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叔看過門外走廊的情景之後,默默地走回座位,他見我未動桌上的紅酒,便親自倒了一杯。
我接過杯子以後,不知該不該喝。誰知道這傢伙是不是表面裝隨和,實際玩起了卑鄙的伎倆?沒準武士大姐就這樣中的招。我怕酒裡面有藥,只輕輕晃動了幾下,重新放在桌上。“同樣是聖源武士,您能把馬茲維爾娜生擒捆綁,我十分佩服。”
唐大叔微微一笑,他那削瘦的模樣笑起來總帶着一股子冷颼颼的感覺,令我毛骨悚然。“單憑我的本領,可抓不住她。”
“這麼說來是你和雷爾夫一起做的?”我覺得他的話裡含着點什麼,苗頭不太對勁。
“加上他也不一定成功。”唐大叔坦然承認,他的笑意更濃了。
得,讓我猜中了。我就說以武士大姐的本領雖然不見得能夠打贏兩位聖源武士,可也不至於被人家捆成個糉子,連嘴巴都給塞住了。再說,就她那身能耐,區區一根麻繩還不是說斷就斷?
如此推斷,他們必然用了特殊的手段將武士大姐的源能徹底禁錮。我再次強迫自己驅動瞳力,向牀上的武士大姐看去。
只見她身上只有特別稀薄的一層紅光,根本蓋不住睡衣褲的顏色,源能強度頂多和小奴相差不大。而紅光的外層,則瀰漫着一層厚厚的黑色濃霧,這些濃霧是從她的身體裡向外散發,轉而壓制住武士大姐的磅礴赤色源能。
“好傢伙。”雖然猜出了一二,可我看到大姐外層的黑色濃霧後還是暗暗吃驚。人家可擁有將近十萬的源能,一般達到他們這樣的水準,想壓制住其源能簡直是天方夜譚。
究竟多麼強大的制約力,才能把馬茲維爾娜束縛成普通人?
我的心裡七上八下,看來今晚的熱鬧夠我瞧的。“我先問問啊,馬茲維爾娜她到底有沒有和巫師勾結?”不管怎樣,當前最重要的問題是鬧清大姐的陣營,否則對我救人的信念大打折扣。
唐大叔的身上散發着一股棕灰色的蒙光,這種源能色澤我還是頭次見到。他斜眼看了看牀上的武士大姐,淡淡地說:“對我來說,有與沒有,無所謂。”
耶?我有點慌神。無所謂是啥概念?難道說勾結巫師只不過是他們尋找的一個理由,目的爲了扳倒武士大姐?
天呢,這事情可鬧大了。我忽然發覺自己之前的設想很可笑,原以爲這兩名聖源武士是因爲武士大姐的墮落才代表正義來抓她,沒想到剛好相反,人家是爲了抓她才找了個藉口出師。
“那個。。。。。。”他這麼坦白,我一時間不知說啥好了。
唐大叔較有興趣地看着我,他活動活動胳膊說道:“你知道嗎,我等你幾個小時了。”
這話聽得我腦袋嗡地一下,短路了幾秒。“你說你在等我?!”我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
“當然,杜先生。”唐大叔的話裡沒有一絲不流暢的地方,八成他說的是真話。
我的嘴巴閉不住了,估計他要看的仔細一些,能發現我今晚吃了什麼。他既然能隔着面罩叫出我的名字,也就代表着無論我化不化裝,人家都知道我是誰。
可這段時間,我的身份一直在換。
自從來到王都,我跟桑德家居住是一個長相,暗殺四王子又是一個長相,打空手競技場的時候,也不盡相同。
到底哪一環被人家識破了?
我越想越亂。
不行,他說這話的目的就是想讓我方寸大亂,我不能按着他的編排走,否則,今晚的救人計劃不但不能成功,說不定我也得搭進去。
“你等我幹什麼?”沉默了一炷香的時間,我冷冷地問道。
“請你走一趟。”唐大叔直截了當地回答。
“跟你走。。。。。。我還回得來麼。”我自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出言譏諷道。
“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唐大叔對我的回答並不動怒,他仍舊用平穩的口氣說:“最多一年,你便自由了。”
一年?我的人生一共就剩三年,你獅子大開口啊!“想綁架我,沒門!”我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緊接着兩道棕灰色源能瞬間拍上我的雙肩,碎骨般的壓力從肩頭傳來,我吃痛坐了回去。
“你最好老實一點,我們既然能夠對付馬茲維爾娜,你。。。。。。”唐大叔不緊不慢地警告着我。
你當我傻啊,你們要不是用了特殊手段壓制武士大姐的源能,哪可能逮住她,而我偏偏源能爲0,咱不怕你們那些損招!
