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收拾了一番之後,寒暄就帶着柒陽離開了,柒陽自己沒有決定權,他自己去哪裡全憑寒暄的意願。
其實柒陽也不是多麼的恨寒暄入骨,只是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讓自己去再次相信一個欺騙過自己的人。
皇位他不在乎,只要百姓過得好,那麼他放手也無所謂。真正讓柒陽的心裡起了疙瘩的是寒暄從一開始就沒有說真話,哪怕現在似乎已經假戲真做,柒陽也無法輕易原諒。
到最後,柒陽也沒能喝到寒暄說的酒,自己跳下落淵湖的柒陽身體比以前更虛弱了點,根本就不能喝酒。好久都沒有喝過酒的柒陽只能聞着酒香,看着寒暄喝酒。
沒有喝完的寒暄就重新埋了回去,說等柒陽身體好了,他們再一起來喝。
柒陽嘲諷道:“埋回去做什麼?明年你還回來?”
寒暄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嗯,明年帶着回來。那個時候你的身體也該好些了。”
柒陽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打破寒暄的幻念:“明年?我還等得到明年嗎?”
寒暄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滯,不過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復了正常。
“明年帶你來,成天悶在皇宮裡也不好。”
柒陽不想擺什麼好臉色給寒暄看,更不想和寒暄說話,索性就閉上了嘴。
馬車就在脂雪林外停着,就等寒暄和柒陽兩人上馬車。
最後看了一眼脂雪林邊的小屋,柒陽上了馬車。
“下次還想出來的話,可以跟我說。”寒暄笑着摟上柒陽的腰。
柒陽皺着眉一開自己的身體,坐得離寒暄遠遠的,然後說道:“離我遠點。”
“馬車就這麼大,你讓我遠到哪裡去?”說着寒暄又湊了過來。
柒陽往後一退,沒有注意到後面沒有依憑,直接倒在了榻上。
寒暄順勢壓在柒陽身上,墨黑的長髮傾瀉,落在柒陽的臉上。
瘙癢的感覺讓柒陽忍不住閉上了眼,寒暄伸出手,將髮絲撩開,然後俯身下去。
寒暄的意圖很明顯,柒陽直接偏頭,寒暄微涼的嘴脣落在了柒陽的臉上。
柒陽的視線停留在馬車壁上,完全不去理會寒暄,柒陽想讓寒暄覺得無趣,然後自己放開他。
然而柒陽實在是太低估了寒暄,寒暄哪怕只是看着他的一根腳趾都能有反應,更不要說是看着柒陽的整個人了。
臉上傳來溼溼的感覺,柒陽擡起手來就要往寒暄的臉上招呼。
啪的一聲清脆聲響,柒陽的手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寒暄的臉上。
雖然柒陽沒什麼力氣,但是一巴掌上來力道也算不上輕。
然而寒暄像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或者說這讓寒暄更加的興奮了。
柒陽感覺自己的耳朵被寒暄咬住了,他皺起眉頭,想要推開寒暄的身體。
“你想弄死我嗎?”柒陽問道。
寒暄的喘息聲粗重了不少,他伏在柒陽的耳邊說道:“好,那等你身體好了再來。”
柒陽閉上了眼睛,沒有再理會寒暄。
寒暄躺在柒陽的身旁,慢慢的替柒陽理着頭髮。
柒陽感覺自己的頭皮有些麻癢,原來的他最喜歡讓‘軒函’幫自己梳理頭髮了。那種感覺很舒服,很讓人享受,只不過最後兩個人都會不自覺的滾在一起做♂點事情。
閉着眼假寐的柒陽忽然皺起了眉頭,然而他的身體僵着一動也沒有動。
該死的,居然有反應了,柒陽心中十分的無力。兩人身體上的契合讓他太容易被寒暄挑起欲.望了,柒陽扯開寒暄的手,直接翻了個身。
寒暄挪了挪身體,靠近柒陽,然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柒陽的背。
“你當我是小孩子嗎?”柒陽背對着寒暄問道。
寒暄笑了笑,道:“我看你最近幾日都睡不安穩,要不要我哼曲子給你聽。”
“不必了。”柒陽又重新閉上了雙眼。
他這幾天是睡得不怎麼樣,之前還會因爲身體疲憊虛弱而迅速入睡,這幾天他的身體因爲喝藥有了一點點的好轉,身體雖然會時常覺得疲累,但是卻不容易入睡。
一旦睡着了,柒陽就會不停的夢見過去的事情。
開心的、傷心的、憤怒的、悲傷的……全部都與寒暄有關。
柒陽心裡越想越煩,要是世界上能夠什麼東西吃下了就能忘記一切就好了,這樣的他就不會再想起那些與寒暄有關的過去。
想着想着柒陽竟然睡了過去,他大概是習慣了嗅着寒暄身上的氣味入眠,所以纔會這麼快就入眠吧。
陷入了夢境的柒陽發現夢境里正是他和寒暄第二次見面的場景。
第一次與‘軒函’見面的時候,柒陽本着一顆不能浪費人才的心,叫軒函下次帶棋過來。
