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騙我?,望門閨秀,五度言情
“皇后娘娘?她怎麼知道我?”素顏聽得震驚,驚訝地望着葉成紹,那廝卻是很無所謂的兩手抱在後腦上,向後一仰,躺在草地上,“我去宮裡說了,你是我真心想娶的媳婦兒,她就說要見見你。”
說着,側過頭,看素顏仍是一臉震驚,忙安慰道:“你莫怕,她很慈祥的,只是宮裡規矩大,你進了宮後注意些就行了。”
素顏還是沒有弄清楚他的意思,他是皇后娘娘的侄子,這她早就知道,但先前他要娶素情,婚書下了,小定禮都送了,也沒聽他說要讓素情進宮見皇后娘娘,自己這裡,連中山侯府的婚都沒退掉呢,若是皇后問起來,那可就是一樁大罪過了,一女許二夫,不僅是有違禮教,也是違反律法的,這廝,腦子進水了吧,連這個也不清楚麼?
“就只是見個面,她是我……姑姑,你就當是長輩見面好了,莫怕,有我呢。”葉成紹身素顏臉上陰睛不定,清澈的大眼裡透着怨恚,忙翻身坐起,伸手將她的那纖長白淨的柔夷握在手心裡,安慰道。
他的手,乾燥而溫暖,手心和指腹上有層薄薄的繭子,想來是常年握劍拉弓所致,素顏見過他閃動詭異的身形,知道他武功定然不弱,人都說他是浪蕩子,但真正紈絝浪蕩之人又怎麼會捨得吃苦去練武功?
手上傳來微緊的力度,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微擡了眼,觸到那雙幽黑深遂的俊眸,純淨得如一汪清泉,正小心亦亦地看着她,眼裡帶着一絲探究和……討好,對,就是討好,這個平時張狂憊賴的傢伙,竟然用這樣的眼神看人,素顏感覺一陣錯愕,忙縮了縮手,彷彿第一次認識葉成紹一般,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她對他的認知裡,第一次有了懷疑。
她的手沒有縮成功,葉成紹握緊了她,眸子湛亮如星,專注而認真的看着他,聲音卻有點發顫:“我以前……那個……想要娶你家二妹……不過是好玩兒,原是想娶回後再休了的,那個……你是我第一次真心想娶的女子,所以……娘娘她,纔想見見你。”
素顏還是第一次弄清他要娶素情的真正原因,這廝也太過份了吧,娶了人家姑娘回去再休,將別人的幸福生死看作什麼了?不知道女子名譽比性命還珍貴麼?這與草菅人命又有何區別?
她雖不喜素情,也覺得葉成紹真對她這樣做了,也是她的報應,但這與素情無關,而是眼前這個混蛋的品性問題,娶個正經人家的姑娘回家,再輕易的休棄,只爲了好玩?哦,以前還聽他說賭了一萬兩銀子,他也太過任性妄爲了吧。
葉成紹見素顏的臉色再一次轉陰,看他的眼神由溫和變得冰寒,心中一慌,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以爲是自己握了她的手,冒犯了她,忙鬆了手。
又覺得那柔軟的小手握在手心裡實在舒服得緊,觸感真好,肌膚滑膩,柔弱無骨。
依依不捨的看了眼正緩緩垂下去的柔夷,正想着要不要再握一下,就見那隻手猛地擡了起來,朝着他的肩膀一推,眼前的人也站立了起來,轉身就要走,他一下子急了,衝口就道:“你……去哪裡,我……不牽你手了就是……再坐一會子嘛。”
見素顏轉過頭來嗔視着他,後面那半句聲音小得幾不可聞,卻是身子一閃,檔在了素顏前面。
“走開。”素顏此刻很不想看到他,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混蛋,將女子的終身幸福看成兒戲,他對素情能是這樣,對自己也一樣難說,保不齊也是娶了回去,厭了後,就休棄了,這樣的男人,太不負責任,比上官明昊那隻沙文豬還可惡。
看着素顏那怒不可遏的樣子,葉成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的感覺,只是牽了下手,就發這樣大的脾氣啊,那以後……不牽了吧,可是,她的手……好軟啊。
“走開,你這個大混蛋!”素顏見他攔住自己,又一副心不在焉,呆頭呆腦的樣子,心中更氣,手一推,又大喝了一聲道。
“不走,你……你爲何又罵我,我說了,不牽你的手就是的嘛。”葉成紹委屈地看着素顏,眼裡閃着倔強,他感覺,素顏這一走,下回再見了她,一定還是不會給他好臉子看,他可是還記得,她說過,就算他娶了她,也只是娶回一具行屍走肉,他要的,怎能只是一具軀殼?
