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就這樣看着他們被殺死。”騎士的榮譽感讓塞爾無法坐視商隊被眼前的怪物殺死,“必須做一些什麼。”年輕的騎士拔出了自己的寶劍。
幽銀之火併沒有阻止塞爾,巫妖決定動手了,在這時適當顯示自己的力量,把那些人從怪物嘴下解救出來,不但可以獲得人們的尊重,而且可以讓自己下一步的行動順理成章。
在塞爾衝向野豬,用被龍血改造過的寶劍在後者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儘管鋒利的寶劍足以傷到野豬,但後者快捷如風的行動讓塞爾的每一次攻擊都無法造成決定性的傷害——的同時,幽銀之火簡潔地念動了咒語,然後揮了揮手。地上的野草突然瘋狂地生長起來,緊緊纏住了野豬的四肢,在魔法的力量下,野草變成了生有尖利牙齒的毒蛇一樣的怪獸,它們的牙齒狠狠扎進了野豬堅厚的皮膚,把血液從野豬的體內抽出,傳遞到自己的根部,而這些血液又使得野草變成的怪物力量更加強大。血液源源不斷地從野豬身體裡面流失,同時流走的還有它的生命力,野豬奮力掙扎着,想要擺脫身上的這些寄生蟲,但魔法的力量使它的抗爭變成了徒勞,隨着失血的增加,野豬失去了抵抗之力。
“殺了它。”幽銀之火對塞爾說道。年輕的騎士沒有猶豫,在商隊的戰士們還在懾於野豬的餘威時,他大步上前,寶劍刺進了野豬頸部的動脈。
一切都如幽銀之火料想的那樣,在下面的路途開始之前,商隊的幾個商人在戰士頭領的陪同下來到了巫妖的面前,“我們只是一些普通人,”一名商人帶着幾分敬畏說道:“我們尊重力量,但對於未知的力量,我們總是抱有偏見,請原諒我們的無知。”他低着頭,看着幽銀之火的腳下,充分顯示着敬意,“我們只是一些渺小的商人,和您相比,我們是那樣的卑微,在高貴而強大的您面前,我們的任何舉動都是那樣的低俗可笑,如果您能夠以您寬大的胸懷原諒我們的無禮,用您偉大的力量對低賤的我們加以援手,那將是我們莫大的榮幸…”
“一千金幣。”巫妖打斷了對方的話,直接報出自己的要價。對於他來講,一切物質上的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的,但他需要一個身份,一個可以作爲掩護的身份。
幽銀之火很清楚面前這隻商隊的真正底細,在巫妖還是一個凡人時,就見識過太多這樣的商隊,他們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商人,他們可以設法弄到任何東西——合法或者不合法的,並且瞞過那些負責檢查來往貨物和收稅的官員,把這些東西送到最需要的地方,然後從哪裡拿回大把大把的金幣,通常,人們把這種行爲稱爲走私。塔斯埃索特被外界所敵視,這座城市同樣敵視外面的人,只有這些走私者,這些帶有塔斯埃索特需要的物品的人,纔會被允許進入這座城市,這也是巫妖決定幫助這隻商隊的原因之一。現在,商人們的主動邀請讓他可以大搖大擺地進入塔斯埃索特而不必擔心受到阻撓,一個被商隊重金聘請的法師,這在北地雖然少見,但並不是沒有,很多法師在自己的生命進程中都會有一段四處旅行的經歷,而在這一過程中,如果價錢合適,不少法師都會很樂意在不影響自己的目的的情況下接受一些僱用。
商隊再次踏上旅程的時候,巫妖和塞爾走在了隊伍中。
同豐饒之地不同,在霍勒裡達斯,北地並非是指整個大陸最北端的一個狹小地帶,而是人們對於整個多拉索斯山脈以北,愛爾斯特沙漠以西的廣大地域的統稱。在以所在大陸爲名的信奉阿斯安特爾的統一國家建立以前,這一地域最著名的有三樣東西:荒涼,嚴寒,混亂。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沒有任何南方國家有能力把這片地區收爲己有,而生活在這裡的土著居民,那些被稱爲野蠻人的強悍種族,他們一直過着馴養麋鹿,根據麋鹿的生活習性四處遷徙的生活,這些野蠻人固執地堅守着自己的傳統,對南方的習俗嗤之以鼻。就是在今天,在整個大陸都被火神的光芒所覆蓋的時候,野蠻人依然被很多人看作是未開化的種族,絕大多數進入北地的人都寧願多繞幾百公里的路也不願意經過野蠻人的領地,而這些土著同樣對於外界的人們有着深深的敵意和排斥,他們拒絕任何人進入他們的領地。
