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慣愛做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做夢的時候不足六十五天,除非是真的累急了。
意識沉於混沌之中,眼前什麼都沒有,她一晚上沒做夢,這會兒卻忽然夢見,渾身上下似是有千萬條滑溜溜的蛇同時爬過,所及之處,千般癢,萬分麻,她難耐的動着身體,想要將這股怪異的觸感趕走,可那觸感卻更加真實,她困到睜不開眼,只能任由這股情緒帶動,直到有一條碩大無比的蛇王,它塗着猩紅的芯子,趁她不注意,一下子滑到她兩腿之間。
霎時,身體被填滿,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岑青禾在睡夢中依然納悶,她明明是怕蛇的,可她卻不討厭這股感覺,非但不討厭,反而莫名的想念。
那大蛇壞得很,在她身體中沒停多久,馬上就肆意滑動,滑進滑出,岑青禾渾身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其他,只眉頭微微蹙起。大概過了幾分鐘的樣子,她飄遠的意識終於迴歸肉體,極費力的睜開眼,人還不知身在何處,視線所及範圍內,便被一張放大了的俊美面孔所佔據。
熟悉的眉眼,高挺的鼻樑,形狀好看的脣瓣,商紹城睜着眼睛,睡了一夜,頭髮有些凌亂,漆黑的眸子透過垂在眉宇間的劉海兒睨着她,兩人四目相對,皆是不語。
話是沒說,但他腰間挺動的動作也沒停,一下一下,伴隨着從鼻間呼出的沉重呼吸。當蝕骨的酥麻清晰遊走過四肢百骸,最終傳到大腦之時,岑青禾終於恍然大悟,不是蛇,是他。
一睜眼不知道幾點,什麼話都沒說,先熱身,岑青禾無語,掃見房間已經亮了,只是窗簾擋着,光線不刺眼。被子下面的兩人親密無間,她不好意思跟他對視,忍不住擡手擋住他的眼睛。
這手臂一擡,我的媽,她昨晚是偷着跑出去練舉重了嘛,手臂怎麼會這麼沉。
沉也沒辦法,岑青禾不想讓他看到她臉上任何怪異的表情,所以她強撐着。
商紹城被她蒙上眼睛之後,故意惡劣的用力往前一挺,岑青禾始料未及,當即哼出聲來,還不待她開口罵他,他馬上一連串不給人喘息的挺動,她差點兒叫出來,所以一手捂着他的眼,另一手趕忙捂住自己的嘴。
……
都說早起運動對身體好,岑青禾活了快二十四年,從沒一睜眼就累這樣,可她身體還是不錯。
渾身汗溼的粘膩,她被商紹城抱到客臥浴室裡洗澡,岑青禾懶洋洋的靠在他懷裡,低聲問:“我們不是在主臥睡的嗎?”
商紹城攬着她站在花灑之下,調整好站姿,讓她的後背盡數被溫水淋到,他出聲說:“主臥牀髒了,不能睡,我昨晚抱你來客臥的時候,你眼睛都沒睜一下,這是真不怕我給你賣了。”
岑青禾閉眼回道:“賣就賣,一看我現在這樣也不值幾個錢。”
商紹城垂下視線,她瑩白渾圓的肩頭之上,盡是他留下的粉紅印記,脖頸,後背,側腰……
心滿意足,他輕笑着說:“我可不捨得賣你。”他自己還沒喜歡夠呢。
岑青禾問:“幾點了?”
商紹城回道:“九點多。”
她依稀記得,昨晚兩人折騰到半夜兩三點,怪不得她現在渾身上下每一寸肉都在疼,骨頭跟散架子一樣,那處一動沒動都火燒火燎的脹。
她不出聲,商紹城一邊幫她洗澡一邊說:“你不會想一會兒去上班吧?”
岑青禾懶散着回道:“你看我現在這樣能去上班嗎?”
