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奴婢聽說,王家以前對大少奶奶您和親家夫人可都不太好,甚至……還加害過您的……若是奴婢,定然會趁機將王家就此滅掉,讓他們從此不得翻身。”青竹很是不平的說道。
素顏聽得淡淡一笑,眼裡露出一絲淡淡的釋然之意來,“我也並非聖女,只是,王家的人,真正害過我的,對不起我的,不過是幾位主子太太們,她們府裡的那些小姐,少爺,還有幾十上百號的丫環婆子並沒有害過我,因一人之罪,禍害百人,如今的律法太過嚴苛,如若能救,便救下吧,而且,我也不是個太喜歡記仇的人,仇恨和報復只會桎固自己的心靈,讓心靈帶上枷鎖,那樣會過得很辛苦,很累的。
而且,這一次,說穿了,我也並非全是幫王家,不過是利用罷了,順帶救了王家府裡頭那些無辜的人們,看着吧,王大太太,我還是會想法子懲治懲治的,只是,不傷筯動骨就是,不然,別人都當我是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呢。”
青竹聽得笑了,“大少奶奶倒是豁達之人,奴婢其實也明白,大少奶奶如此做,最終的目的是要幫助世子爺。”說着,青竹的眼神有些幽暗起來,美麗的眸子泛出淡淡的氤氳,“如此,倒也能給大少奶奶您自個掙個以德報怨,不計前嫌的名聲,對世子爺也是有好處的,爺的名聲,可是太差了些呢。”
這話說得再正常不過,但素顏感覺青竹的心緒有些波動,像是有心事一般,不由多看了青竹一眼,並沒多言。
素顏沒有在自己的院子裡多呆,王大太太應該一時半會兒還不會來,她便去了大夫人的院子裡,守門的婆子遠遠的看見素顏進來,便躬身行禮,素顏忙讓青竹打賞,等素顏過去後,幾個守園的婆子便小聲議論:“大姑奶奶可真大方,出手就是五錢銀子呢。”
“可不,大姑奶奶如今可是一品誥命呢,聽說整個大周朝也沒幾個,這可是從咱藍家出去的姑娘,可是藍家的榮光呀,寧伯侯府原就富足,咱們五錢銀子算什麼,那裡面屋裡的幾個,怕是一人會得二兩呢。”另一個婆子笑咪咪的說道。
“咱們怎麼能跟青楓幾個比啊,那是大夫人身邊的紅人,大姑奶奶自然是要重賞的,如今咱們府裡攀了個好親,老爺和夫人們出手都比過去大方了,二姑娘嫁的那個雖然是白身,可那是皇商啊,家有萬貫呢,指不定,以後二姑娘回門,咱們也能得大賞呢。”先頭那個婆子笑道。
“你就做夢吧,那錢家的人也來了幾回了,給二姑娘的聘禮是豐厚,可是你沒聽前頭老太太屋裡的藍仁家的說嗎?上次她給二姑娘去送錢家的禮盒,就打發了她十個大子兒,我呸,還說是嫁給皇商了呢,真摳門。”另一個不以爲然地說道。
“那倒是,以前二夫人當家時,對幾個嫡女庶女都是苛刻得很,對咱們這些人,那更是厲害,別說打賞了,少挨些打也是好的。”
先頭那婆子也是撇着嘴說到,可是,話音還沒落下,臉上就突然捱了重重的一巴掌,聽得一聲喝罵,“下賤東西,叫你們亂嚼舌根,主子也是你們能隨便議論的?”
