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閣主的死讓丁逸措手不及,有些過於毅然決然。
然而在懵了片刻之後才意識到事情不是完全沒有挽救的餘地,至少場中還有個人。
“你,把知道的說出來。”
長劍劍指朱雀閣主,丁逸雙目死死的盯着她,彷彿也生怕她一個想不開步了玄武閣主後塵,到時候他可真就無可奈何了。
不過事實證明他多慮了。
朱雀閣主目光流轉,幾人之中,死的就剩她一個,頓覺奇貨可居,微微遲疑,道:“你怎麼保證我說出來你不會殺我?”
微微皺了皺眉頭,丁逸深吸一口氣,道:“你現在沒得選。”
“那你還是殺了我吧。”
朱雀閣主擺出一副引頸就戮的姿態,丁逸頓時大怒,道:“你……”
“怎麼樣?讓你殺你又不殺。”
似乎是想要無賴到底,算準了在得到消息前丁逸不會動自己,朱雀閣主顯得有些有恃無恐,雖然不知道丁逸爲何對此如此關心,然而身爲一個常年察言觀色的人精,她卻有把握這消息對於丁逸來說一定十分重要。
“隨你。”
情知奈何不得她,丁逸也不再浪費時間,憤憤然將長劍收回劍匣,隨後將其遞給走來的趙瑩。
朱雀閣主順水推舟,嫵媚一笑,起身道:“我就知道小哥哥憐香惜玉,捨不得奴家死。”
趙瑩充滿殺氣的目光掃來。
朱雀閣主頓時一窒,想起方纔此女所爆發出來的驚天聲勢,連忙住嘴不言。
趙瑩這才收回目光,轉而看向丁逸,秀美微皺,道:“你準備怎麼處置她?”
“先丟到一邊吧,她不願意開口,只能慢慢來。”
長嘆一聲,丁逸一時間也頗爲苦惱,道:“僅有的線索,不能就這麼斷了吧。”
趙瑩對此不置可否,道:“你自己有個分寸就好。”
對此丁逸唯有苦笑,隨後將陳烽等人攙扶而起,幾人聚集在一起,一時間無語問蒼天。
大戰已經結束,接下來要做的也不過是一些善後工作,不時有殺手聯盟的嘍囉探頭探腦而來,久而久之,丁逸便也有些不耐煩,側頭撇了一眼朱雀閣主,道:“現在這裡你最大,你去解決了他們。”
朱雀閣主頓時有些遲疑,試探性的問道:“你說的解決是?”
樹倒猢猻散,之前她也不過是攝於任狂淫威,不甘就範,此時沒了顧忌,投敵叛變的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反而是在想着如何做才能讓丁逸滿意。
她知道丁逸沒打算放她走,她也沒敢奢求這一點,甚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唯一的出路也不過是討好丁逸。
尤其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在殺手聯盟的這些年她也算是惡名昭彰樹敵無數,要是沒有個大腿,就算是走出去,恐怕也是寸步難行。
這樣的條件下,她也別無選擇,只能跟緊丁逸。
“遣散了吧,這樣一個惡名昭彰的組織,留着做什麼。”
思前想後,丁逸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並非是他不垂涎這偌大基業,其根本原因還是如果沒有相對應的能力,接過這麼一個惡名昭彰的組織,很可能反而會落得吃力不討好的下場。
既然沒有辦法得到,那就只能遣散了。
“明白。”
對於此,朱雀閣主沒有任何異議,轉身便走。
丁逸也不擔心她會離開,畢竟殺手組織就這麼大,她就算真的想要跑,耗費如此巨大的情況下,幾人也能將其隨時拿下。
隨後待其離開,場中只餘下四人之後,話題便也回到了正規。
“如此說來,接下去要如何是好。”
陳烽考慮的比較長遠,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便已然開始考慮之後的事情,道:“畢竟是屹立
了幾百年的老牌組織,這一遣散,肯定會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說不得我們幾個恐怕也會進入異能界的視野,到時候的話,恐怕少不了會有一些麻煩。”
“恩,做這些事情之前我就已經想清楚了。”
丁逸點了點頭,隨後道:“不過這種事情也只是早晚的問題,都一樣。”
看到他有所準備,陳烽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反倒是劉三兒這個憨貨毫無所謂。
至於趙瑩趙女俠,這是個天塌下來都不嫌事大的主。
“對了,說起來,如果可以的話,等會……去見見夏麗吧。”
一陣沉默後,陳烽似是想起了什麼,飽含複雜的看了一眼趙瑩,隨後轉頭看向一旁的丁逸,滿臉的無奈。
“臥槽你這是什麼眼神。”
丁逸頓時就不幹了,一時之間無比委屈,道:“不用這樣看着我吧,我們之間又沒什麼。”
“是跟我沒什麼,還是跟她沒什麼?”
