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怎麼能保證雷加會喝下那些藥水?”那個名叫蘭克的法師說道:“他可不是那麼容易上當的人。”縱然決心反叛,雷加的積威依然讓這些人感到發自心底的敬畏。
“他會照做的,”蘇特滿懷信心地說道:“因爲獻上這些藥水的將會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他們會用你最信任的朋友作爲工具來對付你。”克倫絲肯定地說道:“儘管沒有得到詳細的計劃,我依然可以想到他們會怎樣做——那些被他們寄予了厚望的藥水應該會由某個你信任的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送到你面前,這將會是他們最大的倚仗。”
“最信任的朋友,”一絲微笑出現在雷加嘴邊,他已經知道了那些反叛者的目標是誰了,“好吧,”他輕聲說道:“就讓我的朋友來把這可愛的藥水送到我這兒吧。”
“如果你還沉迷在這種遊戲之中的話,我們可能永遠也無法到達暴風之神了。”望着正興致勃勃地與一頭至少三米高的巨猿進行徒手戰鬥的納克,潔絲微笑地說道:“別再逗那可憐的傢伙了,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如你所願。”亞巨人一個輕鬆的過肩摔,將那頭體重至少在兩千公斤以上的龐然大物摔出十幾米之外,然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向自己的妻子走來,“把它綁起來,”他吩咐着隨從,“赫爾會喜歡這個士兵的,它的身上有雪猿的血脈——當然,只是很微薄的一絲。”——最後一句話是專門對潔絲說的。
納克的隨從們一擁而上,迅速將一副堅固的鐐銬套在了巨猿的手腳上。在過去的十年中,作爲納克狩獵時的助手,他們已經對這些舉動無比熟練,而出於對這個部族中唯一傳承了祖先巨人的血脈,歷盡艱辛找回失散在混亂之地的同胞,又在同魔獸和敵對智慧生物的戰鬥中表現出強大力量的年輕酋長的欽佩,他們在執行他的命令時沒有一絲猶豫。
“赫爾會很高興得到這樣的禮物的,”潔絲笑着迎向丈夫,“但如果我們不馬上上路的話,雷加很可能會把那頭雪猿派來看看我們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麼麻煩,要知道,我們本該在兩天以前就進入到暴風之神的勢力範圍的。”
“我們這就走。”面對妻子婉轉的指責,納克只是溫和地笑了笑,隨着來自黑衣人的禮物融入靈魂,他的巨人血脈被進一步發掘,而這在讓他變得越來越強大的同時也開始對戰鬥萌發出無比強烈的渴望——在諸神時代,巨人們從來都是以好鬥和勇猛著稱的。
“好了孩子們,”納克拍拍手,對正好奇地圍繞在被束縛了行動的巨猿身邊的幾個幼年亞巨人喊道:“假如你們對那個大傢伙感興趣的話,可以在路上看個夠,不過現在我們該走了,”他衝自己和潔絲生下的孩子們扮了個鬼臉,“否則媽媽又得發怒了。”
“聽着,你們這幫蠢貨!”戰斧站在一個小山坡上,對腳下那些正在艱難行進着的商隊成員們吼道:“再給我加快速度,如果因爲你們那比烏龜還慢的行動而讓我無法及時趕到目的地的話,我會讓你們所有人的屁股都開花!”
