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謝你吉言,只是這事又不是我說有就有,說可以就可以的,眼下只希望老天爺關照,讓我早日夢熊了。”柳玉蟬說着便伸手摸了下肚子。陸悠韻瞧在眼中,便笑着將柳玉蟬的手拉過捏在手中:“放心吧,你看現在皇上多寵愛你,不但這幾日只宣你侍寢,就連每日都有賞賜,那,就說這手爐火盆的,除了太后皇后之外,就屬你的先送到,聽說都送在德妃和錢貴嬪的前頭了……”
“胡說,宮裡規矩那麼多,那些內務處的個個都是人精,難道還能亂了規矩?我不過身在九嬪之中罷了,難道還能越了妃子們的去?再說了,錢貴嬪是什麼人,人家背後的份量那麼重,我有什麼能耐能領到她前頭去?哼,一定是些眼紅我這幾日侍寢的,就亂嚼舌頭的來挑撥。回頭我告訴姐姐去,趁早清了這些流言,免得我被人誤會。”柳玉蟬說着翻了白眼。
“得,我不過就是聽說罷了,至於你這麼大反應嘛?宮裡的人從來都是長的一雙勢利眼。妃子在的不過是德妃,她從來都與人無憂,走不到前頭也落不到後頭,太監們既不會欺負於她,倒也不會巴結她,反正送到了就是。至於錢貴嬪,不錯,人家是身後有着一股子勢力,又比你級高,可是這幾日皇上都召的是妹妹你啊,難道你沒注意到,自從那日重陽節上皇上發話之後,錢貴嬪都沒怎麼出來走動了嗎?”
“下了大雪,那麼冷的,誰捨得出來啊。”柳玉蟬說着把自己縮在毛皮冬衣裡,這一化雪,她早已經沒了稀奇勁,只覺得又冷又凍,倒懷念起江南那落雨中深綠色的樹木與街道了。
“罷罷罷,我不過好心與你閒扯打發着無聊的冬日,你當我是來搬弄是非的嗎?即使如此,我何必再說,還是回去算了。”陸悠韻說着拉了臉便要起身。
“好了,我又沒怪你,你生的哪門子的氣?”柳玉蟬說着扯了下陸悠韻的衣袖:“我只恨那些人一天到晚的沒事就亂說!你說那些人這麼冷的天怎麼沒凍掉她們的舌頭!”
“怎麼?你聽到什麼了?”陸悠韻也不再作勢要走,而是一臉關心地問着。
“能不聽到嗎?現在整個宮裡都傳遍了!真不知道那個錢貴嬪到底想怎樣,明明人在屋裡不敢出來,倒還叫人到處亂說,現在倒弄的她十分委屈,似是我姐姐栽贓了她一樣,真是可惡!”
陸悠韻聞言看了下殿內的小太監,那小太監十分知趣,當下便說要給火盆添些炭,就退了出去,陸悠韻見屋中無人,便湊到柳玉蟬的耳邊輕聲說到:“你是相信你姐姐是無辜的了?”
柳玉蟬轉頭看了陸悠韻一眼:“她是我姐姐我當然信她,難道你相信外面的那些流言?”
“不要這麼看着我,我相信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相信與否!其實,流言裡傳的倒也不無道理,錢貴嬪如今這般勢大,她需要賢妃幫助嗎?我的確想不出她有什麼理由要和一個等同於冷宮中的廢人團在一起。”陸悠韻說着眼盯着柳玉蟬道:“不過,無論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的,現在你的皇后姐姐只怕也日子難過,這樣的流言宮中皆知,相必皇上與太后也早有所聞,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認爲是你的好姐姐布的局了。”
“皇上那麼疼我姐姐,他纔不會相信那些流言,就是太后……哎,太后一定也不會信的。”
陸悠韻瞧着柳玉蟬那試圖說服自己的樣子,便輕聲說到:“那可不好說,你姐姐說是給皇上驚喜,藏在太后處一盆十樣錦,但那兩盆你也見了,可比中午的那盆好上許多,到底是無意做了防備,還是有意留下的,這就看人家怎麼想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柳玉蟬眼盯着陸悠韻睜地大大地。
“我能什麼意思,提醒你唄!要不是我當你好姐妹,纔不會提醒你呢,要知道,我可是打算在宮裡安安生生地混吃等死,若是以往,這些事,我提都不提,她們愛怎麼爭怎麼爭去,我就吃好喝好就是。今次還不是看着你不知深淺,不知小心才提醒你,難道你還想借着侍寢的機會爲你姐姐說好話嗎?怎麼被我說中了?我勸你少給自己惹麻煩吧!瞧瞧,我好心爲你,你還這般看我,得,你要當我是壞人欺負你,那就當吧,反正我要和你說的就是宮內是非多的是,你呀最好少摻和進去,還是好好做好你的修儀吧!”陸悠韻說着起身對柳玉蟬一個行禮:“柳修儀好生休息,悠韻就不打擾了。”
“陸貴人……”柳玉蟬無奈出言挽留,但陸悠韻卻一扭身就走了,全然不顧柳玉蟬挽留之意。門一推開,守在門口的雲衣便上前說到:“陸貴人怎麼就要走了?我家主子似乎還有……”
“我可不敢打擾柳修儀休憩!”陸悠韻拉着臉丟了一句話就氣沖沖地走了,雲衣見狀趕緊進屋,關了房門,怕放進去冷氣,進得內屋見柳玉蟬不高興地坐在桌旁,便湊到近前說到:“主子怎麼不高興?先前奴婢出去的時候還見您和陸貴人聊的愉快,怎麼陸貴人……”
“她是那脾氣,說不高興了就走了唄。”柳玉蟬聳了下肩。
雲衣見狀便輕聲責怪到:“這陸貴人也真是的,仗着和主子您兒時是玩伴,就這般毫無大小,您貴爲修儀難道還要給她一個貴人低聲下氣?要奴婢說,您呀還是別這般謙讓着她,免得她登鼻子上……”
“雲衣,你不懂,陸貴人就是這樣的脾氣,小的時候她也總是這樣,一不順意了就翻臉,我那時也常常被她冷臉相對,可是呢,不知道爲什麼,我看到她如此倒並不生氣,興許在宮裡,人人都見我是皇后的妹妹,或是禮讓三分,或是直接視我爲眼中釘,唯有她還是該如何就如何,這等真性情,我倒覺得欣喜,至少在這要處處小心的皇宮,還有有個真性情的姐妹,我倒真覺得是福氣。”柳玉蟬說着臉上浮現了笑容:“你說是不,雲衣?”