好不容易在……倚香閣的玉嬌那裡討了些討女孩子歡心的法子來,怎麼才……只用了一招,‘大膽牽小手’她就生氣了,他又感覺一陣挫敗,玉嬌那小妮子肯定是故意害他呢,牽手哪裡就能討素顏歡心了,是了,素顏是名門閨秀,最是講禮儀規矩,是他造次了,下回,還是問些正經人的好……可是,花花公子會不知道怎麼討女孩子喜歡,說出去,誰信啊。
“你該罵,你就是個混蛋,你娶妻,娶回去就是玩的嗎?玩厭了,就休,那咱們先說好了,如今爲了我父親,我不得不嫁給你,嫁過去後,你不許碰我,不許打罵我的人,不許當我的面與其他女人親熱,也不許休我,只能和離,更不許在和離後,報復我的家人。”
素顏嗶裡啪啦的說了一大串,小臉都氣紅了,她還是第一次有了恐慌的感覺,這個男人,就是個渾不恁,什麼聲名,地位,在他眼裡都只是玩物,他連自己的名聲都能弄臭,別人的名聲在他眼裡還不是個屁啊。
他又是有權有勢的,憑他剛纔說,皇后娘娘因着他的一時喜歡就要見自己,就能說明,皇后娘娘也是很寵着他的,將來真嫁去之後,他想要爲所欲爲,任意虐待自己,自己又有什麼辦法,打不過他,罵……這種人臉皮厚了,罵了也是白罵,只希望他肯跟她和離就好,讓她自自在在的一個人,當個棄婦,拿着嫁妝好生過日子就成。
“我爲什麼要休你,爲什麼要和離,我不,我好不容易纔娶回去的……你是說你家二妹妹嗎?那是她活該,她怎麼能和你比,我……我對你是真心的啊。”葉成紹急得臉都白了,扯氣白賴地說着,聲音都走了調,就怕她真的還沒嫁就打着要和離的主意,這讓他心中又一陣發緊,什麼嘛,哪有女子嫁人前就說和離的,難不成,她心裡真有上官明昊那小子?
素顏聽了仍是氣,瞪着葉成紹道:“就算素情有不是,你也不應該娶了她又休她吧,你可知道,一個女兒家,被休了會是怎樣的下場?”
“誰讓她像只綠孔雀似的不可一世的,那顏家公子不過多看她兩眼,她便讓人去挖人眼珠子,她以爲她是誰呢?”葉成紹鄙夷地說道,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顏公子是誰?”素顏疑或地問道,如果素情真的做過此等事情,倒還不怪葉成紹過份了,她倒真是活該。
“倚香閣的琴師,他的琴技一流,就是宮裡的樂師也難以媲美,只是他爲人清高,寧願在那煙花之地爲普通百性彈琴……”說到顏公子,葉成紹眼裡閃出欽佩之情,手不知不覺又伸了出來,下意識地就握住了素顏的。
“你常去煙花之地?”素顏將手一甩,冷着聲說道。
“常去……呃,不是的,我只是喜歡聽顏公子彈琴啊。”葉成紹理所當然的點頭,但下一秒看到素顏眼裡的寒芒立即就改了口,慌忙解釋道。
“素情她,真的要挖那顏公子的眼睛嗎?你既說那顏公子如此清高,又如何會做那盯着女子看這種失禮之事?”素顏對那未曾謀面的顏公子有些好奇,不知道素情是在何種情況遇到過顏公子的。
“她不過與他逝去的妹妹長得有幾分相似罷了,郝然一見,自是會多看幾眼的,你家妹妹也太狠毒了些,竟是着人打了顏公子一頓,若非我去得及時,她真的會讓人挖了那顏公子的眼睛呢。”
葉成紹似是不太想說起素情,他對素情實是厭惡之極,也不知道明明是一個府裡頭的姑娘,姐妹兩怎麼區別就那麼大,若非那天湊巧看素顏被蛇咬,又親眼見到她的鎮靜大膽,處危不驚,他還真沒拿正眼看過藍家姑娘。
遇到素顏,也許是天定的吧,自那日後,又在壽王府見過她,也是暗睹了她的謀算,看她施着計策想要懲罰素情,他鬼使神差的就依了她的心思,真的就做了那麼一齣戲,打了素情一頓……看她偷偷的笑得像只小狐狸,他就覺得自己那一次自損名聲的做法是做對了。
“天兒不早了,我得回屋裡去,你快些解了紫綢的穴道,她在地上躺久了,會着涼的。”素顏滿腔的怒火突然就散了,看着眼前這個任性的大男孩,她有點懵,不知道自己該用何種態度來面對他,而且,他的眼神太過明亮,像是點了一簇小火苗一樣,要將她一起燒了進去,她有點不敢看了,只想快些離開這裡。
葉成紹見素顏不氣了,心中歡喜,又想去拉她的手,可害怕她又生氣,只好自己兩隻手絞在一起,對素顏綻開一個明亮的笑顏:“我就去解穴。”
他的笑容乾淨得如透明的藍天,光潔耀眼,素顏有種被霎到的感覺,她抿了抿脣,聲音裡有着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乾啞和……羞澀:“你也快回去吧,讓人看見了就不好了。”竟是垂了眼簾不也看他。
“看見就看見了嘛,反正我們也會是夫妻的。”葉成紹笑呵呵的,修長的身子一閃,就到了紫綢身邊,輕輕拍了下紫綢的肩膀,紫綢嚶寧一聲醒了,張開眼,看到一張大大的俊臉笑眯眯的撐在自己眼前,不由嚇了一跳。
“給你,吃了這個,你身上的寒氣就會消了。”葉成紹變戲法一樣,拿出一粒藥遞給紫綢。
紫綢呆呆的接了,她還沒弄清楚狀況,一轉眼,看到素顏在,心裡才覺得踏實了些,“姑娘……”
素顏就想起自己被蛇咬時,某人也給過一瓶藥,很管用的,“吃了吧,應該是好東西。”
葉成紹聽素顏如此說,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突然就閃到了素顏身邊,握住了素顏的手,眼睛黑亮亮地看着她道:“我明天再來接你,也不用太過打扮,就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好看了,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素顏的手被她抓得緊緊的,使勁縮了兩回也沒抽得出來,又不好再罵他,一時又羞又惱,臉都紅了,紫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家姑娘……像是在害羞啊。
“你再不放……”素顏小聲警告。
“記住了,我明天來接你。”葉成紹不等素顏的話說完,立即從善如流的鬆了她的手,眼睛笑得像偷吃了魚的小貓,喜滋滋的。
話音未落,人已經閃身走了。
紫綢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走到素顏身邊,對着正在發呆的自家姑娘晃了晃手:“姑娘,回屋去了,外面風大呢。”
素顏懶懶的,有點提不起精神來,悠悠地走在紫綢身後,紫綢感覺她有點不對勁,但她向來不是個多嘴的人,只是默默的跟着,先前突然身子一麻,人就失去了知覺,應該是那位寧伯侯世子下的手吧,他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他來找姑娘麼?可後來爲什麼又要親自救醒的自己,還當着自己的面拉住姑娘的手,生怕自己不知道他與姑娘之間的關係似的,那個人……還真是有意思,他看姑娘的眼神……也太熾熱了啊,他……會是姑娘的良人嗎?