談吐和氣質能裝,然而棋風卻不好裝。所以柒陽想和軒函下一盤棋,說實話柒陽對軒函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感覺軒函就像個粗俗的布衣百姓,就是長了副好皮囊。然而不會真的有哪個山野村夫能夠誤打誤撞的進入脂雪林,還在裡面埋下酒等隔年再喝,所以柒陽沒有直接無視軒函。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軒函就坐在海棠樹下,酒杯裡都落滿了花瓣,然而軒函也不管,直接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柒陽走到軒函的跟前,軒函的面前正擺着一盤棋局,軒函正捻着一枚黑子,看得出來軒函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柒陽道:“你來得可真早。”
軒函擡起頭來對柒陽燦爛一笑,然後道:“嗯,怕你來了找不到我,我們兩個就在脂雪林裡兜圈子。”
“說的也是。”柒陽點了點頭,對軒函的說法頗爲認同。
雖然說軒函的確是在昨天的同一地方等待自己,但是實際上脂雪林內所有的地方都已經轉換了一遍。但還是那棵樹,但位置卻不是原來那個位置。
“你就自己先下棋了?”柒陽撩起下襬,坐在了軒函的面前。
實際上柒陽心裡是有些不舒服的,身下沒有墊布或墊子,就這麼席地而坐,他很不適應。
柒陽忍下那種彆扭的感覺,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他現在是楊七,一個遊俠,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柒陽。
說服了自己之後,柒陽定睛去看軒函身前的棋盤。
白子棋風凌厲,不知道避讓,鋒芒所到之處一片傷亡,而黑子棋風纏綿莫測,詭異奇特,看不出真實意圖。
此時白棋占上上風,黑棋處於弱勢,然而柒陽認爲黑棋會贏。
軒函落下一枚黑子,擡頭問道:“楊七兄認爲黑棋會贏還是白棋會贏。”
“全看軒函兄的意願。”柒陽半開玩笑般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軒函哈哈一笑,然後道:“沒想到像楊七兄這麼嚴謹刻板的人居然也會開玩笑。”
此時看來軒函好像也沒有那麼惹人討厭,柒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那無情緒的雙眼中染上了點笑意,他道:“我不過十九歲,沒你想得那麼老成。”
“那楊七兄你說說,哪方會贏。”
柒陽看向棋盤,他捻起一枚白子,然後落在了棋盤上。
“這時白子唯一能下的地方。”柒陽的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這笑容對於柒陽來說有些難得。柒陽常年身處高位,時常都是板着一張臉,塑造出一副威嚴的模樣,極少展露笑顏。
軒函盯着柒陽的臉看了幾息,然後笑道:“楊七兄笑起來真是美人都要自愧不如。”
柒陽臉上的笑容立馬就僵住了,他道:“軒函兄還是不要開這種玩笑。”
軒函笑着說道:“這美人美人,當然是美麗的人,不分男女,楊七兄也能算是美人。”
柒陽沉下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判斷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在軒函身上刷新。剛開始他是覺得軒函就算是行爲有些粗鄙但是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後來則是認爲人還算風趣,又有幾分才學,是個棟樑之才;到了現在……
柒陽只覺得軒函是個輕浮無賴之人。
“我答了你的問題,你卻沒有回我。”柒陽的眉頭微微蹙起。
“哦。”軒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楊七兄說得沒錯,此棋局之上,白棋雖然佔了上風,但黑棋纔是真正掌握主動的一方。”
“兩種迥然不同的棋風,看得出來軒函兄不簡單吶。”柒陽別有深意的說道。柒陽不得不懷疑軒函是否是霽雪國的人,畢竟兩國勢如水火,各種明爭暗鬥每年都少不了。柒陽不得不防。
“哈哈哈,楊七兄過譽了,我就是閒得慌。”軒函哈哈一笑,不拘小節,也完全沒有把柒陽那如同試探的話放在心上。
“下棋吧。”說着柒陽開始撿起棋盤上的棋子。
軒函盤膝坐着,他一手撐下下巴,另一隻手漫不經心的擺弄着棋子,問道:“難道楊七兄就不好奇接下來會不會有什麼逆轉嗎?”
“逆轉?白棋已經無路可退。”柒陽說道。
“嗯,說的也是。只不過黑子最後也討不到好。”軒函笑了笑,然後也和柒陽一樣開始收起棋盤上的棋子。
到了後來,柒陽才發覺,原來軒函就是這盤棋局上的黑子,而他則是白子。被黑子逼到無路可退,只能負隅頑抗,最後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