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距離胡長江、灰狼被殺過去不到兩個小時,消息突然就不脛而走飛快席捲了整個上江。一時輿論聲四起,這一次廣大上江市民不再是討論胡長江、灰狼的惡行,而是把焦點全部集中在了殺人兇手身上。
殺人滅口,這是所有人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的第一反映。於是大家本能的猜測這是胡長江利益集團背後的人做的,一定是一個更大的貪官。而對於貪官,市民的反映總是熱情高漲的。因此短短一個多小時內“嚴查貪官”、“一定要抓住殺人兇手”的聲音就蓋過了一切。
爲此張正榮代局長不得不代表警方第一時間給公衆一個解釋,並且這次不同以往的是,張正榮直接將監控錄像中錄下的那個兇手背影公佈於衆,讓各大媒體呈現在電視上,網絡上,讓全市人民一起幫忙追查。
廣大市民一見警局連兇手線索都公佈出來了,頓時對張局長這種公開,透明的辦案方式很有好感。以前一件案情未結案之前,警方是絕不會透露出任何查案細節的,市民們最終看到的只是一個結果,對於過程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向來不清楚。也正是因爲這樣,當初的胡長江纔敢一手遮天的擺佈出那麼多冤假錯案。
現在張正榮的辦法讓他們每個人都能參與到其中來,換而言之他們每個人都是幫忙查案的協警,這種感覺自然不同。
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蘇書記,葉秋的這個辦法會不會太過沖動,萬一兇手知道了這個消息豈不是要打草驚蛇?”張正榮有些不放心的問。
這個辦法正是葉秋提出來的,張正榮見蘇蕊同意,他自己又沒有別的意見,於是也就按照這個辦了。
蘇蕊聽後搖頭道:“葉秋這麼做一共有兩個目的。其中一個就是打草驚蛇,另一個就是引蛇出洞。”
張正榮皺眉思索了片刻,終於想明白了其中關鍵,禁不住搖頭道:“這個葉秋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比警察還像警察。”
……
……
風暴之中,備受矚目的大秦安保卻依然平靜。
很多人都以爲大秦安保一定會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拿下鄒懷興以前的盤口,完成上江一統。然而大秦卻偏偏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平靜的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於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大秦到底在做什麼?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
秦嵐在等的就是此時葉秋正說的。
“臭犢子,你還真是姐的福將。姐是要什麼你就來什麼,瞌睡了就給送枕頭,你說你那麼貼心,姐應該怎麼回報你纔好呢。”秦嵐一雙媚眼如寶石般閃爍,笑的如同一隻小狐狸。
葉秋直接忽略了她後半句,開口道:“少整這些虛的,這次也就是用到了你纔來你這裡跑一趟,我只是爲了查案,沒你說的那麼偉大。”
秦嵐輕笑道:“姐纔不管你爲了誰呢,總之是幫了姐。要不姐一統上江時也讓你把姐給統了。”
“捅?”聽到這麼個誘惑性十足的字眼,葉秋當即滿頭黑線,甚是無語。擦了,這娘們說話怎麼越來越瘋了?還有沒有點節操?
“你讓百里五七去散佈消息,又讓警方整出了那麼一招,就這麼確定熊川還在上江?”秦嵐接着問。
葉秋搖頭道:“不確定!”
秦嵐頓時瞪眼道:“不確定你瞎折騰個屁,浪費時間呢。”
葉秋撇嘴說:“哥想賭一把不成啊?我就想看看那傢伙吃了這麼大的虧,能不能咽得下這口氣。”
“就算他咽不下去又能怎麼樣?你就斷定了他會跑出來找你?然後把那個殺人兇手指認出來?”秦嵐問。
“不確定!哥說了哥就是想賭一把。”葉秋道。
秦嵐:“你大爺!不過……姐就喜歡你這種沒把握還偏要裝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爺們。”
“滾吧,你真是沒救了。”
“對啊,姐中毒已深,你快給姐來個以毒攻毒唄。”
葉秋:“……”
……
……
上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警方對於殺人兇手的身份正在進行全力追查,而在上江轄下的一個縣,縣火車站旁邊的一個小旅館當中,一個人正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如紙。
地面上堆積着成堆的衛生紙,衛生紙上很多都染着血跡,一片深紅。靠近門口的位置有一堆吃過的盒飯,垃圾筐早已經滿了,周圍散落的都是垃圾。
桌上放着一臺電視,電視是老式大腦袋的那種,而在電視機旁堆着十幾種藥物,有藥水,有繃帶,也有藥粉和口服的,整個房間都是一股濃濃的藥味。
牀上躺着的人閉着雙眼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在假寐,他的右手放在被褥上,左邊的衣袖卻是空蕩蕩的垂在一側。
他是熊川,少了一條手臂的熊川。
每每回想到當初那一夜,他的心就痛如刀絞,遠比他被砍下那條手臂時更痛,更難以忍受……
那時陳軍要殺他滅口,這一點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本來那突如其來刺向他胸口的一刀,他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的,然而萬幸的是在他之前去截殺葉秋的時候,因爲他深知葉秋的功夫高深,於是爲了怕自己有意外,他提前穿了一件軟甲,軟甲藏在衣服內,就連與他一起行動的陳軍也不知道。
當時截殺葉秋失敗,他回到自己的住處一直在思考接下來怎麼辦?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於是軟甲一直在他身上,直到陳軍來殺他的時候,他身上的軟甲擋住了那最關鍵也最致命的一刀。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的軟甲沒有用在葉秋手上,而是用在了自己人的手上。可是軟甲雖然救了他的命,他最終還是付出了一條手臂的代價才得以逃脫。
“哥,你到底在哪?你說這個仇我該報嗎?”
