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親,望門閨秀,五度言情
紫綢快速地給素顏梳了個流雲髻,又帶上皇后娘娘賜的那套頭面兒,一根三尾鳳金步搖,穿上大紅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配一條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外着一條軟毛織錦披風,富貴喜氣,忖得小臉更加豔麗端莊,她是故意穿得高調的,反正是她的新婚期,她穿得再怎麼高調也沒人能說什麼。
深門貴戶裡,你弱人就強,她這是第一次出現在寧伯侯府人面前,太過素淡只會讓看慣富貴的侯府人瞧不起,就今天早上的情形來看,的確是有人要給她下馬威啊。
看着一身簇新的素顏,葉成紹眼睛一亮,認認真真的打量她一番,點了頭道:“本世子的娘子就是長得美。”
素顏不禁又白了他一眼,看茯苓和芍藥都在等着便道:“走吧,再遲可就真的不好了。”
葉成紹懶懶地點了頭,率先走出了內室,素顏趕緊跟在他後頭半步之遠,紫綢和紫睛兩個也跟着,茯苓兩個也要跟上,素顏回頭看了她們一眼道:“我屋裡就你們這四個大丫頭,全都跟去了,誰收拾屋子?紫睛,你留和芍藥留下。”
紫睛聽了忙低頭應了,芍藥微怔了怔,也笑着垂首應了,兩人也知道,跟着去未必就是好,看這情形,新奶奶去上房,怕是要吃排頭的,主子吃排頭,下人跟着一般是要頂罪捱罵的。
紫綢是跟慣了素顏的,茯苓又向來以葉成紹身邊人自居,自是更覺得自己該去,如此皆大歡喜,葉成紹帶着素顏七彎八拐的在寧伯侯府裡走的。
素顏雖知道一路上會有不少人打量和觀察自己,但這個府弟會是自己將來幾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都要生活的地方,必須要儘快的熟悉起來。
於時她一雙美目裡淡淡地向着周圍的物事,寧伯侯府果然很大,亭臺樓榭錯落有致,九曲迴廊又長又多,他們住的是一個叫苑蘭院,出了自己的院子,便是一個大湖,湖裡種着睡蓮和湘荷,不過,這個時候不管是睡蓮還是湘荷都只剩了殘枝敗葉,早就枯了,沒什麼花好賞,但園裡有幾株高大的玉蘭,還有西府海棠,也沒到花季,但那葉子卻是綠的,倒是遠處有一片梅林,不少枝丫上都打了花骨朵,素顏便想起在壽王府裡的那片梅林來,再過些日子,那梅花怕是要開了吧。
微仰了頭,看了眼前面修長的身影,葉成紹身姿挺拔,肩寬腰窄,如竹如鬆,如果他不是一步三搖,故意晃着走路的話,還真是玉樹臨風一個翩翩美少年。
“你上回在壽王府時,看到素情和上官明昊在一起,是真的很生氣嗎?那樣子,像要吃人一樣。”素顏突然便走上前一步,問葉成紹。
葉成紹被她問得一楞,微挑了眉,眼裡卻滿含了笑意:“娘子以爲呢?”
素顏撇了撇嘴,這廝的腦子就不能用正常人的衡量,她知道他是爲什麼?
“我不過是看到某個人裝得好姐姐裝得辛苦,乾脆如了她的願而已。”葉成紹眼裡閃過一絲促狹的笑,“只是好像人家不太領情啊,到現在還疑心我呢。”
素顏聽他暗中罵自己,不由輕哼了一聲,將頭偏到一邊去,就看到寧伯侯府種的一大片像鬱金香的植物,她不由詫異,這個時代,會有鬱金香嗎?她記得,上世時,鬱金香是荷蘭的國花,國內也有種植,品種也很多,但是,在這裡,她還是頭一回看見。
“那是金香子,父親的一個朋友自南洋帶回來的,種了好皯年,才得了那一小塊,現在還不是開花的季節,得到二月過後纔開。”葉成紹看她眼露驚疑,很意外的給她解釋道,那金香子的葉子長得和蘭花有些相似,大多人都當它是另一品種的蘭花,很少人過問的,沒想到素顏好像認識,那東西,金貴得很,侯爺花了不少錢才培育了這麼多。
“金香子麼?我以爲它叫鬱金香,花色很好看,還可以入藥呢。”素顏心裡有些小小的興奮,沒想到在這裡能看到前世很喜歡的花兒,鬱金香花語:愛的告白,前世的素顏很想有人送她鬱金香,可惜,一直沒人送,到了這世,便不存此種奢望了,連花都沒有,拿什麼送?再說了,就算有人送,那個人也該是自己心儀的人才會開心啊。
“娘子很喜歡麼?等花開了,我再搬幾盆送給娘子,剪些插在花瓶裡也很好看的。”葉成紹見素顏眼睛亮亮的,很隨意的回頭牽了素顏的手道。
