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場周圍很快立起整齊的圍欄。不是骷髏骨頭做成的那種簡易恐怖片道具, 而是近半米高的橡木柵欄,草場里布置了水槽、食槽、簡易攀爬架和一條二十五米的直跑道。
幾天之後, 蘇茜將一大羣淺咖啡色的動物幼崽從牧場中抓了出來, 一一關進修繕一新的草場中。
瑪格麗特幫忙撈了兩隻,她看著在自己手中啾啾叫的小禽獸,神情有些恍惚“鷲馬”
蘇茜“嗯, 鷲馬。”
鷲馬。
這種不可思議的野獸通常生活在巖嶺地帶, 主要以齧齒類動物爲食, 食物短缺的季節也會食用植物的莖葉,偶爾會襲擊牧羣。
但鷲馬同時也是一種優秀的飛行坐騎,相比於兇猛桀驁的獅鷲,鷲馬更加馴順忠誠。
來自副都的訂單二十匹鷲馬, 兩百金幣是預付款。
“鷲馬是沒有問題啦,”收到訂單時,蘇茜對報酬感到非常心動,同時又有點撓頭,“不過, 我並不會訓練啊”
成年鷲馬不易馴化, 想要獲得一匹優秀的坐騎, 得從幼年時期開始專門訓練。現在家裡那頭鷲馬整天四處撲騰, 招貓逗狗,偶爾還會驚嚇羊羣, 反正就是不肯給人騎。
“不用擔心, ”凱文解釋道, “騎士的坐騎會由騎士親自訓練。”
蘇茜看看將腦袋搭在騎士胳膊上、無辜地東張西望的小飛馬,感到有點好笑“那就沒問題了。”
小飛馬已經換過第三次羽毛,正式步入少年期,這匹小馬駒一向乖巧溫順,卻不太喜歡枯燥乏味的訓練,時常繞著凱文打轉,用軟乎乎的腦袋和翅膀蹭他,試圖撒嬌耍賴。
年輕的騎士對他親手養大的小馬駒也沒什麼辦法恪守原則這種事,又不是用來要求相伴一生的夥伴的。
爲了滿足副都騎士的需求,這批鷲馬在牧場中養到第二次換羽毛後便被放養到草場中。
這麼一羣毛絨絨的禽獸幼崽整天唧唧啾啾,在草地上翻滾撲騰的樣子非常可愛,兩隻小狗每天煞有介事地守在草場旁,一會兒攆著鷲馬滿地跑,一會兒被鷲馬追得翻跟斗。
沒過多久,來自副都的騎士團抵達了永夜峽谷的傳送大廳。
一隻卷耳朵的小貓人和與長著角的小鹿人坐在門口的桌前給一支商隊進行登記,見有新的訪客,那隻小貓人從桌上拿了幾張紙,連蹦帶跳地跑到騎士跟前,將紙張遞上去,又連蹦帶跳地跑回去坐好,趴在桌上看小鹿人給商隊領隊填表。
“您稍等一下噢,”小鹿人擡了下頭,“旁邊有休息座椅和茶水,這邊登記完就輪到你們了。”
未成年幼崽的聲音軟軟糯糯,還帶著強裝成熟的一本正經。
這時候,凱文從外面走進來,他先向率隊的騎士長點頭致意,又與小動物商量道“這幾位是我的客人,我就先帶走了。”
而這兩隻小動物看到凱文,一下子豎起耳朵,眉開眼笑地與他打招呼,毫不猶豫地同意了他的要求。
凱文還順便摸了下小貓人的腦袋,卷耳朵小貓仰著頭在他的掌心裡使勁蹭了蹭,發出嗚嚕嚕的輕微喉音。
騎士長看看這個年輕騎士“看來你在這裡過得還不錯。”
“這裡很好。”凱文應道,又問“您是先去旅館,還是先去草場”
騎士長看著凱文的臉,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放棄了“先去草場吧。”
雖然早有準備,但看到一羣活生生的鷲馬幼崽在眼前蹦躂,副都的騎士們還是傻了眼。
一共有二十四隻鷲馬,由於擔心存活率,所以蘇茜多養了幾隻。騎士長走進草場,挨個確認過每隻鷲馬的翅膀強度與性格,選下了其中的二十隻,並當場決定了他們的搭檔。
未來的飛行騎士歡天喜地,而剩下的人盯著多出來的幾頭幼崽,滿臉渴望“不是還有四匹嗎,買下吧。”
騎士長“沒必要。”
年輕騎士們“沒關係,反正都還是幼崽,就算現在身體條件不好,多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騎士長看了眼這些年輕的下屬“我的意思是,以你們這樣的素質,註定會浪費飛行坐騎,所以沒必要。”
騎士們“”
鷲馬一生只認定一個主人,這些小鷲馬再換一次羽毛,就要被帶回副都進行長達一年的騎乘訓練,才能成爲合格的坐騎,而戰鬥訓練所需的時間則更久一些。在飛行騎士盛行的巖嶺國家,每年都有在作訓中不小心把自己摔死的騎士,一旦騎手死亡,這些忠誠的坐騎絕不會再與第二個騎士結成締約。
騎士長沉吟片刻,又對凱文說“我記得你的基本功還不錯,如果願意的話,可以挑一匹,到時候與我們一同回副都進行飛行訓練。”
凱文聞言愣了一下,旋即笑著拒絕了“謝謝大人,不過我還是”
他話還沒說完,只聽一陣輕微的振翅聲,一匹雪白的小馬駒落了下來,張嘴叨住凱文的袖子往後拽了拽。
凱文摸了摸他的飛馬“我還是就留在這裡吧。”
騎士長看著那匹哼哼唧唧撒嬌的飛馬,再看看凱文,半晌他笑著搖搖頭“看來你在這裡過得真的不錯。”
小鷲馬們需要再換一次毛才能夠負擔得起訓練強度,但不妨礙一幫騎士每日眼巴巴地守在一旁來自副都的騎士與騎士侍從,以及一羣騎乘職業的冒險者。
他們在很短的時間裡分清了每一隻鷲馬幼崽,並且各自給它們取了名。這個人口中的“雷霆”可能是另一個人嘴裡的“風暴”,這些人每天徘徊於草場外,雞同鴨講地討論著這隻鷲馬又長胖了一些,那隻鷲馬又跟同伴鬥毆叼了一嘴毛。
然後爲誰取的名字更貼切爭執上大半天。
但是,真正的命名權依舊掌握在未來的騎手手中。
所以哪怕旁人再痛心疾首,也無法阻止一個騎士管他未來的搭檔叫做“焦糖布丁”那還是這一批中最強壯的一隻,在其他小崽子還只能滿地打滾的時候,它已經能歪歪斜斜地飛出兩三米遠了。
只有最優秀的那二十名騎士被准許進入草場,照料並熟悉與自己的搭檔,這個過程包括且不限於摟摟抱抱、梳理皮毛、被翅膀痛擊、被爪子撓臉、被馬腿怒踹。
每到這時,圍觀者都會發出一陣陣感同身受的喟嘆,更有甚者,將那兩隻傻乎乎的小短腿揪到懷裡輪流撫摸,以至於蘇茜都覺得她的狗似乎變禿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