“主子說是就是了,只要主子開心就好,不過,奴婢還是提醒主子,您還是別這麼由着陸貴人的好,免得她不知高低。”雲衣不好再說什麼,只得這般小聲嘟囔。
“好。啊,雲衣啊,我不是叫你去隔壁打聽了嗎?怎麼樣?我姐姐可知道宮內的那些流言?”
“主子,秀兒說皇后早就知道了,還爲此有些傷心落淚呢。哎,皇后娘娘她真是不易,不過躲過一場禍事,卻因牽扯了錢貴嬪,這就成了她去設局陷害了,我真是爲皇后娘娘不平。”雲衣說着便是嘆氣。
柳玉蟬伸手拍了下她的肩:“別這樣,你曾經是姐姐跟前的人,素來知道姐姐品行,你都不信,我相信皇上也不會信的。姐姐這般艱難,還真是我沒想到的,不如我晚上侍寢的時候與皇上說兩句好話,讓皇上別去信那些鬼話!”
“不可!”雲衣急忙擺手:“主子,你切莫好心辦壞事啊!”
“怎麼講?”
“主子,奴婢先前與秀兒打聽的時候,正碰上皇后回宮,遇上了自然也問了幾句,當時奴婢也糊塗說了不如請您去美言幾句的,可皇后娘娘立刻斥責了奴婢,她說此事流言遍佈,明顯是有人陷她於不義,這等污水潑來,只要不去理會,時間長了也就沒什麼了,可如果娘娘您顧忌姐妹情前去多語,倒時皇上反而會重視此事,認爲皇后娘娘必有參與其中,倒時不但皇后娘娘解釋不清,愈描愈黑,就連主子您恐怕也會被皇上遷怒。皇后娘娘說,要您就當沒聽到,任流言傳去,當務之急,更是要繼續討皇上的喜歡,早日有好消息。”
“姐姐真這麼說?”柳玉蟬一臉的感動:“姐姐真是,此時此刻都爲了讓我繼續蒙聖寵,而不讓我去言語半句,可是我不說什麼就可以嗎?真的沒關係嗎?”
“主子您放心吧,皇上與皇后素來情深意重,今次的流言,相信皇上也不會聽信的,你就當沒聽到,任它過去吧,相信皇上會處理好的。如果主子真的擔心皇后娘娘的話,還真是不如早有好消息,大家都能換個安心。”
“安心?”柳玉蟬說着摸了摸肚子:“陸貴人也勸我莫參與此事,只安心伺候皇上等着有好消息就是,說來她也是關心我的,只有我還傻乎乎地以爲幫姐姐說兩句好話能幫到姐姐呢!”
“主子,怎麼你告訴陸貴人你要與皇上爲皇后開脫的嗎?”雲衣微微皺了眉。
“沒有,是她提醒我不要的,其實她要不說,我還真沒想到。哎,雲衣,是不是我這個妹妹太不懂事了,皇上幾日招我侍寢,我雖聽聞流言卻從未曾想過開口提姐姐求情。如今想來,雖然無意間沒能着了道,但總覺得自己很不好,姐姐幫我,我卻幫不到姐姐,是不是我,我太……”
“主子無需自責,宮中處事本就該處處小心的,有事抱成一團未必就是好事,奴婢勸您,以後有什麼打算都還是先和奴婢說說,又或者與皇后娘娘說說,我們在宮裡待的日子畢竟救了,定能幫到主子您呢,而您也必擔憂自己會做錯什麼了。”雲衣急忙開解着,內心卻有些不安。
“恩,以後有什麼我都先問過你們了再說。那,雲衣啊,你看我今晚該怎麼打扮纔好?還有,皇上要是倒問起我了呢?”
“皇上若問了,你該怎麼答就怎麼答,只要不是您先提起就好。”
“恩。若皇上問我了,我就說:姐姐是什麼人什麼品行,您最清楚,那些流言只能是流言,清者自清!”柳玉蟬說完得意洋洋地笑了,可雲衣卻在心中想着:陸貴人如此挑唆,看來我還是要給皇后稟報一下的好,免得誤了皇后娘娘的大事。這陸貴人還真是有心機,假借勸來相激,想讓主子出言開脫,到時不但皇后娘娘會被疑心,就連她這大好的榮寵也要喪了,還好我今日多問了幾句,要不然可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