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孟九州的法術確實厲害。
安妮薇兒在那之後,選擇了揭開自己的頭巾,釋放了孟九州隱藏在她眼中的陣法。
天啓大陸迎來了重生。
破碎的位面重新整合。
宇宙中再一次點亮了那璀璨的星光。
率領着僅存的兩千多萬幸存者,衛萊再一次踏上了重獲新生的天啓大陸。
這是一個熟悉的大陸。
這也是一個全新的大陸。
孟九州的法術固然厲害,幾乎完全崩壞的世界居然能夠修復到最初的狀態。
完整的天啓大陸,沒有任何異樣,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重新呈現在人們面前。
回眸一望,克萊茵和安吉兩個孩子相互攙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到身邊。
沒有對視。
和兩個孩子奮戰至今,已經到了不需要眼神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身後,安妮薇兒和伊莎貝爾正衝着自己微笑。
所有的戰士們都在歡呼,慶祝着自己能夠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上。
從六百年前開始,一直爲禍至今的魔神族之亂,終於在這場歷時三個月的戰鬥中,畫上了休止符。
今天,天啓大陸迎來了真正意義上的新的開始。
“走吧。”
斯卡蕾特,向着衛萊伸出了手。
衛萊遲疑了一下,旋即與她十指相扣。
“昂,走吧。”
帶了個頭。
率領着所有人,衛萊向着這片熟悉的土地,踏出了第一步。
……一年後……
時間能夠抹平傷痛嗎?
衛萊並不太確定。
也許能,又也許不能。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孟九州的法術再神奇,死去的人就是死了,已經回不來了。
晴明的天氣,太陽撒下初春的溫暖,照耀着青青草地。
兩隻小松鼠,從樹洞裡探出了小腦袋,好奇的東張西望着。
突然,它們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溜煙,竄進了旁邊的草叢裡,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簡單的藍色風衣制服,不加點綴,腰間別着一把儀式用劍。
鋼靴踏過青石板的大地,發出好聽的咔咔響。
在鳥兒嘈雜的嘰嘰聲中。
男人捧着一大束花,不緊不慢的走在錯落有致的墓林裡。
“各位,今天天氣不錯,我來看看你們,不會嫌我煩吧?”
走過熟悉的道路,衛萊老練的,用儀式化的動作,將鮮花分發給了眼前一整排的墓地。
孟九州,奧利佛,德克菲爾,柯伊諾爾,威廉,卡特,託莫羅……
那墓碑上,寫着的,正是一個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包括…蒂芙尼。
這一年來,這已經是第幾次來掃墓了,衛萊自己都有些記不清。
但掃幾次都是應該的。
一年前的戰鬥還歷歷在目,衛萊從未遺忘過,也絕對不會讓自己遺忘。
那場戰鬥,正是自己走到今天的寶藏。
沒有太多拘束。
分完了花,衛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從內插袋裡,抽出了兩個扁酒壺,並熟練的雙雙擰開。
“敬你們。”
一壺撒在墓前,一壺自己擡頭飲上一口。
雖說喝酒不會醉,但烈酒入喉的辛辣,總會有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
看着曾經熟悉的人們,那一個個錯落有致的墓碑,衛萊的眼中,除了對新生活的滿意,更多的,是一絲落寞。
“吶,各位可能不知道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抹去眼角的淚花,衛萊吊着酒壺,仰望蔚藍的天,對着曾經的舊友們,抒發着心中的感慨。
各位,天啓大陸在魔神族之亂後,已經好了很多了,真的。
雖然人口還沒上去,但新的王國已經建立,我現在啊,既是皇家騎士團團長,也是新的國王。
新國家,我取名叫新仙德拉魯,怎麼樣,柯伊諾爾,威廉,你們是不是很不甘心啊?
不過別緊張,我會治理好這個國家的。
望着墓碑。
柯伊諾爾和威廉這對父子的畫像,似乎笑了三分。
衛萊輕輕一笑,說道:
不過啊,做國王真的很累啊,最近我在進行招賢納新,一旦找到合適的,我就會退位讓賢。
說實話,比起做國王,我更喜歡騎士團的無拘無束。
更何況,治理國家這種事,光有戰鬥力和民心沒用啊,還是要有能力才行。
奧利佛,你的象牙塔,我找到了。
可能你自己都沒想到吧,你囤積的那些物資,本來是想給倖存者逃命用的,但現在,卻成了新世界重建的必需品。
現在百廢待興,我想,你也不會介意吧?
