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唐氏屹立A市百年不倒的底牌,這就是讓人忌憚,看不透的真正原因,財雄決定勢大,利益的輸送決定了誰是棋子。
不得不服!
蘭沐星擡起了臉看向歐陽宇,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得令人不能直視,“宇哥,對不起。”
她是真的不知道唐老爺子手裡還掖藏着這麼一張王牌。
“沒關係的。”歐陽宇握住蘭沐星的手溫柔的安慰道:“這種結局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
他看她的眼神盡是柔情,他是這樣的寵她,一點責備的意思都沒有。
唐老爺子顯然對他倆都是極至的反感,他站了起來,像王者般伸手指向歐陽宇:“行賄、綁架、嫁禍、盜竊、炒空賣空,擾亂金融市場……”他老眼精銳的數着歐陽宇的罪行,乾癟的嘴角綻起冷冷的笑意:“歐陽先生,你說這些罪行夠你判多少年的刑呢?你覺得你這輩子還會有再次翻身的機會嗎?你就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相信你會給監獄帶來很多的快樂!”
手一揮,數名警察蜂擁而至,一舉將歐陽宇和蘭沐星包圍其中。
越過人羣,蘭沐星望向唐澤彥,扯了扯嘴脣,笑意裡盡是嘲諷。
這回換唐澤彥避開她的視線。
他是真的不知道唐氏在瑞士利里昂銀行裡有股分,他是真的沒有刻意對她隱瞞。
歐陽宇依舊笑着,很愉快的那種,他看向唐老爺子,聲線無波:“永遠都是以出賣來達到你的目的,永遠用鮮血來包裹你的禍心。”
唐老爺子冷笑:“古往今來,成王敗蔻。世人看的只是結果。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擡起龍頭柺杖指向巨大屏幕上盛世集團慘跌到11元3角的臨界點股價,眼睛裡慢慢帶出一絲毫無質感的笑,讓人膽寒。
一邊的唐小暖也跟着冷笑出聲,這是自喬弈被捕後她第一次發出笑聲:“歐陽宇,你真的以爲你有九條命,可以永生不死!”
以眼前的股價來看,只需三分鐘,盛世集團將終結於此地。
一分鐘,兩分鐘……
唐澤彥定定的看着唐澤彥,在等着他示弱。
只要歐陽宇開口,他就去求爺爺收手。
可歐陽宇卻沒有絲毫服輸的跡象。
咚,巨大屏幕的數字終於停止了滾動,盛世集團最終以每股6元5角的股價崩盤,偌大的集團頃刻間化爲烏有,它的盛世霎間化爲過眼雲煙。
看着巨大屏幕上被定格的數字,歐陽宇終於笑出了聲,輕柔如天鵝絨般的笑聲迴盪在大戶室內,迴盪在室內每個人的耳畔邊。
笑夠後,他伸手將蘭沐星撥到一邊,迎視着唐老爺子,他璀璨的笑容如春風拂面,掩蓋了更深的思緒:“你覺得像我這種從死人堆裡走出來的人還會怕進監獄?反倒是你,我想你此時心底的恐懼應該不會比我少吧?你用一生的時光演繹了一段伉儷情深的好戲,當然會害怕晚節不保。”
蘭沐星側目望去,唐老爺子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神情卻很鎮定。
他輕轉着從未離手的鋼球,半眯着眼看向歐陽宇:“我唐時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何來晚節不保之懼?!”
惡,蘭沐星突然感到一陣惡寒從心底泛起,擴散至全身。
這得有多厚的皮才能說出這樣厚顏無恥的違心話?
“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唐小姐,請問你對家父的這句話感想如何?”歐陽宇轉眸看向唐小暖,話似銳利的劍,足以將唐小暖及唐老爺子心中最微小的妄念破滅。
鎮下心神的唐老爺子像是絲毫不受他影響,他直視着歐陽宇,眼睛裡射出不容忽視的光芒:“你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
歐陽宇閃動着燦如星輝的目光,嘴角浮出絲許微笑:“三十多年前,你強暴歐陽霏霏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什麼叫人格?”
輕輕的一句話卻瞬間炸平了整個大戶室。
室內一片死寂,氣氛僵凝。
縱使心底隱有猜測,唐澤彥還是無法抑制的目瞪口呆。
原來當年那個強暴歐陽霏霏的老男人真的是爺爺,他最爲尊敬的爺爺!