呃,他會送給她?素顏被葉成紹的話弄得有些臉紅,正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這廝其實也很貼心的嘛,心裡不免又有些暖,被他牽了手也沒有反感,兩人一路走着,路上的丫環婆子們看到世子爺和新奶奶感情如此甜蜜,一個個捂了嘴偷笑。
素顏走了一段路才反應過來別人在笑什麼,忙掙脫了手,瞪了葉成紹一眼,這傢伙,怎麼一下子就破壞了自己想要豎立的端莊形像呢,忙又慢了葉成紹半步,跟在他後頭。
手中的柔軟沒有了,葉成紹的手掌有些空,回頭看素顏又是一派端莊賢淑的樣子,不覺又好笑,只是她拿眼瞪他時,他忙又斂了笑,怕惹火她,晃着身子繼續在前走。
侯夫人住在聽鬆居,院子裡卻沒有松樹,而是栽滿了山茶,山茶也如梅花一樣,不畏寒,只是沒有梅開得早,不過,看那鬱鬱蔥蔥的樹葉,便知正在孕育花朵,再過上一個把月,這院子裡就會山茶爛漫了。
早有一個穿着講究的丫頭立在廊下等,見了葉成紹和素顏,那丫頭笑吟吟地迎了上來行禮:“奴才晚香給世子爺,大少奶奶行禮,侯爺和夫人正等着兩位主子。”
素顏見這丫頭長相只是中等,不過行止有度,話未說便先帶笑,看着讓人很是舒服,臘月天裡,站在廊下迎人,白淨的臉蛋凍得通紅,便有幾分愧意,忙讓身後的紫綢拿了個荷包給她:“讓姑娘在此迎接,着實不好意思,姑娘辛苦了。”
“奴婢應該的,大少奶奶快別叫奴婢姑娘了,可折剎了奴婢。”晚香高興的收了荷包,打了簾子。
葉成紹大步跨了進去,素顏跟小步跟在後頭,進得屋去,果然看到屋裡坐滿了人,正中坐着的,一位年約四旬,長相硬朗中帶了幾分儒雅氣質的中年美男子,長相上,倒與葉成紹有四五分的相似,而邊上,端坐在一位穿着素顏,但處處透着貴氣與精緻的中年美婦,她與昨晚見到的文嫺有幾分相似,想來,文嫺應是嫡女了。
葉成紹帶着素顏上前見禮,一旁早就有人拿了蒲團放在地上,葉成紹上前給侯爺磕了個頭,站起身後,卻只是向侯夫人作了個輯,並未行大禮,懶洋洋的退到一旁去了。
侯夫人臉色有些發白,嘴角抿了抿,看了侯爺一眼,侯爺卻是面帶微笑看着葉成紹,侯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恚怒,擡眸掃了素顏一眼。
素顏覺得奇怪,葉成紹就算不是侯夫人親身,但名份上侯夫人可是他的繼母,他如此作派卻是沒將侯夫人看在眼裡,對繼母着實不敬,不過,這禍水似乎東移到自己這裡了呢。
她不禁加了幾分小心,先恭敬地給侯爺磕了個頭,一旁侯夫人的丫頭端上早就沏好的茶,素顏端了給侯爺斟上,侯爺微笑着接了喝了一口,給了她一個大包紅,說了幾句勉勵的話,便讓她起來。
素顏謝過起身,又走到侯夫人面前,卻看到她跟前的蒲團已被人收了,不免詫異,轉了頭看了葉成紹一眼,卻見他眼裡有些鼓勵和安慰,但她心中仍有些惴惴,葉成紹可以不敬繼母,她可不能不敬婆婆啊,但看侯爺也一副很自然的樣子,心中才算安定,躬了身,正要給侯夫人行個晚輩禮。
面前突然一聲悶響,一陣灰塵迎面而來,她不由微嗆了下,強自鎮定的沒有去捂嘴鼻,定睛看時,原來方纔那抱着蒲團站着的一個容長臉丫頭突然將蒲團扔在了她面前,臉上卻是帶着謙卑的笑:“大少奶奶,奴婢給您備好蒲團,奶奶可以行禮了。”
素顏心中惱怒,面上卻不露半分,只是擡眸看了侯夫人一眼,只見侯夫人臉上帶着溫婉可親的笑容,笑吟吟地看着她,像是根本沒看到那丫頭所作之事一樣,素顏心中冷笑,果然是個厲害角色。
微提了裙,素顏面色如常的跪在蒲團之上,給侯夫人磕了個頭,一旁的頭環端了茶盤子來,遞給素顏,卻是將託盆傾斜,使得那杯裡的茶水微微溢出,素顏端着時,發現這杯茶竟沒有茶托子,感覺好不燙手,她強忍着灼燙,看了那丫頭一眼,只見那端茶的丫頭也是好不嬌俏,與晚香的打扮相同,怕也是侯夫人身邊得力的。
只見那丫環也是一臉的恭敬,只是眼裡帶着幾絲譏諷,很自然的收回托盤,立在侯夫人身邊,素顏淡然的將茶杯舉起,杯沿上的茶水順着杯子流向好腕,再流進衣袖裡,很不舒服。
侯夫人卻沒有立刻去接,倒是含笑看着素顏道:“侯爺,怪不得紹兒就是跟人打破頭也要娶了兒媳回來,果然是個一等一的美人兒呢,就是妾身看着也好生喜歡。”
