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甫落,
銀女身軀快得宛若一道白光,揮動手中那把通體雪白的匕首向褐衣老者彈射而去,
嗖,
刀鋒幾乎割碎空氣,夾裹着呼嘯之聲抵達,
老者縱使表現得足夠一代宗師,卻仍然不敢小覷銀女這全力一擊,身軀微微一晃,衣袖中一把純鋼打造的判官筆劃出,精準無誤地點在刀鋒之上,頓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火光四射,濺向兩側,
叮地一聲之後,銀女翻身斜刺,絲毫沒有停滯,老者亦是回身一筆,直刺銀女胸膛,
哐當,
劃出的刀鋒微微一蕩,偏開判官筆的角度,銀女以一個極爲詭譎的角度貼身而上,宛若要與這個強大到可怕的老者玩貼身戰,
但後者卻右腳往後挪動一步,眼中跳躍着一絲陰厲,翻手拍出判官筆,格擋了銀女的近身攻擊,
短短一個交手,卻是連天下第二這級別的絕世強者也眉頭深鎖,喃喃自語:“他竟知道翁老的弱點,唯一的弱點。”
但這份詫異的蠱惑一閃即逝,
天下第二清楚地知道,即便銀女瞭解翁老的弱點,她仍然無法戰勝這位在二十年前便名動天下的絕世強者,
至少,天下第二自認爲縱使是自己,也並不能在這位老者面前討得好處,何況比起自己,要稍稍欠缺一點火候的銀女,更何況,她之前還跟黑白袍這兩個普通高手中的一流高手消耗了體力,
面對老者的連續殺招,她恐怕很難立於不敗之地,
果不其然,銀女在與褐衣老者打了不足五分鐘,便出現了體力上的弱勢,連刺出刀鋒的速度也有些偏頗,
當然,這份偏頗並不影響殺傷力,卻能讓天下第二這個級別的高手瞧出端倪,
再過五分鐘,這個身手相當可怕的女人將會暴露出弱點,致命的弱點,
絕世高手和普通高手的區別並非僅限於豐富的格鬥技巧與強大的殺招,更在於他們對時局的判斷,通俗一點說,便是戰場上的大局觀,
普通高手很難做到當局者清,絕世高手卻能做到,他們可以清楚地察覺出對方的缺陷,並做足準備致命一擊,
絕世高手的戰鬥,已不是簡簡單單的肉搏格殺,還包含了鬥志,
就像當初薛家姑姑評價林澤在講和酒上的表現一樣,林澤便摸準了大局上的問題所在,所以不管他怎麼打,把黑白袍打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被太大的後遺症影響,
又好像,薛家姑姑對格鬥武道並不怎麼懂,卻可以通過數據和高手的簡短表現判斷誰有優勢,誰處於劣勢,
薛家姑姑除了學過兩套強身術,連普通保鏢也打不過,卻擁有普通高手夢寐以求的大局觀,這一點是許多高手都做不到的,包括黑白袍,
林澤忍着,忍得快癲狂,
薛貴讓他忍,他也讓自己忍,
他不能不忍,
一旁還有天下第二坐鎮,即便他此刻出手,一旦被天下第二察覺,立刻便被隔離開來,根本無法援助銀女,那樣一來,局面將徹底陷入僵局,不死不休,
林澤不知道天下第二爲何不出手,但他清楚地知道這場戰不結束,天下第二絕不會離開,所以他必須抓準時機,才能將銀女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他已沒心情去琢磨這個可怕老者的身份,他更沒心情去思考銀女這麼做的原因,他要做的只有一點,救出銀女,然後跑路,
“短期來看,你這位朋友還不會落於劣勢,但時間一長就難說了。”薛貴揉了揉鼻子,忽地壓低聲音道,“不然我幫你擋一擋。”
林澤聞言眉頭一挑,心頭亦是劇烈一顫,忙不迭搖頭道:“你已經幫了我一個大忙,躲在這兒就好,沒必要參合進來。”
擋一擋,
