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出宮了,於隆隆的鼓聲和錚錚的吹角里帶着一應祭祀官員,浩浩蕩蕩的出宮了。
柳玉蟬沒去送,她此刻因着月子的身份縮在宮裡,淑妃去了,可寒冬的天裡,皇上沒能看她一眼。而她的佑兒也只能是縮在屋裡,在溫暖的房中睡着他的覺。
今日裡風光的除了皇上只有兩人,一個是與帝王同步的皇后,一個便是以子嗣之代身份而出的盤兒,小小的人兒,口中將辭藻背的順流,幼稚的聲音和清澈的雙眼,無不令人對他投去希望之光。然而這還不足夠,皇上出行前宣佈了監國的大臣,沒有太多的意外,只是最後一句刻意的提點了盤兒要用心。
這一句用心,可是是盤兒用心習業,也可以是盤兒爲國之希冀而用心非常。
但君王的言語勿許將明,他要的就是臣子們自己的猜測。皇后在旁將盤兒攬入懷中扯在膝旁,這無聲的舉動也刺動着衆位臣工的心。
三拜九叩之後,帝王上了車輦,宮裡由柳玉蝶親自挑選出的兩位美人隨駕相伴同去。柳玉蝶和王公公遙遙的對視一眼,而後恭敬的低着頭,於是轎輦儀仗出了宮,當宮門在沉重的吱呀聲裡緊閉而落鎖的時候,柳玉蝶第一次不加掩飾的在大殿之外,笑了起來。
很清淡的笑,並不多麼的得意忘形,但那勝利的喜悅已經在她的心口充盈。
“母后……”盤兒乖乖地叫着皇后爲母后,這些年他總是隻能稱皇后爲母后的。
“盤兒乖,今日裡你口齒伶俐說的很好,母后聽了都很開心,你這般懂事,母后很開心,好了,天冷,你快扶着你娘回去吧,別在外面受了凍。”柳玉蝶一貫的親和口氣,聽的盤兒點頭告退後,就去了她娘跟前扶着她娘行禮之後離開了。
柳玉蝶遙遙地看着這對母子的身影眯縫了眼:當孃的身份是夠低賤的,就是再貼金也改變不了她的身份,若是這盤兒癡傻點倒好,這般的聰慧,又太知孝,只怕將來處處見她娘低我一頭而會不快,我怎能扶你起來令自己不快呢?
她心中冷笑着轉身回了安坤宮,秀芳遞了茶她喝了一口便說到:“皇上的儀駕一出了京城,這邊就動手!”
“是,奴婢明白。”
“叫你做的事都做的如何?”
“今早奴婢已經給那劉思朵說了那王令忘恩負義因着秀兒有了身孕要帶了秀兒走,如今秀兒不幸流了,就丟了秀兒要和皇后您求着帶她朵兒走了,這丫頭這會的正哭着不知道該怎麼做呢。”
“秀兒那邊呢?”
“她昨個聽了王令今日就可以出宮,氣的一夜都沒能安睡,幾次都想求您扣下他,可是皇上在您這裡她不能過來,只有忍着,弄不好一會就過來了。”
“好,你該做什麼就去做吧,今天我就要把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全部都清理了。”說完柳玉蝶一臉狠辣之色的坐在了主椅上。
秀芳立刻退了出去做事,果然沒一會功夫秀兒悄悄的進了殿。
“你怎麼來了?”柳玉蝶裝做詫異:“有你這樣不當事的嗎?”
“主子,奴婢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啊!主子,奴婢求您,一定不能讓那天殺的狗奴才給出去啊!”秀兒紅腫的眼裡全是她的恨。
“哎!”柳玉蝶故意嘆了口氣:“我也不瞞你,事又湊巧,昨個皇上不知道哪聽了流言,說是貴妃與那花奴通姦,搞的皇上大發雷霆,還好我左右圓謊,那花奴也機靈才扯到淑妃前說是她嫉妒我妹妹編出的謊。皇上不信,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臉上巴掌,只能順着臺階下,今日他出宮祭祀去了,卻要我把這事給查個清楚在他回來前給處理乾淨,你幫我想想,怎麼着才能處理乾淨?”
秀兒聽了這話不由的愣了,這意思是叫自己拿主意,若是要花奴死,勢必會把自己和貴妃都牽扯出來,可若不牽扯的話,那花奴就只有放,這叫她如何開口?
柳玉蝶見她不說話,故意青了臉的說到:“算了,你也是吃了虧的,我總不能看着你和他兩敗俱傷,你去吧,這事我自會處理,儘量幫你討了這口氣!”
“敢問主子打算怎麼討?”秀兒忍不住的問到。
柳玉蝶看她一眼說到:“你在我跟前也這些年了,知道我是個什麼人,如今皇上不在,這個時候又出了這事,最是我要淑妃死的好時段,之是……我要淑妃死的有名目,卻又不能累計了佑兒,甚至還要因此給佑兒更大的好處,你覺得有什麼法子?”
