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能怎樣,你能插上翅膀飛回來?”商紹城面色坦然,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周安琪挑眉道:“你要是提前說你回來了,那我就請假回去,你又沒說。”
她因爲激動,所以不自覺的音調拔高,柴紅玉從旁說道:“我生日,你說你回不來,現在知道紹城在家,你馬上又說要回來,真是女大不中留,這麼多年白疼你了。”
身旁人都在笑,周安琪道:“我跟商紹城好長時間都不見一面,這不想着好不容易有次機會嘛。”
沈晴微笑着說:“紹城這次回國就不走了,來日方長,你趕緊順利畢業回來,好讓紹城帶你去玩兒。”
周安琪說:“他在國內待的時間還沒我久呢,要玩也是我帶他去玩。”
沈晴滿眼寵溺,“好好好,你們兩個誰帶誰玩兒都行。”
商紹城擡手,自然的把手機屏幕推開,淡淡道:“你們聊吧。”
周安琪的視線中沒了商紹城,又跟柴紅玉跟沈晴聊了一會兒,臨掛斷之前,她放話喊道:“商紹城,你等我回來的,你還說帶我去滑雪呢,別食言。”
商紹城也就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等你回來再說吧。”
她朝着他擺擺手,“那我掛了,回聊,欸,對了,你現在手機號碼是多少,還是以前那個嗎?”
“嗯。”
“知道了,拜拜。”
電話掛斷以後,身邊人都在說周安琪跟商紹城很配,兩人年紀又相當,柴紅玉笑說:“我一直把紹城當自己半個兒子,要是安琪真能嫁給紹城,那我真是圓了這麼多年的願望。”
沈晴也笑道:“能有安琪這樣的兒媳婦,不僅紹城高興,我這個當婆婆的也高興,一直想有個女兒,安琪又懂事兒……”
商紹城噤聲不語,面上看不出喜怒,不過他天生的好皮囊,就算沒什麼表情坐在那裡,那也是賞心悅目的。
傭人過來跟周硯景小聲說,廚房飯菜都已備好,問什麼時候開席,周硯景看了眼時間,隨即對柴紅玉說:“媽,八點了。”
柴紅玉頓了一下,馬上道:“走,咱們先去飯廳。”
沈晴說:“硯之去哪兒了,怎麼還沒回來?”
柴紅玉無奈道:“他從小就這樣,我們別管他,先去開席,不等他。”
陸唯琛對周硯景說:“你打個電話給二弟。”
周硯景應聲:“你先陪媽和阿姨們去飯廳,我去外面打給他。”
一行人邁步走進飯廳,西式長桌,今晚的主人公柴紅玉坐在中間主位,兩邊依次是沈晴和幾個特別要好的姐妹,晚輩要順序往下排。
商紹城跟陸唯琛之間隔了一個位置,這個位置是給周家老二,周硯之留的,眼下整點開席時間已到,可他還遲遲未現身。
商紹城小時候還是在國內待過一些年的,與商家交往最密切的,當屬周家,所以他對周家三個孩子都不陌生。老大周硯景,從小到大都是按部就班的成長,什麼都做到最優,大學畢業後就進公司幫忙打理生意,三十多年的人生裡,幾乎沒出過任何差錯,最起碼商紹城沒聽說過,就連結婚,據聞都是政商聯姻,因爲陸唯琛在臺灣的家族有政治背景,周家的生意要伸進臺灣,聯姻是最簡單也最長久穩妥的解決方式。
而老二週硯之,他像是與周硯景完全背道而馳的存在,可以這麼說,周硯景有多優秀,周硯之就有多‘渣’。周硯之只比商紹城大了一歲,兩人年紀相仿,很小的時候也念同一所學校,所以商紹城對他算是最爲了解的。
至今爲止,商紹城還清楚記得一件事,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周硯之同時給隔壁班一對雙胞胎姐妹寫情書,情書的文筆和內容就不多說了,畢竟年紀在那兒,可那樣的時候,寫情書就算是了不起的大事兒了,兩封情書一模一樣,雙胞胎姐妹同時答應他的追求,起初周硯之還會避着一個跟另一個交往,但畢竟人家是親姐妹,而且雙胞胎這玩意兒,搞不好真的會心有靈犀,總之這事兒沒瞞多久,露了。
兩個女孩子同時去找周硯之,當面對質,一般人早就心虛愧疚的逃跑了,可是周硯之不會,非但不會,他還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一對一模一樣的姐妹花說:“你們兩個今天當面把話說清楚,如果我只能跟一個談戀愛,你們誰留下,誰退出。”
瞧瞧這話說的,當初商紹城是沒親眼看見,可是話傳到他耳朵裡面,他第一反應就是,這話卻確實是周硯之能說得出來的。
有些話,心虛的說出來就叫不要臉,可理所應當的說出來,那就叫有範兒,叫有性格。
反正周硯之的腦回路跟正常人不大一樣,諸如此類讓人瞠目結舌的事兒,他從小到大做的不勝枚舉,商紹城還知道一個,這事兒是周硯之親口跟他說的。
他們小時候念國際學校,學生掌握三門以上的外語是最基本的,周硯之說德語的發音念起來特像早上刷牙,一口漱口水嗆到了嗓子眼兒,呼嚕呼嚕的,好人根本發不出來。
商紹城還好心教過他幾次,誰料周硯之的心眼兒從來就沒用到過正地方,他不想怎麼學好,反倒是在考試的時候,交了張白卷,只在卷子背後貼了一張信用卡,附帶卡號。
外教在收到後,馬上聯繫了校方,校方又聯繫了周家,爲此,聽周安琪說,周硯之人生第一次捱揍,理由是那張卡里面有一千萬,如果周硯之凡事兒都這麼做,就算是周家,那也得顧及一下付出成本。
人家都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那小時就不佳的,長大後能什麼樣?
