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林澤那夥人興高采烈,大快人心。陳玲這邊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倒沒什麼問題,反正打臉也打不到她臉上。問題是這麼一鬧騰,不僅壞了宴席的氣氛,還可能讓盛導覺得招呼不周,影響拍攝進度。
但是很顯然,陳玲的擔憂有些多餘了。
那個大鬍子導演在砸場子事件初始到現在,一直站在側面看熱鬧,心情並不算壞。
尤其目光落到林澤身上時,職業病一下子就出來了。
“小陳,那年輕人是什麼來頭?連喬八的面子也不給?”盛導演略顯好奇地問道。他雖說是娛樂圈的大腕,但這年頭娛樂圈跟道上的貓膩人盡皆知,所以對喬八這位華新市的地頭蛇勢力頗爲了解。
那年輕人撐死了二十來歲,卻敢跟年近五十的喬八叫板,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坦白說,算上這次我也只是與他第二次見面。真沒熟到那份上,不然也不會說服不了他。”陳玲苦笑不跌地說道。
“唉,只可惜他面子太大,否則我還真想邀請他當我新戲的男主角。”盛導演略有些可惜地說道。
“——”陳玲抽了抽嘴角,沒有接話。
她對娛樂圈有些瞭解,但對拍戲這種專業性極強的行業,卻是不甚瞭解。自然沒盛導那毒辣的眼光。
而從盛導演的角度來看,自己新戲裡的男主角,簡直就是爲林澤量身打造的。不管是氣質還是外貌,甚至是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落寞感,都與劇本上描述的主角極端吻合。
電影是虛假的,是幻想出來的,是精心編排的巧妙故事——只要演員的表演有足夠的張力,劇情能夠打動人心,場面夠噱頭,就是一部成功的商業電影。盛導演的新片講述的是一個年輕男子在道上混跡的故事。並不是類似古惑仔那類激憤人心的動作電影。而是一部類似自傳體的回憶錄。喬八投資這部電影,其實也是因爲對劇本的故事有親切感。
這樣的電影,最考校主角的演技。年紀不能太大,卻要有那份紮實的演技和神髓,現如今這個浮躁的娛樂圈肯定沒有這種優秀的年輕演員。所以盛導在一眼看見林澤之後,便起了惜才之心。並感慨這是一塊渾然天生,根本無需打磨的璞玉——若是林澤能加盟劇組,扮演男一號,盛導有把握打破國內最高票房記錄。
但很可惜,林澤素來自認偶像派,這種有損形象且會戴上實力派高帽子的機會,他肯定是不會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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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有嚇到嗎?”林澤與董小婉回到包間,輕聲詢問。
“沒有——”董小婉撒了個謊,臉蛋兒立馬就紅了,又忙說道。“有一點。”
林澤微微一笑,對這個從不撒謊的漂亮女孩很是無奈,溫和道:“現在已經過了晚自習時間,你再去也算遲到了。不如跟班主任請個假,待會兒我早些送你回家?”
“這樣不好吧?”董小婉猶豫地說道。“我還從沒曠課呢。”
“這不是遲到了嘛。”林澤苦笑道。“不然我們現在回學校也成。”
“可是你的那些朋友——”董小婉咬了咬嘴脣說道。“還是我自己打車回學校吧,你再跟他們玩會兒。”
“沒事。”林澤擺了擺手,跟刀疤知會一聲,也不顧刀疤挽留,便拉着董小婉下樓去了。
刀疤挽留只是客套上的,雖說他打心底裡是希望林澤在呆一會。但既然林澤要走,他也是不敢阻擾的。送林澤到電梯口後,便折了回去。
事實上,刀疤並不清楚林澤爲什麼要出這個頭。就算他不懼喬八,卻也犯不着真拉下臉面較真。事兒又不大,下面那層人打打鬧鬧也就罷了,到最後竟演變成高檔次的大哥對話。實在讓刀疤有些摸不着頭腦。
但先不論這些,林澤這番出面,倒是給刀疤掙夠了面子。如果說那幫大混子對現在的刀疤還沒掏心挖肺地服從,那麼這次林澤的出頭,便是讓他們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跟着刀疤,不會吃虧。
連喬八都敢翻臉,連喬八都給小林哥面子,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不能做的?
回了包間,那幫大混子態度極熱情地拉着刀疤喝酒,一口一個刀疤哥喊得十分親熱,刀疤也是興致高漲,跟這幫老大吃飽喝足了,又是決定請他們洗腳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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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跟董小婉甫一出門,身後便傳來一個略顯急促的聲音。微一轉頭,見是陳玲快步走來,不免迷惑道:“你不陪大導演吃飯,跑來找我做什麼?”
“哪兒還有心情吃飯?”陳玲幽怨地白了他一眼,不滿道。“人被你打了,場子被你砸了,王浩現在正生着悶氣,板着張撲克臉,誰勸也不聽。那幫劇組的工作人員也回房休息去了。”
“那你找我有事兒?”林澤好奇問道。
他跟陳玲就那次的一面之緣,之後便再沒聯繫。要說交情,撐死了就是喝過一次酒,飆過一次車,廢了她一輛奧迪——
林澤有些慌了。這女人該不會是來找我索賠奧迪的吧?
