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瓶辛辣的烈酒灌入咽喉,順着食道抵達胃部,難受的卻不是胃,而是心。
如千萬鋼針扎一般,刺痛難當。
玻璃茶几上的空置酒瓶越來越多,林澤那漆黑的眸子也越來越暗淡。
撲通。
在飲下不知多少瓶烈酒後,他終於抵擋不住那洶涌澎湃的酒意,軟軟倒在韓小藝充滿少女清香的懷抱。
“這傢伙——”
韓家大小姐攬着渾身充滿酒氣的男子,褪掉往日那刁鑽潑辣的一面,嬌嫩青春的臉蛋上浮現一抹淺淺的溫柔之色。蔥白玉指順了順林澤那蓬亂不堪的頭髮,心疼地呢喃道:“傷還沒好呢。喝這麼多做什麼?”
凝視那張剛毅卻略顯蒼白的臉龐,韓小藝心頭泛起一抹柔軟。
“她是你的初戀嗎?”韓小藝輕聲說道。“你這個混蛋傢伙——躺在我懷裡去想另外一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難道你不知道本小姐很喜歡吃醋的嗎?”
柔荑摩挲那並不如何滑膩,卻很有男人味的臉頰,韓小藝輕輕摟着他的腰身,儘可能讓他以最舒適的姿態熟睡過去。
這一刻,韓家大小姐像一箇中年婦女般照顧着嗷嗷待哺的男嬰。姿態略顯生澀,卻是散發出濃濃的柔情。
直至男人打起震天的呼嚕,韓小藝方纔手腳發麻地抽離出來,替林澤蓋上柔軟的鴨毛被,又調高了暖氣的溫度,這才滿腹心事地上樓。
將臥室的檯燈扭開,韓小藝行至桌前,拉開抽屜,取出那本夾帶着少女香味的日記本。
“今天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死禽獸跟我在花園堆了一個雪人,雪人其實堆的很一般,至少跟偶像劇裡的那些特製雪人比起來,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但我很開心呢。也不知道是聽哪個很牛叉的傢伙說過,假如一個男人願意向女人敞開心扉,那就代表這個女人在這個男人的心裡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那是不是說,林澤已經很在乎我,很緊要我了呢?不是因爲我是僱主,他是保鏢。而是因爲他是男人,我是女人?
我也不知道呢。但不管如何,我可以很肯定一點,我想我是喜歡上這個偶爾很油嘴滑舌,偶爾又很深沉的男人了。
我才懶得管他是不是有很多心事,是不是有很多事兒瞞着我。這些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小姐喜歡他就好啦!
死禽獸,假如有一天本小姐憋不住向你告白。你若是敢拒絕,本小姐就把你碎屍萬段,哼——”
寫完日記,韓小藝將這個外表很卡通的日記本放回抽屜,躺在牀上,凝望着佈置得十分漂亮的天花板,呆呆地說道:“這個女人很有魅力,很有吸引力嗎?居然讓這個眼光很高的死禽獸一直記在心裡。真希望有一天可以見上一面,看看是她漂亮還是本小姐漂亮呢——”
————
天空放晴,大雪下了一整晚,直至早晨七點,那灰濛濛的天色方纔由陰轉晴。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簾漫射而入,刺得昏睡中的林澤睜開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眸。
“唔——”
略一翻身,那笨重的腦子便是一陣抽搐的疼痛。使勁兒揉了揉眉心,舒緩了那股宿醉後的頭疼後,方纔翻身爬下沙發,打算去浴室洗漱。
鏗鏗!
廚房傳來一陣輕微的金屬碰撞聲,一股略顯焦糊的味道自廚房飄出,林澤不由苦笑着搖搖頭,往廚房行去。
“又在做根本不是你這個檔次的廚藝能做的早餐了吧?”林澤點燃一支菸,緩步踱入廚房。
“你醒啦?”繫着圍裙,像個小廚娘的韓小藝愁眉苦臉地說道。“我是照着菜譜做的,可就是學不會。唉,難道本小姐天生就不應該出現在廚房嗎?”
“我看你是好吃懶做慣了,做不好有什麼稀奇的?”林澤輕笑着推開她,說道。“你去看會兒電視,我做好了叫你。”
“不行。”韓小藝站在旁邊倔強道。“我要偷師,我要學藝,我還不信我學不會。”
林澤沒理會女孩兒,手腳麻利地花了十分鐘便將香噴噴的魚香肉絲麪做好,遞給韓小藝道:“去吃吧。”
“我吃?”韓小藝睜大那雙烏黑漂亮的眼眸,指了指一旁的哈根達斯盒子道。“我早吃飽了。”
“大冬天的你一起牀就吃冰激凌?”林澤皺眉道。“你真的不怕吃壞肚子?”
