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我。”趙玉龍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秦嵐一愣,火氣漫天的吼道:“爛木頭,你想死說一聲,信不信我現在就拿把刀出去砍了你。”
電話那邊趙玉龍明顯被嚇了一跳,我去,這是誰特麼又惹小姐了?這個念頭剛起,趙玉龍就想起了那個人——葉秋。這世上除了他,貌似還沒人能這麼快挑起小姐的火氣。
當然,他並不知道現在的秦嵐的確是滿身火氣,而且是雙重火,一團體內的火,一團心中的火。
“小姐,葉秋又惹你生氣了?”趙玉龍氣呼呼的說。
“除了那個混蛋還能有誰。”秦嵐狠狠扭頭用眼神剜了葉秋一刀,咬牙道:“少說廢話,你又打不過他,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姐忙着呢。”
聽到後幾個字,沙發上的葉秋猛的一個激靈。臥草,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妮子掛了電話之後還準備繼續?
“小姐,我剛接到消息說胡長江已經抓住了殺害鄒懷興的兇手。”趙玉龍連忙道。
“什麼?”聽到這話秦嵐一怔,體內的火和心中的火瞬間被滅掉了大半,她立刻皺起眉頭道:“這麼快就抓住了?是不是灰狼?”
……
……
夜幕下一輛黑色的轎車緩慢的向前挪動着,看着距離越來越近的那棟別墅,黑狼一張臉陰沉中帶着些不知所措的膽怯。
那別墅很普通,裡面只住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另外還有幾個傭人。
黑狼當然並不是怕她們,而是害怕自己即將帶給她們的消息。
別墅裡住着的是興哥的老婆和孩子,而興哥此時卻躺在後座上,已經變成了冷冰冰的屍體。
幾個小時前,黑狼抱着興哥闖出一步樓,立刻殺奔醫院。然後一家又一家醫院,幾個小時內他跑遍了上江大大小小所有醫院,最後甚至差點動用了武力,卻依舊沒能救回興哥的命。
他知道興哥已經死了,這怨不得那些醫生,但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真的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前兩天他纔剛剛被鄒懷興用一個神火區換回來,這份恩情還沒等到他報答,興哥卻已經先走一步了。
黑狼心如刀絞,尤其是他要親口將興哥死去的消息告訴興哥的老婆和孩子,尤其是殺了興哥的人是灰狼,是他的兄弟。
黑狼愈發不敢前行,於是車速放的更慢。可是再慢的車也是在前進,於是距離便變得越來越短,直至最終還是到了別墅門前。
這棟別墅很隱蔽,不是說位置,而是說它的存在。這是興哥保護老婆孩子的地方,所以即使興哥手下的人也只有寥寥幾個才清楚。
知道的人越少自然也就越安全,尤其是興哥坐在之前的那個位置上。黑狼這樣想着,然後停下了車。他點了一根香菸,狠狠抽了一大口,然後他擡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別墅,卻還是鼓不起勇氣打開車門走下去。
他落下了車窗,咬着牙齒給自己暗暗打氣,他心想一會兒不管嫂子對自己做什麼,自己都必須承受下來,哪怕她是拿刀劈自己,自己也要承受。因爲這是自己欠興哥的,也是欠嫂子和那孩子的。
他剛剛想到這裡,忽然眉頭一皺,別墅門傳來了隱隱的哭喊聲,撕心裂肺……
怎麼回事?她們在哭什麼?難道嫂子和孩子已經知道了興哥死亡的消息?還是說秦嵐爲了報復找到了這裡?黑狼一震,連忙打開車門衝了過去。
別墅大門並沒有從裡面上鎖,於是黑狼一下便推開了,而當他一腳跨進廳內,登時整個人都傻了。
大廳內一片狼藉,桌椅全部翻到在地,牆上的電視碎了,壁畫也破了,那個興哥最喜歡的水族箱已經變成了一堆碎片,缸裡的水淌了一地,沒了水的魚兒在地面上不停的翻滾着,最終氣息變得越來越弱。
幾個傭人全部戰戰兢兢的蹲在房間一腳,而在另一個門口,一個身穿睡衣的女人和一個同樣身穿睡衣的女孩緊緊擁抱在一起,哭泣不止。
女人是興哥的老婆。
女孩是興哥的女兒。
女人身上的睡衣有些破裂,一大片一大片的雪白暴露在空氣中,雖然她明顯已經收拾過了,可還是有不少的春光乍泄。
女孩臉頰紅腫,嘴角帶着血絲,她埋頭窩在媽媽的懷裡,身體還在不停的顫抖着。
那是害怕,黑狼很清楚這一點。因爲他曾經從不少敵人的身上看到過這樣的一幕。那時,敵人害怕的是他,現在那女孩害怕的是什麼?
家裡來了什麼人?秦嵐的人真的已經來了?他們對嫂子和興哥的女兒做了什麼?
