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神父與屠夫人未至門口,又是三道人影自門外彈射進來——錯,準確一點說應該是倒飛進來!
如斷線風箏般,生生跌倒在地,震得口吐鮮血,模樣慘絕人寰。
蹬。
蹬。
輕細腳步聲自門外響起,迅即傳入衆人耳中。
八名核心成員在短短一分鐘內,便被倏然出現的西裝男盡數擊潰。每個人渾身麻痹不堪,大口吐血。
然而,他們仍是奮力掙扎,手心緊緊拽着無柄小刀,好似要使出吃奶的力氣從冰涼的地板上爬起來。
只是,每人胸膛中的那一腳皆是令他們胸悶氣短,渾身彷彿散架一般,再難站穩身體——
神父與屠夫單手握住刀鋒,身形挺拔地站在門口,絲毫不爲所動,目光凜然地直視前方。
一個人。
一道白影。
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男子踱步而來。
他腳步輕緩,每一步都好似經過千萬次量度一般,精確到極致。他揹負雙手,像一代武俠宗師,風輕雲淡,毫不拖泥帶水。
行至距離神父大約三米的位置,他倏然頓住身形,目光淡然地落在這對兄弟身上。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飄逸的氣勢,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給人強烈的視覺衝擊,更讓人從內心深處生出一股不敢與之爭鋒的怯弱。
嗡嗡——
刀鋒閃現,神父與屠夫擡起手臂,那把泛着寒光的刀鋒緊握手心,與地面呈三十度角。似乎沒將眼前這個剎那間擊潰八名核心成員的頂級高手放在眼中。
但他們心裡清楚,面對眼前這個可怕到極致的對手,生還的機率幾乎爲零!
白馬客。袁丹青。
震驚東北三省的單挑王,名聲鵲起於五年前,而後又消失蹤跡,彷彿人間蒸發,再無任何消息。
如今,他再度出山,就這麼輕描淡寫地站在自己面前。神父與屠夫的臉上皆是閃現出剛毅的神色,好像下定決心似的,相互對視一眼,嘴角均是浮現一抹釋然的笑意。
嘶!
毫無徵兆的,刀鋒以極快的速度刺破空氣,向對面的白馬客劈去!
嗡!
神父出擊的下一秒,屠夫亦是提刀刺去!
無所顧慮地一擊,毫無退路的一擊!置之死地而後快的一擊!
神父沒有想過後退,更不會後退!眼前這個人要殺林澤,殺他的大哥!即便阻止不了,也要讓他踩着自己的屍體過去!
屠夫沒有半點畏縮,他一刀刺出,便打算拼了性命也要削弱白馬客的體能以及戰鬥力。
這對兄弟沒指望可以打敗白馬客,也沒幻想能從他手上逃生。
死,不可怕!
就怕到死,也不能幫林澤消弱這個頂級高手的體能!
嗖嗖!
兩把刀鋒一左一右,閃電般挑向白馬客。夾雜着兇悍的氣勢,無所畏忌地俯衝上去!
叮!
刀鋒逼近面門時,神色淡然的袁丹青終於出手。
指間那一枚袁大頭忽地彈出,那袁大頭宛若長了眼睛一般,先是擊中神父刀鋒,而後以詭異的角度彈向屠夫的小刀。
叮!
刀鋒受到巨力震盪,神父與屠夫的手腕傾斜,便是再無力前刺。
而那枚袁大頭卻極爲詭異地重新回到袁丹青手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神父兩人首次攻擊便已失敗告終。但他們絲毫沒有氣餒,一擊不中,再來!
緊握刀鋒,再次向前刺去。攜帶着勁猛的力道,刺向眼前這個紋絲不動的東北第一高手!
鐺鐺!
刀鋒未至,袁丹青那雙修長的手掌便是探出,雙手倏然抓去,便是閃電般握住神父與屠夫的手腕,那刀鋒也停留在距離白馬客不足十公分的地方。
砰砰!
神父與屠夫沒有絲毫停頓,另一隻手揮動,拳頭狠狠砸向袁丹青胸膛!
毫無意外的,在兩人拳頭揮出時,袁丹青凌空向前一翻,竟是生生牽動着兩人的手臂,將他們直直甩向牆壁上。
啪啦!
