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那個,你還愣着幹嘛,趕快下車搶救病人啊。”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我的身後忽然傳出了一聲男人的叫喊聲。聽到他的聲音,我便回過神來,然後和其他醫生一起下了車。站在派出所的大門口,看着慌忙的醫生護士,我卻忽然有些猶豫。原本按我的打算,是等到救護車車門一開我便趕緊逃離,可現在出現病患的居然是在派出所裡面。看着不遠處幾名身穿警服的警察臉上焦急的表情,我便知道這件事一定非同尋常。
嚥了咽口水,我最終還是決定去警察局裡面一探究竟。於是,我便跟在一衆醫生的身後走進了派出所的大門。在一名警員的帶領下,我前面的幾人在一間似乎是辦公室的門前停了下來。
“裡面的是我們所裡的幾名警員,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倒地不起了。”
幾乎是他說話的同時,我身前的幾個醫生已經衝到了辦公室裡面,然後便輕輕的擡起躺在地上的警員放到擔架上。
“快,快把他擡到救護車裡。通知醫院救護車不夠,需要趕緊再過來幾輛。”
就這樣,幾名醫生便擡着其中一個警察往外面走去。看到這一幕,我雖然也很想幫忙,可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冒牌的醫生而已,到時候要是救人不成再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那便是這輩子都無法償還的罪孽。
“裡面關押嫌疑人的房間也有幾個病人,你們誰和我一起去看一下?”
就在這時,那名警察忽然開口說話了。聽到這句話,我頓時開口應了一聲然後和距離我最近的幾名醫生衝出了辦公室,然後跟着警察向着走廊深處跑去。在又經過了幾個拐角之後,我們便到了一排排的關押室的外面。而那名警察則也用手裡的鑰匙打開了關押室的大門,然後便自顧自的衝進了屋子裡面。
“叫醫生過來是給人看病的,我勸你最好不要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否則別怪我手裡的電棍。”
說完這句話之後,警察便才向我們點了點頭,示意我們進來。一進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地上躺着的一個男人和縮在牆角臉上一片駭然的吳健。沒有猶豫,我便和幾名醫生一起蹲到了地上,可此時,我的心思卻全都在不遠處的吳健的身上。在看到我之後,似乎是因爲我帶着口罩,他也一時間沒有認出我來,可發現我一直在看他,這才仔細開始觀察起我的樣貌。
慢慢的,我看到吳健的臉上忽然劃過了一抹驚異,顯然是已經認出了我。只見他嘴巴微張,顯然是很想和我說什麼,但在看了看站在我們身旁的警察之後便又緩緩閉上了嘴。很難想象,我第一次見到吳健的時候就是跟隨電視臺的記者到這個派出所裡面做採訪。那個時候,他的臉上永遠帶着那一絲淡漠,似乎他本就是個毫不關心他人生命的變態殺人犯。可現在,我卻看到他的表現是那樣的懦弱和畏懼。就在庭審敗訴後他整個人帶給別人的感覺都大不相同。
“真是奇怪,我還從沒有見到過這樣的病症。沒有任何的外傷,呼吸也很平穩,可人就這樣倒在地上。看他的樣子,似乎不像是忽然發病,而更像是……睡着了。”
就在這時,我身旁的一個醫生忽然開口說話了。扭過頭,我卻忽然發現他就是在救護車上和我搭話的那個中年人。回過頭,我也朝着地上躺着的男人的臉上看去。只見此時,他的五官平展,並沒有任何的痛苦的表情。而看他不斷起伏的胸腔,似乎,他真的只是睡着了,而不是發病倒地。
老實講,我也從未見到過這樣的病症,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扭過頭,我繼續朝着吳健所在的方向看去,卻只見他的嘴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說着什麼。屏住呼吸,我定睛一看,卻發現他此刻正不斷的重複一個字,而他在說這個字的時候上牙齒輕咬下嘴脣,根據他的口型,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字,那就是“樊”。
樊律師?猛然間,我似乎抓到了什麼重要的信息,現在幾乎我可以百分百確定,吳健想告訴我的這個字很顯然就是“樊”字。他一定在暗示我這件事情和樊律師有關。
猛的擡起頭,我看向站在一旁的警察。被我忽然間一看,那名警察顯然也是沒有反應過來,就只是一臉呆滯的看着我。
“這個嫌犯在倒地之前和別人有接觸過嗎?”
在聽到我的話之後,只見他的臉上忽然閃過一陣疑惑,畢竟基本不會有醫生在看病時詢問病人的日常交際。此刻,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在幾秒鐘後還是開口說話了。
“要說接觸最多的也只有他了,畢竟他們兩個是被關押在一起的。”
邊說着,警察邊伸手指了指所在牆角的吳健。輕輕點了點頭,我剛想繼續追問,卻忽然發現此刻幾乎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於是,我便沒有再繼續開口。
低下頭,我的目光又再次移動到了男人的臉上,可不知爲何,看到久了,卻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眼前這個男人的表情,似乎有些太安詳了一些。
擡起胳膊,我將手緩緩放到了他的肚子上,然後輕輕一按。猛然間,我倒吸一口涼氣。因爲,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肚子就像一隻泄了氣的大皮球一樣,被我輕輕一按,竟然肉眼可見的癟了下去。而此刻在我身旁的醫生和警察顯然都看到了他身上的變化,直到他的肚子完全乾癟了下去,他們也慢慢瞪大了眼睛,嘴也越張越大。
“沒……沒有內臟?”
這一切變化都只發生在幾秒鐘之內。而此時,他的肚子凹陷的也已經快貼到了背上。深吸一口氣,我猛然間擡頭然後看向站在一旁的警察。
“這裡是不是還關押着一個叫樊疆的嫌犯?”
聽到我的話,只見他點了點頭,然後神情猛的一變,便邁開腿向着旁邊的一間關押室跑去。看到他的動作,我也連忙跟了上去,順着關押室門上的鋼化玻璃,我們同時向着裡面看去。就在這時,我卻驚訝的發現,裡面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樊律師的身影。
“報告局長,關押在313監房的嫌犯樊疆不見了!”
幾秒鐘後,便只見他忽然握緊了夾在胳膊旁的對講機,然後一臉慌張的望着走廊那頭拐角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