那婆子被打得懵了,轉過頭來看時,就見素情秀眉倒豎,怒視着她,她嚇了一跳,捂着臉垂下頭去,並不敢多言。
另一個婆子也是趕緊垂了頭,生怕素情又會向她發火,但是,很快,臉上也捱了一巴掌,“兩個下賤的老東西,不要以爲二夫人如今落難了,你們就猖狂,有本姑娘在,誰也不許詆譭她。”素情像是心中有火,正好找到了發泄的地方,又打了另外一個婆子。
這個婆子是個烈性的,素情一來,她就沒吱聲了,她們又是大夫人院裡的人,二姑娘便是有氣,也得跟大夫人說,讓大夫人處罰她們纔是,如今卻是在大夫人院裡如此打罵她們,分明就是要給大夫人沒臉,她想明白這些,便仗着膽子回了句:“二姑娘,奴婢幾個也沒說什麼,您就出手打人,也太不講理了些。”
“還敢頂嘴,本姑娘打死你。”素情氣急,沒料到大夫人院裡的婆子還敢跟她頂嘴,以前,二夫人掌家時,全府可沒有幾個敢頂撞她,便是二夫人沒落了,有老太太在府裡,府里人對她也是心懷畏懼的,她的手一揚,又要打下去,那婆子倒也是個潑辣的,素情的手還沒打下來,她倒好,一屁股往地下一坐,放開嗓子就嚎了起來:“二姑娘要打死人啦,天啊,冤枉啊,二姑娘無緣無故就打人啦。”
素情被她突如其來的哭嚎震住,一時沒下得手去,怔在一旁,這時,張媽媽聽到聲音從屋裡出來,見是素情站在外頭,守園的兩個婆子,一個坐在地上大哭,另一個捂着臉,氣呼呼的,頓時心中有氣,二姑娘也是的,自二夫人被逐出族譜後,她便有事沒事找大夫人的茬,大夫人一直忍着,不想與她起衝突,更不想因此而惹得老太太不高興,可是,今兒大姑娘回來了,她也還是如此的囂張,張媽媽眼珠子一轉,大夫人平素就是太懦弱了些,不若趁大姑娘在家時……
“二姑娘,您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兒的,生這麼大的氣,也不怕傷了身子?”張媽媽板着臉,走上前去,不陰不陽地說道。
素情不過是打罵下人慣了,方纔一聽到兩個婆子貶損二夫人,她心中一氣,擡手就打了人,這會子張媽媽那話聽着便像指責,她的火氣一蹭便上來,陰着眼道:“這幾個婆子欠治,竟敢胡亂詆譭主子,該打。”
“這裡,好像是大夫人的院子,她們幾個便是做錯了什麼,二姑娘也該給嫡母幾分顏面,讓大夫人來懲處她們吧,怎麼二姑娘都是要嫁的人了,連這點子規矩都不懂,將來如何到別人家裡作兒媳啊。”張媽媽聽得更氣,說話就嚴厲了起來。
素情聽得大怒,還從來沒有下人敢教訓她的,哼,都是看二夫人落了難,就以爲她失勢了?二夫人還在宗廟裡頭,自己就要嫁出去了,若不在府裡給這些個人一點子顏色,將來自己走後,只怕那些人會更加冷待二夫人,如此一想,素情喝斥道:“張媽媽好本事,連本姑娘也敢教訓起來了,真以爲你是母親屋裡有臉面的,就無法無天了嗎?”
張媽媽聽得一聲冷笑,高揚着下巴道:“二姑娘,奴婢沒什麼本事,奴婢只是跟您講道理,您如此作派着實太不合規矩了些,如此……”
“老東西,給你幾分顏色,你就要開染房了?這府裡,老太太還在呢,大夫人也不能一手遮了天去。”素情不等張媽媽的話說完,手一揚,一巴常向張媽媽打去,但手在半空中卻是被另一隻堅如鋼鉗的手給捉住了,她不由掙了掙,竟沒掙得脫,一擡眼,看到是素顏身邊的那個侍女抓住了她的手碗,讓她動彈不得。