大姐的清白如今已經明瞭,我也沒必要和他再磨嘴皮子了。周邊騰起大片紫火,一道以我爲基點的錐形火罩向外伸展。
還沒來得及高興,撕破空氣的裂響傳入耳中,我眼睜睜看見面前的紫色火罩被一枚巨大的拳套擊穿,火罩中央露出一個半人高的大洞,紫色炎苗向四邊扭曲迴盪。
“這也太刺激了吧?!”我失聲叫喊,竭盡全身的力氣向牀邊竄去。
一道身影從洞中跳了過來,我趕緊伸出手掌向後一爪,破裂的火牆反過來從四面八方撲向洛克.唐。
不得不說,大叔的移動速度跟武士大姐有一拼,他閃電般向後騰出數個身位,扭身對着分散開來的紫火網再度甩過一拳。
砰!爆空的巨響震得我耳朵生疼,夾雜着我的魔力,凝聚在空中火元素愣被他勢如破竹的變態拳勢給打爆了。
壓縮類的戰鬥技巧!
我看着空氣中零星漂浮的紫色火苗,猛然想起王牌刺客中的NO.14,那名彈射金幣的狙擊手。
同種類別的技巧,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我的臉皮抽了抽,事到如今,不用詛咒恐怕難以逃命。
其實,自我開始救援計劃的時候,就一直在剋制使用詛咒。武士大姐的罪名是與巫師勾結,我若是用了詛咒,豈不是讓他們落了口實?
可如今,我不得不用了。對方擺明就想扳倒武士大姐,並把她囚禁起來,我用於不用,他們的目標不會變。那我何必藏着掖着?成功逃脫要緊!
沒給唐大叔再次攻擊的機會,我的嘴皮子飛快顫動,頓足詛咒脫口而出。
詛咒生效的那一剎那,我忽然發現腳下騰起了一股澎湃的黑霧,幾乎將我的視線遮擋住。這片黑霧眨眼的功夫便竄到了唐大叔的身前,包裹他的腳裸。
目前的情況令我無法靜下來思考這片黑霧倒底是什麼來頭,可我明白一點,它便是詛咒的根源。
轉過頭來,我儘量不胡思亂想,集中精神放在當前的事情上。伸手抄起牀上掙扎的武士大姐,我準備破門而出。
就在我將要扯掉她嘴中白布的時候,一個冷冰冰的東西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後脖子發涼,緩緩瞧向身後,唐大叔離我只有一步的距離。
詛咒都失效了?!
難以置信地低下頭,大叔腳腕上的黑霧已然消失不見。
棕灰色的源能順着他搭在我肩上的金屬拳套肆意而出,迅速覆蓋全身,“跟我走吧。”他的臉上又掛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可惜,我同樣不吃他這套。
唐大叔的源能流入我身體後,猶如石沉大海,從此沒了動靜。而我卻一點不適的症狀都沒產生,抱着武士大姐朝他與牀頭的空隙低身鑽了過去。
唐大叔顯然沒有想到他的源能禁錮不了我,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擡在半空的胳膊,臉上終於生起一絲怒意。
我可沒空看他的表情,詛咒沒了效果,火元素又被他的拳頭輕易擊破,這架沒法打了。利用對方恍惚的時機,我伸出一根手指劃過束縛武士大姐的麻繩,一把扯下她嘴裡的白布。
“大姐,開門!”我將武士大姐推了出去,轉身抵抗反應過來的唐大叔。
“杜先生,你若執意不肯合作,我只好將你打昏了。”洛克.唐周圍的棕灰色源能開始鼓盪,膨脹,一個巨大的虛空化身浮現在他頭頂之上。
我有點傻眼,唐大叔的源能具象體和黛安娜她父親截然不同,整個化身的一分爲二,一半是他的原型,另一半是——
一隻黑色的蜘蛛。
這隻黑色蜘蛛的八條長足緊緊扒住原型的虛幻身體,四對複眼一眨不眨地注視着我的一舉一動。
“我的聖母瑪利亞啊!”我嚇得扭過頭去不敢再看這隻恐怖的巨大蜘蛛,可我又不得不盯住洛克.唐。糾結了一秒鐘,我實在受不了視覺上的折磨,身前騰起一道厚厚的火牆,向唐大叔所在之處蔓延過去。
不出所料,震破空氣的拳頭打了出來,火牆潰不成型。
不過這次我想了一個新的辦法,你不是能破麼,我再聚,看看到底是我聚的快,還是你破的快!
每隔不到一秒鐘,便有一道火牆從我腳下騰起,浪打浪似地撲向洛克.唐。很快,我的魔力消耗超過了負荷,手臂上的刻印化出紫色虛影,其中的火元素婉轉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