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麗萍?
知道了紅髮女人的身份,尹冷月更加驚訝了!
她以前來的時候,金山的老婆不是這一個啊,怎麼一年不到,廠沒了,連媳婦也換了?
“哼,沒錢養娘,有錢換老婆。金叔你這兒子當的還真是孝順。”尹冷月聲音更冷,態度更加冰寒了。
尤其是這紅髮女人既然是金山的老婆,那麼剛纔紅髮女人所在的那個小院就還是惜姨的,可是金山和他老婆住在樓房裡,卻讓惜姨住在這臭水河旁的破舊危房裡。一想到這點尹冷月更加憤怒了。
聽到尹冷月一直呵斥自己,金山的臉色有點掛不住了,皺着眉頭不悅道:“冷月,你要這麼說就不對了,我什麼時候說過不養我媽了,而且我娶你嬸子的時候也沒花多少錢啊。”
“哼,總之你讓惜姨住在這裡就是不對。”尹冷月冷哼。
“這是她自願的,我……”金山繼續狡辯。
“夠了。”一聲厲喝,一直沒開口的惜姨突然打斷了金山的話,她扭頭看着金山和自己的兒媳婦孫麗萍,眼神漠然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別打擾我和月月團圓,你們走吧。”
“媽,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和金山來接你回去吃飯啊。”孫麗萍上前道。
“不用,我自己會做。”惜姨直接拒絕。
孫麗萍臉色尷尬,見金山還無動於衷,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金山當即扯着惜姨的手臂站起來道:“媽,你就別耍脾氣了,今天正好冷月過來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一起吃頓飯聚聚有什麼不好的。”
“你放開,我只想跟惜姨聚,你們走吧。”尹冷月絲毫不留情的打臉道。
頓時,金山的臉色更加難堪了。
“冷月,你這是做什麼?我知道你和我媽關係好,可你也不能因爲這就不讓我跟我媽一起吃飯吧?就算是說破天,全天下也沒這個理兒。”金山冷哼說。
“出去!”尹冷月不再廢話,直接趕人。
金山陰冷的眼神一閃,一屁股坐在牀上耍賴道:“我今天還就不出去了,我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尹冷月臉色冰寒,一股冷冷的氣息迅速蔓延。她憤怒,她窩火,她甚至很想罵人,打人。心思聰慧的她從剛纔金山的話裡,已經分析出很多問題了。她幾乎可以肯定,惜姨之所以生活成現在這樣,一定是金山和那個孫麗萍搞的鬼。
如果這兩人是外人,尹冷月現在一定會讓葉秋狠狠的暴揍他們一頓,可看在惜姨的面子上,尹冷月將自己的怒火壓了又壓,然後拉着惜姨站起身道:“惜姨,咱們走,你跟我回上江。”
惜姨想要說話,但是這一次尹冷月的態度十分堅決,不容她反駁就將她拉着走向門外。而一聽尹冷月要將惜姨帶走,孫麗萍當即臉色一變,橫身攔住去路道:“不行,你要帶我婆婆去哪裡?這裡纔是我婆婆的家,你哪都不能去。”
“滾開!”尹冷月忍無可忍,語氣直接粗暴起來。
“就憑你也想讓我滾?你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孫麗萍輕蔑的冷笑。
“夠了!你們要幹什麼,你們到底要幹什麼,非要逼着我去死你們才甘心嗎?”惜姨一下子吼了出來,話音落下她身體一軟向地上坐去,渾濁的雙眼裡老淚縱橫。
“惜姨,惜姨!”尹冷月跟着蹲在地上,扶着惜姨急忙開口寬慰。
自始至終葉秋一直站在旁邊旁觀,一個字都沒說,不過通過他的觀察,對於整件事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推斷。
這金山不是個東西,那孫麗萍更不是個東西。這特孃的還真是應了那句古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媽,你哭什麼,我哪裡要逼你去死了。”金山聲音冰冷不悅的說。
惜姨彎腰坐在地上,淚水順着滿着皺紋的臉頰向下滑落,無聲。
這時孫麗萍也要開口,不過突然門外又闖進來了一個人,那人神色焦急,一見孫麗萍當即喊道:“麗萍啊,你還在這裡幹什麼,你家門外來了一羣人,正要砸開你家大門搬東西呢。”
“什麼?”孫麗萍一愣大吃一驚,連忙轉身朝着自己家跑去。
“你個傻|逼還傻愣在這幹什麼,還不快走。”跑了兩步,孫麗萍見金山還呆在這裡無動於衷,當即忍不住罵道。
“哦哦。”金山應了兩聲,動作卻是並沒有那麼迅速,反而有點磨磨蹭蹭,像是有些畏懼。
“金山你麻痹的,老孃怎麼就嫁給了你這個慫蛋。”孫麗萍一邊罵一邊更快的向前跑去,而金山扭頭又看了一眼尹冷月,一咬牙終於是追着孫麗萍走了。
那來報信的鄰居好奇又納悶的看了一眼停在路邊的奔馳,又看了看葉秋和尹冷月以及哭泣不止的惜姨,嘴裡不知道小聲嘀咕着什麼也離開了。
糟亂的環境終於安靜了下來,一場爭吵到此結束。在尹冷月的安慰下,惜姨的哭聲也漸漸止住,重新被尹冷月扶着坐回了牀上!
