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蕊入場,所有人挺胸、收腹、提臀,腰板筆挺,目不斜視,就差敬禮高喊一聲“首長好”了。
當然在場也有三人例外。胡長江,藍晴以及坐在鐵椅子上想站都站不起來的葉秋。
蘇蕊淡定從容的走進審訊室,不知覺間便成了整個房間的中心,她淡淡道:“同志們很勤奮嘛,這麼晚了還加班加點的辦案,值得表揚。”
一開口便是一句表揚讚賞的話,不同於胡長江的呵斥怒罵,就像清風拂山崗一樣一掠而過,但在場很多警察卻都低下了頭暗自羞愧。
“本來查案是你們市局份內的事,我是方便直接過問的。我今天來也是主要接我家丫頭回家的,不過看胡局長也在這裡,倒是勾起了我的一點好奇心。什麼案子讓胡局長這麼關心,你說咱們要不要成立個專案組?”蘇蕊依然輕描淡寫的說。
胡長江面色很難看,雖然蘇蕊每一句話說的都輕輕鬆鬆,沒有責備任何一人的意思,但這卻更像是在打他的臉,啪啪啪的響啊。
“蘇書記,事情是這樣的。這的確是一件性質極其嚴重,影響極其惡劣的案件,有人不但在公共場所鬥毆傷人,更是在警局呢公然襲警,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上江市警察系統的臉恐怕都丟光了。”胡長江彙報說。
“你放屁!”藍晴馬上開口,結果剛吐出三個字,一瞧小姨正凌厲的看着自己,她立刻吐了吐舌頭,改口道:“你胡說,你說葉秋傷人這點是真,可說他襲警你有證據嗎?”
胡長江皺眉道:“咱們同志自己說的話難道還有假?”
“哼哼,說什麼同志,那麼好聽。說白了還不是你兒子。你就是想爲你兒子出頭。”藍晴不服道。
“藍晴,怎麼說話呢。”蘇蕊斥了一句,心想這丫頭簡直笨死了,胡長江在爲他兒子出頭,你小姨我不也在爲你出頭嗎?你是在罵他還是在罵我?
藍晴又扮可愛的吐了吐舌頭,乖巧道:“小姨,我沒有在說你啦。”
蘇蕊:“……”
笨丫頭,真是越描越黑。
臉色微微一紅,蘇蕊道:“看來警局內的同志也這件案子的意見也不統一嘛。既然這樣咱們就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討論。案子一共分傷人和襲警兩件事對不對?那就拆開了談嘛。先說傷人,這件事有證據嗎?”
胡威立刻上前道:“蘇書記,有證據。搖錢樹KTV的服務員都能出面作證。”
葉秋這時冷笑,“對,還有3個在包廂裡的陪酒公主也能作證,把她們一起找來吧。”
此話一出,胡威臉色倏然一變。
KTV有公主,這種市場行情在場誰不清楚,可知道也就知道了,真要把幾位小姐拉進警察局當證人,且不說葉秋傷人事件是真是假,三名小姐一個“賣、淫”的罪名是跑不了的,而且搖錢樹KTV也會因此被扯進來。
如此一來案子就越鬧越大了。
蘇蕊眼光何等犀利,胡威的神色變化根本逃不過她的眼睛,於是她淡淡問:“怎麼?證人還沒有到齊嗎?”
胡威吱吱唔唔有些難言。
本來就算搖錢樹KTV涉嫌聚衆賣、淫,這件事也與他無關。可問題是今天趕到搖錢樹KTV的時候,正巧遇上搖錢樹的老闆。搖錢樹的老闆爲了替那三名公主打掩護,也是爲自己的生意打掩護,偷偷塞給了胡威一張卡。
胡威這才假裝看不見那三個公主,只拿了葉秋以及被打傷的衆人。其實如果只是這樣,這也是一件小事,可問題他絕對沒有想到這看似屁點事都不算的事兒,最後竟然惹出了蘇蕊親自到場。
早知這樣,他幹嘛接這個錢吶。
胡威有苦難言,現在蘇蕊問起他是說還是不說?說了,就得把卡退回去,而且影響自己的名義。不說就是嚴重違規違紀,更甚至會連累到身上的這身虎皮。
“是這樣的蘇書記,由於傷人一案案情明瞭,而且嫌疑人已經主動認罪,所以有關證人並沒有全部帶回警局。”胡長江立即開口,他一瞧自己兒子的模樣就知道這小子幹了什麼好事,他這老子當然得出來替兒子擦屁股。
蘇蕊目光如劍一樣盯着胡威,然後轉向葉秋道:“你是嫌疑人?你確定傷人了?”