素顏和大夫人在屋裡正在說話,先就聽到吵鬧聲,張媽媽出去後,又聽到張媽媽和素情吵,素顏心裡就有氣,看了眼大夫人,大夫人雖然心中不舒服,但卻嘆了口氣,眼裡露出無奈和隱忍之色,素顏立即明白,大夫人在府裡過得並不如意,雖說掌了家,但老太太在,很多事情怕還是做不得主,以至於素情仍對她不恭不敬,連她院裡的人也敢打。
她便對青竹使了個眼色,青竹身子快如閃電,走出門時,便正好看到素情連張媽媽都打,及時制住了。
“二妹,你這是做什麼?張媽媽可是孃親的奶孃,也是你我半個長輩,她就算做錯了什麼,也由不得你來教訓。”素顏的聲音冰冷如霜,冷厲地看着素情。
“不過一個下人,什麼時候還能成爲我的半個主子了?大姐,你如今身份高了,連你孃親身邊的下人,也要高出妹妹一等麼?”素情毫不示弱,她受不了老太爺,老太太對素顏的禮遇,就算是嫁了個侯府世子又如何,那個人,還是自己不要的呢,不過一個痞子罷了。
“就高你一等又如何,你再敢對張媽媽動手試試,你打她一巴掌,我賞你十巴掌,不信你試試?”素顏氣急,素情就是個蠻不講禮的,口舌之爭於她已經很沒意思,她就是個招打的。
“哼,果然會仗勢欺人,爲了個下人,竟然要打我這個親妹妹,有本事你打,這府裡,可不是你這個出嫁之女在當家,還有老太爺和老太太在呢。”素情冷笑着看着素顏道,她就不信,素顏真敢在孃家打她,老太太對她最是疼愛,雖然因她以前胡鬧,沒議得門好親,但自從二夫人被逐了後,老太太便把一腔子的疼愛全給了素情,她自然是恃寵而嬌了。
“你還知道這府裡是誰在當家,你打我孃親的人,就是打我孃親的臉,出嫁之女又如何,我今天就替我孃親教訓了你,看你能鬧破天去,能拿我奈何!”素顏冷冷地對素情說道,又對青竹道:“我懶得動手,青竹,給我打,打得她明白事情了才停手,你可是寧伯侯府的人,她有本事,到寧伯侯府鬧去。”
青竹一聽,毫不猶豫的就揚了手,正反兩下,打處素情眼冒金星,頓時大哭了起來,大夫人見這事鬧大了,忙止住了青竹,勸素顏道:“算了,你也難得回府一趟,何必跟她鬧,畢竟是親姐妹呢。”
素顏聽了大夫人的話,沒讓青竹繼續打了,只是聲對素情道:“不要再惹我母親,你就要嫁了,老實點在府裡呆着,若是讓我再聽到你對我母親不敬,我可就不是隻打你兩巴掌的事了。”
素情聽得目瞪口呆,現在的素顏好生霸道和厲害,比起出嫁前,更加果絕無情了,她怔忡的站在原地,眼淚如泉般涌出,恨恨瞪着素顏,倒是沒再敢多說什麼。
素顏懶得再看她,扶了大夫人往院子裡去,大夫人卻是怕素情鬧出更大的事來,忙勸素情道:“你姐姐是在氣頭上,你……要不到我屋裡去敷下臉吧,唉,姐妹幾個難得見面,就不要爲小事慪氣了。”
素情卻不領大夫人的情,怨恨地瞪了大夫人一眼,一扭身,捂着臉衝了出去。
大夫人還有些擔心,素顏沉聲道:“孃親,你在家裡,是不是還是過得不如意?”雖說有風傳說顧老太爺會起復,但至今仍還動靜,她也知道,那批貪沒者沒最後處置,新官就難以起復,如此,在藍府裡頭,老太太就還是有些着意地打壓大夫人,大夫人又是個懦弱的……
大夫人的臉色果然有點黯淡,但卻笑道:“哪有,如今孃親也不是正當着家麼?老太太喜歡你弟弟,對我也好。”
張媽媽卻是插了嘴道:“大姑奶奶,別怪老奴多嘴,大夫人哪裡是真正當家呀,府裡大繁小事,全都得請示老太太,作不得半分的主,鎖事又全都由大夫人操心,有了半點的差錯,錯出便全是大夫人的,老太太就會想了法子還折騰大夫人,就是二姑娘,也沒怎麼拿好臉子給大夫人看,今兒這事,往日也不是沒發生過……”
