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外鄉人來了,就是他們把那個被女鬼附身的人帶到村子裡來的!”
正沉浸在對逝者的緬懷中,冷不丁旁邊有人指着我們朝警察喊道。,.,
一股憤慨的情緒迅速在村民中蔓延開來。人羣開始說話了,不斷有人朝我們大喊:
“對,就是他們幾個,把女鬼帶來,屠殺我們的村子!”
“把他們抓起來,嚴刑拷打!”
“要血債血償。”
“不能輕易放他們走,警察要爲死去的冤魂做主。”
……
不久,一隊警察向我們走過來,出示證件之後,要求我們協助調查。
我跟老何、小淑使了個眼色,順從的跟着警察進了警車。
警車裡是個臨時的辦公場所,因爲苗村沒有政府的辦事機構,唯一能和政府溝通的村長,也在屠殺中犧牲了,村民們又剛剛纔山洞中避難歸來,沒有人提供臨時辦公場所,只好用警車代替。不過,這絲毫沒有降低他們辦事的認真態度。警察把我們三個分開,一一開始問話。
因爲我還穿着昨晚那件被染得血跡斑斕的衣服,自然成了他們調查的重點對象,前前後後有四五個警察向我問了同樣的問題:我是誰,昨晚在哪裡,祠堂發生了什麼,誰殺了祠堂的人。
儘管我沒有像隱瞞村民們那樣隱瞞他們,很配合的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向他們說了一遍,不帶半點假話,他們卻還是無比的失望。原因很簡單,他們都是無神論者,不相信靈異事件,更不相信哪個人會被女鬼附身,一夜之間將五十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屠殺殆盡。在他們的腦海裡,這場屠殺一定是一起政治事件,可能與邪教有關,也可能與境外反動勢力有關。進行屠殺的人,一定是一羣,不可能只有一個,否則太不真實,太不符合邏輯,太不具有說服力。
半天之後,我被釋放了。小淑、老何早在車子外面等着我。三個人互通消息之外,才發現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把真實情況原原本本告訴警察,信與不信由他們自己判斷。當然,他們的證詞中沒有祠堂屠殺的那一部分,那個時候他們正躲在山洞裡,只有我鑑證了那血腥的一刻,也只有我確切地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不過,警察最終好像選擇了不相信我們的證詞。之後,無論在互聯網上、報紙上、電視上還是收音機上,都找不到關於這次屠殺的新聞報道,彷彿根本就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據說,後來警方經過一番詳詳細細的調查,將這起事件作爲絕密案件處理,所有參加調查的人都封了口。村裡那些喪失家庭支柱的老弱婦孺,領到了不同數額的生活補貼,政府承擔了這些家庭失去重勞力之後的贍養責任。關於屠殺事件的真相,也永遠塵封在那本絕密檔案之中。
其實,有時候真相離我們並不遙遠,只是我們的立場、身份、知識不允許我們相信,或者我們不願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