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清雯堂姐你希望我是人還是鬼呢?”
顧清宛稚嫩的臉蛋上露出一抹極致的笑容,她懷裡抱着吱吱,在衆人炙熱的目光中,坦然的站在箱子裡不爲所動,笑眯眯的看着狼狽摔倒在地臉色慘白,瑟瑟發抖的顧清雯。
“你,你……”顧清雯已經嚇得癱軟在地上起不來,她瞪大眼珠子,驚恐的盯着顧清宛,喃喃道,“這不可能,不可能……”
別說是顧清雯不敢相信,就是周圍看熱鬧的人都不知道揉了多少下眼睛了,這失蹤了好幾天的人兒,居然又好端端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任誰也無法一下子接受這樣的狀況。
“嘶。”
顧大慶揉着被周氏掐紅的胳膊,呲牙咧嘴的朝周氏低聲吼道:“你這婆娘,做啥掐我?還使那麼大的勁,疼死我了。”
“那個,呵呵,當家的,我只是想看看自個兒有沒有在做夢,”周氏見自家男人的胳膊被她掐紅了一大圈,訕訕的笑着道,“很疼嘛,要不我給你揉揉吧。”說着就要伸手去給顧大慶揉胳膊。
“去去去,”顧大慶沒好氣的道,“你咋不往你自個兒身上掐。”
“呵呵,那個,我不是怕疼嘛,”周氏心虛的朝自家男人回了一句,“不過,大慶,那個真是清宛丫頭嗎?”
“這大白天的,人就在那裡活生生的站着,難道還有假不成。不過話說回來,清宛丫頭的命還真是大,看着瘦瘦小小的一個,沒想到那麼冷的天掉進水裡還能活着,真是奇蹟。”
周氏聽後點點頭,‘有道理,現在是白天,那丫頭應該不是鬼’,瞧着眼前的情況,貌似清雯侄女好像很怕那丫頭啊,難道她們之間還有啥事?郭氏的眼睛裡閃過一道暗光,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幾圈,扯着顧大慶的衣服,湊到他耳邊道。
“大慶啊,你說清宛丫頭回來了,咋不在待着,跑這裡幹啥?我咋瞧着清雯侄女的臉色不對。”
“我說你老毛病又犯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人家怎麼說都是一家人,今兒是清雯侄女送禮的好日子,過來看看也很正常,你腦袋成天裡瞎胡想啥呢?”顧大慶瞅着自家婆娘愛嚼舌根的性子又犯了,一臉不悅的衝她說道。
周氏見顧大慶滿臉不悅的表情,訕訕的閉上了嘴。
站在顧清雯後面的郭氏也瞧見了顧清宛,她踉蹌着上前走了兩步,驚恐的睜大眼睛瞪着顧清宛,“你,你,你不是死了嗎?你……”
“呵呵,看來大伯孃很不希望我活着呢,”顧清宛輕笑着接了一句,隨後擡腳踏出箱子,從車子上跳下來,緩緩的朝郭氏母女走去,“清雯堂姐也不希望我活着嗎?”
“你,你別,別過來……”
顧清雯瞧着緩緩朝她走來的顧清宛,慘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毫無血色,身子像篩糠般抖個不停,顧清宛每朝前走一步,她就藉着手臂上僅有的力量支撐着身子朝後挪一步,嘴裡還一直嚷嚷着不要顧清宛過來。
“大伯孃,聽說今兒是清雯堂姐過禮的大日子,看來我回來的正是時候呢,不曉得我那位未來姐夫過來了沒?清宛還想讓他和衆位鄉親看出好戲呢。”說完,像是才發現坐在地上的顧清雯一般,驚呼出聲,“呀,清雯堂姐你怎麼還坐在地上呀,這大冷天的,地上得多涼啊,快起來,快起來。”
顧清宛說完話,就要上前去扶顧清雯,不過被郭氏攔住了,“呵呵,清宛丫頭,你剛回來,身體還虛弱的緊,這事就不勞煩你了,還是大伯孃來吧。”
郭氏攙扶起癱軟在地上的女兒,緊緊的摟住她,眼神戒備的盯着顧清宛,她現在被顧清宛的態度弄的有些糊塗,按理說這丫頭過來應該是來揭穿自個兒女兒的,可爲什麼到現在了還不說出真相,她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大伯孃,您瞧,清雯堂姐怎麼滿頭大汗的,莫不是生病了吧,”顧清宛揚着一張純真的小臉,眼神裡滿是擔憂,神色關切的看着臉色慘白的顧清雯向郭氏問道,隨後也不等郭氏回答,傾身上前,渾身氣勢一變,整張臉瞬間冷了下來,眼神冰冷的看着郭氏母女道,“還是她想到了什麼虧心的事,所以才這般模樣的?”
