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完了,傅悅又摘下兩個:“錦葵,你再吃一點。”
她搖頭:“真不好吃。”
傅悅十分堅持:“再吃一個吧。”
她不解其意,但見傅悅堅持,便一口氣又吃了一個果子,說也奇怪,都吃了兩個果子了,可腹中完全沒什麼感覺。
傅悅自己也吃了兩個,她好奇:“傅悅,別的果子你都不愛吃,爲什麼一直吃這個?”
傅悅仔仔細細地看着果樹:“跟迷魂果對生的,應該是生命果。”
“生命果?”
錦葵大吃一驚:“難怪這園子裡其他的樹木都是一片一片,唯有這兩棵樹獨一無二。”她忽然又欣喜若狂:“既然是生命果,傅悅,你吃了是不是會復活?哈,那你快多吃一點……”
她伸手又去摘果子,卻被傅悅攔住。
“不用了,我們已經吃得夠多了,如果有用,不在乎繼續多吃。還是留着給後來的發現者吧。”
錦葵伸出的手,縮回來。
她微笑,是的,不應該太貪心,如果真是生命果,吃一個便足以長生,何況二人已經各自吃了兩個。如果不是,就算把整棵樹上的果子吃光也無濟於事。
也許是因爲這一發現,她臉上頓時容光煥發,“傅悅,你一定可以復活。”
傅悅也笑起來,他聲音十分輕快:“錦葵,你放心,我一定會永遠陪着你。”
生命果,是有生命的人吃了會一直活着。
可是,已經死了的人,再吃得多又能如何?
柔軟的青草地就像開通了自動的地暖,躺在上面,一身的筋骨都似得到了舒展。
風吹動對面金黃色的蘆葦,發出沙沙的聲音。
熟透了的橙子散發出濃烈的香氣。
傅悅靜靜地:“也不知道杜宇他們到底怎樣了!”
錦葵低嘆一聲:“也許,他們都已經死了。唉,他們都是因我而死。”
“有玄王在,他們不一定死。”
“玄王再神通廣大也逃不過熔漿的吞噬。”
“還有子昭,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二人靜默一陣,錦葵忽然笑起來:“‘他’說的沒錯,我們雖然身在這裡,卻總是惦記着外面的人,莫非,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
傅悅言簡意賅:“很多時候,人們總在爲與己無關的事情而煩惱。”
說也奇怪,原本該非常掛念的人和事情,但是,你置身這樣的草地,這樣的月光下,完全沒有太過強烈的哀慼。
玄王他們的生死也罷,子昭的國家大事也罷,彷彿都距離二人很遠很遠。
錦葵靠在傅悅懷裡,很快便睡着了。
一顆夜露從香柏樹的葉子上嗖的一聲滾落地上一片巨大的葉子上面,傅悅低下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忽然片片裂開。
他震駭得幾乎跳起來,卻生生忍住。
身上一直是那件已經襤褸的蜀錦,縱然是南征北戰時,他也套上鎧甲外袍,貼身穿着。蜀錦質量上乘,傅悅又十分愛惜,縱然襤褸,可是,遠沒有到碎裂的程度。
但現在,明明沒有風,那衣服卻無聲無息,化爲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