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峰被兩個五大三粗的大漢按倒在地,正要拳打腳踢,大龍和桃子撲了上來,手腳並用。
兩名男子有些左右爲難,如果起來打,剛剛捕獲的獵物會立即逃脫;如果不還擊,只能把自己完全交給大龍和桃子打擊,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猶豫一秒鐘,決定還是起來,兩對三地對打。
畢竟大龍富有江湖經驗,雖然他比兩個漢子瘦,但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有板有眼,準確無誤地打在兩個漢子身上,而逃避他們,卻又輕盈靈巧。
就連桃子也訓練有素,她早已揀起一根樹枝,沒頭沒臉地向敵手掄去。
趁那倆人起來的功夫,凌雪峰也早已爬了起來,頻頻出擊,在三個人的攻擊下,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竟然根本佔不到什麼便宜。
不幸的是,就在這時,洞裡那倆傢伙出來了,這半天功夫,他們已經處理掉了眼睛裡的泥沙,掙扎着從黑暗中摸了出來,看見自己的同伴一半無法取勝,就立即加入了戰鬥。
外面的陽光照在這座小山上,四男一女,五個人的黑影在地上晃過來,又晃過去,呼哈呼哈的喊聲,在山間迴盪。
其中兩個漢子抽空交換了一下眼色,取得了共識,集中優勢兵力,先攻擊實力最強的大龍。
大龍很快明白了他們的意圖,就立即一個彈跳,閃到了一棵樹後。
只見他以樹幹爲掩護,雙手往腰間一摸,一條張牙舞爪的眼鏡蛇,揮舞在手裡。
那兩個一看見蛇,立刻嚇得臉色蒼白,尖叫着往後退去。
大龍揮舞着蛇假意追了幾步,他們喊着“快跑,蛇!”就沿着山路往山下奔去。
另外兩名男子也看見了蛇,跌跌撞撞去追他們的同伴了。
大龍還不肯放棄,嘴裡氣急敗壞地罵着:“狗日的,敢跟爺爺動武,反了你了,讓蛇咬死你!”
看他們逃遠了,大龍這纔回來,凌雪峰和桃子正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大龍舉着蛇向凌雪峰走去。
凌雪峰看見蛇,也本能地往後一縮,大龍步步緊逼,凌雪峰躲無可躲,忽然靈機一動,躲到了桃子背後。
桃子卻毫無畏懼地向大龍迎了過去,一把將蛇接了過來,嘴裡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
桃子把手中的眼鏡蛇往回一收,把蛇頭貼在臉上,但那蛇卻根本不去咬她。
凌雪峰看得目瞪口呆。
桃子突然把蛇從臉上挪開,往旁邊樹上刷地一揮,咔嚓一聲,一根樹枝落在了地上。
凌雪峰感到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桃子笑着往凌雪峰走來,凌雪峰往後縮着。
桃子說:“看把凌老師嚇得,其實這不是蛇,這是一把腰帶劍。”
她把那條“蛇”從右手倒到右手裡,刃朝內,柄向外,遞給了凌雪峰。
凌雪峰狐疑地看了半天,才哆哆嗦嗦接了過來。
這蛇形腰帶劍又輕又韌,在太陽光下,明晃晃的,一揮,還微微晃動,世界上竟然能有這樣神奇的一把劍!
少年時代,每一個男孩子都有過將軍夢、俠客夢,凌雪峰也不例外,他用鋸條磨過刀,也用鋼筋砸過刀,但隨着升入高中,這些小孩子的玩法,就全部淘汰掉了。
考上大學,各種光怪陸離的東西撲面而來,他就更沒有時間和機會把玩這些玩藝了。
但是現在看着這把精巧鋒利卻又隱蔽性極強的利器,他一下子動了少年的玩心。
他揮舞着腰帶劍在樹上連續砍了幾下,很快地上就掉了好幾根樹枝。
他拿着劍在那裡愛不釋手。
桃子卻在那裡催促了:“別光貪玩,咱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大龍也點點頭:“他們肯定會在山下埋伏,咱們得從別的路回去。”
凌雪峰趕緊把劍還給大龍。
他開始觀察地形,判斷從哪裡下山。
桃子說:“上山下山就一條道,咱們得從小樹林子繞下去,從山那面出去。”
凌雪峰問:“這樹林裡不會有他們的人埋伏吧?”