順便一提,安吉和克萊茵,現在可了不起了。
說實話,這倆小鬼配合起來,我處刑模式都打不過他們。
前幾天,一窩山賊四百多號人,闖進了邊郊剛新建的諾蘭小鎮,克萊茵那小子,一個人就衝進去,把他們全滅了,我的風頭都快被他搶光了啊。
還有安吉。
這小妮子進幼年期了,長得可水靈了,三村五鄉,光追她的小子,就把我家騎士團的大門給踩塌七八塊了呢。
還有,伊莎貝爾也重振了黑暗聖典。
安妮薇兒自己開了個小道館,取名叫新紫玄門。
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發展。
九州,你說的真的沒錯,一切都好了。
託莫羅…哥,你的犧牲沒有白費。
威廉,我沒有辜負你的期望吧。
柯伊諾爾,你想要的世界和平,現在已經有了。
卡特啊,你信奉的正義,現在正在確確實實的在這個世界裡廣爲流傳着。
對了,傑克…呃不,老丈人,我和斯卡蕾特…那個……已經結婚了呢,就是婚事從簡了,畢竟現在百廢待興,沒那麼多資源給我們辦隆重的婚禮。
這事,老爸,老哥,你們都知道一下,自從我成了七原善,有了衛萊形態後,我就有了對我基因的修改能力。
包括魔王種不育的問題,也已經解決了。
我媳婦,斯卡蕾特她啊,已經懷上了,等孩子生下來,我一定帶來給你們看看。
對了,你們倒是給我出出主意。
我孩子生下來,該教他打架好呢?還是讓他去念書好?
打架的話,反正我現在已經是七原善了,可以長生不老,完全沒必要讓我孩子涉險。
但唸書的話,你們也知道啊,社會險惡。
要不,就讓他做律師吧?
不不不,這不行,老爸天下第一,兒子是做律師,那不就成流氓加官了。
嗯,果然還是教他打架吧,以後還可以上陣父子兵呢,你們說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
哈哈……
哈……唔。
衛萊笑着笑着,眼淚不自主的奪眶而出。
笑容逐漸凝固。
衛萊終於抑制不住的悲痛,一個人,默默地,面對着昔日熟人們的墓碑,潸然淚下。
吶,各位,現在這個世界,真的太美好了,我真的很想給你們看看。
抽泣着,衛萊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早已溼透的眼淚。
再次仰望天穹。
天是那麼的藍。
鳥語花香的一切,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眼前這一塊塊墓碑,他們的主人如果知道了今天的世界,會滿意嗎?
衛萊不知道。
衛萊只知道……
我真的很想讓你們看看,現在這個世界,真的很美好。
真的……
真的很好啊。
衛萊多麼希望,能夠親口對這些昔日熟悉的人,這些爲了這個世界而犧牲的人們,說上一句……
謝謝。
而如今,卻只能對着墓碑,獨自一人黯然神傷。
無論說多久,都有說不完的話。
無論坐多久,都不會覺得膩。
璀璨清澈的星夜,劃過一道明亮的流星。
“老公,差不多該回去了,克萊茵和安吉找你快找瘋了。”
待那柔情似水的女聲把衛萊帶回現實,已然是入夜時分。
回過頭,挺着大肚子的斯卡蕾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
往日那暴躁的女騎士已然不在。
如今一襲粉色連衣裙下裝着的,只是一個雪膚雪發,溫文爾雅的女人。
懷胎七月,肚子已經鼓的很明顯了,斯卡蕾特的步伐,明顯有些疲憊的意思。
和平了太久,身體都有些生鏽,連老婆來了我都沒有察覺嗎?
自嘲般的笑了笑。
衛萊把臉貼到愛人的肚子上,細細聆聽着胎兒的脈動。
所謂的幸福,並不是要做多大的事,成就多大的霸業。
一個家,一個愛人,一份平淡。
足矣。
起身,與愛人蜻蜓點水般輕輕一吻。
每次見面都會這樣,斯卡蕾特也許生活中會有些霸道,但每次見面,那一吻都不會少。
也許這就是幸福吧。
相視一笑,衛萊摟着斯卡蕾特,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她,回頭看了一眼墓碑。
“那麼,各位,我先走了,下次有空我再來。”
漸漸黯淡的黃昏下。
男人攙扶着女人,有說有笑的走出了墓林。
“老公,最近你掃墓越來越頻繁了。”
“昂,做人不能忘本,怎麼?老婆不開心了?”
“沒有,掃墓我不反對,就是你也不能把正事拋了呀,他們要是知道了,也不希望你爲了掃墓,連正事都拋掉吧,你現在不光是騎士團團長,還是第一任國王,所以……”
“好啦好啦,老婆我知錯了。”
“就知道你結了婚就開始嫌我嘮叨,又想吃板磚了不是?”
相互依靠的兩個身影,在地平線的盡頭漸行漸遠。
墓林裡,那一個個熟悉的畫像,彷彿都在目送着這對恩愛的夫婦,靜靜地,靜靜地……
“哪有,我哪敢啊?話說你剛說克萊茵和安吉找我?什麼事。”
“昂,差點忘了,克萊茵的一營和安吉的三營,兩小時前回報,請求你出手支援,發生了一件他們處理不了的事。”
“還有他們倆處理不了的事?什麼事?”
“下午四點半的時候,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個東西,砸在了新仙德拉魯東郊區。”
“天上?掉下來?什麼東西?隕石嗎?”
“不是啦,emmmm…怎麼說呢?我也不太懂漫畫,但我看了一眼他們傳回來的照片,好像是你們男生裡流行的……高達。”
“啥玩意?天上掉下個高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