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
即便不出遠門,薛女王也會按時起牀,這是她風雨無阻堅持近二十五年的習慣,太小的時候,她並沒養成任何良好習慣的能力,
花半個鐘頭收拾行李,之後便來到餐廳吃早飯,
餐廳內除了薛貴,還有一個僕人伺候主人進餐,薛女王落座後,很意外地瞥了眼薛貴,喝了一口小米粥問道:“沒睡。”
“,。”正狼吞虎嚥的薛貴白眼一翻,很憂愁地說道,“我就不能是剛起牀嗎,姑姑你要出遠門,我總是要送你一程的吧。”
“那倒不必。”薛女王輕描淡寫道,“我坐不起一公里得跑出一萬塊油錢的豪華轎車。”
被戳中痛處,薛貴尷尬地笑了笑,裝瘋賣傻道:“有可能是我在報銷的時候多加了幾個零,姑姑,你不是這也要跟我計較吧。”
“如果我計較,你明年一整年的零花都扣沒了。”薛家姑姑吃了一片面包,接過僕人遞來的普洱,淡淡道,“我不在,多跟老太爺聊聊天,別整天喝酒打架。”
“謹遵懿旨。”薛貴從不肯放過任何給神仙姑姑拍馬屁的機會,
“時候不早了。”薛家姑姑放下茶杯,起身往門外走去,薛貴則屁顛顛地替她託行李上車,直至轎車漸行漸遠,怕早上起不來便一夜沒睡的薛貴點了根菸,嘟囔道,“姑姑,跨過年頭你就滿三十啦,難道就沒考慮過自己的終生大事,哈,你不考慮,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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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跟陳瘸子交代兩句,又鼓勵了一番韓小寶,這才上了車,吩咐駕車的保鏢前往機場,
一路上林澤眉頭深鎖,對於薛貴的人格,他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未必會設身處地替別人着想,卻也不會無緣無故尋別人開心,再加上他似乎對整件事兒的瞭解超出自己的預期,那麼,他應該知道自己與顧棠的關係,這種節骨眼,他沒有騙自己的道理,
那麼,即便薛貴所說全是實話,可一言堂忍者過萬,自己該如何揪出兇手呢,
他頭疼的不是對方太過強大,而是一言堂的絕世強者,是否只有一個,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畢竟,一言堂是日本最大的殺手組織,是連官方也睜隻眼閉隻眼的強大存在,林澤不得不爲如何找出兇手頭疼,
嘟嘟,
抵達機場的司機見林澤埋頭沉思,不由好心地按了按喇叭,提醒他到地方了,
“謝了兄弟。”
取下行李的林澤遞給司機一支菸,向機場正面走去,
時間卡得很準,林澤進了機場便去領票,而後過安檢,距離登上航班僅剩半個鐘頭,無所事事的林澤進入貴賓室等機,不料剛進貴賓室,便瞧見滿面幽冷盯着筆記本的薛白綾,不由揉了揉鼻子,兩步上前道:“薛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薛女王擡頭見是林澤,沒廢話般地道一句“是你”,而是眉目間掠過一絲慍怒,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坐。”
未等林澤坐穩,耳畔又是傳來薛女王的詢問:“薛貴告訴你了。”
“嗯。”林澤心下一跳,看來她的確是知道這件事兒,如此一來,林澤也算是愈發踏實,至少證明薛貴消息的來源並非瞎編亂造,而是有理可依的,
薛家能從建國初期發展到現在,除了有老太爺那位神仙般的人物坐鎮,恐怕也少不了強大的信息網絡吧,如今薛白綾接手薛家大權,就算是這件關係重大,卻也並非無跡可尋的事兒,只要薛白綾想知道,應該也不至於無計可施,
唯一的問題便是,這件事兒,到底是誰的主意,
薛女王見林澤面露疑惑,明白他心底的想法,也不點破,合上電腦,語出驚人道:“這是一個陷阱。”
“陷阱。”林澤微微一楞,不明所以地望向薛女王,
“你在燕京,一言堂難以調動大量忍者過來尋你麻煩,再加上你在燕京也不算孤家寡人,背後的能量也着實不小,一言堂不想再浪費資源去找你,所以玩了這麼一出引君入甕。”薛女王輕描淡寫地說道,
“他們前往英倫刺殺小公主,只爲激怒我,引我前去日本尋仇。”林澤微微蹙眉道,
“我只知道有這方面的因素,至於你口中那位小公主是否是他們的目標,我沒線索,就不武斷做推斷了。”薛家女王淡淡道,
“你一早就知道這件事兒。”林澤試探性地問道,“可你沒打算告訴我。”