“張媽媽!”大夫人皺了眉頭喊道,她不想素顏難得回府一趟,就要爲自己揪心,寧伯侯也不是個好地方,素顏在那邊定然也過得媽艱難,大夫人可是親眼見到了侯夫人的厲害的。
“孃親,您別怕,今兒個,女兒就是來爲您撐腰的,弟弟還小,您身子骨也不好,老太太若還像以前那樣對您,女兒怎麼能安心啊。”素顏聽得又急又心酸,橫下心來,這一次,非得好好治治老太太纔好。
她扶着大夫人進了屋,母女兩正說着話,就聽得老太太身邊的玉環來稟報:“大姑奶奶,大夫人,老太太請兩位主子過去呢。”
大夫人聽了臉色就有些發白,素顏從容地起了身,扶起大夫人道:“走,孃親,老太太說什麼,自有女兒給您頂着。”
到了老太太屋裡,果然看到素情正捂着臉在哭,素顏冷冷地掃了眼素情,扶着大夫人坐下,老太太的臉陰沉沉的,大夫人一見之下,哪裡也坐,立在一旁給老太太行禮。
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對大夫人說道:“坐下吧。”
大夫人這纔在一旁坐了,老太太又笑着對素顏道:“你妹妹不懂事,你難得回來一趟,何必跟她見氣呢,她也是要出嫁的人了,你這……把她的臉又給打腫了,一會子錢家的人看見了,可如何是好?”語氣還算是客氣,並沒有重斥素顏,只是渾身都冰冷冷的,像是在強壓怒氣。令大夫人坐立不安。
“回奶奶的話,孫女兒也是爲了妹妹將來着想,她動不動就打嫡母身邊的人,連嫡母的奶孃也不是她的下飯菜,如此沒上沒下,將來去了婆家,對婆母身邊的人也是如此,那不是讓人家說我藍家沒教養,兒媳連婆母都不敬麼?”素顏冷靜的對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聽得一滯,掃了素顏一眼道:“她如今也是沒個親孃在身邊,你娘是厚道人,倒也疼她,反而讓她生了驕,不過,你畢竟是姐姐,罵她兩句也就算了,怎麼能動不動就打呢。”
“正是因爲我娘厚道老實,所以,她纔敢對我娘不敬,我才得好生教訓下二妹妹,也讓府里人知道,老實人,不是可以隨便欺負的,今兒這兩巴掌,不止是打二妹妹,也是打給府裡的人看的,以後,再有誰欺負我娘,只要我得了消息,見一個,打一個,打得她老實了爲止。”素顏不想再與老太太磨譏下去,以前沒嫁時,已經跟老太太鬥智鬥勇了不少次了,老太太也是屬服打的,好言什麼的都沒用,只能打硬的。
老太太頓時氣得臉色剎白,雙手都在發抖,但素顏又道:“明兒起,我送兩個人來給我孃親,幫她理理家事,這府裡我呆得久了,也知道有起子小人,不拿我孃親當一回事,不怕我孃親的調罷,自以爲本事,自作主張,爲所欲爲,我寧伯侯的規矩可是大了,有誰膽敢再忤逆我孃親,那就按寧伯侯的規矩來辦。”
說罷,素顏起了身,給老太太行了一禮道:“孫女兒回孃親院裡看望弟弟了,祖母您好生休息。”
老太太氣得半晌沒有說話,素顏竟然強勢到要以出嫁之女的身份來管着孃家的事了,這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正在這時,下人來報,說王大太太求見大姑奶奶,老太太身子一僵,這才又想起了王家的大事來,又想求素顏幫王家,可面子上卻又放不開,僵着那,只拿眼瞪素情。
素顏聽了那下人的回報,冷着聲道:“舅母來了,就讓她先在祖母這裡等着吧,我沒空見她。”
