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我下意識扣住了腰間的兩隻胳膊,一摸之後,心裡明白過勁了。“我的個天老爺,你傷着沒有?!”我激動地甩出兩道火焰,轉過身來觀瞧,果然是小奴。
小奴慢慢擡起頭,我發現她僅是額頭磕紫了一塊,還好沒有破相。我剛想檢查她的其他部位有沒有摔傷,小奴的嘴巴忽然咧開了,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大聲哭了起來。
我一時不知所措,她這麼放開的哭還是頭一回見到,好像五六歲的小孩那樣,不做半點壓抑。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小奴的哭聲才漸漸變小,她的嗓子都哭啞了,兩隻手不停地抹着眼淚。
我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生怕她氣沒跟上再哭噎過去。小奴從頭到尾就顧着哭了,一個字都沒說,我開始還想勸勸她來着,後來覺得哭出來也好,反正這黑不溜秋的牢籠裡,只有我們兩人。
終於,小奴哭夠了,她的雙頰紅通通的,眼皮略腫。“我,我這輩子都沒這麼怕過!”哽咽幾次,她嗚嗚地說道。
“是啊。”我將小奴摟進懷裡,“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人半路揪了回去,一直爲你擔心着。現在好了,咱們跟這兒匯合,我總算能把心放下來。”
“嚇死我了。。。。。。我以爲永遠都見不到你了。”小奴將額頭頂在我的胸前,又縮了回去,可能壓到了傷處。
“唉,咱倆真是倒黴催的。”我嘆口氣,“我是被人家給抓住送到這裡來的,你不是鑽的樹洞嗎?怎麼也跑這關囚犯的地方來了?”
小奴放下胳膊,我隱約看到她的雙肘破了好大一塊,黑紅黑紅的。我急忙低頭湊近看了看,傷的挺厲害。“你胳膊肘都這樣了,也不跟我說啊?”我有些心急地問道。
小奴聽見我的話,才扭頭看看自己的傷處,恍然地說道:“你不在,連光線都沒有,光顧着害怕了,沒注意。。。。。。”
“傷成這樣還能注意不到,你可真行。”我將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擰了過來,幸好磨的不算太深,可眼前手裡沒有藥,萬一耽誤成破傷風就麻煩大了。
“你忍着點,我幫你把傷口清理一下。”再三考慮之後,我決定用水元素擦掉那些不乾淨的黑漬。
小奴點點頭,她好歹出身於豪門貴族,在這種常識上懂得不少。我嘴裡緩緩念出水元素魔咒,空氣逐漸凝結一團水球,飄向小奴的肘邊。
“你,你輕點!”我已經儘量放輕自己的動作,可仍舊受到了她的抱怨。
傷口衝的差不多了,不但黑色贓漬被沖掉,連血痂都漸漸被清水化開。我看着一大片殷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接下來得消毒,是我幫你舔,還是你自己來?”
小奴沒聽明白,她忍了半天疼,腦子恍恍惚惚的。“舔什麼呀?”她奇怪地反問道。
“咱們現在手裡沒有殺毒的東西,只能用口水。。。。。。”我咳嗽一聲,正兒八經地解釋道。
“呃——”小奴聽得直皺她兩道細眉,下意識把手肘反擰,卻發現自己的腦袋無論怎麼探,都離傷口有一定距離。試了好幾下,她只得放棄,紅着臉嘀咕道:“你來吧,反正也是你害的。。。。。。”
呵,我那是身不由己啊。我慢慢端起她的胳膊,左瞧右看,不知道如何下嘴。“我舔了啊。”我咽口唾沫,忽又發現自己不應該浪費資源,尷尬地問道。
“嗯。”小奴的聲音是從鼻子裡哼出來的,小得幾乎聽不到。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慢慢地將嘴貼了上去。
伴隨着小奴嘴裡哼哼哈哈的輕吟聲,我的口腔中充斥着血味,很難受。但爲了對方的安全,只能暫時委屈一下。
舔過一條胳膊,我擦擦嘴角,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明明拿火燒一把,就啥事都沒有了,幹嗎浪費口水,還要忍着作嘔的感覺?可一看小奴被火焰映紅的白嫩皮膚,我又覺得沒做錯。
“你舔,舔得我好痛。。。。。。”小奴微微咬住粉紅的嘴脣,幽幽地說。
“忍着吧,其實要按照動物的方法,我得舔好幾遍呢。”我瞧她兩隻大眼睛一睜一閉的,樣子反而挺享受,難道是痛並快樂着?
小奴聽後想了想,顫着聲問道:“那就,那就按你說的辦?”