“放心啦。本小姐腸胃好得很。”韓小藝很霸氣地擺擺手。
“不是你吃,難道你這是做給大寶的?”林澤一臉古怪,探手摸了摸韓小藝那雪白的額頭,遲疑道。“沒燒壞腦子啊。”
“呸,我會一大早起牀給這個蠢貨做早餐?”韓小藝冷笑道。“本小姐像是那麼弱智的人嗎?”
“那可就奇怪了,不是你自己吃,也不是給大寶做,難不成你是給多多這條蠢狗做?”林澤問道。
“爲什麼我就不能是給你做的呢?”韓小藝叉腰,驕橫地說道。“本小姐見你昨晚借酒消愁,現在肚子肯定餓的慌。所以尋思着給你做一碗香噴噴的麪條,讓你養養胃。怎麼樣,我這個做僱主的很照顧小弟吧?”
“嗯——”林澤點頭道。“的確很照顧,不過到頭來還是我自個兒做的。”
“我又沒強迫你做。”韓小藝撇撇嘴。
“你幫我放到茶几上,把頻道調製娛樂臺,等我洗漱完了就來吃。”林澤說罷,忽地又想到什麼,扭頭衝廚房的韓小藝道。“忘記提醒你,記得給我加兩根熱狗。”
“你整天說我以形補形,我看你纔是以形補形!”韓小藝惡毒地說道。
洗漱完畢,林澤回到客廳吃着韓小藝的心意,他的手藝的早餐,看着無聊透頂,又頗具影響力的娛樂新聞。不一會兒,那碗香噴噴的魚香肉絲麪便已見底。心滿意足地接過韓小藝遞來的綠茶,狠狠灌上半瓶,這才窩在沙發上點燃一支菸,慢悠悠地吸起來。
“喂,死禽獸,你不去上課爲什麼也不讓我跟小寶去?”韓小藝撐着額頭,歪着腦袋詢問道。
事實上——韓小藝是不願缺課的。
她是一個有規劃有紀律的學生,雖說偶爾也會翹課,會不聽講甚至是上課睡覺。可讓她直接請假半個月,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林澤慢悠悠地噴出一口濃煙,解釋道:“我現在傷勢還沒恢復,別人接送你我不是很放心。還是呆在家裡比較好。”
“以前你有事兒不也是讓你的兄弟接送我和小寶的嗎?怎麼現在不行?你該不會是一個人請假心虛,所以拉着我跟小寶陪你下水吧?”韓小藝惡毒地說道。
“胡說八道。”林澤不滿道。“難道我在你眼裡是這麼猥瑣的人?要知道——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有點這樣的心思。但不讓你們上課的主要原因是,最近情況不太明朗,即便讓我的兄弟護送你們上下學,我也不是很放心,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裡陪我養傷吧。”
韓小藝扁嘴道:“哼,我就知道你是個自私鬼,自己無聊就拉着我們陪你。”
林澤咧嘴笑了笑,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
叮咚。
兩人瞎掰時,別墅門口的電子音響起。林澤起身看視訊裡的畫面,站在別墅門外的是一個穿着警服的女人,她渾身包裹着一件寬大的風衣,看上去頗有幾分大姐大的派頭。只是那張柔柔弱弱的臉蛋卻是讓林澤一眼便認出來了。
除了張馨藍,哪個當差是會一臉柔柔弱弱,毫無半分幹警的霸氣?
要說比霸氣,韓小藝這位千金大小姐都勝過張馨藍百倍。
拉開大門邀請張馨藍進入客廳,這名女警官很利索地脫掉裹在外面的風衣,抖了抖上面的寒霜雨雪,接過林澤遞來的熱水,道了聲謝謝之後,便是坐在沙發上說道:“林澤,這次匆忙來找你,是想親自告訴你一件事兒。”
“什麼?”林澤微笑道。
“如果我得到的線報無誤的話,最近一週內,你這棟別墅——”張馨藍略一掃視四周的情況,沉穩地說道。“可能會被襲擊。”
她話音甫落,未等林澤做出任何反應,韓小藝猛地拍案而起,頗具幾分豪邁道:“來一個,本小姐就滅一個,來兩個,本小姐就滅一雙。擔保讓他們有來無回!”
“——”林澤揉了揉鼻子苦笑道。“這次有打聽到是哪方人嗎?”
“有一點信息。”張馨藍皺眉道。“不是華新市的力量,應該是別處的勢力注入華新市,進而找你麻煩——”
林澤抿脣,點頭釋然。
“這些還不是最讓我擔心的。”張馨藍躊躇地說道。“因爲前些時候華新市發生了槍擊案,上頭對最近的治安問題很關心,大量警力的投入下搜索到不少線索——如果我推算的沒錯,襲擊這棟別墅的勢力中,或許會有一個極爲可怕的高手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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