這話可是說素顏品性不端,拿她與那些花街柳巷的女子相提並論,試問大家閨秀哪裡會惹得男子爲她大打出手?加之葉成紹又是花名在外,聽在人家耳朵裡便更是那麼回事,一時間,素顏幾乎可以聽到屋裡的輕‘嗤’之聲此起彼落。
侯爺一聽這話,臉便沉了沉,那雙與葉成紹有七八分相似的星眸便清冷冷地看向侯夫人,嘴角抿成一個嚴厲的弧形,但一屋子的人,他也不好太給侯夫人沒臉,只是冷哼一聲,臉色變得嚴厲了起來。
見無人答她的話,便笑着接了素顏手上的茶,卻是手微微一抖,似是被燙着,素顏下意識就要縮回手,那種敬婆婆茶將茶故意弄翻燙傷媳婦的戲碼她早已熟知,還是防備些的好。
誰知侯夫人只是抖了一下,還是穩穩的端起來茶,只是茶水溢出得更多,那杯底下滴滴答答的不停滴着茶水,她皺了皺眉,嫌惡的端起茶,故意將杯子送出老遠,傾了身子喝了一口,立即放在一桌上,只怕也不敢久端,怕燙着手吧。
她這奇怪的樣子引得不少人來看,她卻若無其事的喝了茶,又笑着給了素顏一個大紅包,卻不及時叫起,正色地說道:“你以後可是我寧伯侯府的世子夫人,侯府可比不得普通官宦人家,規矩禮儀都是重的,我雖知道你素有賢名,就連皇后娘娘也對你青眼有加,但你進得我侯府,就得守我侯府的規矩,以前的那些習慣可就得改掉了。”
我以前有什麼習慣?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好像素顏以前在孃家時行止很不端正似的,這侯夫人,怎麼句句語打機鋒,尖刻得很?素顏心中惱火,面上卻是很柔順的應了一聲:“多謝婆婆教誨,兒媳謹記。”
只是站起來時,身子稍稍踉蹌了一下,像是因跪得太久有些站不太穩的樣子,哼,你會下暗手,我不會裝柔弱?
果然早已忍得快要暴發的葉成紹幾步便衝了上來扶住了素顏,對侯夫人冷聲說:“今天是兒子大喜的日子,母親就是要教訓兒媳也不在這第一天,兒子餓了,還要用早膳呢,這些個虛頭巴頭的禮還是能免則免吧。”
說着,就要拉着素顏走,侯夫人一聽,眼圈兒就紅了,哽着聲道:“紹兒,爲娘不過是教教她罷了,你怎麼用這般語氣跟爲娘說話?”
“我自來便是如此,母親應該早就習慣了纔是。”葉成紹語氣又是吊兒郎當的,牽起素顏的手,感覺觸手溼涼,不由擡了她的手看,見連袖子都是溼的,他臉色更爲陰沉了起來,橫眉便掃了那端茶的侍女一眼,那侍女嚇得微退了半步,垂了眼眸不敢看他。
素顏微窘着臉,故作驚慌地推開葉成紹的攙扶,直起背脊,垂首站到一邊去。當着衆人的面,與葉成紹太過親蜜,人家不會說葉成紹如何,只會說她太過猛浪無狀,她可不想送了話頭給人說。
“你……你如今也是成了親的人了,可不行再如以前一般無形無狀,得好生過日子纔是啊,咱們侯府將來可是要交到你手裡的,幾個弟妹還要靠你扶持,你再不上進,可怎麼對得起侯爺對你的隆寵啊。”侯夫人苦口婆心地對葉成紹道。
原來還是爲了那世子之位,利之一字,放在哪裡都是把刀,只要牽扯到利益,就沒有不鬥爭的,素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看來,嫁出來後,只是換了個戰場而已,這深宅大院裡的爭鬥從來就沒有消停過。
“娘,還是讓嫂嫂見見叔伯們吧,大家夥兒都是一大早就起了,早些見完禮,也好回去喝碗熱粥。”葉文嫺看侯爺聽了夫人的話臉色更加不豫,忙出來打散方道。
“可不是,大喜的日子,娘應該給我備些好吃的才行。大嫂,我是你二弟紹揚。”一個清俊文雅的少年走過來給素顏拱手行了一禮,臉上帶着清朗的笑容,一雙大眼溫和乾淨,眼中帶着友善的笑意。
素顏忙回了一禮,“見過二弟。”
侯夫人這開始給素顏引見在坐的親戚,寧伯侯有兄弟三個,寧伯侯在長,二叔葉志高如今也是朝庭命官,位居四品,乃工部左侍郎,三弟如今外放福州,並不在府裡。
二嬸是個爽利的中年美婦,也是見人三分笑,說話也大大咧咧的,見素顏過來,親親熱熱的牽了她的手,但觸到她溼溼的衣袖時,臉色色微變,隨即像不知道一般,對素顏道:“這孩子真是長得俊呢,怪不得大嫂喜歡,我看着也喜歡,聽說女紅德容都是好的,什麼時候也讓我家文靜跟你學學?”