嘿,上癮了是不是?“別,這剛一條我的下巴就酸了,多來幾次非得脫臼不可。”我趕緊否定。
“哼,不負責任。”小奴伸出另一條胳膊,大刺刺地說道:“來吧。”
真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連客氣話都省了,我怎麼感覺兩人的身份調了個似地。我有些不爽地握住她的胳膊,心想你就得瑟吧,遲早有你舔我的一天。
總算處理完兩邊的傷口,我開始問起她是如何被關進牢獄的。小奴與我分開之後,沒滑多久便落入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她可不像我能點燃火焰照明,只得坐在原地希望我可以來營救她。
沒想到,等了半天,我的聲音絲毫未聞,另一頭卻傳來一陣怪異的交談聲。小奴自然聽不懂異形的語言,她怕得不停向後躲閃,因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我看到遠方飄過四個綠點,心都涼了。”小奴靠在我的懷裡,心有餘悸地說道。
接下來沒有任何懸念,小奴乖乖的被人家異形巡邏員給抓了起來,帶到族長面前,因爲語言不通,沒過幾分鐘就發配到這裡。
如此看來,仍舊是我害了她。誰能想到這倒三角藤條山居然是異形的大本營,而且這幫子奇形怪狀的母異形們一點待客之道都不懂。
聊着聊着,我和小奴越來越困,原本就是晚上出的事,再加上這一通折騰,早就累的不行了。“睡吧。”我往地上一歪,半眯着眼睛打個哈欠。
小奴一隻手抱住自己,一隻手搭在我的身上,也躺了下來。“你說。。。。。。我們會不會關在這裡一輩子啊?”她的聲音抖個不停。
“不會的。雖然我打不過那幫母異形,可是咱會操控火焰,遲早有機會燒出一條路。”我安慰她說。其實我對於逃生並不擔心,目前最擔心的是食物問題,鬼知道這幫異形平時吃什麼。
過了一會兒,小奴平穩的呼吸聲傳入我的耳中,小姑娘終於睡着了。我的心漸漸安定,也迷迷糊糊的失去知覺。
夢中,我好似再度捲入了綠色漩渦,身體隨着一股濃厚的霧氣轉啊轉,幾經波折才停了下來。
忽然,一張虛幻的臉孔浮現在我眼前,我企圖看清對方的長相,可不知爲何腦子裡死活留不住這張臉,好像有個什麼東西阻斷了眼睛和大腦間的信號傳輸一般。
我眼睜睜看着那虛無縹緲的嘴巴慢慢張開,然後就像被人迎頭潑了盆冰冷刺骨的清水,瞬間清醒。騰的一下坐起身,我赫然發現周邊的景物是那麼熟悉。
“我回來了。。。。。。?”我茫然地掃視了一圈自己的寢室,最終目光落在了躺在我身旁的小奴上。
這是怎麼回事?!
我倒吸一口冷氣,趕緊瞧瞧小奴的手肘,兩個被我舔舐過的傷口消失不見了。
“醒醒,醒醒!”我將小奴推醒了過來。
她揉揉眼睛,看到了牀頂的華蓋,和我一樣騰地坐了起來,緊張兮兮地環視周圍。“我們回來了?!”將近一分鐘後,小奴驚叫一聲,撲進我懷裡。
從她的話中,我清楚這不是一場夢。。。。。。最起碼,不是我一個人的夢。“你看看你的胳膊。”我將小奴散亂的頭髮撥開,她額頭上的青紫也消失不見。
小奴不由得扭轉胳膊瞧了一眼,“漢克在上,我不是中邪了吧?”她喃喃地說道。
“沒傷還不好。”我嘆口氣,自己的口水算是白白浪費掉了。“戒指,戒指呢?”轉念之間,我想起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我和小奴摸遍全身,沒有找到,又跟牀上找了半天,仍舊毫無線索。我覺着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忙從牀上跳落,突覺腳掌下面有東西硌着,連忙低頭一看,正是我們尋找的那枚綠寶石戒指。
見到這玩意的一剎那,我立馬閉上眼睛將它攥入手心,然後才慢慢站起。“別看我的手,幫我打開抽屜!”我提醒小奴。
小奴見狀配合着我,將戒指放入其中。關好抽屜後,我睜開眼,心撲通撲通地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這東西也太詭異了吧?我和小奴到底有沒有去過那沒有星空的地帶?種種可能在我的腦子裡來回打轉,然而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絕不是一時半會能想通的。
小奴也傻呆呆地望着抽屜,我想不透,她自然更想不透。“難道。。。。。。這都是夢嗎?”她兩隻手捂住雙頰,訝然地說。
“恐怕,是幻術。”我排除了大部分不着邊際的猜測,語氣較爲肯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