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壞血

第690章 榮譽復仇

“繼續跑,別停下!”

伴隨着希萊的催促聲,泰爾斯一行人踩着腳下的污水,在昏暗的坑道里亡命奔逃。

坑道里瀰漫着詭異的白色煙霧,它們源源不斷地透過縫隙,從地面乃至牆面蒸騰而出,影響視野,嚴重拖慢了他們的速度。

“該死,那個混蛋是怎麼……”

哥洛佛舉着一支火把,跟在泰爾斯和希萊身後,不時痛苦地按按額頭,顯然還沒完全擺脫異能的影響:“怎麼找到我們的?”

他身後傳來羅爾夫的不忿哼聲,以及凱薩琳的痛呼。

“我有個手下——嘶——桑加雷是養狗的,包,包括獵犬,鼻子靈得很,”幻刃趴在羅爾夫的背上,被顛得悶哼連連,“我們到這兒時,渾身血,血腥味兒——呃!”

“咳咳,就沒人奇怪這陣煙是咋回事嗎?”

斯里曼尼嫌惡地揮散眼前的白煙,他拄着一根木杆,在七拐八繞的坑道里一瘸一拐:“這可是下水道——可惡,掉了只死蒼蠅!難不成底下還有個大煙館?”

稀里嘩啦的水聲中,希萊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沒準真有呢,這坑道里啥怪事兒都——嗷,小心,這兒有塊石頭!”

但隊伍的最前方,泰爾斯卻不言不語。

地獄感官持續運轉:這條瀰漫白煙的逃命之路上,到處都是剛死未久的老鼠蟑螂,原本喜好藏在陰潮角落裡的蜘蛛蟲蟻衝上牆面,像他們一樣瘋狂奔逃,不時還有蒼蠅飛蛾從頭頂跌落,在潮溼的地上撲騰抽搐……

只是其他人被濃密的白煙遮擋了視線,對此渾然不覺。

怎麼回事?

泰爾斯搖了搖頭,有些恍惚。

白煙還隱隱透出一股常人難以聞見的腥味兒,這讓他有種不祥的感覺。

少年深吸一口氣,努力集中精力。

“不是……你到底是……”

洛桑二世和神秘援兵的打鬥聲穿透牆壁,被地獄感官捕捉到他的耳朵裡,只剩最後一些模糊不清的尾音:

“難道……不公……自暴自棄……想不明……癲狂……更容易……拋卻掛礙……嗶——”

話語最後參雜着尖銳的耳鳴,讓泰爾斯面色痛苦,下意識地捂耳。

該死!好刺耳!

“我們真的不去幫忙?”

哥洛佛搬開一堆障礙物,讓其他人通過,忍不住看向後方,卻只能看見一團煙霧。

“那位……壯士,就讓他一個人抵擋那個什麼洛桑?”

“你們誰愛去誰去!”

斯里曼尼爭先恐後地擠過阻礙:“反正我不去!”

凱薩琳忍痛下地,扶着羅爾夫的肩膀:“我知道,我們會銘記和感激他的——現在快跑!”

“相信我,我們去了也只是礙事,”希萊接過話頭,語氣沉穩,“現在真正該擔心的是,是……”

她沒有說下去。

“爲什麼還沒到!”

斯里曼尼不耐煩地打斷大家:“這都轉了幾個彎了,出口到底在哪裡?”

對啊。

剛剛從痛苦中緩過神來的泰爾斯微微一顫,心念一動。

對啊,出口呢?

屍鬼坑道的出口呢?

撲通,撲通,撲通……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擡頭看向前方:火光只能照亮眼前幾米,再遠的地方就被白煙遮得模糊不清。

“出口,出口應該在……”泰爾斯恍惚地道。

撲通,撲通,撲通……

不知道爲什麼,他現在的心跳好快,體感好熱。

每走一步,腳下都傳來奇怪的觸感和嘩啦水聲。

而這條昏暗的坑道,彷彿看不見盡頭……

不。

撲通!撲通!

