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下來的幾天,唐越澤發現,他已經不用給向大總裁開門了,因爲自某天早晨,看到向總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家客廳沙發上之後,他就已經發出過質問了。
“你!你怎麼進的我家?”
“噢,爲了避免打擾到你……我很自覺的配了你家的鑰匙,你看,我是不是很夠朋友?”
向總答得天經地義,一副爲朋友兩肋插刀的俠肝義膽樣兒,可唐越澤怎麼看他兩手插在手袋裡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怎麼難受。
謙謙佳公子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你……你這是私闖民宅,我可以告你!”
向總大驚:“我這怎麼能算私闖民宅?我老婆在這裡住着呢!唐律師告我私闖民宅,那我能不能告你誘|拐人妻?!”
說着聳聳肩,一副對法律很懵懂無知,需要請教某大律師的謙遜樣。唐大律師總結,向大總裁,不僅是個混蛋!還是個無賴!
“你……你天天不上班跟我這裡來報到,感情你是把我這裡當成你的公司了是吧?需不需要把你的總裁辦公桌給支起來?”
唐越澤不怎麼會罵人,別看他平日裡在法庭上和人是脣槍舌戰,但那些規規矩矩的法律條款和用詞在向大總裁這裡根本無用武之地!
向大總裁歪着頭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一陣,而後點着頭說:“嗯……我看這個主意不錯……”
隨後又立馬搖了搖頭,“還是不行,我纔對顏顏說過,她比公司重要,我要是把公事帶到這裡來了,她會生氣的。
你是不是有意想要陷害我啊?成心想看我夫妻兩個一輩子不和好是不是?”
面對這一番小人之心、無賴之詞,直聽得唐越澤捶胸頓足、瞠目結舌,哪裡還有半分想要反駁的念頭?
而某天,唐越澤更是發現了一件奇事
。
彼時,他正從二樓下來,正準備進廚房給嚴顏準備早點,您猜怎麼着?他居然在廚房裡看見一個晃動的高大身影。
定睛一看,這抹高大的身影不是向大總裁又是誰?
唐越澤輕撫額頭,暗自扼腕嘆息,他向大總裁的魔掌,竟然已經伸向了唐家的廚房?不是他瞧不起人,就向逸辰那手藝,還有膽量往廚房裡鑽?
而某隻總裁,挽着袖子,大概是沒找到圍裙,只穿着貼身的襯衣,袖子卷的老高,露出一截精壯的臂膀。
“喲!唐律師起的早啊!”
“嗯……”唐越澤隨口應了一聲,他的注意力完全讓眼前的場景吸引去了,誰來告訴他,向總裁弄得這一桌子雞蛋殼、麪粉究竟是怎回事?
“向逸辰,你……幹嘛?”
問的吞吞吐吐,實則是戰戰兢兢,看這陣仗,某隻總裁應該是忙活了好一陣了。
注意到唐越澤不屑的眼神,癟起嘴粗聲說到:“嘁……小氣樣,你放心,這些都是我自己帶來的,浪費了也算我自己的。很久沒做了,手生,不多試幾次,做出來的東西,怎麼敢給顏顏吃?”
正說着,烤箱“叮”的一聲響,向逸辰扔下唐越澤忙不迭的跑了過去。
剛出爐的,是幾隻黃橙橙的蛋撻,說實話,賣相真的不怎麼樣。但看向逸辰滿頭滿臉滿身的麪粉,着實是費了不少功夫。
“你還會這個?”唐越澤訝異。
“那是,以前顏顏懷鬧鬧的時候,我給做過……她就愛吃這個,要冰鎮的……”
向逸辰小心翼翼的把蛋撻移到盤子裡,等涼了之後裝盤,而後塞進冰箱,動作一氣呵成,那一刻他臉上有着近乎於純粹的虔誠。
唐越澤想,那或許纔是他最終選擇放開顏顏的原因——他可以放心的把顏顏交給這樣一個男人
這一天,向逸辰依舊很晚纔回家,他是陪着顏顏吃過晚飯,又看着她安靜的躺下才離開的,儘管有唐越澤在,但這些事,他還是堅持要自己做。
有些事,誰都能做,但……意義在於,是不是他爲她做。
從唐家回來的向逸辰,纔到了門口,就被門衛拉住了。這情況是並不多見的,直覺告訴向逸辰,一定是家裡發生了什麼大事。
門衛湊到向逸辰跟前,小聲稟告:“總裁,二少爺回來了……”
只這簡短的幾個字,足以讓向逸辰怔住,他的弟弟……向逸陽回來了?事前沒有一點消息,就這麼突然的回來了?