經過了金山、孫麗萍這麼一鬧,惜姨也知道事情再也無法隱瞞下去,於是終於在尹冷月的追問中,一點點將這兩年發生的一切道了出來。
原來金山一直就有好酒,賭博的習慣。之前尹冷月幫忙建立的廠子,以及惜姨積攢的一輩子財富,不出一年就被金山給賭博輸光了,最後連廠子也輸給了人家。
她的那個老婆爲此與金山天天吵架,惜姨也不止一次的教育金山,可正所謂兒大不由娘,金山每次不但不聽惜姨的話,反而都還會振振有詞的質問惜姨,說他之所以有今天都是惜姨的錯,因爲惜姨從小就沒照顧過他,惜姨精心照料的是別人的孩子。
當時惜姨迫於生活壓力正在沈家做傭人,照顧的正是尹冷月的老爸。
因爲心中有愧,每當金山這麼說,惜姨都無言以對,只能偷偷的在深夜裡以淚洗面。悔恨,自責,和無奈像是一隻只野獸一樣,每晚每夜的都在吞噬她的內心。
再後來金山的老婆終於受不了金山,與他再也無法過下去,選擇了離婚。兒子也痛恨自己的老爸不爭氣,於是在法庭上選擇跟了他媽,沒有跟金山。
金山沒有得到撫養權,老婆沒了,孩子也沒了。可是即便這樣他還是死性不改,後來在打牌的時候又認識了現在的孫麗萍,孫麗萍也與人離過婚,她也是因爲好賭博,被她之前的老公提出了離婚。
金山與孫麗萍一時臭味相投,於是就這麼結了婚。而在孫麗萍嫁過來不到一個月,惜姨就被趕出了家門,因爲每天孫麗萍都會責怪惜姨不給她和金山做飯,不給她和金山洗衣服,不收拾家。
孫麗萍更是不止一次的說:你伺候別人都能心甘情願的伺候一輩子,怎麼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還不伺候了?
惜姨心裡有苦難言,最終只能選擇來到了這個臭水河旁的兩間無人的廢棄小屋討生活。
因爲金山、孫麗萍不給她贍養費,她就只能每月靠撿拾飲料瓶賣錢來買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勉強度日。
可是即便這樣,惜姨還是沒能得到清靜。她被孫麗萍趕出家門的時候,帶了一些之前自己年輕時候的嫁妝和首飾,那些東西有的是她以前自己買的,但更多的卻是尹冷月的媽媽和尹冷月送給她的,這是惜姨的記憶。
尹冷月的媽媽和尹冷月出手送的東西,當然價值不凡。於是金山和孫麗萍沒錢的時候就盯上了這些,一次、兩次,最終終於是將惜姨的所有嫁妝、首飾全都拿走了。說拿其實是好聽的,難聽的不如說是搶。
最讓惜姨生氣痛哭的一次是,孫麗萍有一次在外面欠了賭債,被人追到家裡,結果那些人直接搶走了掛在家裡的那副尹冷月送給她的字畫。
惜姨知道這件事後追着那夥人足足跑了一里地,最終腿也摔傷了,頭也磕破了,卻還是沒能把字畫要回來。
而在她受傷的那一個月裡,金山和孫麗萍更是沒來看過一次。爲了活下去,惜姨只能帶着傷出門撿飲料瓶,可因爲走的不快,行動不便,撿的很少,賣的錢也很少,有一次更是連續兩天沒有吃上飯,還是一個鄰居看不下去,給她送來了兩個夾着鹹菜的饅頭。
“現在啊,又有人闖家裡去了,估計又是在外面欠了別人賭債。這個家,早晚要保不住啊。造孽,都是我造的孽啊。”說到最後,惜姨再一次痛哭流涕。
尹冷月聽完已是氣的渾身發抖,神色前所未有的寒冷。她衝動的站起身就要去找金山和孫麗萍算賬,結果卻是被惜姨抓着手,惜姨搖了搖頭。
“惜姨!”尹冷月陪着惜姨一起哭,泣不成聲。
葉秋站在門板旁,手裡夾着一根香菸,他的目光冰冷,殺氣騰騰。聽完惜姨的話,就連他也是忍不住內心怒火燃燒,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不孝的兒子,該打更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