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婉已忍到極限了。她無法接受林澤的卑躬屈膝,玩命兒作踐自己。
喝酒傷身體,更傷人心!
他是多麼驕傲的一個男人,他從不肯向任何人低頭。在學校,他不屑於向校領導低頭。校外,哪怕他面對十幾個西裝革履的打手,二十多個持刀的混混,他也從不會流露哪怕絲毫的怯弱。
他是如此霸道而自信的男人。
可如今,他卻爲自己三番五次向母親解釋,向母親認錯,甚至不惜一口氣喝下那麼多白酒。
難道這樣還得不到母親的理解和原諒嗎?
如果不能——就當沒生我這個女兒吧!
女孩兒的心頭無比憐惜低聲下氣的林澤,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因爲不想影響了一家人的和睦,不願自己跟母親鬧矛盾,更不願自己難過。
可他卻在不斷地讓自己難過——
瞧着林澤受委屈,乞討着母親的原諒,她實在看不下去了。
愛一個人,是要給他幸福,快樂。而不是讓他爲自己受盡委屈,散盡顏面——至少董小婉是這麼認爲的。
所以她奪門而出,遠遠地離開這個讓她痛苦的地方。
董小婉的離開撕裂了火藥味濃郁的氣氛,卻又陷入難以自處的尷尬。林澤放下酒杯,忙不迭向衆人舉手告罪,無可奈何道:“各位抱歉,我先出去一趟。”
“記得把小婉帶回來。”董慶瑞囑託道。
“嗯,我會的。”林澤說罷也小跑出去。
林澤一走,董慶瑞便是嘆息一聲,無奈道:“清華,你平時不是這樣的啊,爲什麼今兒反應這麼大?女兒也長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這麼逼她,會給她帶來很大壓力的。”
杜清華也是被董小婉的爆發震驚得有些大腦當機,可還是嘴硬道:“我是她媽,難道還會害她嗎?你到底知不知道那男孩渾身疤痕,當時穿的襯衣也滿身鮮血,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女兒跟他相處,你就不怕受到什麼傷害嗎?”
董慶瑞語塞,她聽出杜清華言下之意是那年輕人是個混混。可是——混混能被程鷹這麼小心翼翼地伺候,被霍局請吃飯?
他滿臉茫然地轉頭望向霍城,眼裡透着疑問。
他的眼神只傳達出一個疑問,這個林澤,到底是什麼人?
坦白說,他只是這麼奢望着,並沒指望霍城真會告訴他。
可是,現在關係女兒一輩子的幸福,他不得不硬着頭皮詢問霍城。
“董夫人,你這話讓我聽見便罷了。”霍城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對杜清華那口無遮掩的做派很不滿意。卻也知道她是太過關心女兒的處境,便也沒深究,語氣平緩道。“林先生不僅不是個混混,還是個相當優秀的年輕人。說句公道話,你女兒的眼光,要比你高得多。”
董慶瑞傻掉了。
他是知道霍城爲人處世的,不僅對下屬,饒是下屬的家人,他也極少會以這樣的態度和口吻來點評。甚至很不給面子地說:你的眼光不如你女兒!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在霍城心中,林澤的地位極高!
杜清華也有些不滿地反問道:“霍局長,難道我關心女兒也有錯?”
“你關心女兒沒錯,但你關心則亂,反而不知道如何去處理與女兒的關係。”霍城微微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道。“你說林先生身上的疤痕是在外面混而留下的?那你認爲,一個在社會上混的二流子,能值得我請吃飯?能讓程主任如此殷勤小心地伺候?耳朵聽見的當不得真,有時候連眼睛看見的,也未必是真相。”
“那您倒是說說,他到底何方神聖?”杜清華還真不信了,一個地位很高,很有背景的年輕人,還會滿身疤痕,還會一身鮮血地躲在自己家裡。
“他是何方神聖我不能確定,即便確定,我也不能說。”霍城一字字地說道。“我只能告訴你,他身上的每一條疤,都是爲國家揹負的!他流的每一滴血,都是帶着榮耀,值得尊敬的!”
霍城話音一落,杜清華就完全懵了。
爲國家流血?帶着榮耀?值得尊敬?