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通往地面的出口……

“應該在這裡纔對!但是……”

泰爾斯捂住額頭,狠狠皺眉。

奇怪,有“永不迷途”的庇佑,他該認得路纔對。

就像剛剛穿梭在翡翠城的大街小巷,就像他們剛剛一路下坑道來,雖然路線複雜,但泰爾斯清楚地知曉他們在第幾層,在哪裡轉彎,在哪個方向……

但是,爲什麼?

爲什麼他突然間就——泰爾斯難以置信地看着腳下不住冒出的淡淡白煙——就找不到路了?

是“永不迷途”的祝福失靈了?

就像在……大荒漠裡一樣?

那些不知從哪個角落開始瀰漫的白色煙霧越發乾燥、刺眼、刺鼻,令泰爾斯煩躁不安。

“爲什麼不在……”

泰爾斯出神地道,眼神渙散,只覺得地面越發不平:“出口,爲什麼還沒到……”

就在此時,他的手臂被人一把抓住!

泰爾斯驚醒過來,發現希萊站在身後,努力攙着搖搖欲墜的自己。

“冷靜,集中精神。”

希萊聲音沉穩,目光堅定,讓泰爾斯漸漸清醒,心跳漸平。

而她的身後,哥洛佛和羅爾夫都望着他,一臉擔心:“殿下,您是太累了麼?我可以背您……”

泰爾斯連忙站穩腳跟,向前望去:

“不,不必了,我們繼續,所以出口在…”

“不遠了,”希萊出言安撫道,“別慌,我們走的不是原路,去的是另一個出口:順着這個方向,忽略一些小拐彎,如果越來越吃力就對了,表示坡度在擡升……”

在她的指揮下,一行人窸窸窣窣再度出發。

“那是什麼,希萊?”

泰爾斯倚靠着身邊的希萊,看着腳下的白煙,低聲道:

“這些是什麼?”

希萊頭也不擡,只是努力攙扶着他:

“入秋了,天冷,下水道熱氣蒸騰……專心,泰爾斯,我們要出去,專心。”

泰爾斯眉頭一皺,正待追問,但卻突然發現:

希萊正深深垂首,睫毛不住顫抖。

不止如此。

泰爾斯低下頭:希萊攙着他手臂的雙手正在微微顫動,即便隔着手套也能感覺到。

就像……

就像在大街上,她被扯掉手套的樣子。

泰爾斯怔住了。

他閉上嘴巴,扭過頭,專心行路。

事實證明,希萊的指點比泰爾斯憑感覺找路要準確,幾分鐘之後,他們拐過一個拐角,前方亮光突現,空氣一新。

斯里曼尼歡呼一聲,頭一個衝了出去,剩下的人也振奮不已,齊齊跟上!

泰爾斯同樣咬牙向前奔跑——沒人再想在這惡臭污穢的地方多待哪怕一秒。

終於,他們越過變得稀薄的白煙,衝出狹窄閉塞的坑道出口,磕磕絆絆地下了一個滿是垃圾污泥的大斜坡,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啊!我們終於出來了!”

斯里曼尼癱坐在地上,望着遠處的西落的太陽,忍不住涕泗橫流。

羅爾夫小心地放下忍痛的凱薩琳,自己也累得夠嗆。

“該死,都這個點兒了!”

哥洛佛皺眉望着太陽留在地平線上的最後一寸身影:“得趕緊通知勳爵……”

此時此刻,他們人人都狼狽不堪,灰頭土臉,衣裳髒亂,身上帶着或多或少的臭味兒。

泰爾斯彎下腰,按住膝蓋,不住喘氣。

他感受着夕陽照在臉上的溫熱,同樣感覺劫後餘生。

奇怪。

他咬着牙:出了白煙的範圍之後,似乎,似乎永不迷途的力量又回來了?

