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興地看到主辦方降低了本次頒獎晚會的標準,就連傳統的紅地毯都被取消了,如果各位還不知道的話,我順便給大家帶上這個口信。”
史蒂夫.馬丁以一個小小的幽默,爲這次籠罩在戰爭陰雲之下的奧斯卡開啓序幕。
“妮可.基德曼在以前出演的電影裡,從來沒有使用過假鼻子,所以這次《時時刻刻》給她帶來了好運,妮可,你的假鼻子看起來,不錯。”
“哈利.貝瑞就坐在那裡,我與她的距離大約是22英尺,這應該是法律允許的最近距離了。”
“丹尼爾.桑德勒,你的成就和優秀,已經讓我想要掩面離開這個舞臺了,好吧,奧斯卡典禮現在結束了。”
“這是我第二次主持奧斯卡獎盛會,就像是在和有一個情人約會一樣,這讓我非常興奮和榮幸。”
開場照常是調侃明星和主持人自己,儘管今天不適合太熱鬧,但大家總不能都哭喪着臉度過這臺盛會。
所以史蒂夫的努力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第一個頒獎人出來之前,史蒂文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只是希望,所有人能夠安全和幸福。”
這讓全場爲他鼓掌了一分鐘。
本屆奧斯卡的第一個獎項是最佳動畫長片,日本的宮崎駿,以《千與千尋》打敗了包括《冰河世紀》在內的美國對手。這一屆上對於亞洲觀衆來說,《千與千尋》和《英雄》備受矚目。
中國的殿堂級導演張,導演的這部三段式武俠電影,在金球獎上輸給了《與她說》,但後者沒有入圍奧斯卡。所以有一段時間,輿論還是看好《英雄》的,但隨着典禮逼近,形勢明朗,它看上去就不是特別有勝算了,所以今天張導演劇組的主要演員都沒有來到奧斯卡。
丹尼爾倒是看見了張導演本人。上一世他們並不認識,當然肯定彼此都聽過對方的名字。
丹尼爾是真的希望《英雄》能夠得獎,但他不可能去施加影響力,那有點莫名其妙了。而且。說實話,張導演這部片子,絕對算不上他最好的作品,這部對中國商業電影有里程碑意義的票房大片,在藝術性上還有些欠缺。
很快。丹尼爾就需要起立鼓掌了,《雙塔奇兵》拿下了最佳視覺效果獎,四位領獎人上臺依次發言,吉米.萊格爾在上臺前還和丹尼爾緊緊擁抱了一下。
從凱瑟琳.澤塔.瓊斯拿下最佳女配角開始,這臺慢熱的晚會,終於有了一點熱鬧的氣氛。
凱瑟琳似乎忘了今天的背景,她高興的有點忘乎所以了。
“非常感謝在這裡把小金人頒給我的人,我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噢,天哪!真是太……我想說的是,我體內的荷爾蒙現在多的讓我無法應對這個場面……感謝羅伯.馬歇爾、哈維.韋恩斯坦……我的兒子迪倫。非常感謝。”
但是她顯然沒有計劃提及自己的搭檔芮妮.茨威格,就這麼開心地到後臺去了。
“最佳外語片獎屬於……《無處爲家》,德國。”
丹尼爾稍微提起來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一切如常,沒有變化,《英雄》還是輸給了《無處爲家》。
不過,丹尼爾沒有考慮太久這個話題,因爲很快就要到最佳男主角了。
柯林.法瑞爾已經走上臺,頒發最佳攝影獎,這個獎項。《芝加哥》?《鋼琴師》《我的盛大希臘婚禮》都入圍了。
一通無趣地感慨後,法瑞爾撕開信封。
“最佳剪輯獎歸於傑夫.瓊,《我的盛大希臘婚禮》。”
丹尼爾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希臘婚禮》原本該是顆粒無收的。
傑夫明顯也有點傻眼,和其他的入圍者不同,他沒什麼特別知名的作品,不然當初也很難被請到《希臘婚禮》的劇組,但在各方的幫助下,他剪出了一部節奏高妙的好片——這顯然被學院注意到了。
“這不是夢。但我真的不敢相信這一切。”傑夫哽咽地說道,“我要感謝很多人,妮婭,謝謝你的表演和編劇,丹尼爾,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這部美妙的作品,你是個天才,絕對是……”
如果不細看,你肯定沒法發現,笑着鼓掌的丹尼爾臉上在微微地顫抖。
是的,不論之前多麼平靜,不論對這個獎多有把握,但是在最後一課,他還是緊張起來了。
沒有人不緊張。
隨着哈利.貝瑞一襲金色禮服從後臺走出來。
開始宣佈提名者的時候。
丹尼爾覺得自己有點呼吸不暢了。
