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時候,岑青禾聽沈雨涵說,周安琪已經回了海城,貌似最近正打算出國。
聽到這個消息岑青禾簡直高興到想要表演一出胸口碎大石,不爲別的,就爲了慶祝。
陳博軒從郝銘那裡得知濱海的女人其實是海城的坐檯,找去納斯之後發現女人已經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所以這條線暫且斷了。
但蔡馨媛知道陳博軒是被人算計,加之喝到斷片兒也沒辦法劈腿,因此打從心裡原諒了他,但是讓他保證,下不爲例。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猶如一片野火燒剩下的枯草,春風一吹,很快又是一片生機盎然。
說起生機盎然就想到重生,最近獲得‘重生’的還有一位,霍啓勳休養了一個多月,身上的傷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正準備做植皮手術。
他手術當天,局裡有事兒沒事兒的,都儘量跑去醫院看他,滿走廊穿着制服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警察來醫院抓人。
沈雨涵是跟着杜茵一起來的,一幫人從門內排到了門外,兩人站在走廊拐角,杜茵想帶着她擠進去,沈雨涵說:“算了,我不進去了,這麼多人,知道的是術前慰問,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臨終悼唁呢。”
杜茵剛想說話,一擡頭看到沈雨涵身後站着的人,頓時臉色一變。
兩秒之後,沈雨涵就聽得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別人都祝我手術順利,只有你巴不得來給我送終。”
沈雨涵咻的轉過頭,無一例外的看到了霍啓勳那張深邃俊美的面孔。
平日裡見慣了他穿制服,也見過他穿夾克的樣子,都是深色,如今他一身藍白條的病號服,竟然顯得整個人都明媚了不少。
沈雨涵美眸圓瞪,詫異的問:“你怎麼在這?”
霍啓勳睨着她那張不施粉黛的臉,她穿着制服,明顯剛從局裡過來。
薄脣開啓,他出聲回道:“我在這裡待了一個多月,你不知道?”
沈雨涵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一時間有些話不隨腦,張開嘴緩了一下才道:“不是,我知道你在這裡住院,我是問你不在房裡,怎麼在這?”
霍啓勳回道:“去籤手術風險同意書。”
沈雨涵聞言,下意識的瞪眼問:“植皮手術還有風險?不是說是你自己屁股上的皮,不會有問題嗎?”
霍啓勳當即眉頭一蹙,不答反問:“誰跟你說的?”
沈雨涵道:“我之前有個朋友去整形,醫生說……”
霍啓勳打斷,聲音不由得更沉,“我問你誰說我用的屁股上的皮?”
沈雨涵一禿嚕嘴,“賀雷……不是他跟我說的,我那天聽誰說的來着?”
沈雨涵已經反應過來,機靈的往回折,但霍啓勳顯然是不信的,這點沈雨涵從他的臉色上就分辨得出。
兩人在這頭說話,不多時已經有人看到霍啓勳,馬上湊過來慰問,身邊人逐漸多了起來,沈雨涵不着痕跡的擠出最內圈。
霍啓勳看着她的身影,嬌小的女孩子,很快淹沒在衆多男人身後。
他住院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在這裡看見她,之前聽賀雷說,他剛被送進來的當天,她也來了,只是他沒看見。
還是賀雷說的,沈雨涵跟她男朋友分手了,他沒忍住問了句爲什麼,賀雷一撇嘴,意味深長的回道:“雨涵說她喜歡上別人了,不好再耗着她男朋友,所以兩人和平分手。”
在說這話的時候,賀雷有故意去打量霍啓勳臉上的表情,結果被霍啓勳發現,回以一記冰冷警告的眼神兒,因爲這記‘你知道太多’的目光,賀雷連續好幾天晚上做噩夢被霍啓勳滅口,果然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少問,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霍啓勳沒想到短短一個月之內,發生了這樣多的事,怪不得她之前一直沒來醫院看他,是因爲跟男朋友分手嗎?
她跟她男朋友分手,是因爲他嗎?
如果是因爲他,那她下一個目標不會是明目張膽的在局裡追他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一定讓局長把她調得遠遠的。
心中帶着諸多的疑問和不確定,霍啓勳在衆人愛護的目光下進了手術室,植皮是個仔細活兒,耗時耗力,加之他胳膊和身上多處燒傷,整個過程要四個半到五個小時之間。
很多同事在他進去之後就離開了,反正又不能等到他出來,感情好的是真心實意過來探望,沒有交情的也是例行公事,霍啓勳在海城又沒有其他親人,朋友既是同事,所以同事呼呼啦啦一走,整個手術室門口瞬間空空蕩蕩,莫名的給人一種人走茶涼的錯覺。
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位置,沈雨涵靠在窗臺邊無聊的看腳上鞋子,上班要穿制服,但是沒規定必須穿什麼鞋子,她今天穿了雙黑色的紅底高跟鞋,鞋跟是水晶的,裡面還有一株栩栩如生的玫瑰花。
正看得高興,杜茵從不遠處走來,嘴裡嘀咕着:“可算找到你了,走吧,我們去吃日料。”
沈雨涵擡眼回道:“哦,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杜茵問:“你一會還有事嗎?”