“素顏啊,你還是見見她吧,王家,如今正是困難的時候,你若是……”老太太急了,王家可是她的孃家,雖然出了事不會連累到她,但沒有了孃家的支持,她在藍家的地位也會失色,忙放軟了聲音對素顏道。
“孃親身子不好,她每日辰時不到,就要起來請安、理事,還要照顧弟弟,孫女兒得先給孃親請個太醫來瞧瞧病,給她調養調養。”素顏卻不肯留下,扶着大夫人說道。
“她身子不好麼?府裡就那麼點子事,起那麼早做什麼,她也是個實心眼兒的人,每天非得一大早就來給我請安,其實我年紀也大了,起不得那麼早呢,明兒起,兒媳你就不用給我請安了,有空來看望下就得了,你最大的事情,就是好生教養我那孫子。”老太太也反應得快,臉色微變了變說道。
“可不是麼?孃親,您看祖母多心疼您,以後,您就別起那麼早了,打擾了祖母的睡眠也不好,好生養好身子纔是正經,還有啊,那些個不聽您使喚的奴才們,您能換的就換了,不能換就就賣掉,府裡就圖個安寧,對那起子自以爲是的,全都打發了就是。”素顏聽得心中滿意,又道。
老太太聽得眉頭一皺,見素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忙又道:“兒媳,大姑奶奶說得對,這府裡既是你當家,自然你自己想如何做都行的。”
素顏有了這句承諾,才放了心些,便對下人們道:“我先送夫人回屋了,請舅母到我的院裡先等着。”
說着,便扶了人走了,至此後,大夫人在藍家,纔算得上真正的過上了安生日子,尤其是素顏送了兩個寧伯侯府的婆子來後,更是震懾了藍家的下人們,有個如此強硬的大姑奶奶撐腰,下人們再也不敢對大夫人輕慢了,而老太太那一日又被老太爺訓斥了一頓,也不敢輕易爲難大夫人。
王大太太果然拿來了很重要的證據,素顏也沒看,午飯過後,素顏跟着葉成紹回寧伯侯府,在馬車上,她便將王大太太送來的東西交給了葉成紹。
葉成紹打開一看,大喜過望,驚詫地看着素顏:“娘子,你是如何得到的,那王大人,可是死咬着不肯交出來啊。”
“相公,你如果可以,就從輕些發落王大人吧,我應了王大太太的。”素顏笑着對葉成紹道。
“我以前,可不就看他家欺負過你麼?所以,就沒打算過要放過他家,娘子既然開了口,我自然聽娘子的。”葉成紹將素顏往懷裡一攬,輕了下她的額頭說道:“凡是欺負過我娘子的,我可不會放過他們。”
“哼,就你不欺負我就好了。”素顏嗔了他一眼,嬌聲說道。
葉成紹的墨玉般的眼立即閃閃發亮了起來,邪着眼道:“娘子,除了那個時候以外,平素可都是你欺負我哦,也只有在那個時候,娘子你乖得就像只小貓兒,最可人疼了。”
素顏聽得大窘,知道這廝又是在說他們行房事的時候的事,這廝太過勇猛,她是一次一次敗下陣來,只有招架之攻,全無還手之力,被他欺負得狠了,也只得嬌聲求饒,這廝偏就得意得緊,一副好有成就感的樣子,越想越羞,伸了手就擰住他腰間的一塊軟肉,罵道:“今兒晚上你睡書房去,不許碰我。”
葉成紹顧不得腰痛,一聽這話就在炸了,嘟着嘴就道:“那怎麼能行,娘子,我會憋壞的。”
“滾開,沒個正經。”素顏氣急,這廝說話越來越直白了,她都聽不下去了。
“再正經不過啊,娘子,夫妻之間的那個事,可是天經地義的,這可是關乎到人類傳承的大事,沒有什麼比這更嚴肅,更正經的了。”葉成紹一把揪住了素顏的鼻子,一本正經地說道。
素顏聽得無語了,這廝連人類傳承都搬出來了,簡直是無恥到極致了,再與他譏歪下去,他會有更好聽得說出來,便轉了話題道:“王家的上頭主子是誰?這一回,能製得住他嗎?”