素顏聽得心裡一咯登,自己什麼時候女紅好了?她不由看了葉二嬸方氏一眼,只見她眼裡笑意融融,臉色也是真誠的很,哪裡看得出半點刻意出來,不由皺了皺眉,白着臉,點了點頭,心裡打算着,到時就算葉文靜去問她女紅,她便將做那小掛飾什麼的法子教她們就是。
素顏正要走向下一個,方氏突然又哎呀一聲,“呀,侄兒媳婦,你的袖子怎麼全溼了?怎麼是怎麼弄的,這天寒地凍的,穿個溼衣服好難受啊,會着涼的,快回去換了吧。”
素顏頗感意外地看着她,她應該早就發現了自己的袖子是溼的,早不說,卻在此時嚷了起來?
一轉頭,看到自己正要見禮的人,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個子小嬌玲瓏,卻是一副很精幹的樣子,她正要與素顏說話時,二嬸子就嚷嚷了起來,使得她正要說的話又吞了回去,卻是冷聲一笑,很自來熟的去探素顏的袖子:“哎,真的呢,怎麼會是溼的,是身邊的奴才侍候不周吧……”話說到一半,眼珠子一轉,又拿起手來打自己的嘴,“哎呀,你看三嬸這話說的,侄兒媳婦可是出自書香門弟,家風定是嚴謹的,身邊的下人做事也定是妥當周到的,你這袖子,不會是方纔敬茶時弄溼的吧,哎呀,怕是燙着了呢。”
說着,這自稱三嬸的婦人拿起素顏的手一根根細看,邊看邊嘖嘖讚歎:“莫說,侄兒媳婦這雙小手長得可真好看,又柔又軟,嬸孃的手與你的放在一起,粗皮粗骨的像雞爪子似的。”
素顏聽了就想笑,這三嬸了還真是個妙人兒,她其實長得很漂亮,只是兩隻手肉乎乎的,手背上還有幾個小窩兒,很可愛,只是不太符合當今社會對美手的評定而已。
“哎呀,真是燙的,二嫂,你看,都起泡了,紅了呢,可憐見的,哪個天殺的丫頭這麼不會辦事,沏這麼滾的茶,是想燙着你,還是想燙着大嫂啊。”三嬸子尖叫着,滿屋子聽了都看了過來。
侯夫人原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戲的,只是指着人讓素顏認親,這會子聽到三嬸子的話,臉上就有些掛不住,大聲到:“大喜的日子,你們嚷嚷什麼,別嚇着新媳婦了,文嫺啊,還不引你嫂嫂去給叔祖母見禮。”
三嬸子聽了好不高興,大聲道:“大嫂,弟媳我可不是亂嚷嚷啊,你看,你看,侄兒媳婦的手真的燙起泡了,不是我說,如今的下人們越發的沒規矩了,主子們給幾分臉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大膽妄爲,侄兒媳婦可是來第一天呢,手就被燙了,可憐的孩子,你當時,怎麼也沒吱一聲,我看你眼圈兒都是紅的,是怕第一天進門,得罪了公婆吧,你放心,咱們侯府可不是那古板人家,侯爺最是仁義公道,你受了苦,就該說出來,不然,老實了就會被再欺負呢。”說着,在拿手捅素顏的腰,眨巴着眼睛想讓素顏哭。
素顏確實很生氣,那端茶的丫頭分明就是得了侯夫人的命,纔敢如此做的,她原本想着忍了今天,日後找機會再治治那丫頭,沒想到這二嬸子,三嬸子兩人合唱了一齣戲,硬將這事捅了出來。
看樣子,妯娌間關係也不是很融洽,而且,這兩個嬸孃分明就是在借題發渾,想整治侯夫人呢。
她既不想被人當槍使,也不想太過軟弱讓人總欺負,素顏也沒哭,只是苦着臉無奈地站着,小聲道:“無事的,一點小傷,也不是很疼,謝嬸孃關心了。”
這話雖沒直說,但也是側面承認她的手是被侯夫人的丫頭燙着了。
果然侯爺氣得大喝一聲道:“真是反了天了,方者誰給大少奶奶送的茶?”
