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樣的結果很好理解,對於幽銀之火來講,擁有了達爾明德的力量和知識的同時,達爾明德的很多記憶也同樣爲幽銀之火所接受,在這些記憶裡,巫妖看到了達爾明德對於自己後裔的關心(這在不死生物之中極其少見,絕大多數的亡靈都斷絕了和自己前生的世界的所有聯繫),爲了瞭解後裔的情況,這位巫妖甚至不止一次地進入凡間。由於協議的關係,這些對於後代近乎執着的關心作爲達爾明德的心願之一被幽銀之火承擔起來——從某種程度上講,巫妖正在履行作爲長輩的責任。而對於維拉來講,擁有這樣一位強大的盟友對於剛剛成爲一個不死生物的自己會是一個極大的助力,而且,同樣是生活在亡靈界之外的不死生物,相較於那些凡間的生物,曾經同自己並肩戰鬥,又把自己轉變爲不死生物的巫妖毫無疑問是自己最可以信賴的人。
幽銀之火併不打算現在就強行攻擊這樣的一座神廟,神力使神廟裡面發生的一切都能在第一時間傳遞到火神的領域,過早地同阿斯安特爾進行正面對抗只會使得這位神靈警覺到自己的存在,從而讓自己不得不面對那個可怕的神靈的憤怒。
“不,還不是時候,我們就在這等着。”幽銀之火一面觀察着神廟外面的神力的波動,一面說道,腦子裡開始完善自己早就想好的下一步計劃。
幾個月來,多恩從沒有睡得這麼塌實,當他醒來時,看到的是夥伴們悠閒的身影:矮人正在一邊大口的灌着烈酒,一邊嘟囔着什麼,在他的身邊,太陽神的牧師正在進行每天例行的禱告,精靈靜靜地坐在一邊,細心擦拭着自己的寶劍。看着這一幕,多恩的心裡突然涌上一種溫暖的感覺,惡魔使他失去了家園,可有這些夥伴在身邊,他覺得,自己並不孤單。
“法師和岩石在哪?”多恩吃力地從牀上爬起來,幾個月的跋涉與戰鬥已經耗盡了他的所有精力。“野蠻人在玩他的戰錘,法師在和火神的牧師討論今後的去向。”作完禱告的牧師睜開眼睛,溫和地回答道,隨手爲多恩施加了一個法術,多恩馬上感到自己的精力恢復了很多。向夥伴表達了自己真誠的謝意,他漫步走出了房間。
這間阿斯安特爾的神廟面積並不大,多恩很快就走到了大門附近。這裡佇立着火神的巨大雕像,這個神詆一手拿着寶劍,另外一隻高高舉起,指向正前方。在凡人們的傳說裡,這位威嚴的神詆是正直、勇氣與力量的象徵,他曾經獨自闖入深淵魔域,殺死了強大的魔王,也曾經赤手空拳,打敗了企圖把月亮吞掉的毒龍,並因此得到了兩位孿生月亮女神之一,溫柔的朵蘿絲的心。而在矮人的傳說裡,這位神詆同時還是鑄造之神,他們甚至自豪地宣稱,自己種族的紅色鬍子就是火神的祝福,當一名矮人以阿斯安特爾的名義起誓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敢於質疑這一誓言的可信性。正是這位偉大的神詆,在自己遇到危難的時候派來了手下的天使,不僅解救了自己,而且爲自己指明瞭今後的道路…
“很偉大的神,不是嗎?”老法師的話打斷了多恩的浮想,他回過頭,看着法師:“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嗎?”“恐怕還沒有,”法師面色嚴肅地說:“阿斯安特爾可以保護你,但不可能阻止魔王的行動,索倫斯不會就此罷手的,你無法想象一個魔王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時可以使用的力量多麼龐大。”
“阿斯安特爾會保護我們。”多恩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因爲法師的話而感到吃驚,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在把石頭送到目的地之後,所有的麻煩都會被阿斯安特爾解決。
“阿斯安特爾希望阻止索倫斯離開深淵魔域,但他不想引起諸神和深淵魔域的又一場戰爭。”多恩等待法師把話說下去,他知道,在與火神的牧師進行了一次談話之後,老法師現在所說的,不再僅僅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是阿斯安特爾神廟的建議,這實際上也代表着火神的意志。
“很久以前,諸神與惡魔之間發生了一場戰爭,”法師繼續着自己的話:“諸神贏得了這場戰爭,但很多神在這場戰爭中死去,他們的靈魂在冥界日夜哭號。”他看着專注聆聽的多恩:“那個時候,索倫斯只是一個強大的惡魔,在戰爭中,火神抓住了他,但在火神殺死他之前,戰爭結束了,諸神與惡魔們達成了協議。火神不能違反諸神的意願,他迫使索倫斯發誓不再踏足魔域以外的世界,並把這一誓言記在了一塊宇宙誕生以來就存在的石頭上,然後把它丟進了宇宙深處,石頭成爲束縛魔王的有力工具,只有命運選中的人才有能力打破石頭,把魔王放到這個世界。無數年來,魔王從沒有放棄尋找石頭和那個命運選中的人,他終於找到了。”
“但阿斯安特爾維爲什麼不自己保管石頭?”法師搖了搖頭:“沒人知道,我們無從得知一位神靈的想法。”他停了一下,接着說道:“魔域是個混亂的地方,但當面對外界時,它又是一致的,一個凡人掌握着一個魔王的命運,這會使所有惡魔感到羞恥,當索倫斯的憤怒蓋過他的自尊,他會向其他魔王求助,惡魔會大批進入這個世界,然而諸神們再也不想挑起戰爭。”霍達爾斯的話令多恩感到一陣戰慄,他跋涉了幾萬公里,經歷了數不清的戰鬥,可現在,似乎又要面對更大的挑戰。
“我現在該怎麼辦?”多恩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幹澀,他用了“我”而不是“我們”,在之前的冒險中,夥伴們已經做的夠多了,爲了自己的使命,最強大的一位夥伴到現在生死不知,下面的路,自己必須獨自面對,而不是躲在夥伴們的後面。
“只有一個辦法。”法師的傷感地看着多恩,這個表情使多恩馬上領悟了同伴話語之中的含義,是的,只有一個辦法。
“那麼”,多恩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顯得鎮定,“我需要怎麼做?”法師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達拉肯特會安排好的,你還有三天時間。”法師轉過身,“做你喜歡的事情。”霍達爾斯用幾乎不可察覺的動作擦拭了一下眼角,似乎有什麼東西使這位法師不得不逃避,霍達爾斯飛快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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