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歡坐在電腦前, 忐忑不安地再次點開自己發出去的語音，又聽了一遍。
如果仔細聽，能聽出來女生的聲音有些模糊的悶重感——是他事先用變聲器錄下來, 再從電腦音響放出來發到微信上的。
聽起來會不會有點假啊？乾脆還是別mua了吧？
景歡猶猶豫豫大半天, 決定還是把語音撤回, 結果發送時長已經過了兩分鐘, 連撤回的按鈕都消失不見了。
他越來越沒底氣, 又點開那張被他P過的腿照。
景歡喜歡打籃球，腿上還是有些肌肉的，反正怎麼看都不像是女生的腿。爲了拍這張照片, 他都快把泳褲拉到腿根了，好在他大腿上本來就沒什麼腿毛, 只要把大腿P細一點, 就有些像樣了。
他想了想, 長按轉發，給陸文浩發了一份。
陸文浩：？
陸文浩：？？？
陸文浩：靠, 我已經是有老婆的人了，你給我發小黃/圖幹什麼？我是會看這種照片的人嗎？？
陸文浩：這是誰的腿，我們學校的？微信推一下，我就看看她朋友圈，不幹別的。
景歡：“……”
看來他P得還行。
手機振了振, 失蹤了一整天的人終於有了迴應。
向：……
向：以後這種照片不要亂髮。
景歡嗤笑, 剛纔那點緊張和羞恥立刻插上翅膀飛沒影了。
一看到腿照就秒回, 還在我面前裝什麼正人君子？
小景呀：T.T纔沒有亂髮！我只給哥哥發過！
向淮之此時正在烤肉店裡坐着, 對話屏幕上方還是小甜景發來的腿照, 爲了避免被別人看到，他發消息都要把手機捂着。
跟做賊似的。
於是他擡手, 毫不猶豫地把那張照片從他們的聊天記錄裡刪掉，然後才繼續打字。
向：今天手機丟了，剛找回來。
景歡嫌棄地扯扯嘴。
渣男藉口真多。
小景呀：這樣。嚇死我了，我還以爲哥哥不理我了[自抱自泣]
小景呀：哥哥今天去爬山了嗎？
向：沒有，明天。
小景呀：哦哦，那哥哥要注意安全。
小景呀：[吻][嘴脣]
向淮之看着這大紅脣表情，不知怎麼的，又想起剛剛那條語音來。
他沒再回復，把手機鎖屏後放好，專心烤肉。
“小甜景給你發了不少條消息吧？”路杭嚥下嘴裡的肉，打趣道。
他剛剛雖然沒聽清楚小甜景說話的內容，但最後那個親親倒是聽全了。
向淮之：“沒有。”
“行了，我都聽見了，她還親了你一下。”路杭把肉翻了個面，搖頭嘖嘖，“她可真是一片情深。”
向淮之一頓：“只是遊戲上認識，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遊戲裡怎麼了，遊戲裡難道就沒有真感情？”
向淮之哂笑：“面都沒見過，在遊戲裡說幾句話，打幾場PK，就談真感情？我看你是網戀魔怔了。”
路杭明白了，他停下動作：“說了半天，你是擔心小景景真人長得醜啊？不過也是，據數據統計，聲音好聽的女生80%都不好看，有的還胖。這簡單，你讓她發個照片不就好了……哦不，看照片不靠譜，得直接視頻。”
向淮之懶懶地擡眼：“你以爲我是你？”
“不帶人身攻擊的。”路杭突然想到什麼，笑了聲，“哦——還是你覺得小景景只是圖你裝備好，圖你錢多？”
向淮之懶得理他，起身去倒蘸料。
回來時，就見路杭捧着手機在笑，他剛坐下，路杭就忙不迭地把手機遞到他面前：“向向，你看。”
屏幕上是路杭和小甜景的聊天記錄。
路迢迢：小景景，幹嗎呢。[探頭]
小景呀：在刷材料任務，怎麼啦~
路迢迢：[照片]我和向向在吃烤肉。
小景呀：看起來好好吃。[口水]
路迢迢：嘿嘿，是很好吃。
路迢迢：你想不想看你向哥哥的照片？
小景呀：！！！
小景呀：想！我想！我可以嗎！我有資格看看哥哥的盛世美顏嗎？！！！
小景呀：[磕頭跪拜]
路迢迢：哈哈哈你有！但這事你不能告訴他啊。
小景呀：[小雞啄米]
路迢迢：[照片]
看清路杭發的照片後，向淮之臉色頓時黑了一半。
路杭發的當然不是他的照片，而是一個戴着眼鏡，小眼厚脣，膚色跟面前的熟牛肉有的一拼的年輕男人，笑容憨厚，傻里傻氣，看起來年齡沒超過二十。
“你閒出病來了？”向淮之聲音涼涼，“這是誰？”
“我表弟。”路杭說，“哎呀，就逗逗她嘛……她怎麼還不回我？該不會被照片嚇跑了吧？”
向淮之沒應他，動動手指把照片撤回，敲字想解釋。
玩笑可以開，假照片就免了。
在他解釋之前，小甜景先回了消息。
小景呀：[瘋狂舔屏]
小景呀：滋溜滋溜滋溜！
“……”向淮之把原先打的字刪掉，發了個問號過去。
小景呀：啊啊啊！我哥哥好帥！我舔爆！！
路迢迢：……帥麼？
小景呀：帥呆了[昏厥]，尤其是他這雙迷人的小眼睛！
路迢迢：眼睛？
小景呀：裡面帶着三分冷漠，三分薄情，還有四分漫不經心。
小景呀：我愛了。我要把照片打印出來，貼在我的牀頭。[害羞]
向淮之發現，自從認識小甜景後，他彷彿只認識問號這一個標點符號了。
路迢迢：這不是我，路迢迢搗亂，亂髮的。