神色一凜,原先下車時隱含着的那股子喜意,此刻已蕩然無存,深邃的眸光中盡是無可探測的深意。
照說,同樣是自幼失去父母的兩個孩子,彼此又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向逸辰和向逸陽的感情應該很好纔對,可是,事實卻恰好相反。
向逸辰作爲哥哥,起先是有着照拂弟弟的意思。
可向逸辰到向家時,已經四歲了,向逸陽說起來是他弟弟,其實並不比他小很多,向逸辰是在到了向家的第一天就感覺到了來自於這個表弟的排斥和恨意。
而向逸陽的這股排斥和恨意,隨着二人年齡的增長,有增無減。
向鬱森作爲曾祖父,夾在中間,並沒少想辦法調和,可就是拿他們沒辦法,最後也只能感嘆,這兩個孩子有緣分做親人,卻沒福分當兄弟。
因爲向逸辰年長一些,而且在各方面的確都勝過向逸陽幾分,於是乎,向鬱森“偏心”了,將小孫子遣向了海外,卻將大孫子帶在了身邊。
從向逸陽成年起,他就一直在海外負責各項事務,今天是怎麼……突然違背了祖父向鬱森的意思,“私自”迴歸?
“哼……”
向逸辰一邊鬆着腕部的袖釦,一邊跨上玄關口,嘴角噙着一抹幾不可查的森冷笑意——來的正好,他還真是需要這位表弟呢
!沒想到,他派出去的人還沒有任何消息,他就已經自己送上門來了?
所謂,人一有所異動,必定心中有鬼。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他的這位表弟,心中打的是什麼算盤?
向逸辰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屏幕顯示是國際長途。
電話很快被接起,“喂?是我……讓所有人都回來吧!獵物已經自投羅網了……”
從玄關走上去,客廳裡並非一片漆黑,向逸辰擡眼望去,那一點微弱的黯淡光亮來自酒櫃。
果不其然,除了黯淡的燈光,酒櫃那裡隱隱傳來“叮呤噹啷”的響聲,是玻璃器皿相互碰撞而發出。
向逸辰擰緊了眉,並不想再此多做逗留,都說兄弟如手足,可他對於向逸陽,則是能不見則不見。
“嗨……”
可惜,事情並不盡如人意,向逸辰想躲,不代表,向逸陽就願意讓他躲過去。
向逸辰的步子頓在原地,繃緊着脊背,極力想要讓自己的情緒冷淡下來,想着面對多年不曾見面的表弟,作爲兄長的應該是什麼樣的面目?
“大哥……回來了?這麼晚?果然,還是大哥你勤於公務,所以,比較討得爺爺的歡心。”
向逸陽的聲音,已經有些醉意,想來在這之前已經喝了不少酒。
終於扭過頭去,向逸辰雙眼掃向酒櫃旁的向逸陽,後者正一臉慵懶的趴在櫃檯上,顯然是已經洗漱過,一頭栗色的短髮溼漉漉的撲在腦門上。
雖然是表兄弟,但向逸陽和向逸辰在長相上還真是驚人的相似,這一點,兩人自小沒少從外人口中聽到。
“是表兄弟嗎?那看來是都遺傳了來自向家的基因啊,就像親兄弟一樣
!”
諸如此類的話,何其多?
但這樣的話,並沒有使兩人變得親厚,反而更加生疏、敵對起來——當然,多半是向逸陽對向逸辰。
看着那張和自己酷似的臉,向逸辰敷衍的笑笑:“逸陽回來了?怎麼都沒告訴大哥一聲,好讓我去接你?”
“哪裡哪裡……”向逸陽匆忙擺擺手,“那怎麼敢?大哥你這麼忙……嘶……”
向逸陽說着說着,突然捂住嘴巴痛呼了一聲,“真特麼疼!”
“怎麼了?”
向逸辰微蹙了眉頭問到,他並不是有多關心這個弟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向逸陽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有目的的,哪怕此刻這一聲痛呼。
“wc,大哥你不知道,我今天才一下飛機,就出了趟車禍,車子被撞壞了不說,你看……我這一身的傷!”
向逸陽說的不知道有多委屈,可向逸辰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這個弟弟當然不會有什麼事,若是真有事,就輪不到他在這裡痛罵了。
“是嗎?那你可要小心,f市現在線路和幾年前有些不一樣了,你還是好好熟悉熟悉路況再上路,左右家裡有司機給你使喚。”
禮貌客氣,更像個長輩,而不像個兄弟。
“時間不早了,明天還有個會議,那我就先上樓休息了。”
向逸辰說着轉身上了二樓,至於向逸陽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要在這裡呆多久,這些問題,根本不需要他來關心,他雖是向氏總裁,但向家真正的主人還在,還輪不到他來教訓不聽話的晚輩!
“哼!”
向逸陽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看着兄長的背影,滿眼盡是森冷之意,他最討厭的就是向逸辰的裝腔作勢,明明討厭他討厭的要命,卻總是裝出一副好兄長的面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