“清宛丫頭,你,你別胡說。”
郭氏感覺自個兒呼吸緊促,心臟也砰砰跳的厲害,手腳都快不聽使喚了,趴在她懷裡的顧清雯更是好不到哪裡去,急得渾身上下都在冒冷汗,衣服都快溼透了,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剛纔水裡面撈出來的一樣。
“呵,我胡說?”顧清宛冷笑一聲,“我是不是在胡說,大伯孃您心裡應該是最清楚不過了,怎麼?您是在害怕嗎?您以前欺負我孃的勁頭去哪了?怎麼不拿出來用了?”
“你,你……”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郭氏指着顧清宛的手指不停的顫抖,臉色漲得通紅,哆嗦着嘴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站在車子旁邊的顧清雲瞧着郭氏母女被自家小妹堵的啞口無言,膽戰心驚的樣子,方覺得心裡的惡氣出了一半,哼,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再欺負小妹了。
“大伯孃您這是心虛了嗎?連話也出不出來了。”
“我……”
“呵,您當初欺負我孃的時候沒想到會有這一天吧,如果以前您對我娘好一些的話,或許今天我會輕饒您的女兒,我的好堂姐,不過現在嘛……嘖嘖……”顧清宛說道最後,露出一臉可惜的模樣。
“清宛,清宛,以前都是大伯孃的錯,大伯孃對不起你娘,你想咋懲罰我都行,還請你放過雯兒吧,她還小,不是故意的,大伯孃求求你了,”聽到顧清宛的話,郭氏覺得自個兒快要崩潰了,她鬆開懷裡的女兒,幾步上前抓住顧清宛的胳膊哀求道,“你,你就看在你大伯的份上饒了她這一次吧,你大伯可是真心實意的對你們家的啊。”
“哈,她還小?大伯孃您說這話不覺得違心嗎,您這樣替她瞞着晚上都不會做噩夢的嗎?還有大伯,對,他是對我們家很好,可在我和他親生女兒之間,他選擇維護了他的女兒,那我又爲何要看在他的面子上饒了顧清雯呢。”顧清宛傾身伏在郭氏的耳邊輕輕的說道。
“說來說去,你是不肯放過雯兒了?”郭氏擡手在自個兒的臉上抹了一把,眼神陰狠的看着顧清宛。
“喲,大伯孃,您這是惱羞成怒了嗎?還是您想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殺了我?清宛好心提醒您一句,清宛的命可是硬的很吶,您別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再來哭着求我。”
顧清宛笑眯眯的看着郭氏道。她們母女越是恐懼,害怕,她就越高興,這種慢慢折磨敵人直至她們崩潰的過程,最讓人喜歡了,她顧清宛兩世爲人,從未吃過如此大的虧,今兒要是不好好教訓一下郭氏母女,還真當她是個軟柿子,隨便來個人都可以捏。
“你真的是顧清宛?”
郭氏冷靜下來,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不足九歲的小丫頭,她以前也曾懷疑過,一個人咋會生了場病之後,性格大變,可老四一家人都沒有什麼異常,就好像對顧清宛變成這樣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她懷疑歸懷疑,也不能說啥。
現在的顧清宛給她的感覺根本不像是一個九歲的孩子,試問哪家九歲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她越來越疑惑眼前的小人兒到底是不是老四家的閨女。
聽到郭氏的問話,顧清宛眼中快速的閃過一道光芒,她同樣眯了眯眼睛看着郭氏,片刻後,笑了笑道,“呵呵,大伯孃您這話問的稀奇,我不是顧清宛還能是誰?您可不能爲了給您的女兒找活路,就說我不是我爹我孃的女兒吧,侄女想着您要是真這樣說出去,恐怕就會被別人當成瘋子嘍。”
“顧清宛,你別得意的太早。”
看着氣焰囂張的顧清宛,慢慢接受現實冷靜下來的顧清雯咬牙切齒的說道。她爹和她大哥馬上就要回來了,他們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去送死,何況里正也不希望這件事傳出去,他們一定會來阻止顧清宛這個賤丫頭的,她不用怕,現在只有拖延時間,等着他們來,她不信到那個時候顧清宛這個賤丫頭還敢說出真相。
“喲,我的好堂姐,你終於開始反擊了,我還以爲你現在應該怕得要死,準備找個地縫鑽進去呢,”顧清宛挑着眉看着顧清雯,臉上的不屑毫不掩飾,“不過話說回來,清雯堂姐,是誰給你瞭如此大的信心,讓你覺得我不能拿你怎麼樣?”
