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崇拜的便是趙巍宸將軍了,可惜像我這樣的人是一輩子都成不了那樣的人了。”趙默說着說着就是一臉失落。
柒陽開口安慰道:“趙默小兄弟也別妄自菲薄,這世上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說的也是。”趙默很快又恢復了活力。
看着這樣生機勃勃的年輕人,柒陽感覺自己也年輕了不少。他明明纔不過二十六歲,但總覺得自己已經很老了,老到沒辦法再像趙默這樣活力十足。
正和趙默聊着的柒陽眼尖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體清瘦,臉色蒼白,正是昨日他才見過的阿默。
阿默雖然還是一副癡呆的模樣,但任誰都能看出阿默臉上的擔憂和無措。那無助又茫然的神情,像是弄丟了一件自己最在意的寶物的孩子。
看着阿默那無助的模樣,柒陽莫名有些心疼,但是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
這時一名老太監急急忙忙的小跑了過來,那太監拉着阿默,一臉怒氣。
“你這啞巴,今天是怎麼了?這太和殿是你隨隨便便能來的嗎?衝撞了誰都不是你能擔待得起的,你自己掉了腦袋倒也沒什麼,但牽扯到雜家就不行了。”
阿默低着頭,固執地不給對方一點反應。
而這時那名一直幫襯着阿默的小太監小椅子趕了過來,小椅子喘勻了氣,對老太監說道:“王公公你就別怪小啞巴了,你也知道他腦子不好使,將他拉回去就是了。”
王公公嘆了口氣,道:“小椅子,不是公公說你。着小啞巴就該治治,讓他知道哪該去,哪不該去。”
小椅子面色爲難,好一會小椅子纔開口說話,“那王公公能不能撤掉小啞巴在桓元宮的事,那地方不該是他去的地方。”
王公公冷哼一聲,“他不去誰去?那種宮中的禁忌之處,只有像他這樣又啞又傻的人去才行。不然誰放心?”
“公公,算小椅子求您了。我會在太后面前說您的好話的。”小椅子滿臉的哀求。
王公公的眼中明顯的閃過一絲貪婪,但他還是裝作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小椅子,公公也有公公的難處。那差事誰去誰倒黴,一個不小心便是掉腦袋的事,誰願意去?還不只能讓這小啞巴去。”
小椅子神色無奈,但心裡也明白這件事真的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好吧。公公,那我就帶小啞巴離開了。”
王公公皺着眉頭道:“下次記得把人看緊點,免得惹出什麼事來。”
小椅子點頭稱是,然後便拉着阿默離開。
而阿默就像腳被黏在地上一樣,不願意離開這裡。
最後阿默還是被小椅子拉走了,阿默的臉上是更深的茫然,還有深刻的矛盾。他想找到今早沒有在桓元宮見到的陛下,但是又不想讓小椅子因爲自己而受到責罰。
就站在太和殿門口的柒陽將這一切都收入眼中,他從一開始的擔憂變爲了安心。阿默的身邊有小椅子這樣一個人在,阿默也總歸會安全點。
看着阿默被小椅子拉走,柒陽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不知爲何,柒陽總覺得這個又啞又傻的小太監很親切。可能是對方很像阿奴,也不知阿奴現在在哪,過得怎麼樣。
“趙兄弟你終於回神了,剛剛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趙默嘟囔着。
回過神來的柒陽帶着歉意微微笑道:“抱歉,剛剛發了下呆。”
張雲無奈嘆道:“趙默你就歇停會吧,今天運氣好,統領沒揪住你。待會皇上出來了,你還這麼多屁話就要小心一下自己的項上人頭了。”
“張雲你說什麼呢?從我嘴裡說出來的話怎麼就是屁話了?”趙默不滿的瞪着張雲。
“好好好,不是屁話行了吧。算我求求你了,你別說話了。”張雲一副很是無奈的樣子。
趙默哼了一聲,然後小聲對柒陽說道:“趙兄弟,張雲就這張破嘴煩人,你別放在心上。”
趙默這話惹得柒陽和張雲兩人都哭笑不得。
接下來趙默也收斂了幾分,不再開口說話,過不了多久就要退朝了,要是再繼續說下去,被皇帝看到了那可是件危險的事。
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寒暄終於宣佈退朝了。
柒陽低着頭,和一衆侍衛跟在寒暄的身後。趙默和張雲並不屬於寒暄的貼身侍衛這一隊,所以跟着其他小隊離開了。
柒陽擡眸看了眼寒暄高大的背影,現在的寒暄和在桓元宮中的寒暄似乎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現在的寒暄高高在上,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神秘感。
這樣的寒暄讓柒陽感到更加的陌生,斂了斂思緒,柒陽不再將自己的神思放在寒暄的身上。