“這……淫亂之名最是割肉之刀,可取其性命,但皇子就不能所用……這……”
“所以不能是她有淫亂之名,但是要讓她死,也不一定要她背上此名啊,只要讓她成爲指證之人,這,不就夠了嗎?恩?”
“主子您的意思……”
“你說的是,所以我想找一個人證,不能因爲和我相近而失了公正,所以這個人又必須是被花奴牽扯出來的,但是她呢,也必須是受害的人,她會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一個咬一個,爲了顯示這事夠真夠大,就必須讓我妹妹也出來,累及妹妹,如果我妹妹一時想不開自盡而死,我們再把事情全部顛倒過來,她這個指證的人其心變成黑,她也唯有已死謝罪了,不是嗎?”
“主子的意思是這個人證是我還是淑妃?”秀兒似乎明白過來,臉色有些慘白。
“傻丫頭,我才捨不得你呢,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才毀不得呢,我要你做的只是通過你的嘴讓那淑妃知道的清清楚楚罷了,我想這個你總能做到吧?”
“主子的意思莫非要淑妃知道之後,當事扯到她的身上,她爲自保而……”
“知道了就別說的那麼清楚了,反正那花奴會因此而亡,你真的捨得?”
“我的命都差點丟了,怎能看他好過!”秀兒說着擦抹了下眼睛:“主子放心,這事我一準給你辦的漂亮!”說着就出了殿。
柳玉蝶笑着躺在牀上靜靜的等着消息了。
大約午飯的時辰,忽然宮裡就變的喧鬧起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過後,竟是皇后傳旨令所有的嬪妃在安坤宮的大殿內齊聚!
當衆人莫名的急急趕來時,安坤宮的大殿正中擺放着一具女屍,那女子鮮血淋淋的腦袋看着令人作嘔。
而屍體旁邊跪着的則是一臉癡傻一般的秀兒,而淑妃卻似是膽戰心驚的立在其後。
皇后鐵着臉坐在主椅上,她看着衆嬪妃對那女屍欲看而又作嘔,好奇卻又擔心的樣子,心中盤算着時間。
手邊的茶冒着絲縷的熱氣,殿內靜的只有呼吸聲,忽然皇后一把掃了杯子落地,開口就問:“淑妃,這宮女好好的怎麼死在你宮裡?”
淑妃身子一顫,繼而說到:“我,我,我見秀兒和她在林園裡吵架,爭吵話語過於激烈,僕人失儀,主子也失臉面,我瞧着不合適,喊又喊不住,故而帶了她們去我殿裡準備調解,可,可她們爭執的太過厲害,這丫頭一時想不開就撞了石柱!”淑妃答的似有些心慌,說完之後看了一眼皇后與柳玉蟬。
“秀兒是我的下人,失禮丟的是我的人,淑妃如此關照,我真該謝謝……秀兒!說,你到底又爲了什麼和人在林間爭執!”柳玉蝶忽然質問秀兒,秀兒聞言立刻磕頭:“主子息怒,這是場誤會,我與這丫頭在林間偶遇,也不知道這丫頭怎麼了,忽然就扯着我撕打,我以爲她發了瘋,罵她瘋婆子,便欲叫人,可這個時候淑妃娘娘卻出現在林中喝斥於我,然後說我們失儀帶到她宮裡問話,可……可……”秀兒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似擔心的看着淑妃,淑妃這會已經歪着腦袋看着秀兒似有詫異。
“爲什麼不說,說下去!”柳玉蝶冷哼一聲後,挑眉催問。
“是!”秀兒忙是應着說到:“淑妃問我們爲何爭執,我說不知道怎的遇到劉思朵,見她神情恍惚我就喊了句朵兒妹妹,她卻衝着我抓扯罵喊說我是騙子,我不解爲何質問她,她竟扯我的發……”秀兒說着扭下腦袋,耳根的後的發真是扯下了一縷,皮也都破了在流血。
“嗯?她好端端的扯你?”
“主子,奴婢也納悶,但是她扯了我,我問她爲何,她說我勾搭她的情郎,如今她情郎被攆出宮都是我害的……”
“什麼?情郎?”皇后的臉色一白看向淑妃:“淑妃妹妹,你聽着真有這話嗎?”
淑妃有點僵的愣了愣看了柳玉蟬一眼還是點了頭:“有,大約聽着是她們,她們說那個花奴。”
“那個花奴?哪個?”柳玉蝶似乎不解。
“就是昨天皇上問的那個花奴王令!”淑妃趕緊說明。
“怎麼扯到花奴了,秀兒怎麼回事?”柳玉蝶丟下淑妃去問秀兒,秀兒卻不出聲,柳玉蝶只好問淑妃:“你都聽到了什麼,說啊!”
陸悠韻的臉上全是汗珠,她看了柳玉蟬幾次也不出聲,但這動作已經惹的衆人都看向柳玉蟬,柳玉蟬心裡本就沒底,以爲昨天熬過了就算完,今天見陸悠韻老看自己,弄的被大家這麼盯着,先前還是害怕和緊張,可老這麼敲着,火就上來了,當即衝着淑妃吼到:“陸悠韻,你老看我幹嘛,有什麼你說什麼成不,你老看我,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