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別磨磨唧唧的,客人們都走完了,就剩我們了,你們倆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先走了。”
正在顧清宛和寧雪蓮兩人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你來我往的時候,寧雪玉一臉不耐煩的走過來嚷嚷道,她現在的心情很不爽,孃親明明說過寧雪沫那個傻子會倒黴的,可宴會都結束了,她瞧着她分明還好好的麼,紅光滿面的,哪裡有倒黴的樣子。
還有那個處處與她作對的寧雪蓮,雖然臉色看上去不大好,可也沒什麼事啊,要不然,怎麼可能還有心情跟寧雪沫那個傻子虛與委蛇。
思及此,寧雪玉愈發的憋悶了,難道來之前孃親之所以那麼說,純粹是爲了讓她在桃花宴上老老實實的,所以才哄騙她的不成?寧雪玉越想心裡越憋屈,再者現在身處的環境由不得她任性,只能氣得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一甩帕子,轉身走了,眼不見爲淨。
“四妹妹莫急,我們這就走。”見寧雪玉轉身走了,寧雪蓮忙出聲說道,說完意味深長的瞥了顧清宛一眼,方纔由桃兒扶着轉身追寧雪玉去了。
寧雪蓮突然間變得這麼溫柔好說話,顧清宛表示她還真心不習慣呢,以前看她不順眼的時候,哪次不是拿眼睛狠狠的瞪她,這會子好了,直接改變策略了,就是不知道她能隱忍到幾時?希望能久些纔好啊。
想到這裡,顧清宛無奈的擡眸望天,麻蛋的,她又不是受虐狂,也不喜歡被人死死的瞪着好伐!以前也是沒法子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姑娘,二姑娘是不是氣壞腦子了?”居然沒有衝姑娘大發雷霆?站在一旁的綠綺,睜着雙眼,一臉迷茫的問道。
她以爲二姑娘會衝她家姑娘發脾氣的,以前都是那樣的啊,二姑娘不順心的時候,都是拿姑娘出氣的,今兒是怎麼了?不冷不熱的說兩句就完事了?綠綺有些不相信,莫非二姑娘在籌謀什麼大的事情對付姑娘?
“也許吧。”顧清宛盯着寧雪蓮離去的背影,不鹹不淡的說了句。
寧雪蓮寧雪玉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留下來的顧清宛不得不做善後工作,先是被依依郡主纏着話別了一會兒,後找到靜柔郡主讓她幫忙跟長公主請辭,末了,便馬不停蹄的領着綠綺往門口走去。
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到了外面,她來時坐的馬車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一輛下人坐的馬車停在那兒,趕車的馬伕見到顧清宛出來,便彎腰行禮道:“二姑娘和四姑娘先回去了,留下小的送三姑娘回府。”
顧清宛聽了,點了點頭,先回去了也好,這會子她也不想與寧雪蓮坐到一處,雖說是寧雪蓮將真正的寧雪沫推到荷花池裡淹死的,但說到底,她並不是寧雪沫,跟寧雪沫也沒有任何的關係,自然也沒有替她報仇一說,她照顧二姨娘,純粹是因爲二姨娘一個當母親的不容易,還有打從她來了之後,二姨娘便處處以她爲先,這份情誼,她自是要報答的。
是,寧雪蓮每次都對她橫鼻子豎眼睛的,但卻沒有真正的威脅到她,再者她今天經歷的這一切大部分是因爲她的原因,說實話,顧清宛內心深處還是有些不忍心的,古代不比現代二十一世紀,這麼封建的社會,女子的清白重於性命,有些女子失了清白,當場以死明志的比比皆是,而且寧雪蓮今年才十四歲,在現代,可是花骨朵一樣的女孩子,遭遇這種事情怎麼說都有些殘忍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切也算是寧雪蓮自作自受,要不是她貪心想要攀附上瑞親王世子,也就不會被蘭逸軒抓去,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人還是容易滿足的好,俗話說知足者常樂,這般想着,也就沒多大的同情心了,便帶着綠綺坐上了馬車,直奔回府。
桃花宴結束沒多久,京城的某一衚衕處。
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那裡,手中捏着一個荷包和一個肚兜,放在鼻翼下嗅了嗅,真香啊,不愧是世家貴族的東西,感嘆了一會兒,剛想轉身要走,剛巧這時走來一個丫鬟喊住了他。
轉過身後,何茂名斜眼道:“你是誰啊?”
那丫鬟穿着一身水綠色的裙子,臉色倨傲的看着他,“你是何茂名吧,昨兒託你辦的事情,可辦妥當了?”
