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姐,你冷靜一下,先別胡思亂想。”顧清宛上前握住顧清秀的雙手,用自己的手給她傳遞能量,示意她冷靜下來,隨後才問道,“大姐,你在想些什麼?說出來給我聽聽,別憋在心裡自己嚇唬自己。”
神色恍惚的顧清秀聽到她的話,眼睛直直的看向她,蹙着眉頭,嘴脣動了動,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大姐……”
正當顧清宛還想問些什麼的時候,就聽到背後傳來李氏的聲音,“你們倆站在這裡做幹啥來?”
“娘,袁嬸兒說的都是真的嗎?馬員外要來咱們家提親,跟誰提親,是大姐嗎?”聽到李氏的聲音,顧清宛就轉身小跑着來到她面前,擡着腦袋,撲閃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撅着小嘴,一臉不悅的問道。
後面跟着過來的顧清秀一聽這話,整個身體都不由得僵硬了起來,雙手緊握在一起,細長的指甲掐進肉裡都不自知,擡着一雙澄清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緊緊盯着李氏看,生怕錯過她說的每一句。
李氏先是看了站在她們不遠處的顧清秀一眼,然後這才嗔怪了顧清宛一眼,說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許問這些。”
“娘,您就告訴女兒吧,再說了,這又沒外人,女兒也不怕被人笑話,”她伸手摟住李氏的胳膊,將自個兒的臉頰在李氏的胳膊上輕輕的蹭了蹭,撒嬌的說道,末了,來回搖晃着她的胳膊,“娘,您就說吧,又不是女兒一個人想知道,大姐肯定也想知道的,對吧,大姐?”說到最後,扭頭看着顧清秀問道。
“娘?”爲了配合自家小妹,顧清秀眼裡含淚的對李氏低低的喊了一聲。
“好了,”李氏無奈的扶額,“你們姐妹倆放心,不管提的是誰,娘都不會答應的。”
那個馬員外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想着娶她的女兒,簡直是賴河馬想吃天鵝肉,妄想。真當他們家好欺負了,她就是死也不會同意女兒嫁給一個可以當她祖父的人。
這個馬員外,她以前在家當姑娘的時候就聽過有關他的傳聞,離李家村不遠的孔莊,就有一戶農家的女兒被他搶去當了姨奶奶,沒想到十幾年後,他卻想要娶她的女兒。不過有一件事她倒是很疑惑,那馬員外又沒見過自家女兒,又咋會想起來提親的?
顧清宛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反問:“爲什麼?”
問完之後就吐了吐舌頭,瞧瞧的打量了一下自家大姐的臉色,見她的情緒沒有多大變化之後,方纔舒了口氣,然後右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暗岑道,難不成是當小孩子當的時間久了,靜連智商變得都跟小孩子差不多了。
心裡這般想着,面上卻是衝着李氏傻呵呵的笑着:“嘿嘿,娘,剛纔女兒說錯話了,您就當沒聽見,沒聽見哈。”
李氏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臉討好的小女兒,微微搖了搖頭,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小女兒表現的才如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擡起手指在她瑩白的額頭上輕戳一下,嗔怪道:“以後這樣的事情不許再問,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大人的事情就由娘和你爹解決就好。”
“那萬一娘您和爹都解決不了呢,那女兒是不是就可以問了?”聽完李氏的話,顧清宛歪着腦袋,神色不明的問道。
“你這丫頭,就不能少操些心嗎?”李氏無奈的扶額,對上顧清宛閃閃發亮的眼睛,最終點了點頭,“行,如果爹孃解決不了,到那時候再請你幫忙,行了吧?”
“嘿嘿,女兒不也是擔心你們嘛。”聽到李氏的保證,顧清宛又恢復了一臉的笑容。
和小女兒說完話,李氏又看向站在後面的大女兒,朝她招了招手,“秀兒,你過來,娘有話問你。”
聽到李氏喊她,顧清秀瞬間回了神兒,她擡腳挪步走到李氏的跟前,輕聲問道:“娘,你想問什麼?”
李氏略微沉吟了片刻,一邊打量着她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的開口說着,“秀兒,你可得跟娘說實話,你是什麼時候認識馬員外的?又是如何認識的?可有聯繫?”想到這種可能,李氏的臉色便差了些。
“娘,您怎麼會這麼問?女兒根本沒見過馬員外。”顧清秀瞪大了眼睛,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她根本就沒見過馬員外,又何談的認識?只是前不久才聽雨欣提起過,可這事她娘應該不知道纔對,那她娘爲何會如此問?難不成是袁嬸兒跟她娘說了什麼?
一旁沉默不語的顧清宛瞅着李氏和顧清秀兩人之間的反應就知道,定然是那個袁氏跟李氏說了些什麼,不然李氏是不可能這麼直截了當的問顧清秀如此損壞閨譽的問題。
還未等李氏再說些什麼,顧清宛就沉着小臉對她說道:“娘,大姐每次都跟我在一起,怎麼可能認識什麼馬員外,肯定是別人弄錯了,娘您怎麼能相信別人的話呢?”