好像看着比上官公子要實在一些呢,至少,他壞便壞在面上,不用擔心他會使暗勁害人就是。
紫綢邊走邊覺得鼻子癢癢的,忍不住就打了個噴涕,她又不禁腹誹起來,那寧伯侯世子也是,既然不怕她知道他與姑娘之間的事情,還害得自己捱了那麼久的凍,好像真着涼了呢,不過,這藥,真的管用?紫綢捏着手中的藥丸把玩着。
“放心吃吧,肯定是好藥。”素顏懶懶地在紫綢身後說道。
“姑娘怎麼知道是好藥呢?難道世子曾經給過姑娘藥麼?”紫綢似笑非笑地歪了頭看着素顏,一副逗趣的樣子。
素顏臉一紅,老不自在的扯了紫綢一把道:“走快些個吧,別一會子寒氣入了骨,就是有好藥也得挨好一陣子才能好呢。”
紫綢看着素顏只笑,素顏更加窘了,瞪了紫綢一眼道:“你就作怪就是,仔細本姑娘將你隨便配個小廝去。”
紫綢聽得大笑:“好啊,奴婢就是再配小廝,也要賴到姑娘你嫁了再說啊,怎麼着,也要作個陪嫁,配到姑娘夫家去才行呢。”
素顏沒想到紫綢半點也不害羞,無奈轉過身去不再理紫綢,搶先一步,徑自往自個院裡走去。
回到院裡,陳媽媽正好自大夫人屋裡回來,面帶憂色的看着素顏,可見素顏雖是面色不豫,眼中卻並不見怒火,只是小嘴嘟着,像是在和誰生悶氣,而紫綢則是嘴角抿着,似是忍笑,陳媽媽雖是莫明,卻也放了一半的心,等素顏進了屋,拉過紫綢就小聲問:“姑娘這是怎麼了?我怎麼聽說姑娘要退了中山侯的親事呢?”
“我也不是太清楚,今兒上官世子來了,可是怒氣衝衝的走的,方纔您沒看見,在前院啊,二姑娘她又……”紫綢小聲附在陳媽媽耳邊,說到此處時,看紫睛正拿着繡棚子走了過來,便停下話頭,沒有再說。
紫晴見了只是笑了笑,拿了小杌子坐到火盆邊上繼續做活計,紫綢見了倒有點不好意思,便擡腳走到桌前,提壺倒了杯茶,拿起那粒葉成紹給的藥正要吃,紫睛見了忙道:“姑娘可是說過,不要用茶下藥,會減了藥性的。”
紫綢聽了笑了笑道:“是哦,那我去倒些白開水,也不知道廚房裡有沒。”
“姐姐也服侍姑娘一天了,你且歇着,我去給你倒吧。”紫睛說着站了起來,放下繡棚子,搶過紫綢手上的茶杯向後堂走去。
紫綢一陣錯愕,看着消失在屏風後的背影半晌沒有說話,陳媽媽搖了搖頭道:“她若真是明白人,就不應該起這樣的膈應,姑娘待你們兩都不薄,將來,你們兩個鐵定了是要陪嫁的,姑娘是個明白人,也懂得知人善用,紫晴繡工比你好,自然便讓她多做嫁衣,你是個嘴緊的,又最是能猜姑娘的心思,自然姑娘帶着你出去的回數也就多點,其實都是一樣,姑娘都看重呢。”
紫綢聽得不住的點頭,又拿了個杯子倒了杯茶,仰頭喝了,“其實,我的女紅也不錯,只是比不得紫睛的靈巧,但姑娘那些好料子就不給我做,只讓我做些裡衣,紫睛就做那看着體面光鮮的外衣,我先前也覺得不公平呢,不過後來倒是明白了,我的繡工的確沒有紫睛的好嘛。”
後堂裡,紫睛端着杯水站在屏風後,半晌沒有動,等紫綢和陳媽媽換了話題說開去了,才走到前面來,這次卻是好生的將杯子遞給了紫綢。