一聽這話,那被叫做何茂名的男人便反應了過來,“是,是,一切都按之前說的那樣全部辦妥當了,交代我拿到的東西也全都拿到手了。”說話時,男人猥瑣的面容上盡是諂媚的笑容,給錢的就是大爺,那丫鬟背後的主子不僅給了他一筆銀子,還讓他做了一回新郎官,必須諂媚啊。
只是剛剛不是有人來問過了麼,這會子怎麼又來一個?何茂名疑惑的撓了撓頭,隨後又拋卻了這個念頭,管它呢,他只管拿錢辦事。
丫鬟聽後滿意的點點頭,後又吩咐道:“你到府裡鬧事的時候,光是荷包和貼身之物別人還不一定相信,屆時再誣告你行竊,主子讓我轉告你,最好說出寧三姑娘身上有什麼胎記之類的東西,這樣說出來更加的逼真,明白嗎?”
聽到這話,何茂名皺起了眉頭,陷入了回憶,片刻之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張臉笑成了菊花樣,朝那丫鬟作輯道:“多謝姑娘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一定會按照你家主子的意思,好好完成這件事情的,那,銀子的事?”
聞言,丫鬟皺起了眉頭,臉上有絲不悅,“你放心,事成之後,銀子少不了你的。”
“噯,噯,那沒什麼事,我就先告辭了。”三角眼眯成一條縫,何茂名彎着腰不停的點頭,邊走邊退,模樣那就一個狗腿。
直到何茂名的身影消失在衚衕深處,那丫鬟纔對着男人離去的方向狠狠的呸了一聲,滿臉不屑的往洛王府的方向去了。
話說寧雪蓮寧雪玉兩人坐着馬車沒有等顧清宛,先行回了寧國侯府,一路上寧雪玉憋悶的連個好臉色都沒有,沉着臉一聲不吭,寧雪蓮心裡有事,整個人亦是恍恍惚惚的默不作聲,一路上兩人倒是相安無事。
到了寧國侯府,下了馬車,寧雪玉衝寧雪蓮冷哼一聲,轉身便往梅苑走去,而寧雪蓮則是站在原地,望着寧雪玉離去的方向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好大一會兒,方纔收回了視線,轉身朝菊苑走去。
正屋內,大夫人正躺在牀榻上看書,見寧雪玉氣呼呼的走進來,不由挑着眉頭問道:“怎麼,誰又欺負你了?”
寧雪玉聽了,一張嘴撅的越發的高了,鼓着腮幫子,氣呼呼的走到牀榻前,屁股往牀沿一坐,看着大夫人嬌嗔道:“娘,您不是說會派人收拾寧雪沫那個傻子的麼,爲什麼她還好端端的,女兒根本就看不出來她被人欺負了啊?”
聞言,大夫人準備翻書的手不由得頓了頓,轉眸盯着寧雪玉,擰着眉頭問道:“你說什麼?那小賤人還好好的?”
“是啊,娘,回來的時候,她還跟幾位郡主談笑風生的,哪裡有受委屈的樣子?娘,您是不是壓根就沒派人收拾她啊,只是在哄女兒高興?”想起顧清宛跟公主和郡主相談甚歡的樣子,寧雪玉心底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大夫人見寧雪玉說的話不似作假,不由打眼去看站在一旁的紅雀,收到大夫人凌厲的視線,紅雀心中一驚,緩過神來,忙衝大夫人福了福身子,戰戰兢兢的道:“夫人,不可能啊,奴婢去見了那人,那人跟奴婢說一切都辦妥當了,而且還依照夫人的意思,拿了貼身之物。”
說到這裡,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臉嚴肅的朝大夫人保證道:“夫人,奴婢敢斷定那人確實拿到了東西,其中一件是荷包,奴婢仔細驗看過了,確實是三姑娘親手繡的,不會有假。”
自從容嬤嬤被趕出寧國侯府之後,紅雀等貼身伺候的人就越發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大夫人,會遭到跟容嬤嬤一樣的下場,所以每次做事也都很謹慎仔細。
大夫人聽了,又緊緊的盯了紅雀一會兒,見她神色不似作假,便點了點頭,只是心下卻仍是有些疑惑不解,如果事情真的辦成了,那小賤人不該如此鎮定的,還是說那小賤人是故意裝作一副鎮定的樣子給玉兒看的,目的就是想混淆視聽,讓她故意以爲事情沒有辦成,這樣一來,她或許還能逃過此劫。
大夫人思來想去便只想到了這麼一種可能性,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三丫頭的心性未免也太深沉了吧,一般的閨閣女子碰到那種事情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她卻能極快的冷靜下來,尋找對策,這根本就不像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能做出來的事啊?
