燁的頭盔上,鎧甲模式的轉換需要時間,而在黒木涯的速度面前,白燁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轉換。

“咔嚓”頭盔不堪一擊的碎裂開來,白燁想要揮劍反擊,但那銳利的尖爪已經刺入自己的胸膛……

灑落了一地的鮮血,白燁退出了數米之遠,在即將被穿成人肉串的瞬間,本能的做出了後跳動作,不過即使如此,體力急速下降的現在已經動作都變得遲鈍起來,而眼前的黒木涯還保持着那令人無法追尋的神速。

“如果像那個男人所說的……永恆之書給予了我許多臨時契約,但是比起正牌契約者的永恆契約,威力會大打折扣……”想起那位將永恆之書送給自己的男人留給自己的忠告,苦澀的笑出聲來,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戰勝眼前的傢伙,手槍?不可能,黒木涯明顯是能夠使用硬化的級別,子彈無法打穿他,炸彈?最後一枚已經用來炸開玻璃溫室,契約能力?能用的已經全部用上了,就算現在雲依姐在身邊借用她的能力,恐怕也奈何不了這頭怪物,這麼一想,自己好像都要絕望了……

“黔驢技窮了嗎?”黒木涯走近過來,右臂高高舉起,“那麼,我要來清算你廢掉我左臂的仇了。”“嘖……小氣的男人……”吃力的仰起頭,白燁嘴角翹起了恥笑的彎度,“噗嘰”“啊啊啊啊啊……”黒木涯的爪子深深刺入了白燁的肩膀,鋒利的爪尖勾住肩胛骨與皮肉,將他提到了半空,用力拋起,而白燁只能無力的任由身體飛起,然後向下墜落,連還手的機會都不曾有。

“粉碎吧。”舉起的右拳就在等待白燁跌落到眼前,然後用力砸下,能夠聽見肋骨斷裂的聲音,黒木涯愉悅的狂笑起來,伴隨着那扭曲笑聲的是白燁仰天噴出的血水……

“咳咳……要死了嗎……”仰面朝天躺着,所能看見的是一片有限的天花板,呼吸變得緩慢,就連確認自己身體是否完好的力氣都沒有。

眼前的黒木涯擡起了腳,向着白燁的面部踩下,面具不堪重負的碎裂開來,可是黒木涯沒有滿足,用力的踐踏着,彷彿要將白燁整個人踩入地板之中……

“咳咳咳……”遠遠的傳來了虛弱的咳嗽聲,那個方向是祈語倒下的位置。

“還活着嗎,對了!我想到了一個好點子。”鬆開腳,黒木涯彎下身,用爪子勾起白燁的衣領,再一次將他提到般空,而被如此對待的白燁四肢已經無力的垂落,雙眼眯成細線,臉上滿是鮮血,毫無生氣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副活不了多久的樣子。

“那麼,在那個垂條的小母龍面前將你刺穿吧,讓她也帶着那份絕望死去,到最後,讓你們死在一起可是我莫大的慈悲。”“呸”唾沫,吐在了黒木涯那尖挺的鼻子上,如同死人的白燁用力睜開雙眼,眼神依然桀驁不遜。

“不錯,還有力氣挑釁。”黒木涯失去了笑容,抽回尖爪,凌空的白燁向下墜落,但黒木涯的右臂更快一步的朝前刺出,“噗嗤”指尖從白燁背脊後穿出……

“唔”雙眼瞪大的望向前方,張着嘴,卻只能出意義不明的嘶吼聲,白燁眼前的世界在一點點的扭曲,灰暗……

“啪嗒”被黒木涯甩了出去,軟綿綿的跌落在地,一動不動。

“咻”舔去右爪上的鮮血還有白燁體內的肉塊,黒木涯扭過頭走向了玻璃溫室,人肉並不新奇,但是龍肉的話,可是第一次品嚐到,要好好的享受一番才行。

“是誰?”模糊的意識中,祈語感覺到有人在接近自己,敏銳的嗅覺聞到了濃郁的鮮血味,有人受傷了嗎?是誰呢……自己想睜開雙眼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咳咳……”可一陣劇痛讓祈語又一次幾乎陷入昏迷,身體裡有着什麼東西在蔓延,蠶食着生命,會死嗎?在沒有看到烏托邦之前就死在這種地方?

“我會死嗎……”微弱的自問,分明不應該聽到,但比起黒木涯更遙遠的白燁卻是硬生生的睜開了眼瞼,好像是聽到了祈語的聲音。

“怎麼……能死,我……不能死,也不讓她死……否則……趕回來的我,不就像……個白癡嗎……”趴在地上的白燁身下,粘稠的鮮紅液體正慢慢流淌開去,染紅了手中的短劍。

“已經顧……不上了……無論如何,撐下去……我要……打敗它……”彷彿從遠處又一次聽都到了某個聲音。

是那個贈送永恆之書給自己的男人。

“你的短劍……是誰給你的?”那天,男人看到白燁的武器後,顯得很是意外,甚至可以說是微微的激動,“不知道,從我懂事起,這把短劍就陪伴在我身邊,大概是我父母留下的東西。”白燁的態度很是冷淡。

“你沒見過你的父母嗎?”“沒有。”回單的簡短而乾脆,男人大概是察覺到這個話題並不適合繼續下去,轉而回到了這把短劍上,“看來送你永恆之書似乎沒什麼必要,好在我這個人不會收回送出去的東西。”男人伸出手指按在短劍的劍刃上,滿臉懷念的神情,“好好帶着這把劍,如果你渴望力量,這把誓約之牙一定可以給予你幫助,只是,你將付出最可怕的代價。”這是忠告,也是警告。

“那麼……開始立下誓約吧,我的武器……我要……獲得戰勝這頭怪物的力量……”

黑色的光芒,從短劍中爆發,走向祈語的黒木涯莫名的感到了冷意,回頭時看見的是滿身是血的白燁從地上坐起來的樣子,活像一頭喪屍,他真的是人類嗎?

那不吉利的黑色光芒,籠罩住了白燁的全身,也彷彿污染了整座花園的空氣。

再望去時,黒木涯看到了……

披着黑色斗篷的骷髏,靜靜立在白燁身後,做出瞭如同笑容的表情,令它戰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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