而他也不再精神恍惚了?

泰爾斯瞥向一邊:希萊面色蒼白,神思不屬。

“這是哪兒?”

衆人擡起頭來,這才發現正身處一個大橋墩的下方,頭頂隱約傳來人羣的嘈雜聲。

“我認得,那是北門橋,再往外就是新郊區,”凱薩琳咬牙出聲,緊了緊繃帶,“黑綢子們的地盤。”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斯里曼尼疑惑道。

但就在此時,泰爾斯心有所感,下意識擡頭,隨即一驚!

衆人循着他的目光回頭,同樣齊齊一震!

是洛桑二世。

不知何時,黑衣殺手出現在他們身後的斜坡上,居高臨下看着他們。

目光冷酷。

身形單薄。

手上的長劍盡是破損,缺口無數。

“操!”凱薩琳第一個痛罵出聲。

“又是他!”哥洛佛下意識地起身舉刀,“掐掐自己,集中精神,別中招了!”

“他怎麼甩不掉啊?”斯里曼尼一臉驚恐。

羅爾夫狠狠跺了跺腳。

一片混亂中,泰爾斯皺眉回望着斜坡上的黑衣殺手,希萊則死死盯着他身後的坑道。

夕陽西下,橋墩投下影子,將斜坡一分爲二:

洛桑在上,被籠罩在昏暗的陰影中。

泰爾斯在下,沐浴在落日的餘暉裡。

坡上坡下,一黑一紅,涇渭分明得彷彿兩個世界。

“砰!”

一束煙花飛上天空,炸開五彩繽紛。

衆人一驚,待到頭頂響起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這才反應過來:

落日將盡,又一個翡翠慶典的夜晚開始了。

“那位壯士呢?救兵呢?”哥洛佛警惕道。

“我說了,我們會銘記他的。”凱薩琳嘆息道。

“別愣着了,跑啊!”斯里曼尼帶着哭腔催促道。

希萊神色凝重,警惕地望着四周。

“砰!砰!砰!”

一束束煙花炸出光亮,閃耀半空,蓋過夕陽闌珊。

那一瞬間,一黑一紅的兩個世界短暫交融。

洛桑看了看半空中的焰火,又看向泰爾斯。

泰爾斯嘆了口氣,上前一步:

“可以了,洛桑二世,我們都夠嗆,今天到此爲止吧。”

洛桑沉默着,沒有開口。

下一秒,他倒提破損的長劍,將它一把紮在地上!

斯里曼尼一喜:“他同意了?”

但泰爾斯卻皺起眉頭:

地獄感官裡,洛桑二世體內猶如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寒冷孤寂。

只見黑衣殺手不慌不忙地取出黑色蒙面巾,把自己的面容重新掩住,再整理好衣服。

只露出一對冰冷的眼神。

“他這是什麼意思?”

斯里曼尼眉頭一跳:“是不是‘到點了,我要下班了’?”

下一秒,蒙完面整好裝的洛桑一把抄起地上的劍!

他邁開步子,走下斜坡,向他們靠近。

衆人心中一寒。

“不,”凱薩琳深深嘆息,“我猜是‘到點了,我要上工了’。”

“他爲啥這麼敬業啊,”斯里曼尼一臉不忿,“這都算超時工作了——加班費真有那麼高?”

哥洛佛彈了彈刀鋒,面露狠色:

“啞巴,你帶殿下先走,我來殿後。”

他猶豫一秒,還是看向泰爾斯:

“殿下,如果我……請告訴她,我很抱歉——”

但殭屍話沒說完,羅爾夫就步履堅定地越過他,擋在前方,比劃出手勢:

【休想。】

休想自己一個人在殿下面前逞威風,當英雄。

哥洛佛蹙眉:“我不跟你鬧,你跑得比我快……”

“不,你們倆退後,帶着他們跑,”泰爾斯不容置疑地打斷他們,“我來殿後。”

哥洛佛和羅爾夫齊齊變色。

“放心,”泰爾斯指了指越來越近的洛桑二世,“他不會傷害我。”

“你確定?”希萊在一旁開口,語氣生疑。

泰爾斯晃了晃頭,邁步向前,擋住身後的人們。

“詹恩有告誡過你吧?”