顧清宛緩緩的走到顧清雯的面前,傾身湊到她耳邊,悄聲說道:“我的好堂姐,你說待會未來姐夫來到的時候,我把你做過的歹毒之事給他這麼一說,不曉得今兒這禮還送的成,送不成?”
“你……”
顧清雯臉色鐵青的看着顧清宛,被她的話氣得胸脯上下起伏,想也不想擡手就往她臉上招呼,不過半道上被顧清宛攔了下來。
顧清宛眼神陰沉的盯着對面的人,狠狠的將她的手甩開,冷冷的開口道:“清雯堂姐,奉勸你一句,還是不要動手的好,周圍有這麼多人看着呢,你不怕毀了你在衆人眼中的好形象?”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朝自個兒的小腦袋上拍了一下,“啊,對了,我忘記你現在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了,因爲你做過的事馬上就要公之於衆了,嘖嘖,真是可惜了。”
“顧清宛你這個賤丫頭,你……”
“雯兒!”
郭氏見自個兒女兒眼睛通紅,漸漸失去理智,緊忙大聲喊了一句,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將後面難聽的話說出口,一會兒之後,看女兒逐漸冷靜了下來,這才扭頭朝顧清宛道。
“清宛丫頭,大伯孃求求你了,你就饒了雯兒這一次吧,大伯孃給你保證,她以後再也不會找你的麻煩了,行嗎?你就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機會?真是可笑,當初她將迎夏推進河裡,我跳進去救迎夏,讓她回村裡喊人,那已經給她機會了,可惜她不懂的珍惜,寧願賠上迎夏無辜的性命,也要置我於死地,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依着顧清雯的性子,如果這次輕饒了她,她不僅不會感激你,反而會變本加厲的仇視你,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顧清宛是不會做的。
擡頭看了眼時辰,顧清宛的嘴角輕輕翹起,過不了多久,人便會聚齊,到那時就有好戲看了。她打算藉着這個機會震懾一下顧家村的村民,讓村裡人知道他們家不是好惹的,現在新宅子剛蓋起來就有人眼紅,她以後還準備買萬畝良田種植花草,那豈不是更招人眼紅,所以她決定先發制人,讓他們認清一下,以後做事的時候也不敢肆意妄爲。
“噯,我都聽糊塗了,這咋瞧着元河他們家不像是來送禮的,倒像是來找麻煩的。”
由於關鍵的話,顧清宛都是湊到郭氏母女耳邊悄聲說的,以至於圍觀的村民聽得稀裡糊塗的。
“你別說,我也是迷迷糊糊的,這兩家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不過這元河家的小丫頭,命還真大,掉進河裡那麼久,還能活着回來。”
“我瞧着清宛丫頭是個有福的人,聽說之前還大病了一場差點沒救回來,後來昏迷了半個月又好了,好像就是從那時起,元河家開始轉運的,我估摸着就是清宛丫頭帶來的運氣,俗話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
“噯,看看人家清宛丫頭,再回頭瞧瞧家裡的兩個潑猴,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我們家的也是,愁死人了。噯,你們看,自從清宛丫頭露面之後,郭氏母女倆的臉色就不對勁,難道這中間還有其他咱們不知道的事情?”
