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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知道程鈺心裡有她,含珠心情一下子輕鬆了不少,至於他說的再也不見的話,不知道爲什麼,含珠就是不太相信。兩家是親戚,逢年過節都得走動,程鈺是隨口說說還是認真的,以後就知道了,反正前半年沒見她都過來了,短時間不見似乎也沒什麼關係。

他喜歡她,這就夠了。

月底這日,李家二姑娘李筠及笄。

一家三口用早飯時,楚傾笑着逗兒子:“阿洵今天真不跟姐姐去李家玩?”

楚泓楚蔓得替夏姨娘守三年的孝,含珠姐弟守滿三夫人的孝後,楚傾便讓一對兒庶出子女暫且單獨用飯,不過每隔兩三天他也會陪楚泓兄妹一起用,並沒有因爲孩子要守孝就一直都不理會。

阿洵自己握着勺子吃飯,大眼睛瞅瞅爹爹,沒有說話。

小傢伙也知道爹爹是在取笑他怕那個李從風。

楚傾心情有點複雜,兒子難得不纏姐姐了,卻是因爲害怕李家的臭小子。想他楚傾武藝高超,鎮北將軍李堅跟他比試一次輸一次,如今他的兒子卻怕了李堅的崽兒。

“好,一會兒送完姐姐,爹爹帶阿洵去莊子上騎馬。”楚傾摸摸兒子的小腦袋,決定早日把兒子的膽量練出來。

“姐姐什麼時候回來?”阿洵還是捨不得姐姐。

含珠給小傢伙舀了一口蛋羹,笑着道:“阿洵回來的時候姐姐肯定在家裡等着了。”

阿洵認真地點點頭,“那我快點回來。”

飯後楚傾讓含珠去他書房教阿洵練字,他在一旁瞧着,時辰差不多了,含珠起身道:“該出發了,我先去找二妹妹。”她跟楚薔一起過去。

楚傾牽着阿洵送她,看着女兒領着四喜漸漸走遠,楚傾將阿洵抱了起來,指着女兒背影道:“阿洵知道從風爲什麼那麼厲害嗎?因爲他姐姐很快就要嫁人了,從風學好功夫,將來姐姐被婆家人欺負了,從風可以過去替姐姐撐腰。阿洵姐姐過兩年也該嫁人了,你說你要不要努力學功夫?”

“姐姐嫁給誰?”阿洵緊張地問,“我也要跟姐姐嫁過去。”

楚傾看着兒子烏溜溜的大眼睛,張嘴就道:“姐姐要嫁給姐夫,但姐夫只想娶姐姐一人,阿洵想跟着姐姐,就得把功夫練好,還要膽大,那樣你姐夫纔會聽你的話。”

阿洵眨眨眼睛,還是不懂,“姐夫是誰?”

楚傾跟小傢伙對視片刻,一把將兒子扛到肩膀上,“咱們先練功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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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院,楚薔已經準備好了,姐妹倆陪老太太說了會兒話,便同大夫人一起出發了。

到了鎮北將軍府,花園裡已經坐了三個姑娘,李家二姑娘李筠遠遠瞧見含珠姐妹,立即從涼亭裡迎了出來,笑着道:“你們倆可來了,怎麼沒帶阿洵來?”

十五歲的姑娘,膚白脣紅,身量高挑,穿了一身玫紅繡海棠花的褙子,俏生生好看,眉眼裡又有武將家薰陶出來的英氣,像是冬日迎雪綻放的梅花,美而不嬌。

五歲的李從風就在亭子外面玩呢,這會兒也跑了過來,瞅瞅含珠姐妹身後,學姐姐說話,“怎麼沒帶阿洵來?”他挺喜歡楚家弟弟的,白白淨淨,比二叔家的小妹妹還好看。

含珠特別喜歡小孩子,看着面前濃眉大眼的小男娃,故意逗他:“阿洵說你打他,不敢來了。”

李從風有些侷促,左右瞅瞅,嘀咕了聲告狀精,扭頭跑了。

逗得幾個姑娘忍俊不禁。

李筠引了含珠姐妹去亭子裡坐,裡面兩個姑娘含珠姐妹只認識一個,李筠替她們介紹那個穿湖藍裙子的,“她叫阿棠,是去年新科狀元許狀元的妹妹,上個月我與她在書坊一見如故,今天也介紹給你們認識認識,讓你們見識一下狀元妹妹的風采。”

許棠臉上紅了紅,嗔怪瞪她一眼,起身朝含珠姐妹道:“兩位妹妹別聽她胡說,早就聽聞兩位妹妹才學過人了,沒想到還都是這般神仙似的容貌。”

含珠與楚薔連忙自謙了一番。

姑娘們聚在一塊兒閒聊,很快就熟悉了起來。

李筠見許棠多看了含珠好幾眼,怪道:“菡菡生的好,可你是姑娘家,怎麼也老偷看她?”

“筠姐姐,你又取笑我了。”這回輪到含珠臉紅了,輕輕嗔道。

李筠笑笑,繼續看許棠,許棠沒有賣關子,由衷誇讚含珠道:“菡菡不但貌美,臉蛋也細,跟我們的都不一樣,好像書上說的那種一掐就會出水似的,比顧瀾的還要嬌嫩。”

含珠不由攥緊了手,楚薔已好奇問道:“顧瀾是?”