但走私商隊例外。
雖然野蠻人討厭外來者,但不意味着他們可以完全脫離外界而獨立生活,藥品,食鹽,以及其他一些生活上的必需品,這些都是野蠻人最需要的東西,但沒有人願意同這些在他們看來比山裡的野獸多不了多少理智的種族進行交易,這種種族之間偏見的唯一獲益者就是那些爲了金錢可以不顧一切的走私商人,他們成爲唯一可以進入野蠻人領地的外人,每一次交易都會爲他們帶來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利潤。
“我們在耽誤時間,”塞爾看着遠處興高采烈地同野蠻人進行交易的商人們,不滿地說,“我們完全可以自己上路。”年輕的騎士心中對於幽銀之火不顧自己的反對加入商隊很不高興,而收取商隊的報酬,這一嚴重背離騎士精神的行爲,更加讓他產生了極大的反感,如果不是對對方做出了承諾,而且已經收下了對方的酬勞,塞爾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巫妖。
幽銀之火併沒有理睬騎士的抱怨。從進入野蠻人的領地起,巫妖便感覺到了來自遠方的窺視,不是那種真正的窺視,而是一種用於觀察的魔法,這雖然只是一個探測法術,但幾乎要接觸到魔法世界巔峰的幽銀之火完全可以從這個簡單的法術之中察覺到對方所擁有的強大力量,這讓巫妖在第一時間提高了警惕。在針對可能發生的情況做好準備的同時,幽銀之火對偵測法術的來源展開了反偵測,顯然,巫妖的法術技高一籌,在幾分鐘的搜索之後,巫妖確定了那個法術的來源——他的精力現在全部集中在野蠻人營地中央的帳篷上。按照野蠻人內的傳統,只有最高貴的長者才能夠居住在最居中的帳篷裡,而部落的王則居住在長者的左邊,很顯然,那個帳篷之中使用魔法觀察着巫妖和塞爾的,就是這個部落的長者。
“外來者,尊貴的長者要見你們。”一個野蠻人走過來對兩人說道:“跟我來。”
幽銀之火制止了想要提出問題的年輕騎士,不動聲色地跟在了野蠻人的後面。儘管充滿了疑問,但騎士遵守不拋棄夥伴的信條仍然讓塞爾跟隨在巫妖的後面,走向部落位於正中的帳篷。
“歡迎,外界的客人們。”狹小而幽暗的帳篷中,一個蒼老而嘶啞的聲音迴盪着,“請原諒我之前的無禮,我只是很好奇,爲什麼一位強大無比的法師會隱藏在一支走私者的商隊之中,來到這荒涼的北地。”一個瘦小的身影慢慢走出了帳篷的陰影,這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全身包裹在白色的袍子裡,身體佝僂着,似乎隨時會因爲生命的結束而倒下,只有那雙偶爾轉動的雙眼不時提醒着人們,眼前的老人還有着一絲活力。
“我是這個部落的長者,你們可以叫我冰風。”老人吃力地走到帳篷中央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很抱歉,我的年紀不允許我長時間地站立,我想你們不會介意的,對嗎?”他擡起手,示意兩人也坐下。
一個半透明的護罩突然憑空出現在幽銀之火的面前,把幽銀之火和跟隨在身後的塞爾罩在了裡面,幾乎與此同時,野蠻人長者擡起的左手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猙獰的蛇頭,一股淡藍色的煙霧從蛇頭張開的大口之中噴射而出,轉眼間遍佈了整個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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