趙瑩眼神微冷的望着丁逸,道:“最好是能夠把話給說清楚。”
丁逸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滿面苦笑,道:“我說姑奶奶,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這都是你的人了還能說啥。”
不得不說女人都是感官動物,無論真假,至少聽起來還是很受用的,趙瑩神色稍緩,這才放過了丁逸,道:“這次就饒了你。”
隨後微微一頓,道:“不過如你之前所說,那位姑娘等了你這麼久,也的確不容易,等會就去跟她見個面吧。”
陳烽頓時露出了讚許的神色,微微一抱拳,道:“趙姑娘真是深明大義,在下佩服。”
趙瑩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
丁逸撓了撓頭,隨後嘆了口氣,道:“等解決了這裡的事情,你就帶我去看看她吧。”
倒不是丁逸薄情,他又不是木頭,怎麼能感受不到夏麗對自己那絲絲縷縷又懵懵懂懂的感情,只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不接受就不會辜負,越是重要越是要好的人,他就越是害怕。
不久之後,朱雀閣主便也返身走了回來。
“你倒是聰明,沒有試着逃跑。”
丁逸面上掠過一抹戲謔,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小哥哥真會開玩笑,我怎麼會捨得……”
她本想調笑兩句,忽然注意到趙瑩,面色微變之下連忙改口,道:“怎麼會捨得陳小哥哥呢,當然是已經辦妥了,雖說組織經營了這麼多年盤根錯節,然而高層近乎死絕,樹倒猢猻散,真要說就此煙消雲散,也的確不用費太大的功夫……”
一時間她面上微有感慨,見到這一幕的丁逸不由挑了挑眉頭,道:“怎麼?捨不得?”
“小哥哥說的哪裡話,只是奴家心裡有些感慨罷了,畢竟是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地方,多多少少也算辦個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滿臉哀怨,不過隨後又是一展顏,笑道:“不過這點悵然跟接下來隨小哥哥一起走的喜悅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
丁逸大感吃不消,尤其是趙瑩還在他旁邊,一時間不敢再招惹這個妖精,低咳兩聲,眼觀鼻鼻觀心,道:“既然事情都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們也就走吧。”
殺手聯盟畢竟是屹立在這個世界幾百年的龐然大物,大廈傾塌,便如同在異能界砸下一塊大石頭一般,在之後的幾天發酵,頓時炸起了鍋。
本來籍籍無名的幾人,也終歸是進入了異能界不少人的視線,聲名遠播。
不少人都在推測,幾個人便覆滅了屹立百年的組織,那這幾人的實力該有多可怕,具體身份又都到底是誰?
有人豔羨,有人嫉妒,有人想要拉攏,有人想要打壓,有人心思複雜……
不同的人懷着不同的
心思,呈現出一種江湖應有的複雜。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隨着這件事情,幾人都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只是當事人還不知情罷了。
譬如丁逸從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姿態讓異能界認識自己,不過卻也無所謂了,因爲他現在忙着關注另一件事。
某酒店的房間。
窗外的暖陽透過細碎的簾布灑落在地面上,星星點點,映襯着這有些慵懶的昏暗,一如其人。
不久前酒店的服務人員已經將其收拾整潔,仰面躺在鋪好的被褥上,夏麗望着頭頂的天花,一語不發。
很顯然,她在走神。
只是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或許已經神遊天外,或許只是在放空,亦或者是某個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隨後自牀上坐起,揉了揉腦袋,看起來有些蓬頭垢面。
當然,這也不過是相對而言,與她平常相比罷了,事實上,如果是旁人看來,這樣的慵懶反而顯得別有風情。
陳烽已經幾天沒有回來了。
不過她卻毫不擔心。
對於一個無所不能的異能者來說,有什麼問題能夠難得住他?
她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輕笑。
只是這笑容卻有些看不清楚意味。
商天到底還是否留存於世?
家裡現在是一副什麼樣的局面?
爸爸是不是又在大發雷霆?爺爺有沒有擔心自己?母親呢?
她不知道,卻也不想知道,或者說,懶得知道。
夏麗只覺得自己好生疲憊。
似乎力氣早在很多天以前就已然用盡,亦或者說,再很多天之前,她這個人便已經名存實亡。
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也不過是一具軀殼罷了。
既然如此,那又有什麼所謂……
來到窗前,她伸手一把將窗簾拉開,大片天光照下,一時間房間內的昏暗被一掃而空。
以後要怎麼辦?
望着窗外人來人往,她在心中這麼問自己。
這些人,便不用爲這些而疑惑嗎?
看着樓下的行人,她一時間竟是有些嫉妒。
嫉妒他們還可以爲自己的生活奔波,而自己卻只能得過且過。
這種嫉妒讓她一時間有些煩躁,隨後假裝堅強的她便被這煩躁擊敗,徹底淪陷。
雙手抓着頭髮,她整個人不由的軟坐在了地上。
我到底該怎麼辦?
明知道一些東西再也回不來,明知道生活還得持續下去,明知道什麼叫做理智,可爲什麼就是奈何不得一些東西?
爲什麼丟不下過去,爲什麼放不開那人,爲什麼不能重新振作活下去?
整顆心一片死寂。
這種死寂讓她絕望,讓她無奈,讓她自暴自棄。
唯一能讓其煥發生命的,偏偏是再也回不來的。
她整個人蜷縮在角落,雙目無神。
乃至於她不知道自己還要這樣多久,或許……
一輩子?
此生再無法釋懷?
與其這麼痛苦的活着,是否只有死亡纔是唯一的解脫?
凝望着手腕,感受着脈搏,生命從未如此清晰,清晰到可以決斷它的存在。
門外。
丁逸低着頭一路來到門前,一時間卻是莫名有些猶豫。
莫名的便有一種忽如其來的壓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隨後擡手,輕輕的敲了敲門。
片刻,毫無動靜。
丁逸不由的微微一怔,左右張望了一下,眉頭皺起。
是這裡沒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