薛貴說得倒是很輕描淡寫,可林澤卻知道這所謂的擋一擋,是要替自己分擔同時面臨兩位絕世強者夾擊的困境,到時,一旦時間上有所差池,他將獨立面對天下第二的雷霆一擊,他不敢讓薛貴上,須知,薛貴可是薛家的唯一男丁,他出了事兒,即便自己對薛白綾再有幫助,這個女人恐怕也不會放過自己,
“你瞧不起老子。”薛貴神色一冷,
“沒有。”林澤目不轉睛地盯着局面,苦澀地搖頭道,“天下第二的手段我見識過,你不是他的對手。”
“但你甚至認爲我沒辦法頂幾分鐘。”薛貴聲音越發冷了起來,
林澤訝然,
隨着與薛貴的熟悉,他似乎忘記薛貴纔是燕京名號最響亮的武癡,自己這般做,的確有傷他自尊的意思,不由尷尬地解釋道:“我是怕你那位神仙姑姑事後找我麻煩,放心,只要找準時機,我能牽制住兩人,給她抽身的時間。”
“你呢,你連一個都沒把握打贏,面對兩個絕世強者的夾擊,有幾成把握抽身。”薛貴沉聲說道,
“,。”林澤將視線收回,目光奇異地瞥了薛貴一眼,冷不丁說道,“我不搞基。”
“草你大爺。”薛貴壓低聲音道,“老子就算搞基也不會挑你這種要身材沒身材要長相沒長相的窮矮搓。”
“喂,,太打臉了吧。”林澤不樂意道,
“林澤,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薛貴神色沉穩地說道,“我當你是我朋友。”
“我一直當你是我朋友。”林澤說道,
自從與薛貴打過那一架之後,薛貴不止一次向自己伸出友誼之手,這也是他在不知薛家與韓家關係的局面下仍然對薛家報以好感的緣由,這個身手達不到絕世強者境界,卻絕對夠義氣的哥們,是促使他連續兩次保護薛白綾的原因之一,但朋友歸朋友,林澤還是不想拖他下水,
畢竟,這一戰稍有不慎,便是玉石俱焚的局面,他不能,也不敢讓薛白綾承受這種打擊,
“朋友是用來兩肋插刀的。”薛貴咧嘴一笑,爽朗道,“我這個沒什麼朋友的人都知道,你不知道。”
林澤默然,不知如何回答,卻仍是搖頭道:“不行,你不能去。”
“怕我姑姑找你麻煩。”薛貴點破林澤的擔憂,
林澤啞口無言,
“你可知道,若我眼睜睜看着你死卻不出手,她會更加討厭我。”薛貴神色一凜,一字字說道,“我這輩子就跟我姑姑親,連老太爺也不怎麼待見我,假若因爲你的死而讓姑姑以後疏遠我,我寧可死了算了。”
這句話包含了兩層意思,林澤卻不敢花時間去思考,銀女那邊,已逐漸顯露劣勢,快要招架不住了,
“怎麼樣,給句話吧。”薛貴冷漠地說道,沒了以往的浮誇輕佻,像一個即將上戰場的敢死隊,
“媽的,一起上。”林澤低吼一聲,“管你姑姑怎麼看,說不定今晚全都會掛在這兒,老子再推辭就太虛僞了。”
“走。”
兩道人影遁入黑暗,緩緩向戰場前行,
叮,
銀女神色冷漠地一刀撞在判官筆上,劈開對方攻勢後眉頭再度深鎖,稍一提氣,試圖進行反擊,卻發現這個褐衣老者身軀一晃,竟是飄到自己側面,
這一口氣剛一提順,見老者挪開腳步,她亦緊隨其後轉身,正欲格擋老者迎面撲來的判官筆時,卻發現老者這次攻擊僅僅是虛招,老者招式未老,銀女一刀已經刺出,
嗖,
但見老者身形再度一晃,從另外一個方向刺出判官筆,直點銀女心窩,
此時的銀女,已頗有些氣竭的意味,再加上這一刀用得有些老,縱使能抽身回擋,恐怕也難以招架老者的判官筆,
故而,在天下第二眼神微變下,銀女刀鋒跳脫,竟是一個眨眼落入左手,絲毫不顧老者那撲面而來的尖銳判官筆,同樣向老者心窩刺去,
“同歸於盡。”天下第二心頭一顫,當即明白銀女那死意決絕的一招,正欲開口,餘光卻扣住一道飄忽的身形,迅即一聲冷哼:“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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