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古井無波,
什麼叫八風不動,
伊麗莎白用行動詮釋了這兩句話的含義,
饒是前天才經歷過一次暗殺,伊麗莎白仍能氣定神閒地回房睡覺,這份定力,這份大將風範足以令無數人望而折腰,
能在皇室後院那個前有狼後有虎,縱使披着花哨外衣仍面目可憎的危險地帶生存,並輕描淡寫便踏上巔峰的女人,着實不是一般人能揣度的,
林澤姿態悠閒地點燃一支菸,而後便是將保安負責人交給他的耳麥、接收器和通訊工具裝在身上,見被英女皇稱呼爲艾琳的年輕女孩時不時瞟自己一眼,不由用醇厚的皇室英語問道:“聽得懂華夏語嗎。”
“能聽幾句。”艾琳輕輕點頭,
“一會我讓人給你一套通訊工具,以便你能隨時掌握大廈的狀況。”林澤微笑着說道,
“謝謝。”艾琳表情淡然地說道,
“但我有一點需要提醒你,或者說,,是忠告。”林澤嫺熟地彈了彈菸灰,語氣一沉道,
“嗯。”艾琳臉上寫滿不解,
“隨時隨地護在夫人身畔,縱使刺殺者站在你面前,也不要輕舉妄動。”林澤一字字說道,
“爲什麼。”艾琳不悅道,“你認爲我只是個普通文職人員。”
“我知道你是高手。”林澤搖頭道,“還是軍情六處的一流女特工。”
“曾經是。”艾琳驕傲道,“我現在隸屬皇家護衛隊,女皇的貼身護衛。”
“有二十歲了吧。”林澤忽地問出這句莫名其妙地話語,
“二十二。”艾琳說道,
“真年輕,。”林澤很輕描淡寫,卻透着濃濃裝逼氣息地說道,
“你比我年輕。”艾琳咬牙,
“我說的是心理年齡。”林澤繼續裝逼道,“你在軍情六處呆了幾年。”
“兩年。”艾琳不明白林澤爲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執行了幾次六處的任務。”林澤問道,
“八次。”艾琳自信滿滿地說道,“每次都順利完成任務。”
“不錯。”林澤激賞地點了點頭,旋即便是輕緩道,“軍情六處頭號女特工露絲早在當前線特工之前,便出色完成不下三十次指揮任務,而據我所知,她單獨執行的十八次任務中也只有兩次失利,其餘皆成功完成任務,至於團體合作,,我沒聽說她失敗過。”
“代號鬱金香的露絲。”艾琳睜大那雙漂亮的湛藍色眼眸,
“嗯。”林澤點頭,“你跟她很熟。”
“我是她訓練出來的。”艾琳一臉崇拜地說道,“她也是我的偶像。”
“但她沒教你對上反特工聯盟時,你的專業技巧至少有八成會失去作用。”林澤淡淡道,“爲什麼他們叫反特工聯盟,因爲他們所擁有的技能都是針對特工訓練出來的。”
“我雖然沒與這幫人接觸,但也從資料上分析過,你說得未免太過離譜,按照你這麼說,全世界的特工還不都被他們吃得死死的。”艾琳不置可否地說道,
“露絲幾個月前受傷回國,就是被反特工聯盟的成員陰了一次。”林澤抽了一口煙說道,
“是嗎。”艾琳秀氣的眉頭一挑,
“在我所知道的戰役中,反特工聯盟贏多輸少。”林澤彈了彈菸灰道,“你不知道不代表沒發生,沒哪個國家會大肆宣揚一場失敗的戰鬥。”
艾琳終於有些泄氣,神色擔憂地問道:“按你這麼說,夫人豈不是很危險,既然你說反特工聯盟的技能都是針對特工訓練的,我們靠什麼對抗。”
“靠經驗。”林澤漫不經心地說道,
“經驗。”艾琳不解道,“你跟他們打過很多次交道。”
“不多。”林澤很人畜無害地笑道,“但宰了近二十個反特工成員。”
“,。”
艾琳倒抽了一口涼氣,
近二十個,
軍情六處雖說對反特工聯盟的資料不是很齊全,但大致上的瞭解還是有的,從資料上來看,反特工聯盟的成員不超過兩百人,而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較老成,但實際年齡比自己還要小一歲的保安人員卻透漏曾經宰了近二十餘反特工成員,
艾琳覺得他在說謊,就算沒說謊,也肯定有誇大其詞的成分,
他可不信這個年輕男人有這個本事,
要知道,反特工聯盟每一個成員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論是單個實力還是綜合能力,都不比國際特工弱,他說他殺了二十餘反特工聯盟,誰信,
林澤沒功夫繼續跟這個雖說已成爲皇家護衛隊,卻在他眼裡還只是青澀女孩的女特工多費脣舌,警告道:“不論出現任何狀況,請務必寸步不離守護在夫人身畔,這是你唯一能爲夫人做的事兒。”
艾琳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點頭答應,
她沒理由拒絕,也不能拒絕,
