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兩位少爺從來就不是嬌生慣養的主，肚子餓了自己找吃的，也不是非得等人來伺候。
管家聽後絲毫不驚訝，點頭應了一聲就先回房睡覺。顧墨琛心裡裝着事，一路上就沒這麼憂心過，擡腳就飛快上去二樓，直奔小少爺的閨房。
如果不是躲在房間跟秦培聊天視頻幹壞事，一般情況下顧凌謙是不會反鎖門。
顧墨琛擰開門往裡走，現在確實太晚了，爲了不驚擾弟弟休息，他沒開燈，藉着外邊走道的燈光摸到了牀頭。
俯身盯着那張臉認真細緻地打量了好幾遍，眉頭擰得更緊。
這小子暑假從英國回來的時候，不是長胖了不少？怎麼半年一過那點肉就連本帶利還了回去？
是真的瘦了好多。
他在學校過得不好嗎？還是飯菜不合胃口，少爺脾氣上來寧願餓肚子也不吃一口？
可這是他一手帶大的弟弟，沒人比他更瞭解——凌謙身上從來就沒有半點富家公子哥的陋習，就算是劉芸女士差到沒眼看的廚藝，爲了哄媽媽開心，他也會閉着眼囫圇往下嚥。
所以，還是因爲……情傷麼？
這個傻小子。
顧墨琛輕聲嘆氣，忍不住摸了摸顧凌謙幾乎快要凹陷的臉頰，止不住的心疼。
風塵僕僕趕了一天才回來，路上他就隨便吃了個麪包，剛纔站在顧宅門口，冷風一吹他就有點餓了，但心裡牽掛着弟弟，還是壓制了下來。
此時見他完好無損躺在牀上，顧帥吊了一路的心霎時就回落，隨之而來就是滿身的疲憊和飢餓。
肚子還很應景地咕嚕咕嚕叫了幾聲。
算了，還是等凌謙明天睡醒了再好好跟他談一談吧。
眼下他得去廚房弄點吃的。
右手正要抽回來便被人突兀地抓住，瘦得只剩骨架子的臉在他掌心蹭了蹭，這撒嬌的小動作立刻就讓顧墨琛停在原地，脣角翹起。
“多大了還總是撒嬌。”
顧凌謙小聲嘟囔了一句，他沒聽清楚。
顧墨琛只能再度彎下腰，試圖掰開他的手指。此時兩張臉捱得近，能輕易看出眉眼間相似的輪廓，顧凌謙又連着嘟囔了幾句，顧帥臉色一僵，那聲“凌謙”就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他嘴裡唸的是……秦培？
這倆孩子關係好他知道，做夢夢到對方也很正常，他也沒有窺探人夢境的本領，保不準是夢到了什麼糟心事，無意識地喊他幾聲也是做夢需要。
他其實不應該留神放在心裡。
可當所有理由都能完美說服自己，這件事的本身就變得不完美。
一時半會的他也說不出什麼不妥，可能純粹就是直覺作祟——若他嘴裡叫的是個小姑娘的名字，恐怕他也不會有這麼大反應。
偏偏秦培是個男孩。
顧墨琛呼吸驟沉，咬牙盯着顧凌謙隱藏在陰影中的臉審視了一圈，揹着光他應該看不太清楚，也許是心理作用，他竟然隱隱看出來幾分甜蜜的表情？
一剎那，顧帥心底風起雲涌，向來處變不驚的他，大腦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某個可怕的想法狂風般席捲過他的肺腑——凌謙，你到底是在跟誰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