商紹城初中開始就去國外唸書了,不過周硯之的名人軼事,他還會時不時的從陳博軒和沈冠仁口中得知,比如哪家的閨女要爲他割腕自殺,誰家的媳婦爲他要跟老公離婚……很長一段時間,商紹城生活中的樂趣,就指望周硯之了。
這樣的一個人,商紹城上一次見他,還是兩年半以前,在瑞士西庸古堡,周硯之身邊是一個瑞士女孩兒,看着也才十八九的樣子,兩人走了個對臉,皆是詫異。
他招待周硯之吃了頓飯,周硯之說等他回國再聯繫。
他們算是世交,也算是童年時的玩伴,只是多年分隔各地,許久都不見上一次,所以感情也說不出有多親密。
周家就一個女兒,周安琪,商紹城對她沒什麼感覺,小時候就愛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玩兒,跟沈雨涵一樣,但沈雨涵跟周安琪又八字不合,兩人見面就吵,吵得人頭疼,所以商紹城都儘量躲着她們,好在出國早,沒留下什麼後遺症。
傭人開始上菜,周家祖籍海城,沈晴是夜城人,還有其他人來自不同地方,所以菜色融合了南北方,滿足所有人的口味。
柴紅玉首先舉起手邊紅酒杯,笑着感謝今天大家能來給她慶生,大家喝了一杯酒後,拿起筷子開始用餐。
開席差不多十分鐘的樣子,只聽得陸唯琛輕聲說道:“二弟回來了。”
衆人紛紛聞聲擡眼看去,只見從外面拐進來一抹頎長身影,男人穿着黑色毛衣,領口露出一圈白色襯衫領子,修長精碩的兩條腿,裹着同色系的休閒西褲,他皮膚跟小時候一樣,脣紅齒白的,讓他柔和的眉眼看起來更是平添幾分邪氣。
來晚了,進門第一件事兒不是道歉,而是旁若無人的走至柴紅玉身後,從後面摟住她的脖子,在她臉頰處用力落下一吻,然後說:“母后大人,又十八歲了,明年我都得叫你妹妹了。”
衆人露出笑臉,柴紅玉也是嬌寵的扒着他的手臂,側頭道:“臭小子,又跑哪去了,我生日你還遲到。”
“這不爲了給您拿生日禮物,所以纔回來晚了嘛,我一路飆車,把生命安全都拋諸腦後了,你還說我。”
他拉過柴紅玉的手,從屁股後面口袋中摸出一個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來,把鐲子套進柴紅玉手腕處,他又親了她臉頰一下。
這下柴紅玉高興了,笑得合不攏嘴,“算你小子有心,趕緊坐那兒去吧。”
周硯之擡起頭,看着滿座賓客,一一笑着打招呼,誇這個又年輕了,那個又變漂亮了,最後視線落在商紹城臉上,他眸子一挑,“紹城,你回來了?”
商紹城勾脣淺笑,“等你請我吃飯呢。”
周硯之笑着走過去,拉出椅子坐在商紹城身邊,側身面對面跟他聊天。
商紹城眼尖,壓低聲音,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又跑哪兒混了?”
周硯之坦然回道:“剛見完客戶。”
商紹城笑的意味深長,低聲說:“女客戶吧,你衣領上沾到口紅了。”
周硯之下意識的低頭看,可從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
兩人四目相對,盡在不言中。
站起身,周硯之說:“媽,你跟各位美女阿姨們先吃着,我去樓上換件衣服。”
周硯景側頭道:“硯之,安琪給咱媽的禮物呢?”
周硯之面不改色的說:“哦,我放在公司忘了帶回來。”
柴紅玉道:“你這記性,明天別忘了幫我拿回來。”
周硯之應聲,轉身往外走,出了飯廳,他打給周安琪:“你送咱媽那條手鍊,再給我寄一條。”
“爲什麼?”
“這條丟了。”
“你騙人!你是不是拿我東西送人了?”
“這麼摳呢,想想二哥這些年對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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