事發以後,熊川第一時間就想找到自己的大哥,讓他幫自己拿注意。他的大哥名叫熊勁,他身上那救了他一命的軟甲就是他大哥送給他防身的。
可惜自從第一次給自己大哥打電話,聽到是一個女人接聽的之後,熊川就知道自己的大哥可能出事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敢聯繫自己的大哥,他不知道大哥之前都做過什麼,但是知道大哥這麼些年一直都在東躲西藏被仇家追殺,如果不是因爲跟在大哥身邊太危險,他大哥也不會將他一個人安排在上江。
找不到自己的大哥,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大哥是死是活,熊川只好一個人躲起來療傷,於是他在一個小診所讓醫生給他止住血縫住了傷口以後,自己就一個人連夜跑到了這個沒人注意的小縣城,長期租了一間房。
房子靠近火車站,首先這裡本就魚龍混雜,能第一時間聽到各種消息,又不容易被找到。就算被發現了蹤跡,他也能迅速跳上一輛火車逃之夭夭。
經過這麼多天的修養,他手臂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疤,雖然偶爾還會因爲不小心碰到導致傷口裂開,但最起碼他已經能夠活動了。他之所以一直呆在房間內是因爲他已經習慣了晝伏夜出,最起碼這樣會比較安全。
時間到了中午十二點。
牀上的熊川忽然睜開了眼睛,顯然他並沒有真的睡着,或者說他是睡着了,但卻始終沒有放鬆自己的警惕,外面稍有一點噪雜他就會醒來。
當然這次醒來並不是因爲外面發生了什麼,而是他該換藥了。傷口雖然已經開始結疤,但藥物卻不能停止。他從牀上起身,一隻手扯開自己的衣衫,頓時猙獰的傷口裸露在外。
他拿起一條溫熱的毛巾一點點擦掉傷口上的救藥,然後很熟練的走到電視機旁將藥膏調配好,一點點的向傷口處抹去。
換藥的過程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換完藥後熊川已經是滿頭大汗。然後他開始吃午飯,一桶泡麪,一包牛肉。
用一隻手撕開泡麪桶,然後又用牙齒幫忙撕開牛肉,很快屋內飄出一股泡麪的味道。泡麪與濃濃的藥味混雜在一起,難聞的令人作嘔。但熊川卻出的很香,因爲他已經習慣了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於是他很快吃完了午飯,又抽了兩根香菸,這才又回到牀上。
回到牀上後他繼續閉上了眼睛,好像瞬間就陷入了睡眠,而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外面的天空已經黑了,濃濃的夜色降臨下來籠罩着一切。
熊川再次從牀上起身,雙眼看着窗外,原本呆滯的眼神在此時方纔有了一點光彩。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是他最幸福的時刻,因爲他可以出去吃一頓好吃的,也可以聽一聽關於上江市的消息。
對於上江市的消息,他一直沒有停止過關注,他知道因爲自己組織的那一次刺殺,黑狼被葉秋抓住了,然後大秦安保以此要走了鄒懷興手下的神火區。
他還知道警方直接闖進一步樓追查他的事。他知道鄒懷興是被灰狼殺死的,也知道張大奎帶着順安又回來,還知道最後大秦又勝利了,胡長江被抓了,灰狼也被抓了……
他知道很多關於上江的消息,但卻始終沒有關於一步樓的。而今天他又會聽到些什麼呢?忽然間他很是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