紫綢感激地對紫睛笑了笑,端了水,將藥吞了,紫睛看着便道,“你這是怎麼了,沒事爲啥吃藥啊。”
紫綢聽得又是一怔,乾笑了笑道,“就是受了些涼,姑娘賞的藥呢,說是能藥到病除。”
“這藥效果真好啊,我娘前先日子也着了涼,吃了不下十副藥了,也沒見有起色,她年紀大了,經不得病熬,這陣子,身子越發的不好了,唉……都怪我這做女兒的沒本事,弄不到好藥給她啊。”紫睛聽了邊說邊拿帕子抹淚。
陳媽媽聽得眉頭皺了起來,瞪了紫綢一眼道:“姑娘時去都好一會子了,你倒還在偷懶,我看你是越大越沒規矩了,自己的本分都沒拎清,姑娘真是慣得你沒法沒邊了。”
紫綢被陳媽媽這一通罵,倒是鬆了口氣,擡了腳衝向素顏屋裡,今天的紫睛有點怪怪的,她快招架不住了。
進得裡屋一看,不由呆住,素顏正呆坐在牀邊發怔,紫綢小心地看了看素顏的臉色,還好,沒傷心也沒難地,更沒憂鬱,只是發呆,純綷的發呆。
她很無良的丟下素顏,又走了出來。
陳媽媽正拿了鞋底在納,紫綢看了那鞋底的大小,便問道:“媽媽這是做給未來姑爺的?”
陳媽媽拿着針在頭上撥了撥才鑽了進去,用頂針頂着,邊扯着線邊說道:“是啊,不過,這尺碼怕是不對了。”
“怎麼會不對?媽媽那天不是特地問過侯府的張媽媽麼?那張媽媽可是侯夫人身邊得力的,世子爺的尺碼一定不會報錯的。”紫睛聽了便道,神情有點着急。
“唉,中山侯府怕是會退婚哦,咱們姑娘……可憐的姑娘啊。”陳媽媽嘆了口氣,心中也覺得很不舒服,中山侯世子是多好的一個人啊,家世又好,身家也清白,長得又俊,要不,二姑娘也不會死乞白賴的非要嫁給她了。
正想着,擡眼看到紫綢站在桌邊百無聊賴的吃瓜子,不由怒道:“不是讓你去舒服姑娘的嗎?怎麼又溜出來了。”這回可是真的在罵紫綢了。
紫綢無奈的撇了撇嘴道:“姑娘正在沉思呢,我不好打擾她。”
紫睛聽陳媽媽的話不對勁,放下繡棚子又問道:“媽媽,你是說,上官世子要退婚?他不是很中意咱們姑娘的嗎?就是侯夫人也是很喜歡姑娘啊,怎麼會……是爲了大老爺嗎?”
“唉,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八成是不能嫁到中山侯府去了,咱們姑娘太仁義善良了,這麼大個事,就一肩擔了,唉,想想姑娘以前受的那些苦,再想想她如今救的人裡都有些誰,心裡就覺得姑娘不值當啊。”陳媽媽說着說着眼圈兒就紅了,眼裡滿是婉惜和不平。
“保不齊姑娘還因禍得福呢,姑娘不是常說嗎?賽翁失馬,焉知非福。”紫綢悠閉的嗑着瓜子,漫不經心的勸着陳媽媽。
紫睛就是突然自小杌子上站了起來,臉色蒼白着向後堂衝去。
紫綢看得莫明期妙,陳媽媽卻是冷笑一聲,眼裡夾了冰寒。
紫綢看着這情景不對勁,老實地要往屋裡溜,陳媽媽嗔她一眼道:“你可別學那起子心思太高的人,也不稱稱斤兩,看自己是什麼貨色,以爲有幾分顏色就上杆子的想往上爬,如今主子還沒如何呢,她一不丫頭倒先不高興了起來,什麼時候主子的親事要一個丫頭來置喙了?”