那端茶的丫頭嚇得立即出來跪在了地上,“是奴婢,奴婢沒了燙着大少奶奶,奴婢這茶是早就沏好了的,侯爺您也喝了一口的啊。”
這丫頭可真狡猾,人的口喝慣了熱茶,耐熱性一般比手上的皮膚要高上很多,而且,小口的喝,一喝即吞,自然不會燙到,但手端茶碗就不一樣了,侯夫人的那杯茶泡得太滿,又被這丫頭故意溢出了一些,素顏端在上手時,侯夫人又遲遲不肯接,她便只能硬端着,時間長了自然就燙起泡了。
男人們哪裡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侯爺只當侯夫人的那杯茶比自己敬得還晚一些,自己的那杯雖說燙了點,還是能喝的,也不至於就能將人燙傷了,臉色稍緩了些,看素顏的眼神不如先前的親切了,這個媳婦也太嬌貴了些,不過是敬杯茶,就鬧出這麼多事,在孃家怕也是沒做過什麼家事的吧。
葉成紹卻是坐不住了,他聽說素顏的手起了泡,氣得二話不說,衝過去對着那端茶的丫頭就是一腳踹了過去,罵道:“你當爺是死的麼?敢在爺的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兒,你是皮子癢了吧。”
侯夫人見了大怒,拿了帕子捂着眼就哭了起來:“侯爺,晚玉可是妾身陪嫁過來的人,紹兒他這樣也太不將妾身看在眼裡了,人說打狗還看主人呢,當着妾身的面就打我的人,那還了得?”
侯爺也覺得葉成紹太過份了,冷聲喝道:“紹兒,還不給你母親道歉!”
葉成紹頭一昴,擡了下巴對侯爺道:“父親,這丫頭賊滑,她着實燙了您兒媳的手了,不然,您讓兒子試給您看。”
說着,一揚手,大聲道:“再沏杯茶來,要滿滿的一杯。”
不多時,小丫頭沏了一杯茶來,葉成紹對地上的晚玉道:“起來,端着這杯茶,你給爺好生端一會子,爺倒要看看,你能經得起燙不。”
晚玉低了頭跪着,卻是不敢去接那托盤裡的茶,葉成紹冷笑一聲,伸了手,將那托盤碰了碰,茶杯裡的水果然溢出,不耐煩的對晚玉道:“不是不燙麼?爺讓你端杯茶都不肯了?還是你不敢?”
晚玉仍是垂着眸子,卻是倔強地回道:“奴婢若是端了,世子爺可得跟夫人道歉。”
葉成紹氣得冷笑:“好。”
素顏一聽,葉成紹怕是要吃虧,那丫頭話裡有陷井呢,她只說端,只要她能忍受得信,一杯熱茶有什麼不能端的,頂多就是燙個泡罷了。
她心裡着實不想讓葉成紹在侯夫人面前低頭,不收關心地看了過去,身邊的二嬸孃卻是扯了她的衣袖一下,大聲道:“啊,紹兒那手裡的茶可是滿出來了,原來侄媳婦的衣袖真的是茶水浸死的啊,真可惜這一身彩繡衣服了,得花好多功夫才繡成的吧,侄媳以後一定不能藏私,得好好教教我那不成器的姑娘。”
她這話前頭在幫着素顏,後面卻是轉了題,一下子又繞到繡功女紅上頭去了,看着在幫素顏,卻又像是在打圓場,事情是她桶出來的,又是她在熄禍。
素顏也不想如她的意,只是隨意地應了她一下,根本順着話往下說,只是拿眼盯着晚玉。
那晚玉見葉成紹答得順,便真的伸出一絲細嫩的手來接了那杯茶,一觸手,便被熱茶燙了一下,臉色微白了一下,卻是忍着,擡了眸對葉成紹道:“世子爺,奴婢可是端了這杯子的。”
葉成紹歪着身子斜站着,雙手抱胸,一腳腿伸直了按節拍抖着,活脫一個浪蕩子樣,“急什麼,多端會子,你家大少奶奶可是端了好久,你家夫人才接了的呢。”他特意說了兩個你家,頭一個說的輕,後一個說得重,像在牙縫裡擠出的聲音一樣。
晚玉那端茶的手果然有點發抖了起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確實被燙了,可這丫頭也是個狠的,竟是一咬牙,將茶端穩了,眼睛直視前方,挺直了腰跪着。
侯夫人見了對一傍的晚香道:“去,把那茶端給侯爺喝,看是不是就能燙着誰了,想來咱們寧伯侯府是武將出身,比不得那些文人家裡的金貴。”
晚香也看得出晚玉在受罪,忙上了前去就要將茶接過來,葉成紹卻是親手將那茶端起,恭敬地遞給侯夫人:“母親,您自己個喝,若是不燙,那便一干而淨如何?”