“我瞧着還真有可能,你說以前也沒聽郭氏說要給清雯找婆家,這咋的清宛丫頭一出事,郭氏就要急着要把清雯嫁出去,而且我聽說,這件事都沒敢給秀才老爺說呢。”
“真的假的?這麼大的事,他們居然瞞着秀才老爺?”一個婦人狐疑的問道。
“是真的。”
四周圍觀看熱鬧的村民,幾個幾個的聚在一起小聲議論着。
……
“爹,您快看,咱們家咋圍那麼多人啊?難道是男方家送禮的人到了?可看着時辰還早,不應該啊。”
顧清翔駕着牛車進了顧家村,遠遠的就瞧見自家門口被人羣圍的水泄不通,忙伸出一隻手推了推正在眯着眼打盹的顧元海。這幾天爲了清宛堂妹的事,他爹已經好幾天沒有閤眼了,今兒天還沒亮又趕車去了縣城,回來的路上,還是他搶着要趕牛車,他爹纔在車上眯了一下眼。
顧元海聽到兒子的說話聲,睜開眼朝自家大門看去,還真是圍了不少人,便扭頭對顧清翔道:“將牛車趕快點。”
“噯,爹,您坐穩了。”
顧清翔應了一聲,擡起手一鞭子抽在牛一旁的路上,牛聽到聲音,便‘噠,噠,噠’的加快了腳步。那時候的牛可是寶貝,每一隻都是在官府那裡登記過的,只要不是自然死掉,是不允許人無緣無故宰殺的,尤其是莊稼人很愛惜牛,就連趕車時也不會往牛背上打。
“咦,那不是元海父子嘛,他們回來了。”
外圈的人瞧見顧元海父子倆趕着牛車朝這邊行來,忙讓出一條道來。
“這是咋的了?”將牛車趕到門口的大槐樹下,顧元海從車子上跳下來,走到人羣那裡問道,“你們都在看啥呢?”
“元海回來了,快進去瞧瞧吧,元河一家子過來了,吶,就在前面站着呢。”
顧元海疑惑的看了眼自家門口,老四一家不去找清宛丫頭,跑這裡幹啥?他之前就給老四說過,不用他們來幫忙的,這……他擡手撓了撓頭,從人羣裡擠着來到門口。
“老四,你們都站着幹啥?咋不進去啊?”
擠進來的顧元海一眼就看到老四一家人與顧老實一家人將自家大門堵住,他上前兩步走到顧元河的後面,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說道。
顧元河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和拍打嚇了一個激靈,他扭頭看去見是顧元海,忙出聲道:“大哥,你回來了。”
顧元海聞言點點頭,“裡面幹啥呢?你們咋都站在門口不進去?”
“裡面……裡面……”
顧元河不知道自個兒該如何開口,他剛聽說是清雯侄女害得女兒掉進河裡時,心裡也是惱恨自個兒大哥的隱瞞。可不管怎麼說,顧元海畢竟是自己的親大哥,而且一直以來對他們一家都很好,他事後想想也能理解他的做法,要是換成自個兒的話,也會選擇保護自個兒的女兒。
朝顧清宛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已經答應這件事全由小女兒做主,他不能食言而肥,女兒受了這幾天的苦,他這個當爹的要是不能替她討個公道,又怎麼能阻攔她替自己討個公道呢。
“是大伯回來了嗎?”
看着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四弟,顧元海心裡正急着呢,忽然前面響起一個稚嫩的問話聲,他聽着聲音很耳熟,可一時間又沒能想起來是誰,便朝着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去,眼睛不由得越瞪越大。
“清,清,清宛丫頭……你……”
顧元海不敢置信的看着俏生生的站在那笑眯眯看着他的顧清宛,擡手使勁揉了揉自個兒的眼睛。
“呵呵,大伯,清宛回來了呢。”顧清宛發出一陣銀鈴般悅耳的笑聲,衝着顧元海笑眯眯的道,“大伯,您真慢,清宛都在這跟大伯孃和清雯堂姐聊了好一會兒的天了。”
“元海……”
“爹……”
郭氏母女倆看到顧元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朝他喊道。
顧元海聽到郭氏母女急切的喊聲,慢慢從見到顧清宛的訝然,驚喜中回過神來,眯着眼沉思了片刻,這清宛丫頭剛回來,就跑到他們家來了,看來這件事不能善了,噯,作孽喔!
“清宛丫頭能活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越過顧元河幾人來到顧清宛面前,上下仔細的打量着,見她身上沒有什麼傷,心也稍稍的安了些,他看了眼侄女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道,“清宛丫頭,咱們進屋去說吧,大伯很是好奇你是怎麼脫險的。”
“大伯……”
“還真是清宛丫頭呢,之前聽他們說,老頭子我還不相信,沒想到清宛丫頭真回來了,真是老天爺保佑我顧家村。”
顧清宛的話剛出口,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只見來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看着她。
“里正爺爺好。”顧清宛禮貌的朝來人問了聲好。
“噯,好,好,都好,你能平安回來,里正爺爺就放心了,趕巧今兒還是你清雯堂姐過禮的大日子,你們一家應該是過來賀喜幫忙的吧,元河?”
顧有財先是樂呵呵的對顧清宛說着,不過越說到最後,話裡有話的意思越明顯,說完眯着眼睛看向顧元河,意思表達的很明顯,讓顧元河順着他的意思接下去,不要亂說話。
“有財大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