哪怕她極度想跟特工圈子裡臭名昭著的反特工聯盟一較高下,但夫人的安全才是首要任務,若是因爲自己的魯莽衝動而讓夫人受到哪怕一絲傷害,她都需要承受她根本承擔不起的責任,
林澤拜託保安組成員交給艾琳一副通訊工具,又是提醒道:“關掉傳話機。”
“爲什麼。”
“我不希望你製造雜音影響門外的保安人員做出正確判斷。”林澤很不留情面地說道,
“你,。”艾琳氣憤地關掉傳話機,着惱地坐在沙發上,撿起一份報紙閱讀,
林澤沒理會這個悶悶不樂的年輕女特工,起身行至窗口,將窗簾拉開一條細微的縫隙,掃一眼高樓林立的燕京夜景,喃喃自語道:“如果在附近樓宇安插狙擊手,保安組的壓力至少可以降低五成,也徹底斷絕了腹背受敵的可能性。”
重新拉上窗簾,林澤從腰間摸出一把保安組發配的手槍,套上消音器,熟悉了手感之後,輕輕放在玻璃茶几上,抱胸而坐,微微闔上眼眸,彷彿在等待一場隨時可能降臨的狂風暴雨,
假意看報,實則心神不定的艾琳見林澤這般模樣,不由得多瞟了幾眼,
他的心理素質很好,
這是僅見過林澤兩次的艾琳給予的評價,至於他的真實水平是否能跟他此刻表現出來的冷靜和沉穩保持一致,那就有待考察了,
但從他能喊出露絲的名字,並且似乎對露絲很瞭解來看,他應該是一個在國際上頗有些地位的特工,這對一個年僅二十一歲的年輕特工而言,本就是不可思議的事兒,
這是一個漫長的夜晚,至少對艾琳而言是這樣的,
從夜間八點直至十一點,林澤皆巋然如山地坐在沙發上,渾身上下沒有半點挪動的跡象,甚至連抱胸的雙臂也始終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像一尊石雕似的,
艾琳忍受不住這可怕的寂靜,起身準備去倒一杯冷飲,門鈴卻忽地被按響,
叮咚,
叮咚,
打破沉默的門鈴聲略有些刺耳,林澤那雙半開半闔的眸子亦是猛地睜開,直勾勾掃向門口,
“送宵夜的。”艾琳見林澤反應過激,忙不迭解釋道,“夫人夜晚有吃宵夜的習慣。”
她一面說着,一面透過貓眼確認按門鈴的工作人員,檢閱無誤後,艾琳打開了房門,
叮叮,
酒店的工作人員推着一個長方形的餐車進來,動作專業地取出幾盤點心,正當他準備拿飲料時,林澤忽地開口問道:“你叫什麼。”
“嗯。”工作人員微微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茫然地望向林澤,
“你叫什麼。”林澤重複道,
“先生,我叫馬慶。”工作人員的臉上有些奇怪之色,卻還是很恭敬地回答,
“在這裡工作了幾年。”林澤那雙漆黑地眸子死死地咬着工作人員的一舉一動,
“五年了,先生。”工作人員禮貌地說道,
“結婚了吧。”林澤問道,
“是的,孩子已經三歲了。”工作人員謙和地說道,
“你手指上的這枚婚戒我很喜歡,以前我在金王至尊見過,我記得要價是三萬五。”林澤像是在對這名工作人員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顯得有些神經質,
“先生好眼光,這枚婚戒的確是老婆陪我在金王至尊買的。”工作人員頓了頓,詢問道,“先生,我可以取飲料了嗎。”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林澤搖了搖頭說道,
“先生請講。”工作人員耐心地說道,
“如果你死了,你是希望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砰,
話音一落,林澤閃電般抓起茶几上套有消音器的手槍,扣動扳機,一顆子彈精準無誤地射入工作人員眉心,
撲通,
工作人員不可置信地往後摔去,不甘地倒在血泊中,
“你做什麼。”艾琳被忽然開槍的林澤震住,“爲什麼要殺他。”
“你現在應該做的是朝他臉上吐一口口水,而不是用憤怒的語氣質問我這個救命恩人。”林澤淡淡地說道,
艾琳見林澤這般說,轉身望向倒在地毯上的工作人員,他的穿着沒有任何問題,甚至與林澤的對話也毫無破綻,但他的手心卻握着一把微型且極爲精緻地手槍,唯一的遺憾便是他的手指沒能扣住扳機,否則總統套房內將出現不止他這一具死屍,
艾琳目瞪口呆地掃視躺在地板上的刺客,回神後迅即關上房門,情緒紊亂地望向林澤,
一槍擊斃刺客的林澤卻是不緊不慢地打開傳話機,口吻冷漠而沉穩地說道:“各單位注意,立即啓動防禦系統,老鷹已展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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