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
林澤擡起右臂,死死拽住刺入肩胛的銀槍,又是一道血箭自傷口飈射而出。
砰!
林澤將袁丹青身軀拉過來,額頭狠狠地撞上去!
額頭蓬起一團血花,登時血流滿面。
砰!
第二次撞擊,鮮血已順着臉頰流淌下來,血腥味溢入嘴角,刺激得林澤精神大振,臉上更是浮現一抹殘忍的笑意,眸子裡精芒大盛。
砰砰砰!
連續的撞擊令號稱東北單挑王的袁丹青頭暈目眩,雙腿竟是有些站立不穩。那張俊秀的臉頰上血淋淋的,甚是可怖。
林澤一手拽住槍身,另一隻手則是死死地抓住袁丹青肩胛,不給他反抗,掙脫的機會。
一次次的撞擊,一次次令人心驚的玉石俱焚使得雙方陷入死局。
砰砰!
撲哧!
頭部遭受巨力壓迫的袁丹青狂噴一口鮮血,面色蒼白如紙,眼眸暗淡無光,彷彿要栽倒一般。
“唔——”
好似支撐不住的袁丹青肩膀奮力一聳,隱約有將林澤右手盪開的跡象,未等林澤再次施力,袁丹青又是蓄滿渾身力量聳肩一震,竟是將林澤右手生生盪開。
砰!
手腕脫力瞬間,林澤擡起右腳,直搗袁丹青心窩。
蹬蹬瞪——
掙脫束縛的袁丹青被這一腳踹飛數步之遠,直直撞上牆壁方纔穩住身形。
“唔——”
鮮血自嘴角洶涌溢出,袁丹青蒼白的臉色忽地浮現一抹詭異的血紅,如同迴光返照一般,看上去甚爲妖冶。
滴答。
滴答。
鮮血順着肩後的槍頭流淌而下,透過林澤的指縫溢出,此刻的林澤宛如一個從修羅地獄爬上來的魔鬼,分外可怕。
他微微低垂着頭顱,鼻尖噴出沉重的氣息,緊緊地抿着嘴脣,就這樣沉默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袁丹青被林澤這殺敵八百,自損八千的手段震驚到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狠人,他甚至不惜拿身體做誘餌,令自己一槍刺入,他便進行致命反擊。現如今,長槍刺入林澤身軀,他受傷,袁丹青也失去武器。腦部更是彷彿要撕裂一般疼痛難當。胸悶噁心的同時,還有些腿軟。
袁丹青崛起於東北,大小戰役經歷上百場,罕逢對手不提,即便有旗鼓相當的對手,也極少能讓袁丹青如此落魄狼狽,更不用提連武器也丟失。
他重重喘息着,滿臉震驚,雙眸中流露出強烈的訝然之色。
他後背倚靠着牆壁,他知道,若是脫離牆壁的倚靠,想要挺直腰身站穩都頗有難度。
他頭部遭受重擊,此刻暈眩異常,視線模糊恍惚。
他胸膛被毫無保留地踢中一腳,如今氣血翻滾,胸悶氣躁,渾身乏力疼痛,行動受到極大影響。
他——
他只是靜默地站在原地,謹小慎微地望向不遠處低垂着腦袋的林澤,積蓄着所剩無幾的力量,做好最後一擊的準備!
韓小藝捂着嘴巴,大大的美眸中滿是溼氣,眉頭蹙起,無比緊張地盯着林澤,生怕他會就此倒下。
女孩兒心疼萬分,瞧着渾身是血,佝僂着腰身的林澤,她的心都要碎了。
爲什麼要讓他承受這樣的痛楚,爲什麼要讓他如此辛苦。爲什麼——
如果可以,韓小藝願意爲他承受所有痛苦,爲他流血流汗。
可是,這可能嗎?
張馨藍緊握着拳頭,提心吊膽地盯着林澤,一瞬不瞬地注視着他臉頰上的表情,肩胛處的槍傷,以及那周身流淌的鮮血。
她張開嘴脣,卻發現咽喉處彷彿堵住一般,一句話都喊不出來,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能這麼無力地望向矗立在血泊中的林澤。滿身鮮血的林澤。
沉重的呼吸逐漸平息下來,林澤那雙漆黑的眸子恢復一絲神采,緩緩擡起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袁丹青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露出八顆森白的牙齒,遮掩視線的幾縷黑髮也顯得格外可怖。
忽地。
他動了。
他擡起右手,一把搭在槍身上。而後,在衆人驚詫無比的表情下,嗖地一聲,奮力拔出銀槍!
