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着李野的警車經過海濱大道往家裡趕時，曉琴打電話過來了。
“欣然，你怎麼還沒回來？小天哭着喊媽媽，才睡着。我都快困死了。”
“今天多虧了有你。要不你今晚就睡我家吧。”
“好好好。大忙人，是不是又跟客戶在外面應酬呀。”
“哪有那麼好的運氣。我有重要的事情。好了，回家說吧”
我自覺在警車裡接私人電話不妥。主動結束了通話。閨蜜曉琴比我小一歲，是堅定的單身主義者。尤其是看到我有每天過着喪偶式的婚姻，更加不想結婚了。我每次有事外出，多虧了她幫我管孩子。
“李警官，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我突然想到阿豪的事。
“說。”
“鎮上都是熟人，我丈夫的事情還請你幫我隱瞞，包括他的死訊。”我用商量地口吻說道。
“好。”他輕聲應道。
警車剛開到小區門口，李野就把車停下來：“就送你到這裡吧！進去太打眼了。我在樓下等你，去把你老公的遺物拿下來給我。”他說道。
回到家裡，曉琴正在浴室洗澡。沒心沒肺地哼着歌。我快步走到阿豪的房間，在飄窗下的暗格中取出行李袋，走到樓下。
“李警官，這是我老公所有的東西。請妥善保管。”我從車窗口把袋子遞給他。正要離開。不料被他叫住——
“等等！你亡夫的東西，有沒有特別想留下的。”
“不用了。都存在派出所吧。案子破了反正都會還給我。”我確實沒有特別想保留的東西。
“那好。這是我的電話，有什麼線索隨時告訴我。”他遞給我一張紙片，開車離去。
再次回到家裡，曉琴已經洗漱完畢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欣然你回來啦！”
“跟你說，我還以爲你早回來了呢。剛纔我在洗澡，聽到有人在開門，大聲叫你，你怎麼不做聲。”她用敷着面膜的臉盯着我。
“你什麼時候叫我了？我明明聽到你在唱歌好不好？”我反問道。
“我真的叫你了。你沒回答，然後我就聽到門又“砰”的關上了，你是不是又出去了？”
“我確實回來過一次又外出了，給人送東西。但是……”我正要反駁，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跑到阿豪的房間。飄窗的暗格被人拉開了，衣櫃裡的衣服翻得亂七八糟。
“慘了！有人闖進來偷東西了。”我失控地要哭出來了。飛快地跑到小天的房間，還好她在牀上睡得很安靜。
“怎麼啦你？”曉琴跟在我身後不解地問。
“沒事！你看電視吧！我太累了，去陪小天睡覺。”於是我坐到小天牀頭，用顫抖地手撥通了李野的電話。
“喂！你好。”電話那頭的聲音溫和堅定。
“李警官……李警官……他們來過我家裡了。”我哆嗦着求助道。
“你們有沒有受到傷害？家裡丟東西了嗎？”他關切地問。
“沒有。他們沒有找到東西，又走了。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會再來的。”恐懼已經讓我喪失理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求救道。
“至少今晚他們不會來了。你放心吧！還有，如果你明天中午有空，來所裡一趟。我有重要事情找你談。”
我渾渾噩噩地熬過了晚上和上午，中午在食堂吃過午飯。就一個人步行來到了鎮派出所。
“李警官在嗎？”我敲了敲接待室的門。
“來了。跟我來筆錄間吧！”李野步履輕盈地領着我來到隔壁單間。坐下來在筆錄本上寫着什麼。
“是這樣，我昨天看了你亡夫的遺物，也仔細檢查了行李袋。裡面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物品。爲了查清真相，我必須要給你做個更詳細的筆錄，希望你配合我們，如實回答。”他開門見山的說。
“好。”我點點頭。
“你和你丈夫阿豪都不是本地人。沒有父母幫忙，一般這種情況，夫妻倆都會在同一個地方上班，可他爲什麼要出海呢？”
“我也不知道。他也許是在我面前自卑吧，想多賺點錢。”
“他在珠市還有其他朋友嗎？”
“我….不認識。”
“他認識你的朋友嗎？”
“也不認識。”我冷冷地說。“跟你說實話吧！我們兩個是誤打誤撞走到一起的。我們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平常我們兩個互不干涉。如果他真的參與了非法社會組織，那也是咎由自取。我跟他是高中同學，上高中時就喜歡在社會上混。”我把心裡的話和盤托出，毫不隱瞞。
“可是我看他隨身帶着你們的結婚照。看得出他應該還是很在乎你的。”李野追問道。
“那我怎麼知道。得把他從海里撈上來問他呀。”我無力爭辯。卻不喜歡這樣的推測。
他應該是在乎我的吧？做完筆錄回來的路上，我反覆回想着這個問題。一個男人要如何表現才能說明他在乎自己的愛人呢？他曾經多次提出把工資上交給我，卻都被我拒絕了。他曾提出要帶我和女兒出一次海，我也總是冷臉相對。也許，他一直想拉近彼此的距離，但我從來都視而不見。
“欣然姐，李行長找你。”一進銀行門口，新來的客服跟我打招呼道。
“哦。”我回過神來，心裡卻納悶，李行長找我有什麼好事？會不會晚上又要我陪着應酬。
敲開李行長辦公室的門，他滿臉堆笑地要我落座。
“欣然呀。現在我們銀行遇到一個絕佳的發展機會。只有你才能爭取得到呀。”
“不會吧！行長。咱們支行人才濟濟，怎麼非我不可？”我推辭道。
“對。非你不可。”李行長推推眼鏡，接着說：“你聽說過海之語水產品貿易公司吧？我們本地數一數二的納稅大戶。以前他們的對公賬戶都放在幾家國有銀行，今年有意放我們明珠銀行呀，還指定在咱們支行呀。你想想，他們一年光存款就上億，更別說貸款、業務往來的現金流了。把這個大客戶攻下來，咱們今年一年都有着落了。”李行長越說越激動。喝了口水準備繼續往下說。被我中途打斷了
“行長，那麼大公司這麼容易就跟我們合作？爲什麼？這裡面沒有坑吧?”
“能有什麼坑。對方說了，只要去公司對接的人是你趙欣然，下個月就可以籤合同。”
“什麼？”我驚得瞪大了眼睛。在哈市我無親無故，更沒有貴人相助。拉的每一筆單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來的。怎麼會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
“去吧！欣然。理財計劃我們都準備好了。明天你就帶着方案登門拜訪。好好幹！”李行長遞給我一本藍色文件夾。狡黠地衝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