這話也太過份了,這茶才沏了出來,小口喝自是不燙的,但要一干而淨,口裡都要脫層皮去,侯夫人氣得臉都白了,卻是伸了手接過了茶,對侯爺道:“侯爺,妾身口不渴,要不,這茶您喝?”
侯爺早就不耐煩了,他也看出了葉成紹的意思,如今既不想抹了侯夫人的面子當衆斥責她,又不想讓葉成紹受屈,只是恨這兩母子,爲什麼就不能和睦一些,新媳婦剛進門就鬧這一出,傳出去,還真是笑話。
“不喝了,擺飯吧,媳婦既是手傷了,這兩天就不要來請安,在屋裡好生歇着。”侯爺算是想熄事寧人了,和稀泥。
素顏也知道要見好就收,笑着拉了文嫺的手道:“不是還有幾個長輩沒引見的麼?妹妹快幫幫我,別哪天在府裡頭遇到了,不知道是親戚,失了禮就不好了。”
文嫺自是巴不得不要鬧了,笑嘻嘻的拉了素顏往四叔祖母走去,四叔祖母是個孤寡老人,膝下只有個女兒遠嫁了,因沒有兒子,就由族裡養着,但寧伯侯小時侯得過一場病,那病來勢洶洶,又風傳說有傳染,府裡上下都不敢近身,老侯夫人又懷有身孕,不能照顧他,後來,病得厲害了,差一點就要送走,任其自生自滅,那時就是四叔祖母天天服侍着他,並強將他留在府裡,最後,竟是讓侯爺逃過了一劫,後來,侯爺感念四叔祖的恩情,便接到自己府裡當母親一樣供養着。
方纔按說素顏應該先給四叔祖見禮纔對,但侯夫人卻先指了二嬸子給她認,再是三嬸子,按親疏來說,這倒也算不得錯,畢竟四叔母是隔了房的,但按長幼來說,就是不對了,素顏面對四叔祖母時,臉上就帶了絲愧意,恭敬的行了個大禮。
那四叔祖母其實也就是五十多歲的樣子,並不老,慈眉善目的,見素顏過來行禮,大大方方的受了,親自扶了她起來道:“真是好孩子,以後可要多勸着點紹哥兒,別讓他胡來了,你們小兩口過得好,侯爺和夫人才是最樂意的。”說着,自手上脫下一個玉手鐲往素顏手上戴。
倒底是府裡的長輩,說的話就是不一樣,也暗點了侯夫人一下,做長輩的,應該是看到兒女幸福喜樂纔是最高興的事,何必爲了些鎖事斤斤計較。
侯爺聽了也道:“四嬸子說得是,侄兒最高興的就是看着府裡上下和睦,兒女們爭氣,您是家裡的老人,人說家有一老,猶如一寶,您以後,可要多教着點孩子們。”
四叔祖母笑着應了,侯夫人卻是偷偷的扯了扯嘴皮子,瞪了還在地上的晚玉一眼。
晚玉起了身,卻是對葉成紹一躬身,行了一禮道:“爺,奴婢可是端過茶了。”
葉成紹聽得惱火,這丫頭但子還真大,竟然根本較上勁了,他下巴一揚,“如何?”
“請爺給夫人道歉!”晚玉不緊不慢地說道。
葉成紹氣得臉一白,一伸手就去捉那晚玉的手腕,他是想將她手上的燙的泡給衆人看,誰知那晚玉身子一軟,竟是就勢往葉成紹懷裡一倒,那神情,倒像是葉成紹在當衆調戲她似的。
葉成紹沒想到她會來這一出,身上像沾了瘟疫一樣,一下子就彈開,將那晚玉扔在了地上。
晚玉俏眼含淚,盈睫欲低,侯夫人氣得指着葉成紹的手就在抖:“反了,反了,當着我的面就調戲子的丫頭,你平日在外頭眠煞費苦花宿柳也就罷了,竟然連着我的人也沾手,你媳婦還在場呢,你這是打我的臉,不也打了她的臉麼?”
素顏將整個事情看在睛裡,她不露聲音的看向侯爺,聽說侯爺是以軍功上位的,因着曾經對今上有着從龍之功,所以很是得了今上的寵信,一個能統領千軍萬馬的人,難道加個家也整治不好?
侯爺卻也正好看過來,幽深的眸子與葉成紹的很是相似,眼裡帶着一絲探究和審視。
素顏心中一凜,侯爺那神情竟像是在試探她,是看她符不符合做葉家宗婦嗎?