“他的正經主子是陳家,並非大皇子,這本帳可是難得的好證據,陳家一直隱在大皇子身後,自以爲做得乾淨,百葉不沾身,哼,他們可能沒想到,王大老爺也是個老狐狸,這麼多年與陳家的一筆一筆見不得人的勾當,全都記錄下來了呢,最重要的是,還有證據,哼,我只需讓人抄錄其中一張,送到陳閣老手裡,他就會徹夜難眠。”
葉成紹對素顏這次的行爲很是滿意,也怪不得王大老爺口緊,這東西真要公諸於世,大周朝庭都會發個地震去,陳家,更是首當其衝,便是陳閣老再聲望高濃,也會被打入地下去,只是,葉成紹也知道,現在不是讓這東西現世的最佳時機,皇上明着就是不想打垮陳家,更不想葉家一家獨大,帝王的制衡之術用得極其的巧妙與高端,他現在去端陳家的底,無異於觸皇上的逆鱗,那會得不償失,但是,讓陳家難受一陣子,也是不錯的。
而且,他還打算抄上一頁送給二皇子,二皇子與大皇子正鬥得如火如塗,正愁拿不到陳家的把柄,送他這麼大的一個禮物,他應該知道如何做的。
“王大老爺也不能真的就此全免了罪,相公,你只需免了王家一家老小的流放之罪就好,至於王大老爺和二老爺,該處置還是得處置,不過,要留下他們的一條命,將來,你再去救他們一次,你就徹底成了他們的大恩人了。”素顏見葉成紹的打算,正與自己相同,心裡很是高興,又對葉成紹道。
葉成紹聽得一怔,伸手就擰住了素顏秀巧的鼻子,笑道:“我家娘子可真是個小狐狸啊,我明白你的意思的,王家曾經那樣對你,你肯救他全府的老小也算是仁義了,不過,你的小心思裡,還是不肯輕易放過王大老爺和王大太太對不,放心吧,該給他們吃的苦頭,一點也不會少的。”
一月後,皇上果然下了旨,免去王大老爺的戶部侍郎之職,發配千里之外的袞州,還特命王大太太一同發配,王家抄沒家財,但餘衆一律免於流放,至此,王家這個百年望族也算是一夜倒塌,王家子女從官家千金、少爺一下子變成了平民百姓,好在,他們既沒被買入教坊,也沒有被押入礦井之中,只是生活由富足,變成了貧寒罷了,藍家老太太也收留了幾個侄孫子孫女在藍家生活,倒是因此,便對大夫人更爲優容了起來,再不如先前那樣刻薄了,這些,都是後話。
素顏與葉成紹坐着馬車回到寧伯侯府,一進門,便遇到了文靜前來拜訪,素顏前天與二夫人大吵了一次,說是要給二房分家,但出了劉姨娘的事情後,葉成紹與侯爺有點小衝突,這事就壓下來了,不過,素顏說出去的話,自然是要對現的,只是還沒來得及罷了。
文靜今天打扮得很是得體,神情也很恭謹小心,“大嫂從孃家回了麼?辛苦了吧。”
文靜殷勤的上前扶住素顏,葉成紹斜了眼看了眼文靜道:“明兒個要去壽王府赴賞梅會,二妹妹不在自己屋裡準備才藝,怎麼還有空到我屋裡來啊?”
文靜被葉成紹說得臉一紅,訕笑着對素顏道:“大哥也真是的,我沒事不能來看望嫂嫂麼?嫂嫂可知,明兒壽王賞梅會可與往年不同呢,往下雖然也有才藝表演什麼的,可沒有正經的比試,明兒個的,可是各大府裡頭的姑娘,小姐們都要參賽,要選出京城第一才女來呢。大嫂,你也參賽麼?”
素顏聽得一怔,淡然笑道:“我參加做什麼,我一個有夫之婦,纔不與你們這些待字閨中的大姑娘去搶這風頭呢。”
“那倒也是,不過,妹妹就是想見識見識大嫂的才藝呢,聽人說,就是皇后娘娘也誇讚過大嫂,說大嫂見識獨特,學識廣博,可惜,明兒個大嫂不參賽,妹妹是沒這個眼福咯。”文靜聽了眼眸一閃,笑道。
素顏有些奇怪,二夫人可是不待見自己,這會子怕是正在屋裡畫圈圈咒自己呢,這文靜又是發什麼瘋,突然又來討好來了,她不由深深地看了文靜一眼,問道:“三妹妹這兩日沒見着人,難道就是在屋裡練琴去了?聽說三妹一手琴藝很是精湛呢,二妹妹,你明兒個打算用什麼參賽?”
文靜聽得眼神一黯,臉色竟帶了一絲郝色,期期艾艾地對素顏道:“大嫂,我的琴技比不得三妹妹,繡功也不行,就是畫畫,也拿不出手,這會子正着急呢,想大嫂您給出個主意。”
素顏聽得好笑,明兒就要參賽了,文靜這會子來抱佛腳,來得及麼?不過,她也覺得好生奇怪,早接了壽王府的賞梅貼了,怎麼沒聽說過要比才藝,怎麼一下子冒出了這麼個事情來了?