商紹城好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去了,在家養着。”
岑青禾說:“我困,沒睡醒。”
“洗完澡繼續睡。”
她也真是能耐,在他幫她洗澡的整個過程,她愣是沒睜過眼,他給她裹上浴袍抱出去,兩人轉戰另一間客臥。其實這場景端的可笑,有種打一槍換一地兒的即視感。
身體重新落在牀上,岑青禾睏意襲來,隱約記得他把她圈到自己懷中,她枕着他的手臂,脣瓣抵着他鎖骨和脖頸一帶,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沐浴液香味,轉瞬間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香,微眯着眼,視線中是一片地中海風格的淺色窗簾,外面陽光充足,隔着窗簾都能感覺到溫暖明亮。眨了眨眼,待到意識完全清醒,岑青禾掃了眼周遭擺設,這裡不是主臥,但是看風格,一定是商紹城家。
餘光一掃,她枕着一隻胳膊,腰間沉重,也搭着一條男人手臂,她是背身對着商紹城,被他摟在懷中。
岑青禾沒有馬上轉身,而是靜靜地回味着昨天發生的一切,她到底還是把自己珍藏了二十三四年的寶貴唯一,送給了商紹城。以前總覺得瞻前顧後,生怕所託非人,但現在心底卻特別平靜,感覺如釋重負。
她就是太理想主意,總想計劃好一切,什麼都是最完美的樣子,所以才特別怕有丁點兒的偏失,可現在這樣挺好的,沒有了負擔,往後就是大大方方的談戀愛,一想到他昨晚知道她是第一次,隔着黑暗她都想象到他臉上的震驚,隨即就是喜悅。
能讓他如此開心,也不枉她潔身自好一場。
醒後又躺了半晌,岑青禾見商紹城一動不動還在睡覺,她無聊的摸到他橫在自己腰間的大手,與他十指相扣。起初商紹城還沒什麼反應,但是被她抓了一會兒,也漸漸抽動着手指,開始回握她。
她知道他快醒了,所以大膽的翻了個身,與他面對面。
“嘶……哎呦,我的媽呀。”皺着眉頭,她繃緊了身體。
商紹城迷糊着睜開眼,見狀,低聲問:“怎麼了?”
岑青禾五官蹙起,咧着嘴回道:“渾身又沉又疼。”
商紹城聞言,脣角一勾,笑了。
原本放在被子外面的大手拿到被子裡面去,摩挲着她滑膩的腰間皮肉,他輕笑着道:“體力不行啊。”
岑青禾馬上嗆道:“你行?”
商紹城不答反問:“我不行嗎?”
她頓時語塞,一來想到他一連三次的表現,二來猜到如果自己死鴨子嘴硬說不行,他一定立馬將她就地正法了。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激怒他。見她抿着脣瓣不出聲,他手指在她身上輕輕點着,戲謔的道:“怎麼不說話,心裡想什麼呢?”
岑青禾胃裡面咕嚕嚕一叫,她低聲回道:“我餓了。”
商紹城漂亮的眸子一挑,有些意外的說:“還想來?”
“嗯?”她擡眼對上他饒有興致的目光,愣了一下才化作嗔怒的臉,噘着嘴回道:“我說我肚子餓了!”
商紹城玩笑道:“我說的嘛,這樣還喂不飽,你胃口也有點兒大。”
岑青禾聞言,馬上伸手在他胸前掐了一把,商紹城又怕疼又怕癢,下意識的用手臂擋住,身體往後縮。
岑青禾湊上前去撓他癢癢,兩人在被子裡面鬧成一團。鬧着鬧着,他忽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兩人都是赤條條的狀態,他是什麼反應,不僅寫在一張臉上,身體更誠實。
她有些怕了,馬上驚慌的眼神看着他,急聲道:“我累了,身體也不舒服。”
商紹城聞言,低沉着聲音回道:“那你多說兩句漂亮話,說得好,我們出去吃飯;說得不好……”
一個無限遐想的眼神,他不說完她也懂,說得不好,她是他的飯。
拍馬屁這種事兒,她駕輕就熟,張口就來。無外乎是誇他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才貌雙全,就連家世顯赫這種聽着又像褒又像貶的詞兒,她也爲了湊數,順嘴就來。
商紹城壓在她身上,時不時的點頭,她一口氣說了能有三四十個成語,最後問:“行了吧?”
他說:“沒了?”
岑青禾說:“你拿我當成語詞典了?”
關鍵還只讓誇不讓罵,如果他給她個機會當面罵他,她能罵出新高度來,說不定還能重新修訂一下貶義的成語大全。
商紹城說:“老調重彈,沒意思,這樣吧,我給你指條路,你誇誇我昨晚的表現。”
說着,他是真沒忍住,脣角勾起老奸巨猾的笑容。
岑青禾心裡不好意思,眼球滴溜溜亂轉,小聲道:“那有什麼好說的。”
商紹城故意逗她,認真臉道:“沒事兒,你儘管說,哪兒做得好,哪兒做的不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岑青禾讓他一逗臉就紅了,推着他的手臂,蹙眉道:“起來,我餓了,出去吃飯。”
商紹城道:“你說了咱們就去。”
岑青禾哪裡推得走他,憋了半天,她嗔怒着回道:“死性不改。”
“嗯?”商紹城說:“這算什麼評價?”
岑青禾道:“人要懂得知足,懂得節制,只顧貪圖享受沉迷女色的人,都是死性不改的。”
商紹城道:“你怎麼不說後來都是你纏着我的?”
話音落下,岑青禾立馬美眸圓瞪,惱羞成怒的反駁:“你少來,誰纏着你了?我可不是那種人!”
商紹城學着她的表情,張口就道:“昨天在浴室,是不是你死活抱着我不鬆手,拼命把我往浴缸邊上按,我要是不給你,你都瘋……”
他話還沒說完,岑青禾就擡手去堵他的嘴,通紅着臉,哎呀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