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聲漸漸消停下來,林風覺得自己嘴都快要吸的麻木了,當發現蘇南傷口中流出的血液已經變成了鮮紅的顏色,他這才停止了吸吮,用清水漱了漱口。
經過一段時間的內心掙扎,蘇南也像是接受了現實,等到林風說聲行了,她才默不作聲的提上褲頭。
得到了充足的水份補充,陳晨的病情也得到了緩解,已經能夠開口講話,只是臉色還沒恢復正常,就像剛大病了一場。
總體來說,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沙漠中晝夜的溫差極大,到了後半夜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剛纔還散發着熱氣的大風轉眼就帶來了幾分涼意,沒過多久,水面上已經結起一層薄薄的寒霜。
在三人一同覺得,還是冷比熱好,林風獨自爬上斜坡,沒多久就拖來一截枯萎的樹幹。
這種被徹底曬乾水份的木材極爲容易引燃,沒兩下,林風就在她們跟前升起了小火堆,噼裡啪啦的聲響中,火光逐漸變大,溫度也跟着提升上來。
弄好火堆,陳晨和蘇南也將揹包裡的火腿腸還有牛肉罐頭切成豆腐塊,用樹枝串上,架在篝火上燒烤,烤肉的香味隨風飄散,幾乎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的三人都忍不住猛吞起唾沫。
有肉吃,還有喝不完的清水,這在沙漠中絕對是個難得的享受,累了一天的三人吃飽喝足,並排靠在一起休息了一會兒,等到天邊剛出現一線光亮,林風便喚醒了兩個沉睡中的姑娘。
吸取了昨天的教訓,必須趁着溫度沒有升高以前儘快趕路。
將所有的空瓶子全部灌滿了水,三人再次啓程向着目的地進發,兩女都還有病在身,所有的累活重活只好落在林風一個人肩上。
他身上挎了三個包,手拿一根削去枝丫的長棍在前面領路,自己感覺現在這幅造型就像逃難的一樣,陳晨已經知道了蘇南女扮男裝的身份,倒是跟她之間相處的不錯,一邊走一邊在林風背後嘰嘰咕咕聊着什麼。
女人之間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從時裝聊到某明星出軌,蘇南雖然生在新家坡,但卻是個徹徹底底的華人,一口一個陳晨姐的親暱喚着,聊的又是女人都會感興趣的話題,讓林風完全插不上嘴。
昨天似乎已經把所有壞運氣都消耗光了,儘管氣溫還是在不斷升高,但大家並沒像昨天那樣不斷出現狀況,有了充足的飲用水保障,衆人頂着烈日,又趕了三個多小時的路,終於在沙漠邊緣的前方看見一座小鎮的輪廓。
“我們到了!”兩女手拉着手竟然喜極而泣,沒經歷過絕望的人,很難體會到她們此刻的心情。
林風也是擦了把額頭的汗珠,要不是陳晨手裡的衛星地圖,想在不斷變幻的沙漠中找到這地方還真是不容易。
幾十年前,這裡還是個普通的小鎮,周圍綠樹連蔭,鳥語花香,蜿蜒的河水向東流淌,隨着沙漠化日益嚴重,這座緊鄰阿拉伯沙漠的小鎮在風沙經年累月的蠶食中,逐漸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阿汗國人大多信教,他們把左手視爲不潔,所以在這裡無論握手還是用餐,都儘量不要使用左手,不然很容易犯了別人的忌諱。
陳晨一邊走着,一邊向兩人介紹着阿汗國的風俗人情,免得一不留神惹起衆怒,在這時常爆發戰爭的國家,任何一點小疏忽都可能爲他們引來一場殺身之禍。
這支三個人的隊伍裡,就有一個從不信邪的主和一個不大懂事的富二代,所以她必須謹慎對待才行。
跟隨着一支駝隊進入到這座沒有名字的小鎮,失蹤人員就是在這地方最後一次與總部通話,然後就人間蒸發了一樣失去了音信,所以要找出他們的蛛絲馬跡,就先得從地方開始查起。
當地人大多都穿着身寬大的服飾,方巾矇頭,不時有人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這三個灰頭土臉的外來人,作爲到這個來鎮上的外國人,或許他們三個是最爲狼狽的一批了。
沿途見到不少充滿當地特色的餐館,早都飢渴難耐的三人一致決定先把肚皮填報再幹正事,找了家還算清淨的館子進去,狹窄的空間足足擺了七八張桌子,或許現在還沒到飯點,只有一羣人圍在桌前喝着茶,三人這身狼狽的裝扮並沒引起他們的注意。
這地方整體給人的感覺就是陳舊破落,一個個剛清洗過的碗碟被隨意堆放在油膩膩的竈臺邊,洗碗工身前只放了個臉盆,裡面大約只有不到一半的水,就這點水,在三人眼皮底下,至少洗過幾十個碗碟了。
“他們這麼不講衛生,就不怕鬧肚子嗎?”蘇南像個二貨一樣,在別人的地頭上還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這姑娘顯然把陳晨之前的交代拋在了腦後,陳晨只得向她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叫她別在這種地方瞎咧咧,萬一有人聽得懂華夏語,還不惹來一身麻煩。
桌子板凳上的油漆都掉的差不多了,木材原色上還翻着一層油光,蘇南似乎忘記現在自己身上有多髒,還挺嫌棄這些凳子,要不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她死活也不想在這種地方用餐。
三人中只有陳晨懂阿拉伯語,她負責點菜,當看着工人用盤子從牆邊一個油桶裡舀出米飯,蘇南的胃口頓時就減少了一半。
正等着吃飯的當口,忽然一陣怪異的味道隨風鑽進了蘇南那敏感的鼻子裡,這氣味就像幾十條沒洗過的臭腳丫,她不由轉頭望去,卻見與她們相鄰的那一桌,正有人脫了鞋子,用臭腳踩在凳子上。
鼻尖全是這股酸爽的味道,還怎麼讓人吃的下飯。
要不是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蘇南早都要過去跟這幫沒公德心的傢伙理論了,現在只能不停又小手在鼻尖前不停扇風,暗自期盼着他們趕緊離開。
幾分鐘後,三盤還散發着熱氣的羊肉手抓飯出現在他們桌上,這香氣一個勁兒的往鼻孔裡鑽,蘇南沒忍住嚥了口唾沫,瞬間就把剛纔的煩悶拋在了腦後,學着陳晨他們一樣,用髒兮兮的手將飯菜捏成一團塞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