沈雨涵瞥了眼手術室方向,出聲回道:“我在這等一會。”
杜茵說:“最少也得四五個小時,吃完再回來吧。”
沈雨涵道:“我還不餓,你們去吧,不用管我。”
杜茵叫不走她,打了聲招呼,跟其他同事一起離開。
原地站了不到五分鐘,手術室大門忽然打開,一名護士從門內出來,往前走了兩步,看到沈雨涵,朝她招手。
沈雨涵納悶的走過去,“怎麼了護士?”
護士隔着口罩問道:“你是霍啓勳的同事是吧?”
沈雨涵下意識的臉色一變,急聲道:“我是,他出什麼事了?”
護士趕忙安撫道:“沒事沒事,病人上了手術檯後突然說忘了一樣東西在病房,正好你在,你幫忙拿一下吧。”
沈雨涵問:“什麼東西?”
護士回道:“病人說右側牀頭櫃裡面,有一個銀色的護身符,黑色繩子。”
沈雨涵不疑有他,馬上回道:“好,我去拿。”
她乘電梯下樓,折回霍啓勳的病房,按照指示打開抽屜,抽屜裡面只有一樣東西,沈雨涵低着頭,忽然心裡某處動盪了一下。
這條護身符,不是她送給他的嗎?
沈雨涵有些不可置信,也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她也怕自己會錯意被打臉,所以其他幾個抽屜她都不信邪的找了一遍,結果當然是沒有。
她拿着護身符重新回到手術室門口,那裡護士還在等她。
把護身符交給護士的時候,沈雨涵提醒道:“麻煩你別說是我拿給你的。”
“好,我知道,謝謝你了。”
待到護士進了手術室,大門重新合上,沈雨涵一個人站在門口,忍不住脣角輕輕勾起,沒想到這廝還是個口是心非的主,明明就是在乎,還偏偏裝作一副不以爲意的模樣。
霍啓勳手術的時間太漫長,沈雨涵等得無聊,拿起手機給岑青禾打了個電話,她學着商紹城的口吻,夜城腔濃郁的問道:“嘛呢?”
岑青禾說:“呦,我們人民的公僕沈天使今天不忙嗎?有空給我打電話。”
沈雨涵道:“霍啓勳今天植皮手術,要四五個小時,我在手術室外面呢。”
岑青禾說:“你不應該在外面,你應該化裝成小護士,進去裡面看他手術。”
沈雨涵極度後悔,“嘖,你怎麼不早說?”
岑青禾回道:“你又沒說霍啓勳今天手術。”
沈雨涵嘆氣,“白白浪費偷窺他五個小時的機會。”
手機裡面隱約傳來吵雜的背景音,沈雨涵問:“你那邊忙什麼呢?”
岑青禾說:“新來了一批實習職員,正在做新人介紹,等會兒還得弄新人分組和入職指導。”
沈雨涵一聽,馬上說:“那你快去忙吧,回聊。”
岑青禾也沒跟她客氣,事實上她這頭確實很忙,電話掛斷,她馬上走回人羣中,之前新人的自我介紹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組長安排老人帶新人,這樣在工作中積累經驗,是新人出徒最快的辦法。
“汪靜,你新人期跟蔡馨媛;徐曼琳,你跟金佳彤;樑依你跟章語章組長……“
“岑組長,我可以跟你嗎?”
樑依梳着簡單利落的馬尾辮,朝着岑青禾爽朗的笑着,都是今年剛畢業的大學生,能被盛天選進來,相貌自然不容置喙,個頂個的美女帥哥。
岑青禾本來沒有想其他的,只是看樑依的簡歷,她跟章語是同校,也算是學姐學妹,可能以後會方便一些,沒想到樑依竟然主動提出跟她。
而且更要命的是,章語原本不在,豈料這功夫從外面回來,正趕上樑依說要跟岑青禾,她當即說道:“既然想跟岑組長,我這邊當然不能強人所難,就讓她跟岑組長吧。”
身邊一衆老人神色各異,暗道樑依這是剛進了售樓部就得罪人了。
岑青禾瞥見樑依還沒察覺到異樣,她把話接過來了,“那讓樑依跟我,剩下的人章組長分配吧。”
章語選了個女職員叫趙一妃,唯一的一個男新人郭建,給了李蕙梓。
新人什麼都不知道,還在因爲終於進了盛天而暗自高興,殊不知,第一場不見血的廝殺正在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