泰爾斯對洛桑大聲道,指了指頭頂的煙花:“掩藏身份,低調行事,更別在大庭廣衆下動手,鬧出不好收拾的大場面!”

但洛桑沒有回答。

他只是步步向前。

“殿下?”哥洛佛擔憂開口,卻被泰爾斯舉手阻止。

“回去吧,你已經盡力了,”泰爾斯看着越來越近的洛桑二世,發動獄河之罪滾燙,隨時準備用身體擋住他的突襲,“剩下的事情,我和你的僱主會談判……”

下一瞬,洛桑身形一閃,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嗯?

獄河之罪猛地一跳,令泰爾斯心頭髮寒。

“不!”哥洛佛的怒吼聲響起。

砰!

劍風呼嘯中,泰爾斯只覺得自己被狠狠撞了一下,頭暈眼花。

“撲通!”

一聲悶響,泰爾斯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被希萊狠狠撲倒在了地上!

什麼?

泰爾斯恍惚扭頭:

洛桑二世出現在泰爾斯剛剛的位置前,殘破的劍刃深入地下,將泥土一斬爲二。

“傻子!”希萊壓在他身上,咬牙切齒道。

等等。

洛桑二世他,他剛剛是要——泰爾斯躺在地上,睜大眼睛反應過來——殺了我?

他就不怕……

下一秒,泰爾斯還不及反應,哥洛佛和羅爾夫就一左一右,怒喝着撲向洛桑!

但這一次,黑衣殺手目光冷漠,身形轉換間劍光連閃!

“嗤!”

不過一個照面,哥洛佛痛哼一聲,刀刃落地,但悍勇如他,不顧鮮血直流的右手,不退反進,向洛桑二世的劍刃衝去!

“砰!”

一聲悶響,眼見哥洛佛危在須臾,羅爾夫電射而來,將殭屍撞出兩米之外,堪堪避開劍鋒。

但風聲呼嘯,洛桑的劍刃如影隨形,追上羅爾夫!

“不!”泰爾斯怒吼一聲。

“鐺!”

金屬鏗鏘,羅爾夫在空中翻出一圈,狠狠摔落地面,抱着膝蓋嗚聲掙扎,顯然痛苦不已。

“本想斬你雙腿,煩人的跳蚤,”洛桑二世看着羅爾夫,又看看落在他身側的“小腿”,聲音機械冷漠,“結果,哼,假腿?”

凱薩琳看着落在地上的那具金屬小腿義肢,目光一變。

哥洛佛吐出一口血,咬牙想要爬起,卻最終摔了回去。

洛桑回過身,看向剩餘兩人。

斯里曼尼反應過來,嚇得驚恐大叫,直到一邊的凱薩琳給了他一腳。

幻刃咬牙起身,舉起唯一的手臂,顫巍巍地握拳,拉開架勢:

“呸,特恩布爾的野狗,老孃把話放在這裡:我tm不後悔!”

洛桑沒有回答,只是緩緩舉劍。

“夠了!”

泰爾斯的憤怒吼聲響起!

他咬牙站起身來,努力忘掉剛剛那事關生死的一劍:

“要是殺了我,你的主人可不會開——”

但他話沒說完,身後的希萊就一把拽住他:“泰爾斯!”

啊?

泰爾斯一怔,這才發現希萊正拉着他的手,死命搖頭。

“主人?”