驀地,一種噁心感涌上心頭。
“爺爺,歐陽宇說的是不是真的?”一直旁觀不吭聲的唐澤凱忍不住的開口求證。
“當然不是!”唐小暖率先回神,一口否決。
她慍怒的截斷歐陽宇的話,眼睛裡充滿了警告:“歐陽宇,你最好乖乖的把你剛剛所說的話收回去!否則我們可以告你誹謗!你以爲你媽媽歐陽霏霏是個多純潔的女人?我今天就實話告訴你,她是一個人儘可夫的女人!明明有了顧如風,卻還惦記着喬致遠!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所說的話誰敢信?”
歐陽宇臉上的笑意頓失,他強行抑下所有被折損的驕傲,唐小暖的話讓他感到極大的羞辱:“就因爲你的魅力不如她,所以你就陷害她,至於不惜誣陷她?”
唐小暖嘴角暗抽一下,勉力擠出笑意:“她一個草根出生的女孩卻成了我和純琳寶茹的同學,除了是心機婊外還會有其他的原因?”
蘭沐星聽不下去了,她的意識深處有一簇跳動的怒火!
“你丫的別扯話題,宇哥他就問你一個問題,你爸當年到底有沒有欺負過歐陽霏霏?”
“沒有!”唐小暖回答的斬釘截鐵,面不改色,“像她那麼骯髒的女孩,我們唐家人怎麼可能跟她有太多的接觸。”
歐陽宇一拳擊在桌面上,傳出巨大的聲響。他手背上鮮血淋淋,只有這種激烈的痛楚才能讓他感覺到全身有一處不至於被冰寒噬掉。他怒視着唐老爺子,“在此之前我多少還敬你是一名強者,沒想到你竟是如此的懦弱,敢做不敢當!自欺,比欺人更蒼涼!”
唐小暖深吸一口氣,站到了唐老爺子和歐陽宇的中間,切斷兩人的對峙的視線,她的胸口激烈起伏着,嘴脣張合好幾下才吐出聲音:“你口口聲聲說我爸當年糟蹋過歐陽霏霏,請問你有證據嗎?有嗎?”
歐陽宇目光冷如冰刀,狠狠的剜在唐小暖的臉上,一點一點的撕開塵封多年的舊恨。
“當年歐陽霏霏十八歲以理科第一的成績成了你和喬純琳趙寶茹的同學。而當時的你暗戀着喬致遠,喬純琳暗戀着賀震,趙寶茹剛迷戀顧如風。因爲她成績優異的同時長相甜美,所以她一出現就吸引了顧如風、喬致遠、賀震三名優秀男人的注意。”
“所以你們覺得她是你們三人共同的敵人,不除不快。所以你們就設計讓她感冒發燒,然後對她用藥,將她帶進唐時的辦公室將她交付給唐時……”他看向唐澤彥,薄薄的脣邊浮現出嘲諷:“唐二少,你相信輪迴之說嗎?”
他的笑容令唐澤彥心悸,後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歐陽宇長笑,他修長的手摟過蘭沐星,當着唐澤彥的面挑高她的下巴,眉眼彎彎:“你不信,我信!”
見唐澤彥怔忡,他笑問:“你知道你奶奶,我媽媽,星子她們三人之間存在着什麼共同點嗎?”
唐澤彥搖頭,他沒有見過他的奶奶,也沒有見過歐陽霏霏,所以他回答不出來。
歐陽宇逼視過來的瞳孔燃燒着厲紅的光,他的神情似要噬人:“因爲她們三人都有酒窩,都是瘦高個,身上都有一種叫做靈動的氣質。當年你爺爺就是因爲這些共同點糟蹋了歐陽霏霏!”