紫睛一聽,自後堂衝了出來,她的眼圈紅紅的,對着陳媽媽道:“媽媽指桑罵槐的是罵誰呢,誰不守規矩了,我只是替姑娘難過,這也不可以嗎?我可是說了什麼讓媽媽聽不入耳的話了嗎?媽媽要這般編排我?您要是看我不中意,讓姑娘把我調開了去就是,我可是憑本事吃飯,看不得別人給臉子。”
陳媽媽聽得大怒,起身就要喝斥紫睛,紫綢怕事情鬧大,徒惹了其他院裡的人笑話,姑娘如今可是管着府裡的中饋,若是讓人知道她屋裡的人鬧起來,那會罰也不是,不罰也不是呢。忙攔住陳媽媽,向裡屋嚕了嚕嘴,陳媽媽見了只好強忍了火氣,瞪了紫睛一眼,小聲道:“小媂子,翅膀還沒硬呢,就敢在老孃面前大小聲,哼,以後有你好看的。”
紫睛原就心情不好,這會子被陳媽媽罵了一通,又想着以後自己還是得由陳媽媽管着,心中更是鬱結,嗚嗚哭着跑了出去。
紫綢等紫睛走了,小聲勸陳媽媽道:“你也別太怪她了,姑娘原本是有那想法的,她也看出來了,本是高興了好些日子的,突然就變了,自然心裡不舒坦,過陣子,等她想通了就沒事了,我和她都是媽媽一手調教大的,她那人就那麼點子心眼全在臉上了,也不是個壞心眼的,只是人長得俊俏,被人誇多了就起了小心思,這也是正常吧,深宅大院裡頭,想爬主子牀的多了去了,您呀,就別跟她一個小丫頭治氣了,氣壞了身子姑娘又該擔心了。”
陳媽媽聽了這才心氣平和了些,卻是皺了眉問:“這兩天就你跟着姑娘了,究竟實情如何,你跟我說說,我只是聽得隻字片語的,也不的確,難不成,姑娘真要嫁給那寧伯侯世子?怎的我又聽說二姑娘要嫁給中山侯世子了,這越聽就越亂了。”
“還不是爲了救咱們大老爺唄,大老爺這突然就被抓了,聽說事犯得也大,老太爺可求過中山侯好多回,人家先是推託,後來竟是連面都不肯見了,大姑娘沒法子了,才找了寧伯侯世子,世子倒是一口就答應了,只是提了要求,就是要大姑娘嫁給他。”紫綢嘆了口氣說道。
“唉,莫說中山侯爺也是,即是與咱府上結了親,這親家出事,卻不肯幫,怎麼也說不過去的,寧伯侯世子也是趁人之危,大姑娘……她可真是命苦啊。”陳媽媽聽得心酸,拿了帕子抹眼角。
“也不見得呢,那寧伯侯世子未必就和傳言中一樣壞,中山侯世子也未必就如傳言中那樣好,人啊,光看外表不定就是對的。”紫綢又喝了口茶說道,那吃下去了後,總感覺口乾,要喝水。
陳媽媽聽了也沒再說什麼,起了身,去裡屋裡素顏,卻見素顏和衣歪上牀上睡着了,便輕手輕腳地抖了被子蓋在她身上,只是稍稍一動,素顏又睜開了眼睛,見是陳媽媽,她輕喚道:“奶嬤。”
聲音裡帶了絲嬌氣,陳媽媽拍了拍她的背,就如素顏還是那嗷嗷待哺的孩子,“想睡就再睡會子吧,別太糾心了,人總是要嫁的,寧伯侯世子……家世還是好的,你去了也是作正經地世子夫人,位份是再尊貴不過的,至於世子嘛……唉,男人的事,只要不在你面前太過份,那就睜隻眼閉隻眼吧,好生孝敬了公婆,在侯府裡將地位坐穩了,那些個作小的誰也難越得過你去。”
素顏卻是腦子一片空白,這些事,她根本就不願想,總之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不行還是可以和離的,只是那傢伙……有些難纏,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思考他,就是個怪物……想到葉成紹,素顏撇撇嘴,對陳媽媽道:“奶嬤,我想吃你做的香菇面,要放辣子的。”
陳媽媽聽得笑了,給她掖了掖被角道:“那你先睡着,我這就去做,只要你愛吃,奶嬤隨時都做給你吃。”
素顏聽得心頭暖暖的,抱着陳媽媽,在她懷裡拱了拱,陳媽媽又拍了拍她的背,才起身走了。
第二天,素顏起的老早,望着一堆的釵環有點發懵,葉成紹那廝說今兒要來接她進宮面見皇后娘娘,宮裡的規矩她雖知道一些,但那不過是前世在電視上,在書裡看的,那些個東西,真要用到實際,也不知道是不是對的,葉成紹那個混蛋只說不要怕,也不說請個教養嬤嬤來教教她規矩,就這麼着去,若是行差踏錯,怕不只是被人看笑話的事了。