洛桑二世的聲音響起。

空洞,冷酷,帶着幾絲嘲弄。

“呵呵呵呵……主人,主人,主人這兒,主人那兒,主人everywhere……”

他緩緩轉身,面罩上的目光直刺泰爾斯:

“你這個居高臨下,懷揣特權,就自以爲能比別人更清醒一些,更高尚一些的**崽子,你就是不能……不,應該是世上的所有人,所有人,所有從生到死時時刻刻都在被強姦,還習以爲常渾然不知的奴隸們……就是不能沒有主人,不能沒有鞭子抽打,對麼!”

下一秒,洛桑二世身形一晃,他彎下腰,按住頭顱,輕輕顫抖起來。

像是在經受着頭痛的折磨。

泰爾斯一驚,這才反應過來:他不太對勁。

“無論那個主人是老師、上司、老闆、國王、國家、規矩、理念、信仰、愛,還是什麼其他逼慫爛貨……”洛桑咬牙切齒,揉搓着額頭,“你們就是受不了沒有這樣的日子。”

“哪怕它們都快把,你們也要騙自己感恩戴德,心甘情願,‘我們,我們就該這樣活着!’”

黑衣殺手最後的嘶吼聲嘶力竭,甚至變了音調。

泰爾斯震驚不已。

不對。

洛桑二世……

跟之前不一樣了。

所以他不再留手,哪怕面對星辰王子。

“它做了什麼?”希萊下意識地輕聲道。

泰爾斯扭過頭:

“什麼?”

誰?

誰做了什麼?

但希萊沒有回答他,只是幽幽地望向白煙散去的坑道口:

“你做了什麼?”

幾秒後,洛桑二世不再顫抖,他直起腰來,目光恢復冷酷,看向凱薩琳和抖得無法自持的斯里曼尼。

好吧。

沒其他辦法了。

疲累已到盡頭的泰爾斯深吸一口氣,抽出JC匕首,貼上自己的左掌。

身邊的希萊卻一把拉住他。

“不,拜託,不,別去,你不知道它……”她聲音虛弱,幾近哀求。

泰爾斯只得向她微微一笑,果斷地拉開她的手:

“沒關係,會沒事的。”

“砰!”

又一束慶典煙花在空中爆開,照亮橋底。

就在此時,洛桑二世身周風聲大作,一個身影從地上翻起,借風勢衝向黑衣殺手!

泰爾斯一驚,反應過來:

“羅爾夫,不!”

下一秒,洛桑二世轉身揮劍,迎向只剩單腿,神色毅然的羅爾夫!

時間彷彿停止了。

“叮!”

一聲輕響,洛桑二世身形再動,卻是朝與羅爾夫相反的方向閃避!

羅爾夫一下撲空,再也控制不住平衡,狠狠摔倒在地。

一起一落間,泰爾斯瞪大眼睛,彷彿忘記了呼吸。

洛桑二世回過身來,看向剛剛站着的位置:

地上插着一支箭,箭羽顫動。

“又一次?”他輕聲道。

但洛桑話音剛落,就疾速轉身,堪堪避開一柄直刺他後腦的長劍!

洛桑二世手腕一轉,與來人交手三記,退出三步!

只見一個戴着黑手套的女劍士站在他身前,冷冷甩開長劍:

“是第二回合,混球兒。”

泰爾斯瞪大了眼睛,驚喜道:“米拉!”

呼!

劍風再起,洛桑二世不及回話,就二度轉身,架開另一柄角度刁鑽的長劍!

“不錯嘛,”出現在他右側的邁克·佐內維德先鋒官左手持劍,目光一厲,“試試這招?”

洛桑二世劍光再閃,與佐內維德硬碰一記,可與此同時,一柄形制特殊的長刀就從另一側襲來!

“鐺!叮!”

刀劍分合,銳響連連。

“願你荊棘遍身,陌生人。”

二等護衛官,何塞·庫斯塔一邊揮刀進攻,嘴上還唸唸有詞:

“正如星辰爲你黯淡。”

洛桑險之又險地架住刀劍夾攻,但又有兩柄短劍,自他身後兇險刺來!