唐澤彥的心裡宛如下了一場大雪般冰寒,又似無法抑制的洪流涌入心窩,將他沸騰融化,冷熱交擊,他已然分不清此時竄流在血脈裡的感覺是什麼。
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歐陽宇接着往下說:“現在你應該知道你的家人爲什麼那麼討厭星子了吧。因爲他們心虛,他們害怕!尤其當他們知道蘭沐星與歐陽霏霏都是雙城人時,那份心虛與恐懼就會與日俱增。”
唐澤彥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他將茫然與困惑的目光投向唐老爺子。
唐老爺子臉色鐵青,蒼白的鬍鬚顫抖着,向來稅利的眼睛此時已是誠惶誠恐,容顏間那種俯仰天地的從容已然盡失。
他的這副神情落在唐澤彥的眼中,儼然一種自招。
唐澤彥的心漸漸下沉,幾點冰寒從內心深處冒出,漸漸擴成一片。
誰真誰假,一目瞭然。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一切的?是賀震跟你說的?”賀祺的母親喬純琳慘然出聲。
歐陽宇:“我什麼時候知道的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在活着的時候知道了,並且我也如願的讓你付出了代價。”
喬純琳氣得渾身發抖。
看着眼前這個曾經叫了自己幾年媽的男人,她的心底充滿了悔恨。
早知道他會變成現在這般有手段,她當年就不應該給他生長的機會!那樣的話,她的小軒就不會毀在他的手裡。
唐老爺子用力的閉上眼,然後再用力的睜開,眼底迸發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東西,那是一個人狠心滅性,真正決心要做出某種可怕決定時的血腥冰冷。
一顆鋼球從他的掌中飛出,直直的擊向歐陽宇:“既然你想替歐陽霏霏報仇,那你就下去陪她吧!”
來不及驚駭!
蘭沐星伸手想推開站在原地不動的歐陽宇,卻晚了一步。
閃亮的鋼球重重的擊在歐陽宇的腹部,僅僅隔了一秒,另一顆鋼球也破空襲來,擊在了他的胸口處,他痛苦的彎下了腰。
他的反應讓所有人震驚,以他的身手明明可以躲開的,至少可以躲開一顆!可他卻沒有。
“宇哥!”蘭沐星驚叫出聲,伸手想去扶他。
歐陽宇後退一步,極力的穩住身形,在衆人驚駭與困惑的目光中,他擡起頭,掛着詭異的笑容。
那雙從來笑意滿滿溫柔似水的眼睛,此時卻緊緊的盯着唐老爺子,一縷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淌下來,讓精緻的臉龐呈現出一種無法言語的觸目驚心感。
大戶室內一片死寂,久久之後,他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唐時,你不是想要證據嗎?”
唐老爺子渾濁的老眼閃着兇殘如豹的光亮,他毫無慈悲的漠視着歐陽宇,冷冷戳雌的聲音吐出:“如果你在我沒有決定動手之前說這話,或許我還會對你手下留情,現在,晚了!”
歐陽笑嘴角不受控制的往兩邊咧開,越咧越大,最後竟變成了抑制不住的狂笑,漸漸歇弱的笑中透着蒼涼:“你是認爲我在向你示弱或求饒?哈哈哈……唐時,你也太看不起我歐陽宇了!同時,你也太看不起你自己了……你知道我爲什麼不躲嗎?”
“宇哥,別說了,我送你去醫院……”蘭沐星伸手扶,觸摸他的臉,努力的想拭去他嘴角的血漬。
她曾肆意的注視過他,愛笑的眼睛,氣宇軒昂的風度;她也曾深刻的撫摸過他,飽滿的臉頰,無以倫比的高貴氣質!此時這些美好統統被一種叫做恨的情緒所淹沒。
她覺得她的呼吸被層層的棉花堵住,心臟在最深的地方狠狠的被錐了一下,無以名狀的心痛涌讓心頭。
兩行清淚滾出眼眶,順着光潔的臉頰滑下。
無論歐陽宇對她的感情在最開始的時候有多少的算計,即使他一次次的利用了她,可當他對說‘好好活下去’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對她是全心全意的。
歐陽宇一震,似要躲過她的觸摸卻沒有躲過。
狂笑聲漸弱,最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聲:“我不會去的……從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起,我這命就是負數……而今天就是我翻牌的時候,我只能贏不能輸!”
唐小暖嗤笑:“事到如今,你還以爲自己會有贏的機會?可笑!”
“姑姑!”唐澤彥終於開口,語氣裡滿是憤懣。
他走到歐陽宇的面前,堅毅而又真摯的看着對方:“歐陽宇,如果你是真心的喜歡星星,我希望你聽從她的建議。你現在必須得去醫院,否則的話,你將會有生命危險。”
歐陽宇冷笑:“我就是想你爺爺的手將我身體裡血液清理乾淨,因爲我嫌棄它,我不想跟你們唐家有絲毫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