正胡思亂着着,紫綢拿了件藕色的宮錦面繡富貴雙竹的絲棉半長襖出來,那襖子下襬開了了衩,前襟處綴了兩排細細的粉寶石,領口袖口都繡着雙絲金邊,就是領子圍邊也鑲着閃亮的寶石中,看着華貴精美,素顏又怔了怔,擡眼看紫綢。
“既是進宮,怎麼着也不能太寒酸了,姑娘自該穿體面一些,不說給世子長臉,也是藍家的面子。”紫綢輕抖着衣服,伸了手幫素顏解身上那件衣服的盤扣。
“我記得,我箱籠裡並沒有這件衣服啊,你這是……從哪借來的不成?”素顏看着那衣服有些發懵,自從上回爲了吃穿用度懲治過小王氏一回後,她的身活條件大大改善了,但小王氏也決不可能給她做如此華貴的衣服,藍家也沒有誰穿得如此奢華過,就算是有這樣的衣服,以小王氏和老太太的性子,那也得是留給素情的,哪有給自己的份。
“姑娘昨兒晚上安置得早,不知道,這是昨兒夜裡寧伯侯世子差人送來的,諾,這裡還有一套頭面,也是上好的東西。”紫綢嘻嘻笑着,手上動用麻利,一會子就幫素顏將衣服脫了,抖開那新衣正要幫素顏換上,素顏忙擡了手道:“不忙,我一會子還要去給老太太和大夫人請安呢,等我回來後再換上吧。”
紫綢想了想也對,又獻寶似的拿了個紫檀木的妝盒出來,揭開來給素顏看,素顏眼睛就被晃了下,眼前那盒子裡裝着的是一套紫金打造的頭面,一枝三尾鳳釵上鑲着好大一顆祖母綠寶石,看着莊重華美,光這一個頭飾就得值好幾千兩銀子吧,邊上還有一對同樣鑲寶石的紫金手鐲,拿在手上沉甸甸地,配有一對同系的耳環和項鍊……葉成紹那廝想把自己打扮成暴發戶麼?這也太貴重了些吧。
“姑娘,沒想到世子爺還是個體貼心細的主呢,看他那樣子……怎麼也不像會如此仔細的人,想來還是心裡裝着姑娘,昨兒侯府那送東西來的婆子,看着就體面,態度溫和謙卑得很,沒有半點凌人傲氣,比上回中山侯府的張媽媽還讓人舒服,看您睡了,非不讓叫醒您,還一個勁的說是她來晚了,打憂了云云,呀,如此看來,寧伯侯府的家風還是好的。”紫綢見素顏發呆,邊絮叨着邊看素顏的臉色。
“你把東西收好,明兒給寧伯侯府送回去吧,親事都沒定下來呢,就收這麼貴重的東西,讓人說咱是貪財圖利可就不好了。”素顏將那盒子蓋上,淡淡地說道。
紫綢聽了嘟了嘟嘴,小聲道:“送回去……這可是世子爺的一片心意呢,他還想着讓姑娘穿戴着進宮見娘娘的……”
“就換見我自個的,新色點的衣服吧,穿得再華貴,又能比得過宮裡頭的?宮裡的那些貴人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我一個五品郎中的女兒就能穿上比二品宮妃還貴氣的衣服,只會更加坐實別人對父親罪責的猜測,別父親沒貪,也讓人給說貪了,我還是低調些的好。”素顏搖了搖頭,將衣服也親手疊好,讓紫綢一併包好。
紫綢聽了再沒說什麼,只是給素顏梳了個好看的流雲髻,選了根鑲玉石的步搖插上,再選了身清爽莊重點的衣服給素顏穿了,默默地去收撿那一包東西。
這時紫睛走了進來,看紫綢面色不好,便笑道:“姐姐今兒個精神不大好啊,可是昨兒晚上沒睡好?”
紫綢懶懶的看了她一眼,抱着那包衣服首飾往屏風後走,打算放到箱籠裡去。
紫睛瞟見她手裡的東西,咦了一聲道:“這是昨兒寧伯侯府送來的麼?給我瞧瞧,我昨兒睡得太早了,沒瞧見,聽說那寧伯侯府的人穿着就和宮裡的嬤嬤一樣呢,我聽着就奇。”
紫綢看了素顏一眼,見她沒什麼表示,只好遞給了紫睛,“一會你幫姑娘收着。”
紫睛就了一聲,自個到後堂看去了,素顏其實正在想事情,根本沒注意到紫睛的事,剛纔那首飾裡的那支紫金鳳釵很不對,三尾鳳釵可得是有了品級的貴婦纔能有的,這個葉成紹,自已可還是個白身,戴那東西可就是愈矩了,那廝是想害自己麼?
如此一想,她便好生惱火,如果葉成紹就在面前,估計她會臭罵他一頓。
“姑娘,是先去老太太那嗎?若是先去老太太那邊,就先吃點東西墊墊,若是先去大夫人處,有劉媽媽在,總能留些東西給姑娘用。”
“先去大夫人那吧,昨兒事忙,沒再回頭去看她,我心裡不踏實呢。”素顏起了身往外走。
紫綢跟着她出來,回過頭,看紫睛還在後堂裡,不由皺了皺眉頭,那丫頭平素最喜跟她搶和姑娘出去的機會,今兒倒是老實了?