這一次,洛桑二世不得不極限轉身,以一個頗爲狼狽的翻滾避開夾擊,逃出包圍圈!

“再用你的狗屁戲法啊,”二等先鋒官,里奧·摩根狠狠呸聲,甩掉劍上的血跡,“老鼠?”

洛桑二世一顫,緩緩站起身來:

不知何時,米蘭達、佐內維德、庫斯塔、摩根,四人分立四方,早已將他團團圍住。

下一秒,無數火把從四周亮起,照亮了橋底這一方土坡。

“注意陣型!這次可別讓他跑了!”

傳令官托萊多站在北邊斜坡上,他盯着洛桑,緩緩將刀刃抽出,伊塔里亞諾後勤官站在他身邊,神情疏懶,一把弩弓架在肩膀上。

西側,先鋒官奧斯卡爾森舉着火把,另一隻手按住劍柄,卡朋刑罰官笑眯眯地歪着頭,緊了緊手上的斧頭,二等先鋒官符拉騰則舔了舔舌頭,目光不懷好意。

南邊,涅希先鋒官咬牙切齒地望着洛桑二世,戰意高昂(“他是我的!單挑!”),先鋒官“大便”蘇帕·朗萊見狀嘆了口氣,把釘錘拄在地上,護衛官孔穆託則扶着劍鞘,對泰爾斯笑笑。

東方,“鬼魂”雨果·富比掌旗官輕輕收起手上的筆記本,傑納德牽着黑馬珍妮,眼神銳利,威羅架着雙槍,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威風一些。

更高處,保羅·博茲多夫淡定地放下長弓,重新調校準心。

在場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出現的援兵:希萊下意識地把手背起來,哥洛佛呼出一口氣,羅爾夫放心地躺下,凱薩琳眉頭聳動不知所想,絕處逢生的斯里曼尼則喜極而泣。

在煙花與火光的照耀下,泰爾斯欣喜地擡頭四望,掃過一個個熟悉的部下。

等等,連衛隊裡誰都不鳥的富比掌旗官都來了,那就是說……

“殿下,您可真能跑啊。”

熟悉的嗓音傳來,泰爾斯轉身擡頭,驚喜道:

“托爾!”

只見馬略斯出現在北側最高處,他向泰爾斯輕輕點頭。

“對了,”泰爾斯想起什麼,咬牙切齒地指着黑衣人,“這傢伙叫洛桑二世……”

但守望人輕輕瞥了泰爾斯一眼,眼中的意味讓王子殿下話語一頓,嚥了咽喉嚨。

“我們終於見面了,黑衣殺手。”馬略斯轉向場中被圍住的洛桑二世。

洛桑二世沒有說話。

他轉過一圈,終於確定:自己不知不覺,已被四面八方牢牢圍住,水泄不通。

他看了看近前戒備十足的四人,認命般輕笑一聲,垂下了長劍:

“你,你就是他們的頭兒,王室衛隊?”

馬略斯居高臨下望着他,幾秒後冷冷開口:

“酒業商人,達戈裡·摩斯死在監獄裡,流血而亡,無人發覺;羊毛商迪奧普死在宅邸裡,死時表情驚恐,情緒激盪——都是你乾的,對麼?”

泰爾斯一怔。

洛桑二世則不言不語。

“你的異能,”馬略斯語氣肯定,“讓他們陷入幻覺,無法反抗呼救,如行屍走肉任你宰割,而附近的目擊者一起中招,醒來時渾渾噩噩一無所知。”

洛桑二世沒有否認,而是肩膀抖動,輕笑出聲:

“就是你找到了解法,抵抗我的異能?”

馬略斯目中寒光一閃。

“請立即回宮吧,殿下,和你的‘朋友’一起,”守望人突然對泰爾斯道,“要是回晚了,就不知道卡索侍從官和多伊爾護衛官兩人,會爲您編出什麼離譜的出遊藉口了。”

泰爾斯一怔,沒有去管扯住他的希萊:

“但是——”

“並非不敬,泰爾斯殿下!”