“我也沒什麼才藝啊,琴雖然也會彈,可是,只一天的時間,我也沒法子教你什麼呀。”素顏笑着對文靜道。
“可是,大嫂你有好多好聽的曲子呢,我如今琴藝一下子提高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如果能出新,那說不定,也能讓那些評選的貴夫人們留些印像呢,大嫂,你就教教我吧。”文靜終於說出她心裡的話來。
原來如此,只是,文靜是怎麼知道自己會些新曲子的?素顏好生納悶,她可是從來也沒有在侯府裡頭出過這種風頭啊。
“大嫂平日間哼的歌兒就好聽,你自個兒沒注意,有時一高興,就會哼上幾句兒呢,我也是不經意時聽到的,大嫂,你就教教我吧。”文靜看出素顏的疑惑,搖着素顏的胳膊說道。
素顏聽得莞爾,心裡卻是盤算起來,明兒個肯定有不少皇親貴族的妃子,夫人蔘加,評選打分,不然,文靜也不會如此在意了,她的才貌都是中等,想在衆多佳麗中間脫穎而出是不可能的,但是,若能別出新裁,給那些夫人留些好印相,便不得不到太好的名次,被那些夫人們相中,也有可能議上一門好親呢,文靜的想法還算聰明,不過,自己怎麼能夠如此輕易的幫她?
來了侯府的這些日子,她也算看明白了,文嫺天真單純,但也自私,她只不害人,卻不肯幫人,對侯夫人都有些冷漠,這也是這個時代,很多大家閨秀的通病,在府裡只管做好自己的大小姐,等着家族給她議門好親,風風光光嫁出去就好,家裡的紛爭儘量不參與。
所以,她便是對侯夫人好,對紹揚好,也沒看見文嫺如何來親近她。
而文靜,便更是功利,又驕橫自大,自以爲是,陰不陰,陽不陽的,老有些小動作出來,她就算是對她好了,她也不會太領情,所以,白白幫她還真不划算。
“我這裡,倒還真有些新曲子,保準全大周都沒有聽過,曲風新穎獨特,若是二妹妹在賞梅會上一彈,定然會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不過,二妹妹,二嬸子可是對我很有意見呢,二妹妹這會子找我,我可是怕二嬸子說我教壞了你呢。”素顏很是爲難的對文靜說道。
“大嫂,我孃親怎麼會怪你教壞了我呢,這可是我自個兒要來學的,不關孃親的事的。”文靜聽得臉一僵,二夫人與素顏鬧得有多兇,她也是清楚的,只是有求於素顏,就裝作不知罷了。
“那算了,沒有二嬸子的許可,我可不敢教你,哎呀,我去教三妹妹一首好曲子吧,指不定,她彈了新曲,明兒個能一舉奪魁也不定呢,聽說東王妃也會來,明兒個可真會很熱鬧呢。”素顏一本正經的說道,半點也沒有要教文靜的意思。
文靜一聽,果然急了,明天的賞梅會可是關係到她的終身大事啊,忙又求素顏,素顏聽是推說怕二夫人不高興,硬是不肯,文靜好生着惱,卻又不敢在這個時候得罪她,無奈之下,回去找二夫人了。
葉成紹一直歪在正家正屋的椅子上,聽她們姑嫂說話,這會子待文靜走了,笑着斜了眼素顏道:“娘子,你又起了什麼小心思?”