素顏人才出門,倒是正好碰到青凌匆匆的來了,也沒顧得給她行禮便道:“夫人請大姑娘快些去,侯夫人來了。”
侯夫人?中山侯夫人?素顏聽得心中一緊,腳步有些遲疑,她有些怕見中山侯夫人,不管中山侯如何,也不管上官明昊的人品怎麼樣,中山侯夫人對她和大夫人是很好的,還非常維護她,上回那肚兜事件侯夫人可是幫了她不少忙,還震懾了老太太和小王氏,那次後,老太太和小王氏着實收斂了很多。
如今她自己提出退掉婚事,怕是傷了侯夫人的心,更讓她失望了吧。
“姑娘,還請您快些個,夫人她……她正傷心着呢。”青凌看着就有些急,催促起來。
紫綢皺了皺眉,瞪了青凌一眼。
終歸是欠了侯夫人,但面總是要見的,總躲着也不是個事,素顏整理了下情緒,擡腳便走。
大夫人屋裡,侯夫人正幫大夫人拿帕子抹淚,“你快別哭了,這還坐着月子呢,哭多了眼睛壞了可不好。”
大夫人聲音哽咽:“我……我是捨不得你啊,我心裡,最想的就是把素顏交給你,有你在,我也能少操一份心,如今……你來了也好,這事還沒到那地步,能挽回是最好的。”
侯夫人聽了拍了拍她的手道:“誰說不是呢,你我多年的姐妹了,素顏那孩子我也喜歡,最難得的是明昊也中意他,你是不知道,昨兒明昊回去第一次在家裡發悶氣,跟他父親鬧了一場,那孩子自小兒就聽話,從來沒有杵逆過父母,昨兒竟是爲了素顏……他昨兒晚上就沒用飯,自個兒關了門在屋裡,誰勸也不肯開門,你說這事鬧的,連婚期都定好了,怎麼就能反悔了呢?侯爺爲這事也是大動肝火,只是你家老爺如今也沒在家,老太爺又大着一輩,他也不好親來,就使了我來。”
“那姐姐回去一定要替我給侯爺賠個禮,實在是藍家對不住侯府,藍家出了事,侯爺沒有主動退親,就已經很仗義了,我家還……老太爺這事做得也實是欠考慮。”大夫人努力坐起身來,虛弱地喘了口氣,哽着聲對侯夫人道。
“這事又不能怪貞淑你,你在藍家過得艱難,我都知道,聽說連生大少爺也是危險重重,若非素顏本事,你怕是……唉,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你家那婆婆也忒……”侯夫人憐惜地看着大夫人,嘆了口氣。
“姐姐……您快別說了,讓人聽到就不好了。”大夫人聽侯夫人說老太太,慌張的看了眼屋裡,見屋裡的人都退下了,略鬆了口氣,又道:“這是素顏沒查出來,我也不想她查出來,就怕她將來出了門子還爲我糾着心,我就這命,以後,只管好生護着大少爺就好了,她們再如何本事,想要害我,大少爺這名份還是隻能在我的名下,我生的,誰也別想奪走。”
“你能想明白就好,你呀,就是太軟弱了些,由着那起子作小的爬到你頭上去,你再不打起精神來,將來大小子也要被害了去。”侯夫人有點恨鐵不成鋼。
兩人正說着,就聽青凌在外頭稟報:“大姑娘來了。”
侯夫人這纔沒說話了,卻仍是拉着大夫人的手,沒有鬆開。
素顏輕挪蓮步走了進去,看大夫人正眼睛紅紅的,而侯夫人拉着大夫人的手,狀若親蜜,心中又是一緊,愧意更深了,走上前去,恭謹地給侯夫人行了一禮。
“侄女給侯夫人請安。”
“起吧。”侯夫人眼神凌厲,聲音也是淡淡的,比之前兩次時的和暖差了太多。
素顏心裡打着鼓,直起身來立在一旁,硬着頭皮等侯夫人的責問,侯夫人卻是沒有再看她,只是鬆了大夫人的手,靜靜的端坐着,這時,外頭青凌又稟道:“夫人,中山侯府的張媽媽求見。”
素顏聽得一怔,侯夫人不是在麼?這張媽媽怎地又要求見,她們不是一同來的麼?她不自覺的便看向侯夫人。
大夫人也是一臉的詫異,侯夫人淡淡地說道:“是我讓她來的,我心裡着急,一起牀都沒給老太君請安就來你們府上了,吩咐了她在屋裡收拾東西,這會子該是東西都收拾好了纔來。”
大夫人忙揚了聲道:“那快快請進來。”
那張婆子仍是上回的那身穿戴,一臉討喜的笑,一進來,便給大夫人和素顏分別請了安,躬身立在侯夫人面前道:“稟夫人,藍府送回去的納彩禮,小定禮,定親禮便都收拾好,奴才請了大總管派了人全都擡回來了,這會子就放在前院,藍家老太爺沒在家,老太太倒是着了人在清點着,依了您的話,在先前總共八十擡禮前,又加了四十擡,總共是一百二十擡彩禮,您看要不要請大姑娘着個人去清點一番,奴婢怕藍家老太太年紀大了,會起了誤會。”
素顏聽得大驚,一是沒想到老太爺行動那麼快,竟是昨兒便將侯府送來的彩禮全都退了回去,二是更沒想到侯夫人做得如此之絕,竟然將東西又全都擡了回來,還加了四十擡禮,三嘛,張媽媽最後那話可有深意,怕老太太誤會,老太太會生什麼誤會?難道是怕老太太以爲,那加的四十擡禮是給素情的?
老太太就素情的事情,究竟作出了什麼決定,她一直沒問,也沒管,也懶得管上官明昊是明媒正娶了素情還是隻納她爲妾,只要上官明昊肯退了自己這門親事就成,如今看來,中山侯夫人怕是根本就沒有答應素情的親事,怕就是納妾也沒應允,這倒是有戲看了,看老太太又能爲素情做到哪個地步,難不成,真要以昨日之事爲要協,逼了中山侯討了素情嗎?
大夫人也是聽得震驚,看侯夫人的眼神更是愧疚,“姐姐,老太爺他……着實做得太過了些,事情還有待商量,怎麼就……你就別見他的氣,人老了,擔心兒子也是有的,他可能心裡存了些氣吧,只關心着自家兒子,沒顧及侯爺的難處,如今還好,我家老爺也總算要平安回來了,老太爺誤會了侯爺,我心裡是明白的,等這身子好一點,定當與老爺兩個一同上門拜謝侯爺和老太君。”
素顏聽得更是莫明瞭,大老爺可是葉成紹想法子救下的,怎麼大夫人說是要去拜謝中山侯?中山侯不是根本不理睬這事嗎?