面對小女兒的質疑,李氏心裡也頗不是滋味,她也不想懷疑大丫頭的,可袁嫂子說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不像是說謊,而且那提親的人馬上就要到了,不管這事是不是真的,她都要親口問一問,方纔好想對策。
顧家老宅內,劉鎮和王氏夫妻倆不死心的再一次來到了劉氏的屋子裡。
房間門口,郭氏拿着一個簸箕,在挑豆子,遠遠的就看見劉鎮夫妻倆相攜着朝她這屋走來,嘴角不由得撇了撇,這兩人還真是厚臉皮呢,昨兒老太太都發話趕人了,他們倆倒好,應以天色太晚不能趕路爲由,強硬的留了下來,郭氏沒辦法,之後把他們夫妻倆安排在了雯兒的房間。
“呦,還是弟妹賢惠呢,這麼一大早的就在這挑豆子,嫂子跟你比起來,真是自愧不如,嫂子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了。”看着坐在房間門口的郭氏,王氏便扯着嗓子樂呵呵的誇讚道。
“呵,嫂子說笑了,我也就會挑挑豆子,在別的事情上,可跟你沒法比。”郭氏皮笑肉不笑,扯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冷呵一聲,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王氏不傻,不僅不傻而且還很聰明,所以自然聽得出來郭氏話裡的意思,心裡忍不住暗呸了一聲,什麼玩意,給臉不要臉,以前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嘛,怎麼着?如今不還是被人當牛做馬的使喚,還敢諷刺她,活該落個這樣的下場。
心裡這般想着,面上卻是堆滿了笑容,“呵呵,是弟妹謙虛了。”說完,在郭氏看不見的地方,眼裡閃過一絲惡毒,哼,今兒先不跟她一般見識,她眼下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呢,沒工夫在這裡跟她瞎掰扯。
“那弟妹你先忙着,我和孩子他爹進去看看三姑。”說完,不等郭氏有所反應,就伸手拽着站在她旁邊的劉鎮,繞過坐在門口的郭氏,屁股一扭一扭的朝房間裡走去。
“呸,什麼東西。”等劉鎮和王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後,郭氏臉色難看的把手裡的豆子往簸萁裡一扔,衝着他們的背後就吐了一口唾沫,嘴裡冷哼道。
“三姑,您今兒好些了嗎?我和孩子他爹過來看看您。”夫妻倆相攜着走到劉氏的炕前,相視一眼後,王氏上前兩步,滿臉笑容的看着半坐在炕上微眯着眼睛的劉氏,笑呵呵的說道。
昨兒夜裡,他們倆合計過了,不論如何一定要要到顧老四弄的什麼燒烤的方子。昨天在花燈會上,無意間看到了顧老四他們家新開的酒樓,裡面的生意好到不行,紅火的很,他們倆還上前去問了,那小小的一片肉竟然要三文錢一串,那些人還爭着搶着要買,就想着要是得了那烤肉串的法子,準能發起來,到時候他們家就會因此變成大地主。
聽到說話聲的劉氏,緩緩的睜開那雙渾濁的眼睛,淡淡的瞥了劉鎮和王氏夫妻倆一眼,諷刺的笑了笑,問道:“不是說,天一亮就走的嗎?這會子咋又過來了?”
“呵呵,瞧三姑話說的,我們也是擔心您的身體,所以纔想着臨走時再過來看看您的。”面對劉氏的明朝暗諷,王氏的臉色絲毫沒有表現出一點點不耐煩或者生氣的樣子,依舊頂着一副笑容滿面的臉。
她這次可是帶着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態度來的,自然不會因爲劉氏不鹹不淡的一句話而打退堂鼓。
“行了,別扯那麼沒用的了,你們想咋樣,就直接說吧。”懶得理會他們夫妻倆,劉氏一臉不耐煩的衝他們揮了揮手說道。
劉鎮和王氏兩人一聽,以爲有戲,頓時心下一喜,算這死老婆子識時務。
這邊,劉氏的話音剛落,那邊劉鎮就搓了搓手,腆着臉道:“三姑,您只要把老四做燒烤的法子告訴我們就行了。”顯然這話已經準備好多時,只待劉氏發話。
“燒烤?”劉氏喃喃自語的重複了一遍,不過由於聲音太小,正處於欣喜中的兩人並沒有聽到。
此刻的劉氏才真正是一頭霧水,啥燒烤,她從未聽說過,不過管它是什麼東西呢?暗地裡瞥了一眼滿臉笑容的劉鎮和王氏,劉氏一雙渾濁的眼睛裡閃過狠厲,是他們先貪得無厭的,那就別怪她不留情面。
而坐在門口,豎着耳朵聽動靜的郭氏,聽完三人說的話後,心頭先是劃過一絲疑惑,隨後嘴角揚起一抹嘲諷,不理會屋子裡的人,繼續把挑出來的劣質黑豆扔到一邊,然後再從簸箕裡挑出劣質的黑豆,重複着一樣的動作。
她這個婆婆可不是一般人能糊弄住的,只有她管別人要錢的道理,哪裡有她送錢給別人的時候,前不久自家丈夫讓她燉一隻雞給她補補身子,可她倒好,等雞上了桌後,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就衝着她一頓臭罵,如此小氣之人,咋可能捨得把銀子往外送。
不過話說回來,即使她想送,也得人家老四一家同意不是?如今老四一家已經跟老宅徹底沒關係了,咋可能把自個兒掙錢的方子拱手送給別人,這麼淺顯的道理都想明白,虧得她婆婆總還說,她孃家侄兒和侄媳婦多麼多麼聰明之類的話,現在看來,呵呵,也不過如此。
劉氏擡起滿是皺紋的手,撩起耳邊掉落下來的碎髮別在耳後,神色淡淡的看着劉鎮和王氏夫妻倆,“就這樣?”