寒暄命人將要批閱的奏摺送到御書房,寒暄自己則是乘着御攆去往御書房。
柒陽就走在御攆旁,柒陽發現待在寒暄身邊的宮人或是侍衛話都很少。大家都沉默着不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響,說是侍衛,但在柒陽眼裡這些不過是被牽着線着木偶。
到了御書房前,柒陽繼續守在門前。寒暄對他依舊態度冷淡,看都沒有看柒陽一眼就進入了御書房。
這次柒陽的身邊沒了像趙默那樣的活寶,這讓柒陽感覺有些安靜地不舒服。不過站在御書房前守着,也總比一個人待在空蕩寂寥的桓元宮裡要好得多。
柒陽無聊得盯着不遠處的竹林看,思緒不知神遊到了何處。
不多時一名長相英朗的男子穿着一身官袍走了過來,柒陽眯眼看去,那人竟是曾經在他手下的邢華峰。
原來奉越國的臣子,如今成了霽雪國的丞相。看到這個男人,柒陽就越發的覺得自己可笑。癡癡的困在局中的只有他一人,什麼背叛,邢華峰從一開始就是寒暄的人。
他原來還打算扶持‘軒函’,讓‘軒函’與邢華峰對抗的。還好當初‘軒函’拒絕了,不然他還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會跌得多麼慘。
柒陽並沒有將自己的眼神多停留在邢華峰的身上,邢華峰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多餘的舉動會讓這隻老狐狸升起疑心,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柒陽垂下眼眸,此時的他看起來和其他侍衛別無二致。
邢華峰的眼神掠過柒陽,但並沒有做過多的停留。
邢華峰接到了寒暄的通傳,很快便進入了御書房。
柒陽對兩人之間的對話並不感興趣,他更在乎的是如何見到阿公,然後帶着阿公一起離開這裡,然後他們一起去找阿奴。
他不甘心就這麼一輩子都被寒暄囚禁在這深宮之中,所以無論他被逼到什麼地步,只要他還有一口氣,他都會選擇逃跑。
正低頭沉思的柒陽聽到了一聲輕微的響動,柒陽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又是阿默。
阿默躲在一根竹子之後,朝御書房這邊張望。
柒陽發現阿默總是喜歡跑到那些危險的地方,可惜那名叫小椅子的太監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着阿默。
阿默呆滯的眼神對上了柒陽的雙眼,柒陽對阿默眨了眨眼睛,然後做了個走掉的手勢,示意阿默,叫他快點離開這裡。
不知是因爲柒陽的哪一個動作,阿默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這回阿默不再像之前在太和殿前那般,阿默在看到柒陽的手勢之後便乖乖的離開了。離開之前,阿默那雙呆滯的眼眸都帶着笑意。
看着阿默離開,柒陽才長鬆了口氣。
這種地方不是阿默這樣的人該來的地方,寒暄可不是什麼心軟的人。像阿默這樣無足輕重的小太監一定會被寒暄無不留情的處死。
而一直被關在桓元宮中的他,居然差點就忘記了寒暄那冷血的本質。
呵呵,與外界完全隔離開來的他,腦子居然變得如此的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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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來討要解藥。”邢華峰低垂着眼眸,斂去了自己眉間的銳利。
寒暄漫不經心的擡起下巴,輕笑着看向邢華峰,他道:“看來邢卿還真是在乎那個男人,居然三番兩次的來向朕討解藥。”
“陛下還不是留着柒陽作玩物。”
寒暄輕哦一聲,道:“這麼說來那個男人於你而言也不過是用過就丟的玩物嘍,呵呵,他疼你也不會心疼吧。那蝕骨腐心之痛忍忍也便過了,死不了人的。”
“這麼說陛下是不願意給解藥了。”邢華峰雙眸直視着寒暄的臉。
寒暄略一挑眉,道:“沒錯。”寒暄十指相錯,放在胸前,“邢卿,有些事還是要保持理智得要好。”
邢華峰沉默了會,最後還是道了聲好。
“你要記住,一時的衝動只會讓一切崩盤。一子落錯,滿盤皆輸,邢卿你該將這句話銘記在心纔是。懂?”寒暄的脣畔帶着淡淡的笑意。這個男人即使是坐在椅子上矮人一截,也能完全的壓過對方的氣勢。
邢華峰點頭,“臣謹記陛下之言。”
“那便好,你可以退下了。”寒暄那雙淺色的眼眸雖是笑着,但那其中卻沒有半分的笑意,有的只有無盡的寒冷。
寒暄是他的私有物,任何人都能染指,哪怕只是言語上的侮辱他也不能允許。他的東西,只有他能保護,也只有他能毀壞。
他要的是徹徹底底的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