“我憑什麼告訴你。”薛女王面色一冷,反問道,
“,。”林澤驚愕,被這位自己慢慢忘記她身份的女人震住,
是啊,
這位手握大權的女人,有什麼理由告訴自己,
即便她知道,並且完全明白整件事兒的脈絡,他有必要告訴自己嗎,
自己跟她什麼關係,
長期處於平等交談的環境,林澤慢慢將她當做可以無條件給予自己一定幫助的朋友,甚至於,這個念頭已經根深蒂固,可事實上呢,
正如薛女王所言,她憑什麼告訴自己,
她是什麼身份,自己是什麼身份,
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艱難道:“不管如何,還是要感謝薛貴,若不是他,我現在還深陷仇恨中無法自拔,別說線索,連大方向都沒有。”
薛女王沒吱聲,重新推開電腦工作,
林澤亦有些無趣地喝着咖啡,玩弄手機,
這麼個空擋,林澤並沒被薛白綾無常的態度激怒,相反,在想清楚前因後果後,他反而有些尷尬與自責,
薛女王寧可孤身前往也不告訴自己,恐怕便是知道這根本是一個陷阱,讓自己鑽進去的陷阱,而自己呢,反而陰暗地懷疑這是她讓薛貴告訴自己,並提出保護她的條件,雖說這個念頭被林澤強行壓制下來,卻不能否認,林澤的確有猜忌過薛白綾,
自己與薛白綾算是朋友嗎,
至少,勉強算做可以喝喝茶,聊聊無關緊要的朋友吧,若自己的朋友以最惡毒的心思猜忌自己,自己恐怕也不會好受吧,
林澤不知道薛女王的反常態度是否因此而起,他卻在自責中暗暗告誡自己,不管如何,眼前的這個女人曾提供過一些對自己,甚至對韓家有幫助的東西,不管能夠起到多大作用,卻也並未施加惡意,以後可得小小心心做人,別再不負責任地給這位燕京女神抹黑了,
廣播響起,前往日本的航班終於要起飛了,
林澤與薛白綾一前一後登機,當兩人找到自己的座位時,卻意外地發現兩人竟是鄰座,
薛白綾沒說什麼,落座後攤開報紙閱讀,林澤也忐忑地繫好安全帶,不敢去招惹這個心情可能並不愉悅的女王,
起飛後,林澤也沒什麼睡意,左右無事地翻閱着報紙,直至空姐推來飲品食物,他才叫了一杯紅酒,而後很有紳士風度地扭頭詢問薛白綾:“薛小姐,你要什麼。”
“不用。”薛白綾面無表情地搖頭,可就是這麼個動作,卻是將身上那特有的女性味道飄散出來,鑽入林澤的鼻端,
很迷離的香味,略懂香水的林澤完全分辨不出這是什麼味道,
回過神的他大致明白薛白綾並不習慣喝洋酒紅酒,她好的,還是那一口燒心燒肺的燒刀子,
本打算喝了紅酒便小憩一會避免尷尬的林澤發現自己更精神了,
尤其是身旁便坐着一位燕京的頭號女王,作爲一個身形健康的正常男性,他又怎能完全無視,
恐怕連柳下惠也做不到吧,
要知道,這個女人可不止是漂亮,身材豐腴,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那股成熟女人特有的味道,是許多步入四十的女人也修煉不出來的,叫人迷醉,
若非顧棠的意外身亡導致林澤情緒低落,換做正常情況下的他,恐怕早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跟薛白綾搭訕了,
強行按捺住內心的那一抹男人劣根性激發出來的意圖,戴上眼罩強迫自己入睡,
由於航程並不遠,林澤在昏昏沉沉中即將睡過去時,廣播那甜美好聽的聲音傳來,
飛機即將進行下滑,請旅客們繫好安全帶,
遭遇氣流攻擊的機身輕輕顛簸,卻也驚醒了本就沒睡着的林澤,毛躁地摘掉眼罩,氣餒地撇向窗外,
這本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卻是不經意地將薛白綾半張面龐收入眼底,而後者似乎也意識到被人注視,微微擡目,不輕不重地掃了林澤一眼,之後平坐在椅子上,等待下滑,
“就算你是故意的,又如何。”薛白綾不冷不熱地說道,
可這句話,卻帶有一股淡淡的詭譎意味,
“我還能擋住你的眼睛。”薛白綾接着說道,
林澤愕然,
大腦在瞬間竄出無數個念頭,最終卻是確定了一件事兒,
想通前因後果,他竟有些莫名其妙的欣慰,微微扯開嘴角,轉過頭,以一種頗爲古怪的語調,卻極其肯定地口吻說道:“你在生氣,因我誤解你而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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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