兩人撞上牆壁,而後便是重重地摔在地上。
“嘔——”
在這股巨大的撞擊力之下,神父喉頭一甜,一口殷紅的鮮血噴灑出來。
“唔——”
屠夫那憨厚的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紅色,他幾近要將牙齒咬碎,雙臂一撐,重新站了起來。
“呼——”
兩人重新站起來,深吸一口涼氣,再次俯衝上去。由始至終,他們沒說一句話,甚至是一個字也不曾吐出。從白馬客出現至今,他們唯一做的便是攻擊,被打回去,再衝上來,再次被打回去!
砰!
兩人再次摔倒在地,渾身上下早已被自己的鮮血浸染成鮮紅色,可這兩人卻渾然不顧,一次次被擊倒,再一次次站起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像兩臺不知疲憊與疼痛的機器,發瘋似地衝向袁丹青!
韓小藝僵住了。呆住了。完全愣住了。
她搞不懂。
她完全不明白。
你們打不過他的!
長達十分鐘的攻擊,你們連他的衣袂都不曾觸摸到!
爲什麼還要打?還要拼命的攻擊?
你們爲什麼這麼傻?你們到底知不知道,再這麼打下去,就算不被打死,也會吐血而亡的!
韓小藝紅了雙眼,小手兒使勁地拽着靠墊,若非被神色平靜的林澤攬住腰身而無法動彈,她都想衝上去幫他們擋上一拳一腳!
砰!
這一陰一陽的兩兄弟再次被打回去,人尚未落地,便是鮮血狂灑而出,好似要將身體裡的鮮血盡數噴濺出來,令人不忍去看。
“吐!”
落地的兩人不知疼痛地掙扎着站起來,眼神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冷漠而決然地望向白馬客。咬了咬牙,抹掉嘴角的血漬,慢慢挺直那已然佝僂的脊樑。
傻瓜!
他們根本就是傻瓜!
韓小藝紅着雙眼,淚珠在眼眶打轉,她從未見過有人會像這對兄弟發瘋似地去打。
他們明明知道不是這個白色西裝男的對手,他們明明每一次倒地,都不可能再站起來。
可是,他們出人意料地一次次站起來,像兩隻受了傷的野獸,死死盯着對面的白馬客,不知疲憊地去攻擊,去拼命。
爲什麼?
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當這對兄弟再次站起來,握住刀鋒欲撲向白馬客時。這個神色淡然而實力恐怖的男子卻是忽地開口。
“你們真的不怕死?”
“不怕。”神父抹掉嘴角的血漬。蒼白如紙的臉上掠過一抹詭異的笑容。“爲兄弟而死,有什麼可怕?”
“兄弟?”白馬客指了指沙發上神色平靜的林澤,嘴角浮現一抹嘲弄。“他嗎?”
“是的。我。”
這一句話不是神父講出來的,而是林澤!
他鬆開韓小藝的腰身,緩緩起身,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心痛,往神父與屠夫的位置走去。
直至他行至這對因脫力而渾身都在發抖的兄弟跟前,方纔黯然地說道:“神父、屠夫,夠了嗎?”
“不夠。”兩人搖頭。“我們還沒死。”
“我說過。”林澤宛若標槍般站在他們前頭,一字字說道。“我不會讓我的兄弟替我去死。要死,我來!”
“我不阻止你們,是因爲我知道阻止你們,你們會後悔,會自責,會愧疚一輩子。”
“所以我不阻止,不拒絕你們的幫助。我給你們了卻心事,我接受你們的兄弟之情。”
“但我不允許你們死。你們可以因爲當我是兄弟,而爲我浴血奮戰。可我決不允許你們替我去死,否則——”林澤驀然轉頭,冷冷道。“你們將不再是我兄弟!”
兩人沒做聲,只是掙扎着向林澤身邊挪動。
“大小姐。”林澤平靜道。“扶他們去休息。”
林澤言罷,毅然地轉過頭,神色沉寂地望向白馬客,袁丹青!
這是一個長得很有神的男子,是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是一個器宇非凡的男子,還是一個手心握着一枚袁大頭的奇怪男子。他就這麼風輕雲淡地站在林澤對面,一臉淡然地打量着林澤,像是在打量一具屍體,一具已失去生機的屍體!
嗡嗡!
白馬客彈動那枚袁大頭,一陣渾厚的聲音乍然響起,經久不息。
林澤卻是挪動步子,一步步向這個東北第一高手行去。
一步。
兩步。
三步。
當兩人的距離僅剩不足半米時,林澤頓住腳步,目中透出一抹濃烈的恨意,一字字道:“縱使死,你施加於我兄弟身上的,我也會一樣,一樣,一樣的從你身上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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