撲哧!
一灘鮮血飈射在潔白的牆壁上,槍聲亦是發出雄渾的嗡嗡之聲。
下一刻,林澤右臂一揮,那沾滿鮮血的長槍便猶如毒龍般沖天嘶鳴,紅芒大作,向袁丹青閃電般射去!
長達兩米的銀槍被林澤投標槍一般,狠狠地投射過去。裹挾着猩紅的血液,懾人的氣勢以及餓虎般的力量,呼嘯射向倚牆而立的袁丹青。
白馬客大驚,在銀槍嗡嗡射來之際,他身形一晃,堪堪避開這致命一擊。殺機畢露的槍頭未能擊中心臟,卻是鏗地一聲射入他手臂!
哐!
銀槍連帶着手臂刺入堅硬的牆壁,竟是震得懸掛在牆壁上的相框跌碎在地,發出啪啦聲響。
嗡嗡!
槍身刺入牆壁,那震盪不已的長槍仍是不休不止地搖擺,彷彿在竭力嘶鳴。
滴答。
滴答。
鮮血順着長槍流淌而下,袁丹青神色萎靡,一蹶不振。
這一槍不僅震碎他臂膀,更是令他徹底失去戰鬥力。整條手臂不說報廢,恐怕也再沒一戰之力。
這一激射之後,兩人頗有默契地站在原地,不再有任何動作。長達一分鐘的停頓,袁丹青咬牙拔出長槍,目光茫然地掃視林澤一眼,拄着長槍踉踉蹌蹌離開韓家。
見戰鬥終於結束,韓小藝與張馨藍亦是飛快撲向林澤。
可是,這兩個女人卻發現林澤垂着頭,口鼻間皆是滲出血水,眼眸半開半闔,不知怎樣一個狀況。
韓小藝戰戰兢兢說道:“林澤,你怎麼樣?”
其實這個問題簡直是廢話,林澤所站之地,地板上流淌着猩紅的血液,他渾身衣服亦是被徹底染紅,連那頭烏黑頭髮上也沾染着血紅色,怎麼樣?
當然是很不怎麼樣!
“我——撲哧!”
林澤吐出一個‘我’字,又是一道血箭狂噴而出,而後那佝僂的身軀垂直向後倒去。
“啊!林澤!”
兩個女人匆忙上前,死死將林澤抱住。
“媽的——”奄奄一息的林澤吐出一口血水,沙啞着聲音道。“上次血庫號召獻血老子沒從他們,這次一下就吐得貧血了,唔——”
他腦袋一歪,就此暈厥過去。
————
“八爺,袁丹青敗了。”
李斯站立書桌側邊,微垂着頭,言語中略帶幾分落寞,幾分蕭瑟。
“敗了?
手握書卷的喬八神色一愣,旋即放下書卷,左手奮力撥動一顆佛珠,喟然道:“以負傷之軀震退東北單挑王,小林哥果真當得起國士無雙,一騎絕塵啊!”
李斯囁嚅着嘴脣,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事實上,他與喬八一樣震驚。
林澤的情況,他們掌握得一清二楚。這次袁丹青獨闖韓家,在這兩人看來,林澤的勝算低到極限,幾乎沒有贏的可能。
所以——喬八甚至略有些遺憾地認爲,這一戰,將會是崛起於華新市的小林哥退幕之戰。
然而,他沒敗,還霸氣無雙地一槍將東北天字第一號高手釘在牆上。
這份豪氣,這份大手筆,拋卻林澤,還有誰幹得出?
喬八讓袁丹青獨闖韓家,夜襲林澤,便是做出摧毀這個人生第一大勁敵的決心。儘管有些遺憾,但他沒有絲毫猶豫。
可是,林澤沒敗,而是氣勢如虹地擊潰未嘗一敗的白馬客袁丹青。
他甚至有些遺憾自己錯過這一戰,這會是怎樣一場惡鬥?怎樣一場驚世之戰?
心頭震撼無比的喬八略有些意外的同時,還有些慶幸。
幸好,喬八沒將籌碼全壓在袁丹青這一戰上。幸好,他已做好失敗之後的終極佈局。
袁丹青敗,喬八沒敗。
袁丹青被打成狗,他喬八還是一條猛虎!
喬八收斂紛亂的情緒,目中透出一絲精芒,神色凜然道:“李斯,立刻吩咐下去,加快計劃進度,我要讓林澤在春節前一敗塗地!徹底摧毀他一手鑄造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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