馬略斯打斷了他,話語堅定不容置疑:“但有您在此,我們就心存顧慮,無法全力出手,以清理衛隊的血債。”

泰爾斯皺起眉頭:

“衛隊的血債?”

馬略斯沒有回答王子,而是冷冷轉向場中的洛桑:

“這位蒙面的先生,無論是從凱文迪爾家還是從華金大師入手,掌旗翼都查不到你的情報。”

掌旗官富比輕哼一聲。

然而馬略斯話鋒一轉:

“但我聽說你向我的部下吹噓,說自己殺過一個王室衛士?”

洛桑二世紋絲不動,只是微微蹙眉。

“有鑑於此,我們追查了王室衛隊的已故成員檔案。前五年沒有,就往上查十年,十年再沒有,就二十年,終於……”

馬略斯一頓,周圍的王室衛士們嚴陣以待,氣氛肅穆。

“二十三年前,”馬略斯輕聲道,“一等掌旗官,若昂·阿克奈特回鄉探親,卻死於非命。”

聽見這個名字,洛桑緩緩擡頭,與馬略斯四目相對。

“阿克奈特掌旗官與‘骷髏’布魯諾師出同門,雖不是骷髏那樣令人膽寒的頂尖高手,但也劍術高超,距極境一步之遙,可見殺他的兇手,殊不簡單。”

洛桑沒有出聲。

那一刻全場安靜,只聽見烈烈風響。

“更巧合的是,無論阿克奈特還是布魯諾都做過騎士侍從,”馬略斯眼神一動,“而他們的老師不是別人,正是帝風劍術大師——漢德羅·華金。”

泰爾斯驚訝地看向洛桑,但後者依舊紋絲不動。

“彼時局勢紛擾,衛隊無暇他顧,‘骷髏’帶人搜尋未果,此案便被迫擱置,”守望人繼續道,“血色之年後,衛隊遭遇大變,追查陳年舊案更是無從談起。”

“直到今天。”

馬略斯的話音落下。

四面八方的衛士們神情嚴肅,不言不語,只是死死盯着場中的黑衣殺手。

幾秒後,洛桑二世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沒錯,若昂那個煞筆,”黑衣殺手冷笑道,“他是我宰的。”

此言一出,星湖衛隊發出騷動,有人冷哼,有人嘆氣,有人呸聲,有人嘖舌。

泰爾斯皺起眉頭。

馬略斯輕輕閉眼,旋復睜開。

他看向泰爾斯。

“好吧,托爾,”泰爾斯呼出一口氣,上前攙扶起哥洛佛,招呼希萊,“祝好運。”

看着泰爾斯一行人漸次離開,馬略斯點了點頭。

下一秒,他暴喝開口:

“敕令所至!”

四面八方,所有的王室衛士們昂首挺胸,呼喝迴應:

“騎士聚滿!”

整齊劃一,氣勢驚人。

看得小兵威羅一陣羨慕。

洛桑二世眼神空洞地看着這一幕,舉頭望天。

騎士。

騎士?

“以至高國王座下,王室衛隊之名。”

在全場衛士的注目下,馬略斯向前一步,劍刃出鞘。

隨着他的動作,場中的衛士們紛紛亮出武器,摩拳擦掌。

洛桑則孤獨地站在包圍圈中央,佩劍殘缺,衣衫破損。

“第五十七任守望人,託蒙德·馬略斯率麾下衛士一十四人,”馬略斯嗓音冷冽,表情嚴肅,“在此執行已故衛隊掌旗官,若昂·阿克奈特勳爵的……”

馬略斯看向洛桑二世,目光一厲:

“榮譽復仇。”

砰!

又一朵煙花炸開。

照亮了洛桑的身影。

和他眼裡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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