大夫人見素顏呆怔在屋裡,自己說了這一番話她也不說上前替自己向侯夫人行謝禮,不由着惱,瞪了素顏一眼,素顏雖是看到,也明白她的意思,卻是沒動,只是疑惑地看着侯夫人,想在她這裡得到答案。
大夫人終日躺在牀上,睡在屋裡,外頭的事情能知道多少,定然是聽了侯夫人的話纔會如此的,自大老爺出事以來,除了昨天上官明昊藉着看大夫人的名,實則與自己解釋誤會來過一趟,中山侯府可是連個問安的下人也沒派過來,怎麼說藍家也是出了大事情,即將滅頂災禍,真有心,怎麼連個關心的人也沒使來?就是上官明昊來了,也對大老爺的事情避而不談,今兒卻突然說是他家救了大老爺,這叫素顏如何相信?
侯夫人見素顏一臉的不相信,便嘆了一口氣,眼神也變得柔和了些,卻還是帶了一絲怨恚:“你這孩子好生胡塗,你是錯怪了我家侯爺了,自藍老爺出事,侯爺便馬不停蹄的爲親家奔走,老太君在家裡也是急得不行了,使了人去宮裡找陳貴妃,陳貴妃是侯爺的表妹,當今大皇子的生母,她在皇上跟前還是說得上話的,有了貴妃娘娘幫忙,事情自然便好辦得多了,昨兒侯爺終於得了確信,知道藍老爺不日便會平安回來,正高興的想要來你家報信,老太爺倒是使了人去說退親,把我家侯爺氣得差點吐血,本想順氣就退了這親事的,昨兒昊兒再一鬧,又想起你家老太爺實是個有風骨的,侯爺也就消了氣,今兒一大早兒就巴巴的讓我來了。”
素顏聽得還是疑惑,既然侯爺一開始就打算着幫藍家,怎地老太爺幾次三番地找上門去,侯爺卻矢口不應呢?
沒等她開口,侯夫人又戳了下她的腦門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我知道你這孩子剛強,可有了事還是可以去找我嘛,我家侯爺可是得了皇上明令,不許過問你家大老爺之事,明面上,他只能冷着你家老爺,別人看在眼裡,但是侯爺不肯幫藍家,也消了皇上的疑心,這暗地,侯爺可是跑了整一天,能找的全都找了,又查了你家老爺出事的起因……如今那害人的卻成了你家恩人,侯爺倒成了惡人了。”
素顏越聽越震驚,只覺得背脊後涼嗖嗖的冒冷汗,心也跟着一陣糾痛,明澈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侯夫人道:“什麼,什麼害人的倒成了恩人,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素來聰慧,還想不透其中關節麼?人家不過是想要得到你,耍的花招罷了。”侯夫人冷笑着說道。
猶如寒天凍地下,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素顏打了個哆嗦,心上陣陣發寒,葉成紹那個混帳東西,他……他竟敢……眼睛突然就流了下來,連她自己都覺得莫明,不明白自己爲何會流淚。
“孩子啊,你年紀小,又是在深閨大院裡呆着的,不知世人奸滑,這次的事情,就當吃一塹長一智吧。”大夫人看着素顏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很是心疼,她知道爲了大老爺,這兩天素顏付出了多少心思,更知道她爲了藍家犧牲了多少,驟然聽到其實是被人陷害欺騙了,這傷心難過肯定是有的。
“是啊,這事也不能怪你,如今還算好,一切都來得及,孩子,我家老太君也是喜歡你的,明昊更是對你一片癡情,昨日你對他說了絕情的話,他是茶飯不思,回家就跟侯爺吵,你……你就別再折磨那孩子了,今兒他知道我來,才喜得吃了一小碗粥,我這做孃的可是心疼得緊啊。”侯夫人也好言安慰着素顏,邊說邊還拿了帕子拭淚。
可是不對,這兩方各據一詞,誰也沒有拿出切實的證據來證明是誰救了大老爺,如今說是葉成紹設計讓大老爺出事,也只是聽侯夫人的片面之詞,這事,得等大老爺回了府後,細查之下才知道。素顏穩了穩心神,面色平靜了很多。
親熱地握住侯夫人的手,哽了聲道:“夫人,您不責怪我不懂事就好,我替父親多謝夫人和侯爺的大恩了。”
侯夫人親切地扶了素顏起來,憐愛扶着素顏的肩膀,嘆了口氣道:“真是冤孽呀,連我都沒想到,明昊那孩子對你如此上心,也好,將來你們小兩口恩愛地過日子,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放心,你是好孩子,有你做我家的宗婦,我和侯爺也歡喜。”
素顏聽了眉頭輕皺,她如今雖是懷疑葉成紹,卻也並不想再嫁給上官明昊,上官明昊太過多情,在男女事情上太過拎不清了,一個處處留情的男人,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哪怕他是天皇貴胄,貌比番安,她也無法對他動情動心。
正尋思着要如何回絕侯夫人,這時,外頭青凌又稟:“大姑娘,宮裡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