“誰起小心思了,我本來就是不敢教她嘛,二嬸子這會子可是恨死了我呢。別我一片好心,又成了她的話柄,我纔不做那得力不討好的傻事呢。”素顏嗔了葉成紹一眼說道。
“你呀,就算是要分家,也不在這一時,這會子父親不會允許的。”葉成紹起了身,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一旁的青竹一見這兩口子又當她們是空氣,光天化日之下就親熱,清冷的臉上就泛起一絲古怪之色,手伸,就將正在沏茶的紫綢給拖走了。
紫綢雖然也窘,不過也不是經歷一次兩次了,倒也不太介意,不過,看青竹臉色古怪,也悄悄地退走了。
“不允許,那也是要分的,我懶得跟二嬸子她們磨譏,總是得了好,不知道好,沒事就攪出事了,這個家,就是大龐大,太複雜了,讓二房分開過,不是簡單得多麼?”素顏堅定地說道,大宅院裡頭,紛爭之所以多,就是人口太過複雜了,如果,二,三兩房分開過,侯爺也沒那麼些妾室,生活定然要簡單得多。
“娘子想如何都好,反正我是舉雙手支持的,只是,你得抓住理兒,不要惹了衆怒,別讓人抓了你的把柄,不過,便是抓住了也不怕,有我呢,誰敢對娘子如何,我一定給他好看。”葉成紹附頭親了下素顏,大手就有點不老實了,伸進她裡衣裡,就毛毛燥燥起來。
這時,外頭紫雲一頭撞了進來,報道:“大少奶奶,二夫人和二小姐來了。”一擡眸,看到素顏和葉成紹的那樣模樣,頓時小臉紅得沁出粉了,也不等素顏回答,垂了頭就衝了出去。
素顏不由狠狠地踢了葉成紹一腳,瞪着他道:“你個混蛋,我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
葉成紹看素顏像是動了真怒,也老實了,訕笑着道:“娘子哪裡丟臉啊,你看,這小臉紅撲撲的呢,好生漂亮。”只是邊說就邊往裡屋溜,在素顏另一腳踢來之前,溜之大吉了。
二夫人真的帶了文靜進來,臉色有些僵木,素顏神情也淡淡的,她也不想對二夫人給太多好顏色看,如今是她們來求自己,不是自己求她們,二夫人只有一個女兒,兒子還小,二老爺的小妾也是有好幾個,生了兒子的也有兩個,二夫人在二房裡頭的日子也並不太好過,二夫人急需爲文靜找個好婆家,增加自己的勢力,所以,她不得不來求素顏。
“二嫂,我娘想通了,她說以前不該跟你鬧了,你看,娘她都來陪禮來了,你就……”文靜心中有事,就有點口不擇言了,把個二夫人氣得臉都發黑,她不過是來找臺階下的,沒料到文靜直接就說她是來陪禮的,那她一個長輩的臉還往哪擱啊。
“那可不敢,二嬸子可是想好了,什麼時候談分家的事?”素顏淡淡的說道,臉上半分笑意也無,讓二夫人好生下不來臺。
“分家也得等你二叔回了之後吧,你放心,我也如今也知道你在府裡是能作主的,跟你鬥,我也鬥不贏,算了,你說要分就分,只是,等你二叔回來,跟侯爺談妥,如何分。”二夫人想了相,冷靜下來道。
“是吧,大嫂,你看,明兒個就要參賽了,你快些教教我吧。”文靜心裡急着自己的事,分不分家,於她沒多大關係,反正她是侯府的嫡女,嫁妝怎麼也不會少了她的就是。
“二嬸既然肯了,我自然是要教二妹妹的,明兒個,很多貴夫人都會去,二妹妹你就呆在我身邊吧。”人家態度好,她也好說話,素顏笑着對文靜道,不過,卻是進了屋,拿出一本帳和一張紙筆來寫着什麼,文靜以爲她在寫曲子,便沒注意。
但素顏卻是拿了那張氏來對二夫人道:“二嬸子,您在上頭籤個同意兩字吧,今兒就先把分家這事說定了,等二叔回來,再談分產的事。”
二夫人沒料到素顏如此當真,竟然真的要她立字據,她不過是拿話塘塞她罷了,怎麼……不過,有產可分?她聽了這句心裡才舒服了些,眼珠子一轉,能分了侯府的產業,分開過那其實更好啊,於是拿起那張字據仔細看了看,便籤了字,她是想,反正到時候,談得不如意,還有二老爺在呢,二老爺纔是二房的家主,可以不認她的字據的。
素顏也知道二夫人心裡的小算盤,不過,能搞定二夫人,二老爺那裡,還有葉成紹呢,她也不怕。
素顏收起字據,拿出一臺琴來,自己先彈了一曲,頓時琴聲叮咚,樂聲悠揚,曲子輕快活潑,曲意深遠,整個院子裡的人都被大少奶奶的琴聲所吸引,下人們放下手裡的差事,趴在窗前偷聽起來,躲在裡屋的葉成紹被琴聲吸引,不由自主的就走出門來,眼神悠長,深如幽潭,深情的看向素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