許棠笑着解釋道:“就是去年探花郎顧子衍的妹妹啊,我哥哥與他同在翰林院當值,十八那日他與永福郡主的長子洗三,我與我娘都過去看了。你們沒見過顧瀾吧?她臉蛋就特別細,當時我可羨慕了,覺得江南水土果然養人,但今日瞧見菡菡,才知咱們北方姑娘照樣不輸給她們。”

李筠馬上道:“這都是天生的,菡菡生得好,把她扔西北去照樣還是這樣水靈靈的,換我就不行了,搬到江南住個三年五載還是這副模樣。”

“說的你多醜似的。”楚薔笑着打趣她。

姑娘們很快又聊起了水粉,含珠卻愣在了那裡。

顧衡這麼快,都有孩子了……

高中探花,娶了郡主,如今又有了兒子傳宗接代,顧家一家過得肯定很不錯吧?

含珠心裡有些發堵,如果不是顧家悔婚,父親也不會氣得吐血,早早辭世。然而她卻無力做什麼,氣死人不犯律法,她與妹妹兩個弱女子,亦無法去顧家討公道,事到如今,她反而還要因爲顧衡提心吊膽。

“菡菡想去看荷花?”李筠見她望着荷花池的方向發呆,戳了戳她手臂。

含珠回神,目光掃過四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啊,筠姐姐家的荷花開得好。”

“那你們先去看看吧,我去前面瞧瞧,應該要有別的姐妹來啦。”李筠大方地道。

於是她去了前院,含珠四女去賞荷花。

剛走到荷花池旁,一旁的小道上忽然拐過來兩道身影,都穿着綢緞錦袍,其中一人身材頎長,風流倜儻,鳳眼掃過來,似含了無限柔情。他旁邊的男子與他差不多的個頭,膚色麥黃,五官雖然俊朗,貴氣遠遠遜色鳳眼男子。

“咦,你們也在這裡賞花啊,二妹怎麼不見?”麥黃膚色的男子很是熟稔地道,眼睛接連掃過四女,看到含珠時明顯愣了一瞬,飛快瞥一眼身邊的男人,馬上又移開,落在了楚薔身上,有些無禮。

楚薔認得他,乃李筠的堂兄,名叫李從林,不學無術,是京城有名的浪蕩公子。他父親早逝,鎮北將軍多次欲管教侄子,無奈李家老太太格外護短,寵得李從林越發囂張。

楚薔小時候過來玩就被李從林欺負過,長大後李從林不再嚇唬人,看她的眼神卻越來越放.肆,楚薔都是躲着他的。今日李筠及笄,任誰都知道花園是姑娘們待的,楚薔沒料到李從林竟然連這種日子都敢搗亂。

懶得與他糾纏,楚薔朝許棠二女使個眼色,牽着含珠就要離開。

李從林咳了咳,在四女轉身前指着身邊的人道:“這位是四殿下,你們還不快過來拜見。”

含珠愣了愣,情不自禁看向楚薔,楚薔也很是震驚。當初在九華寺匆匆一面,她沒有仔細看過四皇子,這會兒當然認不出來了。不過既然知道了身份,不打招呼就走,確實不妥。

而在她們姐妹有所反應之前,許棠與另一位方姑娘已經先走了過去,聘聘婷婷地朝四皇子行禮,“民女拜見四殿下。”

四皇子恍若未聞,過來後目光就沒離開過含珠。在他眼裡,楚家大姑娘雖然穿得素淨,卻越發顯得她容貌出衆,如她身後出水的芙蓉,嬌美臉龐只需一襲綠裙襯托,便勝過那些刻意打扮過的庸脂俗粉。

他肆無忌憚,含珠察覺到不對,細長的竹葉眉蹙了起來,行禮時故意站在了許棠身後。

“原來是你們,當日咱們在九華寺見過的,你們老太太搶了我的頭柱香,你們可還記得?”四皇子朝楚家姐妹走了兩步,笑得極爲平易近人,“昨日偶遇從風,聽他說這邊荷花開得好,今日有空過來看看,不想擾了幾位姑娘,還請恕罪。”

楚薔悄悄看他,見男人眼睛都快飛到堂姐身上了,哪還有不清楚的?以前可沒聽說李從林與四皇子有交情,四皇子定是專門奔着堂姐來的。

“殿下客氣了,既然殿下是專門來賞花的,我等就不打擾殿下的雅興了,告辭。”沒有理會滿面羞紅的許棠二女,與含珠一同轉身。

四皇子難得出宮,怎麼會放過親近美人的機會,快走幾步站到含珠身側,低頭看她:“楚姑娘今日沒帶弟弟過來?令弟活潑可愛,粉雕玉琢仙童一般,他若來了,我想見見他,我下.面沒有弟弟,最喜歡令弟那樣的小孩子。”

含珠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垂眼道:“家父帶他去莊子上了,殿下喜歡小孩子,從風在那邊玩,殿下可過去尋他。”

美人眉尖兒微蹙,顯然並不喜歡這種搭訕,也沒有因爲他是皇子就生出攀附之心,同那邊兩個姑娘似的露出羞態。四皇子心中有了數,驚喜道:“多謝楚姑娘提醒,那我先去陪從風玩,改日有機會再去府上拜訪。”

含珠微微點頭,轉身與楚薔一道走了。

四皇子長身而立,看着美人漸行漸遠,他輕輕吸了口氣,聞到一縷似有若無的清香。

“殿下真的要去尋我那堂弟?”李從林掃一眼邁着小碎步去追楚家姐妹的兩個姑娘,故意問。

四皇子笑了笑,等徹底瞧不見美人身影了,徑自沿着來路往回走。

這個楚家大姑娘真是越看越美,只是似乎對他不怎麼上心,冷冷淡淡的,偏叫他更想得到她的青睞。若她是個家世普通些的,他直接跟父皇提,父皇肯定會允,可壞就壞在她是楚傾的女兒,楚傾父皇那裡都不好應付。

太后……

四皇子腳步慢了一瞬,心裡慢慢冒出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