“是啊,三姑,昨兒我們就說了,要求不高,是你不相信,現在總該相信了吧。”劉鎮接了話茬說道。
劉氏聞言,並未搭話,屋子裡一時之間就靜了下來,半晌之後,就在劉鎮和王氏兩人以爲她不會說話的時候,聲音緩緩的在耳邊響起,“告訴你們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們也知道,老四他們一家可是靠着這個法子賺錢爲生的,別看他們家蓋了那麼一座大宅子,可他們家生活的也不容易,眼看着大丫頭到了說親的年紀,老二老三還要去上私塾,處處都得花錢。而且我聽老四說了,這個法子可是他們一家人好不容易琢磨出來的,如果我做主給了你們,老四一家就賺的少了,他們肯定會埋怨我的,所以思來想去,如果你們真的想要,就拿銀子買吧,這樣一來,也不會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鎮兒,你覺得三姑這個辦法可行?”
劉鎮還未有所反應,坐在他旁邊的王氏一聽到銀子二字,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只是一想到昨兒看到的那生意紅火的場面,心裡就跟貓爪似的,生生的將心裡的異動給強忍了下來,瞪着一雙眼睛,神色緊張的盯着身邊的劉鎮,等着他的回答。
其實劉鎮剛一聽到銀子時,臉上也閃過一絲不悅,只是沒有王氏表現的那麼明顯罷了,他沉思了片刻,比起以後,眼下也只有出小錢換大錢了,這般想着,咬了咬牙齒,乾笑了兩聲,朝劉氏笑道:“三姑,雖然我是您的親侄兒,但不是有句話說的好,親兄弟明還算賬呢,所以您老說的對,咱們就按照您說的做,只是三姑,您也知道侄兒家的情況,實在是拿不出多少銀子,所以三姑應該不會趁機宰侄兒吧?”
心裡卻想着等方子到手後,一定要給這老婆子還有那顧老四找些麻煩。
劉氏的孃家劉莊離顧家村比較遠,平時很少有來往,除非是過年纔來那麼一趟,而上一年壓根就沒來人,只是讓人捎來口信,說家裡有病人,實在走不開,請劉氏一家多見諒之類的話,故而顧元河斷親之事,並未傳到劉鎮他們的耳中。
這次之所以會來,就是因爲昨兒逛花燈會,無意間發現了顧老四家開的酒樓,所以纔想着過來要方子。
聽到劉鎮的話,劉氏暗地裡撇了撇嘴,心裡腹議着,哼,不宰你們?想的到美,誰讓你們主動找上門來的,不宰你們,怎麼能讓你們知道我不是好欺負的。
“鎮兒,你是我的親侄兒,咱們這麼親的親戚,三姑自然不會捨得宰你們,只是你們也知道那方子的價值,太少的話,三姑也不好跟老四他們家交代,這樣吧,你們就隨便給個一百兩吧。”劉氏一雙渾濁的眼睛,眨也不眨的脫口就說道。
“嘶,一百兩?”
聽到這個數字,劉鎮和王氏夫妻倆同時倒吸一口冷氣,還說不宰他們?就這還不宰他們,這明明都是搶劫了!這死老太婆還真敢張口。
夫妻倆大眼瞪小眼了一陣兒,齊齊吸了一口氣,都覺得此時半坐在炕上,微眯着眼睛的劉氏是故意爲難他們的,其目的就是讓他們知難而退,哼,沒料到這個死老婆子竟會如此的難纏。
見他們夫妻倆半晌沒有動靜,劉氏緩緩的睜開眼睛,渾濁的眼裡劃過一絲嘲諷,轉眼而逝,隨後嘴角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一臉和藹的看着他們夫妻倆,說道:“鎮兒,你們倆大可放心,這一百兩銀子當真不貴,三姑還尋思着這一百兩怕是也不好跟老四一家交代,不過誰讓你們是我的侄兒和侄媳婦呢,咱們都是一家人,沒外邊的,三姑如果要的多了,心裡也會過意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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