黑狼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更大的恐懼,以及滔天的憤怒。興哥已經死了,自己卻連他的老婆、孩子都沒能保護的了,讓興哥走在黃泉路上也不安寧。興哥……
黑狼痛心疾首,猛的兩步衝到女人面前着急問:“大嫂,發生了……”
黑狼話未說完,女人猛的一下從身後抽出了一柄剪刀,然後迅速的刺向黑狼,口中尖叫道:“你給我滾,你給我滾,我給你拼了。”
黑狼大吃一驚,猛的向後一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幸女人並沒有追擊上來,剪刀距離他還有一點距離。只是看女人那死死盯着他的眼神,黑狼忍不住遍體生寒。
“大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黑狼更加焦急的問。
女人瞪着雙眼,秀髮凌亂,蓬頭後面如同一隻厲鬼的吼道:“你還問我發生了什麼?興哥平時待你們不薄,爲什麼?爲什麼你們要這麼做?你們爲什麼要殺了他?你們想要什麼你們可以和他說,爲什麼非要殺了他,爲什麼?爲什麼?!!!”
女人一遍遍的質問不停,淚水紅了她的雙眼,溼了她的雙頰,落在她懷裡女孩的頭髮上。女孩卻是頭也不敢擡,繼續窩在媽媽的懷裡,素素髮抖的更加厲害了。
黑狼身體巨震,他沒想到大嫂真的已經知道了興哥死亡的消息,而且還把他也當成了殺害興哥的兇手。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是誰來了這裡,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嫂,你是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剛纔是誰來了這裡?”黑狼雙眼通紅道。
“你還瞞着我嗎?敢做不敢認嗎?可惜你那個好兄弟灰狼已經原形畢露了,算是興哥瞎了眼才把你們兩個當兄弟,現在殺了他竟然還跑到家裡來欺負我們孤兒寡女,連興哥最後的遺物都統統搶走,你們還是人嗎?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我要告你們,我要讓你們坐牢,讓你們興哥一起下地獄。”女人神色猙獰的吼道。
黑狼身體又是一震,巨震不止。
什麼?來到這裡的人不是秦嵐派來尋仇的,而是灰狼?他還在這裡搶走了一些東西?
黑狼腦中瞬間如同一顆驚雷炸開一般,渾渾噩噩,迷迷糊糊,緊接着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熊熊燃燒。
“那個畜生對你們做了什麼?他拿走了什麼東西?”黑狼牙齒顫抖的問。
“他拿走了什麼你不知道嗎?你還要在我這裡演戲到多久?”女人抽泣着道。
黑狼氣息一滯,神情瞬間落寞了下來,他無力的說:“大嫂,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但殺了大哥的只有老二一個人,沒有我。我……我已經把大哥的屍體帶回來了,就在外面的車中。”
“我不信,我不信。”女人尖叫着怒吼道。
黑狼坐在地上,心如死灰,面如死灰,他的世界都如同死灰一樣了無生氣。爲什麼?事情爲什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原本好好的一切,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難道走這條路的人,真的沒有一個能得到善終?難道這就是報應?爲什麼?爲什麼?
黑狼如同失了魂一般不停的問着爲什麼,爲什麼,可是命運如此,誰又能真的回答出那麼多爲什麼呢!
……
……
市區。
一處門前種着竹子的雅院。
此時已是夜深,院中自然沒有了喝茶賞月的人,但屋內卻燈火通亮,光影裡映出三個人的身影,兩個坐着,一個站着。
站着的那人臉色蒼白,明顯是有傷在身,而且失血過多。
坐着的兩人其中一人臉色難看,另一人臉色則帶着笑意,只是那笑容看起來相當的不友善,反而只會讓人感覺陰冷。
“說起來今天的事全是因爲一步樓的那個熊川而起,所以上江有今天的局面,一步樓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笑着的人說,他身上還帶着乾涸的血跡,臉上也是如此,明顯前不久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他,就是灰狼。
臉色陰沉的那人正是一步樓的東家,他冷冷的盯着灰狼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相信鄒懷興不會告訴你。”
“對,他什麼都不跟我說,所以我只能自己找了。還好我知道他在把東西藏在哪裡,畢竟我跟了他那麼多年,這一點並不難。”灰狼笑着陰冷的說。
“你找我做什麼?”一步樓的東家問。
“找你談筆買賣。你之前能和鄒懷興合作,現在鄒懷興死了,咱們兩個當然也可以合作。”灰狼冷冷道。
“鄒懷興可比你聰明的多。”
“我知道。所以我纔要找你幫忙。”
“幫着救你的命嗎?”
“對,不過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接下來還有很多的事,我相信你不會拒絕的。”
“我憑什麼不會拒絕?跟你這樣的白癡合作,早晚有一天你會把我拖進去。”
“是嗎?或許是這樣。可是你有選擇嗎?”
“你死了自然就有選擇了!”一步樓的東家冷冷道。而隨着他話音落下,那站着的人已經迅速抽出了短刀,刀鋒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