“相公!”素顏聲音清脆,卻是帶着絲哀怨,眼睛竟是含着淚水向葉成紹走去。
葉成紹心一緊,他不怕侯夫人如何,再鬧他都是渾着過,但讓素顏誤會了那就慘了,他小心地回頭看着素顏,漆黑眸子裡帶着一絲委屈和急切,像是想解釋,又不知都從何說起。
“相公,妾身知道你是爲了妾身好,可是你真的誤會了,妾身的手是早上在屋裡時不小心燙了的,二嬸子和三嬸子只顧着心疼我,沒聽妾身解釋呢,晚玉的手,你就不用看了,只不過一杯茶,斷不會燙出什麼傷來。”素顏走近葉成紹,擡了眼專注地看着他,清亮的眸子裡泛着柔柔的,略帶隱忍的光。
葉成紹心中酸酸的,素顏是爲了他而委曲求全呢,可是,這不是他想要的,既是娶了她,就要她活得自在瓷意,藍家的那些破事不能再讓她在葉家受了。
“娘子,你莫怕,有我呢,這賊人想栽贓,就她這樣子,爺沒眼睛看,誰想調戲她來着,哼,今兒不給她點顏色,她以後不會拿你當正經主子瞧。”葉成紹拿了帕子,當着一衆家人的面就去給素顏試淚,對晚玉卻是不依不饒,看樣子,他也想在今天爲素顏立威。
“妾身自是相信相公的,不過,晚玉姑娘方纔怕是崴了腳,纔不小心摔了,相公及時扶住她就好了,卻又怕妾身見了誤會,又鬆了手,害得晚玉姑娘又摔了。”素顏對着葉成紹展顏一笑,藏在廣袖下的手暗中捏了葉成紹的腰一把。眨巴着眼睛說道。
葉成紹見素顏笑了,長吁一口氣,又被她捏了一下,明白她是想熄事,便順着她的意思點了頭,卻是狠狠地瞪了晚玉一眼。
素顏笑着彎腰去扶晚玉,手中暗藏一根銀針,暗勁一施,在晚玉刺向晚玉的腰間,晚玉感覺身子一麻,半邊骨頭都僵了,竟是站不起來,她驚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素顏。
素顏笑嫣如花,很溫柔地,很認真的去扶晚玉,晚玉眼裡的淚終於流了下來,她心知自己是着了大少奶奶的道了,但她如今說出去,怕是任誰也不會相信這嬌嬌弱弱的大少奶奶竟會用針扎人吧。
屋裡的人看到的,便是素顏不計前嫌,以大少奶奶之尊去扶侯夫人的丫頭,而侯夫人的丫頭卻裝死不肯起來,還在哭鬧。
侯夫人看晚玉神情很痛苦,覺得奇怪,衝口說道:“晚玉,你是不是傷着筋骨了。”言下之意,葉成紹閃的那一下,傷了晚玉。
可是誰都看到,葉成紹只是自己閃開,並沒有推、碰晚玉,晚玉賴着不起來,着實可惡,這深宅大院裡頭,削尖了頭想往爺們牀上爬的丫頭們多了去了,誰沒看到過幾起?
三嬸子最是個愛鬧的,一見之下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喲,晚玉這丫頭不會是連碰都不能碰吧,可真真是嬌貴呢,也莫說,大嫂身邊的人,就是與衆不同一些,心性品質都比別人屋裡都喲呢。”
是罵侯夫人身邊的丫頭想往上爬吧,侯夫人氣得直拿眼瞪她,三嬸子也不氣,幫着素顏去扶晚玉,這可就是兩個主子來扶了,你再不起來,那就太拿張作喬了。
晚玉急得滿頭大汗,身上並不痛,卻是麻僵麻僵的,半邊動不了,可她又着實沒受傷,就是起不來,真真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素顏又柔聲勸道:“晚玉,若是爺方纔真做了什麼對不住你的,我替爺道歉,爺就那脾氣,你不要與他計較啊,快起來服侍夫人,幫着擺飯去吧。”
聲音溫和體貼,屋裡的人,就是侯夫人的親身女兒文嫺也覺得看不過意了,過來對晚玉道:“我嫂嫂對你可真不錯了,你這丫頭,裡子面子都有了,怎地還不起來?”
那邊侯爺終於不耐了,大聲對侯夫人道:“你調教出的好人,還不着人拉出去賣了?這等不知天高地厚,心性不純,上杆子想往上爬的人,留着作什麼,沒得污了侯府的名聲。”
侯夫人也氣這晚玉作得太過,不會順坡下驢,但晚玉向來對她忠心耿耿,身邊的人多,但真能做得如晚玉一般如此忠心的,那卻是少之又少了,叫她如何捨得?可是侯爺發了話,就舍又如何?