如果是這樣——林澤眼神閃爍地掃了一眼街邊的巷口,打算只要她開這個口,就把她拖進巷子滅口。
“的確有點事兒,就看你有沒有時間聊聊。”陳玲點頭說道。
“可是我正要去學校呢。能不能改天?”林澤爲難地說道。
“我這事兒也有點着急,再過兩天可能就沒戲了。”陳玲也是焦急地說道。
“那——”
“林澤,你跟這位小姐去聊吧,我自己打車就可以了。”董小婉微微一笑,很淑女地向陳玲點了點頭,隨後便是在林澤的照顧下上了的士。
“路上小心。到了給我一條短信。”林澤柔聲說道。
“嗯,知道了。”董小婉向他招手告別。
“呼——”
望着遠遠離去的計程車,林澤隨手摸出一支香菸點燃,隨後轉頭望向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陳玲。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我臉上開花了?”
“沒有。”陳玲搖頭道。
“那你一直盯着我做什麼?”林澤問道。
“我上次說的話還是算數的。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來找我。”陳玲舔了舔猩紅的嘴脣,媚笑道。“我把家裡的套都清理掉了,你只要把那玩意洗乾淨就能進來。”
這話夠直白,夠風騷,林澤卻只是笑了笑。葷段子他能開,也開的起,但要看是誰開。陳玲說這種話,他一點不覺得奇怪。要是夏書竹啊、韓小藝啊,甚至是董小婉說這種話——林澤纔會起一層雞皮疙瘩,渾身難受。
“不是有急事嗎?”林澤岔開話題,微笑道。
陳玲那肆無忌憚的媚色也是收斂起來,說道:“旁邊有家咖啡屋,我們去那兒聊聊?”
“成。”
咖啡屋裝飾得很清雅幽靜,放着柔軟溫潤的音樂,使得人浮躁的心情一下子沉澱下來。附近喝咖啡的是一些看上去很有素養內涵的男女。聊天的音量並不大,儘可能避免發出在旁人聽來很刺耳的雜音。
林澤落座之後,叫了一杯藍山,旋即便是好奇地望向這個有些豔麗的女人。
“剛纔那個女生是你同學?”陳玲輕輕攪拌着咖啡,詢問道。
“嗯。”林澤淡淡迴應。
“你跟夏書竹進展的怎麼樣了?”陳玲又問道。似在暗示什麼。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吧。”林澤有些反感地說道。
“我只是以夏書竹的死黨兼姐妹關心一下。”陳玲見觸碰到了林澤的敏感線,岔開話題道。“我來找你,其實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拍戲。”
“拍戲?”林澤略顯吃驚,好奇道。“哪個三級導演這麼有眼光,一眼就相中我天賦異稟?”
“——”陳玲媚笑,說道。“就是剛纔包間你見到的導演,他想邀請你做他新戲的男一號。你怎麼看?”
陳玲有些意外,那個盛導演在圈內名氣很大,才被林澤駁面子,搞的不歡而散,沒想到馬上又請自己來當說客。不就是一個男主角麼?娛樂圈大把長的帥又有氣質的,至於苦巴巴的找一個對頭來拍?
不過盛導演要求了,陳玲還是會盡力去做。
“沒興趣。”林澤淡淡地說道。
拍電影?那不是要拋頭露面,讓全世界人圍觀我?
抱歉,我小林哥可不是戲子,沒被人當猴看的興趣。誰愛拍誰拍去。再說——就算自己真有興趣,並且簽了合同,到時老局長也得把自己給活剝了。
開玩笑——誰見過國安特工跑去演戲的?
“不如你考慮一下?回報還是很豐厚的。”陳玲略微苦惱地勸說着。
答應不答應不好說,就算真答應了。以林澤對拍電影完全不懂的情況來看,也得極大的影響拍戲進度。到時肯定會超值預算。對數字極爲敏感的陳玲內心深處也不希望林澤答應。
“沒什麼好考慮的。”林澤堅決地搖頭拒絕。“要是你有相熟的鹹溼導演,倒是可以推薦推薦我。我一直認爲《夜勤病棟》第三部拍的奇差,尤其是演員的眼神和肢體動作,全都不夠傳神,讓我來拍的話,至少能提高三個檔次——”
陳玲攪拌咖啡的手臂滯了滯,差點忍不住端起杯子往他腦門上蓋去。
瞎聊幾句,林澤見她也沒什麼重要事兒了,便要起身告辭。
“我找你之前給我父親打過一個電話。”林澤起身後,陳玲莫名其妙說了這麼一句話,見林澤停頓下來,又是說道。“我問他,華新市有什麼年輕人敢直面駁喬八面子,他告訴了我一個名字。”
“嗯?”林澤眉頭微皺。
“你就是那位名聲傳遍華新市地下世界,卻沒幾個人見過的前小刀會龍頭小林哥?”陳玲按捺着澎湃的心情,問道。
“然後呢?”林澤扭過頭,凝視陳玲。
“希望你能好好待夏書竹,她是一個好女孩。”陳玲堅定地說道。
“你還是多關心自己吧,女人到了你這個年紀,身形和外貌都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林澤漫不經心地說着,緩步走出大門。把滿臉複雜之色的陳玲留在咖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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