別說杜清華,連董慶瑞也莫名其妙。
一個年僅二十歲,雖說看上去還挺成熟,可行爲舉止並不如何讓人眼前一亮的年輕人,竟得到霍城如此評價。
他茫然無措地望向霍城,等待他的下文。
“老董,你應該聽說過三年前上頭安排給我們的一個一級秘密策劃嗎?”霍城一臉慎重地說道。“雖然你並沒能參與進來,卻也應該聽說過,那一次做的一個隆重而秘密的策劃,專門對準軍方和警界的宣傳。而宣傳畫上只有五個人。當我們的策劃快完成時,又被上頭髮下命令要撤出其中一人——”
霍城努力地挖着腦海裡逐漸淡忘的記憶。因爲時間太久,而林澤又經過這三年的蛻變,外貌上發生一定變化。故而甫見林澤,還不能確定他就是當年照片上的年輕人。
董慶瑞也是陷入一陣思索,許久之後,他有些模糊地點頭道:“的確聽說過這件事兒,我沒參與進來,印象並不深刻。”
“被刪除的那個人,如果我還沒老糊塗的話,就是你夫人剛纔不肯原諒,懷疑是街頭混混的年輕人!”霍城加大語氣說道。
這句話猶如平地驚雷,炸得董慶瑞險些坐不穩,臉色也頓時煞白起來。
雖然當時他沒參與,卻也是知道那五個人,都是滿身榮耀的人物。儘管不知道他們的具體身份,但能拿來做這種性質的宣傳,再差又會差到哪兒去?
“他之所以被刪除,我也通過多方打聽,最後得到一個很公平也沒有偏頗的答案。”霍城搜索着腦海裡的記憶,緩緩道。“因爲他是一個有血性重情義的年輕人!”
霍城輕嘆一聲,情緒略微激動地說道:“所以我才說你的眼光,真的不如你的女兒!竟然把他當成一個普通混混來看待!你可知道,這是對他的極大侮辱,哪怕他並不在乎!”
杜清華逐漸開始後悔了。
雖然她不明白霍城所說的什麼針對軍方,針對警方做的宣傳,可從他的口吻不難聽出。林澤是個十幾歲就爲國家付出血與汗的年輕人。而一身的疤痕,也是爲國家留下的。可自己,卻偏偏懷疑他是個混混,還因此對他冷嘲熱諷!
“你也不要認爲林澤請我們來,是想炫耀他不俗的手腕。又或者是想通過我們的身份,來得到你的認可。”霍城惆悵地說道。“像他那種人,即便全世界都輕視他,嘲笑他,他也無所謂,也無關緊要。爲國家付出那麼多血汗都得不到認可,甚至被公然剝奪宣傳的機會,他也忍着,憋着,不言語,不抱怨。你認爲,他會在意是否得到你的認可,你的賞識嗎?”
“他這麼做,無非是希望你別再責怪你的女兒,別再爲這件事兒勞心勞神!”霍城加大音量道。“而你呢?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杜清華徹底被罵懵了。連董慶瑞這回也不再站在老婆這邊。
他在文化局任職二十多年,偶爾也會接觸一些傳媒部的內幕消息。對一些隱姓埋名,甚至一輩子得不到一絲榮耀,半點認可的鐵血戰士帶有強烈的尊重。從霍城的口吻和語氣,雖說董慶瑞猜測不到林澤的真實身份,但大致上,應該就是這類人吧?
想到此處,他反倒爲女兒的眼光感到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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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我董慶瑞的女兒,眼光果然一流,看上的竟是如此優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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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婉撕心裂肺地抽泣着,她的腦袋埋在膝間,顫抖着雙肩,就這麼蹲在走廊盡頭,無助得像一個三歲小孩兒一般楚楚可憐。
林澤緩步行過去,蹲下來,輕輕撫摸她柔順的秀髮,輕笑道:“傻瓜,我不值得你跟家人翻臉。”
“值得!”
董小婉忽地揚起沾滿淚花的臉蛋,倔強地說道:“你爲緩解我跟母親的矛盾,做了這麼多準備,一口氣喝那麼多酒。已經做得仁至義盡!”她頓了頓,又是情緒激動道。“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根本不介意我母親如何看你,你甚至不在乎任何人如何看你。在學校你不在乎,在社會上你同樣不在乎!你這麼做,無非就是希望我的家庭能夠和睦!可是母親太蠻不講理!她根本不明白你的用心,不明白你這麼低聲下氣,到底是爲什麼!”
林澤訝然,旋即點上一支菸,苦澀地笑道:“我跟你不同,我這輩子都是這麼走過來的。無所謂被人看不看得起,也不介意誰辱我罵我,你不同,你是個好女孩,是個應該被保護的女孩兒。你因爲我而跟你母親鬧矛盾,我自然要幫你們化解矛盾。”
“那你呢?難道你沒尊嚴?不應該被人理解?不需要讓別人在乎你的感受嗎?”董小婉心疼地望向林澤,落淚無聲。
“我?”林澤悶頭抽了一口煙,咧開嘴,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灑脫道。“我已經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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