丹尼爾.桑德勒《鋼琴師》……丹尼爾.戴.劉易斯《紐約黑幫》……邁克爾.凱恩……尼古拉斯.凱奇……傑克.尼克爾森《關於施密特》。
屏幕剪出了丹尼爾因爲飢餓和缺水,躺在沙發上的那段戲,他的嘴脣微微抖動,他瘦的顴骨高高凸起,臉色蠟黃,大那雙眼神露出了不自然的精亮——像是看到了上帝之光,喉嚨裡黯啞的聲音彷彿破爛的風車,搖動着這個脆弱的生命。
這段巔峰出演,引起了大家自發的掌聲。
大屏幕上露出了五個人的臉。
丹尼爾正好處於中間。
在一羣皺紋、白髮裡,丹尼爾鮮嫩的就像一枚剛剛洗淨,還帶着水的青蘋果。他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但是時不時微抿一下的嘴脣,表明他內心相當的緊張。
大家看着這張臉,心裡實在有些不知道是什麼滋味,24歲的奧斯卡影帝?這讓無數七老八十都無緣這個獎項的男演員情何以堪。奧斯卡舉辦了75屆,這是第75個影帝,而好萊塢八十年來,究竟有多少男演員?誰也說不清。
這一刻,不論是誰,恐怕都希望哈利.貝瑞念出來的名字不是丹尼爾.桑德勒。
丹尼爾.戴.劉易斯還是那副靦腆的笑容,他確實是個靦腆的人,但這完全不表現在電影裡,他在《紐約黑幫》裡的演繹雖然未到巔峰,但依舊爲他拿下洛杉磯影評人、紐約影片人協會獎。
大家看到他笑着側頭看了一眼邊上的丹尼爾,丹尼爾當然很快也轉頭過去,兩個人對視一眼。
這一幕成爲了奧斯卡的經典影像之一——帶着一些傳承,也帶着一些一直在被呼籲,但一直都在被忽視的東西。
邁克爾.凱恩已經太老了,他笑呵呵地看着屏幕,看不出一絲緊張,也看不出一絲介意。就像個無視結果的英雄,只管奔赴沙場,就不在乎成敗。
邁克爾、劉易斯,丹尼爾,三個人在一排,看上去就像是三代好萊塢男星的代表。
尼古拉斯.凱奇和傑克.尼克爾森位於下面一排,凱奇輕鬆自在,他似乎知道自己的第二個影帝不會這麼輕易地到來。相比之下,尼克爾森就更加隨意了,他已經有兩個奧斯卡影帝,一個奧斯卡最佳男配角在手了。
“奧斯卡屬於……”
……
凱瑟琳.阿爾芭守在電視前面,儘管她媽媽給她使了不少顏色,因爲傑西卡正在家裡做客。不過這一次凱瑟琳顯然沒打算聽從,丹尼爾有可能成爲奧斯卡影帝,這麼激動人心的時刻,怎麼能不看呢,如果不是傑西卡沒有被邀請,凱瑟琳都打算讓她帶着自己混進現場了。
斯嘉麗.約翰遜拍完《迷失東京》之後,一直洛杉磯,梅來妮打開電視,調到AB的時候,她也慢慢挪了過來。
阿曼達.塞弗裡德要比斯嘉麗來的熱鬧的多,她呼朋引伴,叫了好些90後演員們,一起在家裡爲丹尼爾加油。
在哈利.貝瑞即將打開信封的時候,阿曼達雙手合十。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然後一聲沖天尖叫,響徹整棟建築。
……
“奧斯卡屬於——”
哈利.貝瑞的小嘴做成了一個O型,旋即露出大大的笑容,“別忘了你的承諾哦,丹尼爾.桑德勒,《鋼琴師》!”
一秒鐘的沉默。
一分鐘的熱烈掌聲。
劉易斯、邁克爾、尼古拉斯和尼克爾森,都像是約定好了一樣,站起來走向丹尼爾,送上了自己的擁抱。
這一景象如此感人,如此讓人動容。
扶着邁克爾.凱恩回到自己的座位,丹尼爾轉身走上舞臺。
掌聲逐漸停歇下來。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們驚歎於他的成就,也驚歎於他的年輕。
是的,他現在是75屆奧斯卡歷史最年輕的影帝了,最年輕的男配角紀錄也在他手上——這也許就是傳奇的定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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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們的厚愛,我非常尊敬、非常敬仰的紳士們。”丹尼爾給小金人換了個手,“它有點沉。我知道我今天應該說什麼,除了感謝羅曼.波蘭斯基,感謝我的團隊,庫薩、梅麗莎、安迪、特里弗等等之外,我應該也有義務,向電視機前的觀衆,傳達很多人共同的心聲——總統先生,請縛住戰爭惡魔的雙手,以保護無辜者的家園,每一個生命都有生活在和平里的權力和尊嚴,不受炮火和流彈的危險,不受家破人亡的威脅。這場戰爭,不會有勝利者。”
大家用迄今最熱烈的掌聲,送這位好萊塢反戰旗幟下臺。
丹尼爾的這句話,也毫無疑問成爲了奧斯卡最讓人難以忘懷的一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