桃子說:“這一片地方很大,他們叫人,一時半會到不了這兒,就算來了,也未必能找到我們。”
於是大龍和桃子帶路,凌雪峰在後面跟着,他們一會兒鑽樹林,一會兒蹚草叢,一會兒溜山坡,一個多小時後,總算從山的背面下來了。
他們來到公路上,凌雪峰還在判斷哪裡纔是金屬製品廠,因爲他的自行車還在那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騎走了。
桃子卻讓他先不要去,萬一再被那幫人抓住,可就麻煩大了。
凌雪峰想想有道理,就把自行車的模樣告訴了大龍和桃子,讓他們倆去那邊騎。
很快來了一輛車,可以到金屬製品廠,大龍上去了,桃子卻留了下來。
凌雪峰有些不解:“你怎麼不去?”
桃子說:“我得和你在一起,到你家去看看呀。”
凌雪峰笑道:“又不是找對象,你到我家看什麼?”
桃子說:“別臭美啊,我是怕你說話不算數,萬五跑了,給我們找工作的事就黃了。”
凌雪峰想想也覺得有道理。
幾分鐘後,一輛公共車開了過來,凌雪峰和桃子飛身上來。
車上人很多,根本沒有座位,凌雪峰就抓住欄杆保持平衡。
桃子則大大方方地挽住他的胳膊。
一個漂亮女孩這麼近地貼切他,讓他很不自在,但他又不知道如何拒絕。
桃子說自己最崇拜大學生,但自己學習不好,連高中也沒考上,就一直在家待業,但內心深處還是喜歡有文化的,雖然大學沒考上,卻認識了一個教大學的朋友,真是幸運。
凌雪峰問:“那你現在就完全不上班?”
桃子說:“偶爾也上幾天班,有時候到酒吧當服務員,有時候擺個攤兒什麼的,有時候就啥也不幹。”
凌雪峰聽見她擺過地攤,不由眼睛一亮,感覺遇到了同行:“那你都賣過什麼?”
桃子說:“啥都賣,姥姥做的鞋墊,糖酥餅,炒瓜籽,冰棍……”
凌雪峰說:“生意好做不?”
桃子說:“說難做也不難,主要就是丟人……”
凌雪峰說:“幹啥不丟人?要錢就別要臉,要臉就別要錢。”
桃子說:“是啊,我就是有點死要面子活受罪。唉,哪像你們當老師的,茶一泡,煙一點,多舒服,一年還有兩個假期。”
凌雪峰說:“舒服是舒服,就是沒大的奔頭。”
桃子說:“對了,你丈人是校長,能幫我們找個啥樣的工作?”
凌雪峰已經到了完全之處,想法全都變了,也不想再打岳父的牌了:“嗯……其實學校的正式工作,都是有編制的。”
桃子說:“我知道,大學那麼大,還有附屬工廠,沒編制的工作總也不少吧?”
凌雪峰說:“我想想。”
桃子說:“看個澡堂子啦,餐廳洗個菜啦,醫院打掃個衛生啦……”
凌雪峰說:“那種工作,你放得下架子去幹嗎?”
桃子說:“不是我找工作,是給大龍找工作——我纔不上班呢!”
凌雪峰心裡涌出“好吃懶做”四個字,但他表面上沒顯露出來。
這時候,身邊一個老者拍了拍桃子,桃子扭臉嫣然一笑,老者說:“我要下車了,姑娘你坐吧。”
老者這麼一說,兩個想要擠佔座位的中年男士不好意思地停住了腳步。
桃子趕緊過去坐下。
車一停,老者下車了。
桃子站起來,扯了下凌雪峰的胳膊:“凌老師,坐呀。”
凌雪峰還在想着女士“優先什麼”的,就搖搖頭。
但桃子死活也不答應,硬要把他往座位上按。
凌雪峰怕拉拉扯扯引起乘客們的圍觀,就只好坐下。
屁股剛捱上座位不久,桃子卻一下子坐在了他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