小景呀：……
小景呀：？
【小景呀撤回了一條消息。】
【小景呀撤回了一條消息。】
連那個舔屏的表情包都一起撤走了。
向淮之看着這幾條撤回提示，忍不住挑脣，短促地笑了聲。
小景呀：QAQ路迢迢太壞了……
路迢迢：嗯，我會說他。
給小甜景解釋完，向淮之把手機丟回去：“下次別再跟她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
翌日，三人照事先說好的，肩並肩去了酒店樓下的網吧。
說是來開黑，高自翔和陸文浩卻齊齊打開了九俠，一個刷日常，另一個帶着老婆去看風景。
景歡不喜歡單排吃雞，久違地打開LOL，結果由於操作退步，被四個隊友噴成了絕世孤兒。
他煩躁地捋了捋頭髮，剛想罵人，他身邊坐着的女孩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女孩睫毛很長，一雙鹿眼可愛得緊，小聲問他：“小哥哥，一塊玩兒嗎？”
景歡掃了眼她的LOL客戶端，指着自己的戰績笑了聲：“不了吧，我挺菜的。”
“沒關係，遊戲而已，我也是隻會玩輔助。”女孩堅持。
景歡關掉LOL客戶端：“下次吧，我現在準備打吃雞去了。”
哪還有下次？
女孩知道他是在拒絕自己，有些害臊，坐了一會兒就下機走了。
待人走後，高自翔說：“歡歡你怎麼回事啊，打把LOL而已，又不是找你談戀愛，就這麼拒絕了？”
陸文浩點頭：“就是，那小姐姐還長得這麼可愛，你太狠心了。”
景歡嗤笑：“你倆好意思說？是誰說要來網吧開黑的？結果讓我坐在這看你們打九俠？”
他還不如留在房間裡自己刷活動呢。
“哎呀，還不是我們幫主，臨時說要下五星難度的二十人本，再過五分鐘就開了。”陸文浩把他老婆牽到副本NPC那，“馬上啊，下完這個本，我們就去打吃雞。”
景歡掃了眼他的屏幕：“滾蛋，這本你們起碼要下三個小時。”
“三小時？”高自翔搖頭，“想多了，帶着陸文浩，最少也要四小時。”
陸文浩：“滾滾滾！老子現在很強！”
既然出來了，景歡也懶得再回房間，他動動手指頭點了三個男陪玩，打開吃雞，去體會當團寵的快/感。
陸文浩：“你沒事吧？花錢找男人陪你玩遊戲？”
“我不好意思找女生要配件。”景歡言簡意賅地解釋。
玩了兩個多小時，景歡瞥了眼隔壁，發現陸文浩已經被BOSS一拳頭捶死了，現在正在副本角落躺屍。
幾秒後，他的遊戲老婆把他復活，陸文浩想給高自翔補個血池，但放的位置太靠後，沒補上，這下輪到高自翔倒地。
“你玩你媽的狐仙洞，我放只雞在鍵盤上，雞都比你打得好。”高自翔氣死了。
陸文浩辯解：“是這門派太弱，跟我有什麼關係……”
“弱個屁。”景歡聽不下去了，“是你玩輸出玩慣了，沒習慣它的施法範圍。”
陸文浩；“真不是，歡歡你沒玩過狐仙洞，不知道這門派多TM難玩……”
“誰說我沒玩過？”見陸文浩又被捶死，景歡看不下去了，他起身，“起來，換個位置，你來打吃雞。”
十分鐘後。
陸文浩心思壓根不在吃雞上，他一邊跑毒一邊看景歡操作：“我操？這都沒打到你？遊戲BUG了吧？”
景歡：“本來就沒打中，我躲開了。”
陸文浩的遊戲角色是個虎頭人身的魔族，只見老虎一個翻滾走位，迅速給隊裡的輸出補了一口血池，中間一絲休息間隙都沒有。
陸文浩納悶了——明明用的技能都是同一個，爲什麼景歡的就能丟中？
高自翔被生生奶至滿血：“靠，太爽了……陸文浩你學學，好好學學！”
陸文浩嘖了聲：“在學呢，別吵。”
半小時後，BOSS轟然倒地，景歡長吁一口氣，忍不住舒展了一下手指頭。
平時跟心嚮往之下本慣了，習慣了對方的爆炸輸出，再跟其他人下高級本就覺得特累。
“歡歡，你也太強了……”高自翔說，“你趕緊買個號，回來當我的綁定奶！”
景歡喝了口水：“不強，全靠同行襯托。”
“別謙虛啊。”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來人話中帶笑：“你這狐仙洞是挺會玩的。”
景歡一愣，下意識回頭。
他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兩個男生，一位穿着格子襯衫，面生，笑容溫和。
另一位眼皮半垂，仗着身高腿長，把一件簡單的黑色T恤穿出了大牌味道，是前段時間纔跟他見過面的向淮之。
兩人的頭髮、衣服都溼答答的，像是剛淋了一場雨。
景歡有些恍然。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跟心嚮往之他們下本久了，他總把別人的聲音聽錯，剛纔聽那女生的聲音像愛是分你吃，現在聽這男生的聲音……又有些像路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