葉秋迎着蘇蕊的目光,心想藍晴的小姨倒是長的挺漂亮,可以看出年輕時必也是一個美女。嘴上卻說:“不確定。如果誰說我打傷了他,請他當面說說我爲什麼打他。他如果說的清楚,說不定我會想起點什麼來。”
蘇蕊目光亦如劍的盯着葉秋,剛纔她進門的時候可是看見了藍晴坐在他的腿上,這表明兩人的關係很要好,最起碼她還沒見過藍晴對其他男人如此親密過。
這小傢伙腦子倒是挺好使,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蘇蕊心中想着,嘴上卻說:“既然這樣,那就將受傷者喊來一問便知。”
一聽這話,胡威立即開口說:“蘇書記,受傷者正在醫院急救,一時半會到不了現場。”
蘇蕊皺眉道:“大廳裡那些不是傷者嗎?”
胡威連連點頭道:“是是是,我這就去找他們錄口供。”
蘇蕊搖頭道:“你不要走,聽說被襲擊的警察有你,你留下來。藍晴你去錄口供。”
藍晴這時正擔心葉秋,哪裡肯離開,馬上搖頭說:“我不走,楊潔姐姐你去幫我錄口供好嗎?”
楊潔點了點頭,帶着另一名女警走了出去。
蘇蕊接着說:“傷人案暫且等一等,現在說說襲警案吧。胡威,你說說嫌疑人是怎麼襲擊你的?”
“蘇書記,是這樣的。我與小賈正在給他錄口供,結果他不配合,不知怎的他打開手銬就衝着我和小賈出手了,揍了我和小賈一頓之後,他又自己坐在椅子上銬上了手銬……”胡威一開始說的義憤填膺,只是說道最後明顯聲音小了下去。
這也難怪,因爲單聽他說的,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嫌疑人開了手銬?打了人又把自己銬在了椅子上?話說嫌疑人要有這本事,你們還能抓住他?而且他襲了警又不逃跑,那他襲警幹什麼?
當然蘇蕊並沒有表現出不相信的神色,淡淡道:“審訊室不是有錄像嗎?把錄像調出來看一看不就清楚了?”
胡威臉紅道:“蘇書記,錄像壞了。”
“嗯?”蘇蕊遲疑了一聲,目光瞥向胡長江道:“胡局長,市局財政上已經窮的連攝像頭都修不起了嗎?”
胡長江黑臉說:“蘇書記,這是今天剛壞的,還沒來得及修。”
“那倒是巧了。也就是說襲警沒有錄像和證據了?”蘇蕊皺眉道。
胡威尷尬道:“蘇書記,我說的是實話。不信讓小賈說?”
葉秋坐在椅子上冷笑,“你怎麼不讓你老子說?身爲執法人員連‘被害人’不能當‘證人’的規矩都不懂?”
胡威臉色大囧,又氣又惱。可是除了小賈,他真的找不到其他證據了啊,特媽的,特媽的。
葉秋繼續冷笑,“你身上有傷嗎?沒有是吧。那你還有其他目擊證人嗎?也沒有是吧。那你特媽的說老子襲警,老子還說你刑訊逼供,擅用私刑呢。”
藍晴馬上幫腔,“對對對,就是。”
蘇蕊蹙眉,神色嚴肅。
這件事她並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個情況,所以她也不知道兩方到底誰說的真,誰的假。
這時葉秋繼續說:“說的那麼麻煩,我有一個辦法。你說我坐在椅子上自己開了手銬,打了人後又把自己銬上了,那換你坐上來試試。如果你能打開再把自己銬上,我就同意你說的襲警。”
此話一出,在場每個人都是雙眼一亮,心想這方法不錯。如果嫌疑人能做到,那身爲警察的他們當然也能做到,如果自己都做不到,那非要說嫌疑人能做到,這就不講理了。
“好!我跟你賭。”胡威一咬牙,氣惱道。
“哼哼,看你怎麼打開。”藍晴氣呼呼的說着,連忙給葉秋打開手銬,同時把手銬交給了胡威。
胡威接過手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結果自然可想而知。當他雙手背在椅背後,別說是打開手銬了,他連自己鎖都鎖不上,急的臉色發紫也沒有成功。
頓時在場衆人一陣唏噓,胡威急的更加努力,只見臉色越來越紅,越來越紅,最後只見他雙眼一瞪接着張嘴“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在場所有人俱是一驚。
胡威之前本就被葉秋打出了內傷,此時又氣急攻心,不吐血纔怪。
“胡威!”胡長江急喊一聲,連忙兩步跑到了胡威面前。
胡威吐出一口血,神色頓時萎頓了下去,他咬牙坐在椅子上,雙眼死死瞪着葉秋道:“這次算我認栽。咱們……”
“閉嘴!”胡長江馬上打斷了他。在政法委書記面前威脅人,你特娘是嫌自己命長了是嗎?
“你瞧,我就說我沒襲警。蘇書記,這種情況下你說我能不能告他誹謗?誣陷?”葉秋聳肩說。
藍晴精神一震跟道:“對對對,告他誹謗,告他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