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誰都想死
東方寒走到無人的角落,迅速摘下頭上的毛絨頭套。因爲戴着這密不透風的東西,早就捂得她全身大汗淋漓的。也許是蔣俊熙的事,讓她還有些心神不寧。就連身後忽然出現一個人影,也沒有馬上察覺到。
“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一句冷聲的質問。
他從陰影處走出,陽光下,漸漸照亮那張英俊卻面無表情的臉。
東方寒回頭看着他,沒有做任何的迴應。
“何苦爲難自己,何苦讓老闆再次傷心。如果你心裡還有他,爲什麼不用你的身份去見他,這樣隱瞞,傷害你們彼此,倒不如干脆來個了斷。”烏戈一路跟尋她,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蔣俊熙,更想不到他們兩人竟然會碰面,而且東方寒竟然會用另外一種身份和那男人接觸。這些在他看來,是多麼多餘,又可笑。
東方寒轉身看着他,目光黯了黯:“我已經對他說了無數遍,多少次都讓我快記不清了。”
聽到這裡,烏戈一愣。
“但是他始終聽不進我的話,的確。我是放不下他,最不願看到因爲我這樣一個不值得的人,讓他身陷在痛苦中。因爲對我來說,他蔣俊熙應該有更好的未來,那樣幾乎接近完美的男人,不應該身陷在這泥沼裡,他應該要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爲了我這樣一個連明天都許不了給他的人。”說到最後,東方寒卻在無奈暗笑,她知道,他們兩人再次的相遇,任何的隱瞞已經變得毫無意義。
也因爲她實在狠不下心腸,眼看他就那麼無藥可救下去。
然而,東方寒的好意折射到烏戈的心中,卻變了質。
“你明知道,只要你還活在這世上一天,老闆根本不可能徹底忘記你!”烏戈冰冷的說道,那樣毫不客氣,卻事實論事。
東方寒微怔,隨即自嘲一笑,“你說得對。只要我東方寒還活在這世上一天,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但是,我現在還不能死,更不能因爲這樣的事而去死。”說着,她擡頭看着他,眼裡蔓延開了淡淡的無奈和一抹傷色,“因爲老天讓我活下去,還有更重要的事讓我去做,所以現在我還不能死。對於你的老闆,我表示很抱歉。”
烏戈一愣,看着她要走,連忙叫住她,“爲什麼不把你的事都告訴老闆,你是知道的,那個男人爲了你什麼事都願意做,哪怕和你一起下地獄!”
這句話令東方寒目光輕輕一晃,卻沒有轉回頭。
“因爲你們任何一人活着,都比我重要。”說完,她重新戴上頭套,不再停留的離開了。
而東方寒留下那一句話,卻讓烏戈豁然明瞭。
他對她的厭惡,是毫無疑問的深;然而他對她的同情,卻是絕無僅有的真。
因爲都是同一類人,所以他比老闆他們更瞭解東方寒的處境。
其實像這樣已經去過地獄一趟的人,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現在支撐東方寒活下去,只是一個執念而已。
其實這種人,比誰都想更早的死去。
至少,這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