想到這裡,大夫人眼底快速的劃過一抹狠戾,看來她真是小瞧她了呢,不過沒關係,這回無論她手段再怎麼厲害,也逃不過去了。
“娘,你們在說什麼呢,女兒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寧雪玉睜着一雙迷茫的眼睛,看了下大夫人,又瞥了眼紅雀,她們說的話她怎麼一句都沒聽懂。
這邊寧雪玉剛問完,那邊紅翹便端了兩杯茶上來,寧雪玉瞧了忙伸手端過一杯,親手遞到大夫人跟前,臉上恢復了笑容,她不笨,雖然聽不懂大夫人和紅雀具體說的什麼意思,但仔細想想還是能猜出個大概,不過不管怎樣,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孃親必定找人收拾了寧雪沫那個傻子,只要一想到這個,她的心情就莫名的變好了起來。
“孃親,喝茶。”心情變好了,整個人也歡快了起來,寧雪玉將茶盞遞到大夫人面前,笑嘻嘻的開口道。
見寧雪玉的心情變好了,大夫人的嘴角也不由的翹了翹,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嗔怪的看了寧雪玉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孃親什麼時候騙過你,孃親說過會替你出氣,定然會爲你出氣的。”
“孃親,玉兒知道錯了,孃親別生玉兒的氣。”寧雪玉眨巴着一雙眼睛,軟軟糯糯的撒嬌道。
“你啊!”大夫人伸手接過茶盞,輕輕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你是孃親的寶貝,孃親哪裡捨得責怪你,只是,孃親希望你可以改改這浮躁的性子,若是哪天孃親不在了,你可怎麼辦?”
“孃親,您怎麼會不在?您是寧國侯府的當家大夫人,這是事實,誰都改變不了的,二姨娘和三姨娘或者其他姨娘想要取代孃親的位置,不止是女兒,就是大姐姐也不會饒過她們的。”寧雪玉鼓着嘴道。
與此同時,三姨娘居住的菊苑,三姨娘剛用完廚房裡送來的燕窩粥,正吩咐下人收拾餐具,寧雪蓮這個時候卻哭哭啼啼的跑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撲到了三姨娘的懷裡。
“姨娘,嗚嗚……我沒法活了,嗚嗚……”
三姨娘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去參加桃花宴,回來怎麼就鬧死鬧活的?莫不是在桃花宴上沒有拔得頭籌?想到這裡,三姨娘摟着寧雪蓮,拍了拍她的背,柔聲說道:“沒跳好也沒關係,你還小,以後還有機會的,別傷心了。”
“嗚嗚……不是的……姨娘……”寧雪蓮抽抽搭搭的說了這麼一句,便一個勁的哭。
三姨娘聽了,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是因爲跳舞的事,那是因爲什麼?難道是被人欺負了不成,這般想着,忙急急的問道:“蓮兒,快給姨娘說說,你到底是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三姨娘。”桃兒慘白着臉給三姨娘福了福身子行禮,一臉的懵逼。
桃兒表示她現在整個腦袋都是迷糊的,二姑娘剛剛進來的時候分明還好端端的,路上碰到凌媽媽的時候,還有說有笑的,怎麼這會子見了三姨娘,倒是哭成了淚人,像是遭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其實這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壓根就不知道二姑娘爲嘛哭啊,若是待會三姨娘問起來,她答不上來,後果她都不敢想。
三姨娘自然知道寧雪蓮一向厚待這個丫鬟,蓮兒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出去參加了一個桃花宴便哭哭啼啼的回來,問她也不回答,容不得她不多想。
“桃兒,你說,二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三姨娘臉色微沉,語氣也多了幾分嚴厲。她雖然身爲妾室,但是這麼多年來也跟大夫人鬥個不相上下,威嚴還是存在的,此刻表情嚴肅起來,氣場自是不容小覷。
當真是害怕什麼來什麼,桃兒提着一顆心正胡思亂想着,突然聽到三姨娘的話,頓時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她也想說,可是她不知道啊,讓她說什麼?
“奴婢……奴婢……”桃兒跪在地上,哆嗦着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三姨娘一見到這種情況,心裡更是斷定寧雪蓮發生了什麼事情,本來就有些陰沉的臉色,現在越發的黑沉了,凌厲的眼神掃過桃兒,“吞吞吐吐做什麼?還不快說。”
“回三姨娘的話,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姑娘沒有告訴奴婢……”桃兒被嚇得快要哭出來了,額頭上因緊張已經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一張俏臉慘白慘白的。
“沒用的東西,要你有何用?”三姨娘氣急之下,擡腳便踹了桃兒一下,這時候,桃兒哪裡敢躲閃,硬生生的受了這麼一下,胸口被踹的生疼生疼的,她知道三姨娘素來手段狠辣,所以顧不得身上的疼,跪爬着上前抱住寧雪蓮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求道。
“姑娘,姑娘,您說句話,救救奴婢吧,姑娘……”
抱着三姨娘發泄了一陣子的寧雪蓮,心情稍稍好了些,深深的吸了吸鼻子,慢慢的從三姨娘懷裡退出來,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珠,一抽一搭的道:“姨娘,不怪她,你別爲難她了。”
三姨娘聽了,狠狠的瞪了桃兒一眼,之後收斂起來渾身的氣勢,一臉慈愛的摸了摸寧雪蓮的秀髮,柔聲道:“那你跟姨娘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