晚玉一聽侯爺的話,眼淚噴脖而出,幽怨地看向侯夫人,侯夫人心中又氣又急,只得看向素顏,素顏見了忙鬆了晚玉,走到侯爺身邊福了一禮道:“父親,晚玉是母親身邊得力的,盡心盡力服侍了母親多年,今兒也是糊塗了初犯,若是賣了,怕是連條小命也難保住,不如從輕些,只打二十板子,讓她得個教訓,她下次定然是不敢了的。”
侯爺聽了擡了眼,意味深長的着素顏,看得素顏心裡直發毛,也不知道先前自己那一下被侯爺看出來沒,她手上有個特製的鐲子,是這回出門子時做的,裡面就藏着很短的銀針,她本是用在自衛上的,沒想到,第一次開張,倒是用在害人上頭了。
不過,她實在是氣這晚香,先前拿茶燙她就罷了,竟還當着自己的面想肖想葉成紹,雖然她早就知道葉成紹有不少小妾,但那是她來之前有的,如今她既然來了,就由不得那些鶯鶯燕燕的隨便往自己那院子裡擠,她的男人,就算自己不喜歡,那也得由她說了算,不是誰想要,就能要的。
這種事情,必須殺一警百,以絕後患。
“晚玉,還不叩謝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若不爲你求情,老爺我今天就將你打發了出去。”侯爺等素顏頭上都冒出細汗之後,才大聲說道。
晚玉聽得不賣她了,也着實鬆了一口氣,但還要被打二十板子,且別人不知道,她自己還是知道的,大少奶奶一定在她身上動了手腳,不然也不會起不來了。
她怨恨的看着素顏,趴在地上給素顏磕了個頭,素顏忙跑過去扶住她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以後只要好生孝敬母親,就是對我最大的謝禮了。”
侯夫人聽得嘴角扯了扯,臉上露出一絲乾笑,她早上可是一點便宜也沒佔着,方纔還差一點損兵折將,但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她雖無賢名,但畢竟佔着侯夫人的名頭,掌管着全府,總不能讓全府都認爲她是個糊塗鬧事的,她是有脾氣,但火暴子脾氣也只能適時的發一發,不能做得太過的。
“兒媳果然是個賢達之人,來,早上起來早,咱們都去用點飯吧。”
素顏聽了忙親親熱熱地扶着侯夫人的,一起往飯廳裡走。
葉成紹在一旁仔細地狠瞧了素顏兩眼,見她眼角眉稍都是笑意,並無半點恚怒之色,這才放了心,卻是走到四叔祖母面前,扶了四叔祖母往飯廳裡去。
四叔祖母笑咪咪地看着葉成紹,小聲地在他耳邊道:“紹哥兒,你這媳婦可不簡單啊。”
葉成紹眼睛彎成了月牙兒,難得謙虛道:“叔祖母喜歡就好。”
“喜歡,喜歡,怎麼不喜歡,只是叔祖母老了,一個人寂寞得很,沒事的時候,讓你媳婦來陪陪叔祖母。”四叔祖母笑着拍了拍葉成紹的手,笑呵呵的說道。
三夫人和二夫人面上淡淡的,她們來就是看戲的,本以爲會演得很厲害,結果有一方服了軟,戲沒看頭,只好也去用飯了。
今天整個屋裡的人,就只有葉文靜沒出聲,一直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只是眼裡偶爾露出一絲不屑來,尤其是二夫人一再的說讓她向素顏學習女紅時,她是家中的老大,下頭還有一個妹妹和弟弟,年紀都小,二夫人很想她能嫁個好人家,二老爺身居四品,又是寧伯侯府的嫡親,按說,給她找個好一點的人家不是難事,但她個性古怪,又加之眼界很高,不是公卿之家不要,家裡太複雜的要,年紀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光讀書的,沒陽剛之氣,行伍上的,又嫌人家粗蠻,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竟是拖到了十六歲了還沒說定人家。
如今看素顏只十六歲就嫁了,沒來由的就有些不服氣,看素顏也不順眼,這是一種莫明其妙的討厭,只有等她嫁了,纔可能消除,素顏剛來,哪裡清楚她心裡的彎彎繞繞,只拿她當小姑子一樣的待。
但好幾次對着文靜笑,文靜都是將頭一偏,給她個側臉,她也就罷了心,懶得理她。
素顏的正經姑子文嫺不僅長得漂亮,人也聰明乖巧,對素顏倒是親熱得很,她眼睛厲害,看出了葉成紹像是很在乎素顏,對素顏的話也很能聽得進去,難得有個有難馴服她那個像野馬一樣的大哥,又難得能不與自己的親孃槓上,自己的孃親自己清楚,絕對不是個好相與的,以前想過,娶回的嫂子,要麼就是懦弱無能的,在侯夫人面前唯唯諾諾,什麼都聽侯夫人的,沒有了自己的個性,那樣的,她不喜歡,交着沒意思。
要麼就是個厲害的,與孃親對着幹,那又會吵得家宅不寧,如今難得的,大嫂似乎很聰明,即不吃虧,又能勸得服母親和大哥,兩不相鬥,家庭和睦,而且,一看也是個知情識趣的,昨兒晚上看大嫂偷吃東西,那神情,可愛又好笑,這樣的大嫂,她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