沒有人對這些話語表示不滿,儘管他們只是與戰斧所在的部落進行貿易的商人,而不是這些矮人的下屬,然而後者提供的兵器和鎧甲是他們最主要的收入來源,而他們每年向矮人部落所售出的美酒則是另外一項重要的收入,在這種情況下,在部落最強大戰士的咆哮下保持沉默並不是一件令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偉大的戰斧,”一個年輕的矮人從小山坡下走來,眼中閃爍着對戰斧狂熱崇拜的光芒:“我們已經進入了暴風之神的勢力範圍,加特來斯法師正奉命在前面迎接我們。”
這個法師的名字對於戰斧來說並不陌生,在之前的一年多時間裡,就是這個過去的卡森,現在的雷加的忠實追隨者負責和矮人部落打交道的。
“把我們帶的那些東西交給他,”戰斧大聲說道:“他是法師,應該有辦法把這些東西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到法師塔,我已經受夠了那些慢吞吞的傢伙。”他大步走下山坡,“你們可以選擇和我一起上路,也可以跟着那個法師。”在絕望山脈中押送大批貨物緩慢行進已經耗盡了他的耐心,這個矮人現在只想扔到那些累贅快點到達目的地。
十幾個年輕的矮人毫不猶豫地脫離了隊伍,跟隨在戰斧的身後。
“我是法師塔的外事執事索諾,歡迎您的到來,偉大的亞巨人王者。”暴風之神的大門外,一個相貌溫和的法師恭敬地向納克施禮,同時說道:“請允許我代表我的主人向您和您的王國致敬。”
在過去的歲月裡,納克來到暴風之神的次數並不少,對他來講,這個屬於夥伴的法師塔和自己的住處並沒有什麼區別,但現在,他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而是整個亞巨人部落和附庸於他們的十幾萬其他種族的智慧生物,因此必要的禮節是不能缺少的。
“感謝您的接待,”納克朝對方還以亞巨人的禮節,溫和地說道:“我代表我的人民向您的主人和他統治下的法師塔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主人正在等候您的到來,”在繁冗的見面儀式結束,納克的所有隨從都得到最好招待之後,索諾對亞巨人說道:“您隨時可以去見他。”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納克笑着說道,隨後在一名負責法師塔侍者的帶領下朝頂層大廳走去。
幾乎在他踏進大廳門口的同時,戰斧那獨有的大嗓門已經在他的耳邊響起。
“我翻越了整個絕望山脈,又走了上萬公里的路,只是爲了到這裡來見你,可你卻只讓我喝這些東西!”矮人不滿地吆喝着,雙手卻緊緊抓着一個鑲滿寶石的酒壺和一個純金的酒杯,“我要喝二百年的索蘭酒。”
“那恐怕不行,”雷加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那些珍藏的美酒數量有限,它們只能用來接待前來結盟的盟友。”
“可我就是你們的盟友!”戰斧大聲說道:“我受部落長老們的委託來和暴風之神結盟,從此以後,我們將組成最堅固的聯盟,我們相互爲進入自己領地的對方人員提供招待、便利和保護,同時在貿易方面進行合作,我帶來了至少兩大車矮人們釀造的好酒,它們絕不比索蘭酒差,我們可以在宴會上使用它們!”
“你沒有帶任何關於結盟的書面文件,”薇莉毫不客氣地說道:“而且丟下運送禮物的隊伍獨自上路。”
“我們是夥伴,”薇莉的指責讓戰斧的聲音小了很多,“一起出生入死,一同喝酒戰鬥的夥伴,難道這些還比不上那些文件和禮物?”
“我很抱歉,”雷加說道:“索蘭酒只剩下了很少的幾壇,爲了防止它們的香味找來不必要的竊賊,我甚至不得不親自在上面施加魔法。”他看着一臉懊惱的戰斧,“作爲最親密的夥伴,我相信你能夠理解我的做法,那些美酒必須用在更重要的用途上——事實上,就在今天,我會動用它們中的一部分來招待一位尊貴的盟友,一位來自遙遠地方的亞巨人之王。”
納克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這笑聲也驚動了正在後悔丟下隊伍的戰斧,他先是惱火地看向笑聲傳來的方向,接着,當他發現站在門口的亞巨人和他身後面帶微笑的潔絲時,矮人頓時跳了起來,風一樣衝到對方的身前。
“很高興見到你,亞巨人之王。”一向粗魯的矮人破天荒地向納克施了個禮,用無比恭謹的語氣說道:“作爲矮人部落的使者,請允許我代表我的部落向您和您的王后致以最真摯的問候。”
納克強忍着笑意,用同樣標準的禮節迴應。
“作爲兩個即將結盟的部族的代表,”戰斧繼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本來應該邀請您和您的王后一同出席我舉辦的宴會,但顯然,這裡的主人已經提前有所準備,我想我們不該做出違背主人意願的事情。”
“說得沒錯,”納克笑着說道:“我正準備接受這裡的主人的邀請,看來您打算離開,很抱歉不能和您繼續這次談話,不過我們可以晚上見。”
戰斧明顯地呆住了。
“你應該邀請我一同參加宴會的,”矮人訥訥地說道:“按照人類的禮節,出於禮貌,你應該邀請我的。”他的臉上露出深深的失望。
在場的其他人再也忍耐不住,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笑聲,在這笑聲中,納克伸出手,將久違的夥伴抱起來,高高地舉到了空中,“你這個蠢傢伙!”他大笑着,抱着矮人在原地轉着圈,薇莉則已經越過了他們,帶着熱情洋溢的微笑迎向同樣滿面笑容的潔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