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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彥問他弟弟, 後山居士寫到哪兒了?宿州那邊出得是不是比京城快?還問他怎麼沒帶新書回來?

“……”

“哥問你呢,出去一趟怎麼還沒改掉鋸嘴葫蘆這毛病?”

衛煊瞅瞅他。

“別看我, 看我幹啥你說話!”

衛煊:“我們在松陽縣是年頭,我買到最新的也沒用,拿回來京城早該有了。再說, 那書我是看過, 不像你一冊冊追,哪知道你看到哪兒了。”

做大哥的長長嘆了口氣, 問弟弟:“我要你有啥用呢?你就沒讓後山居士給我寫幾句話?或者送我一套他題字加蓋私印的書?你空手回來了?”

衛煊都不想說話,看在是親大哥的份上又勸他:“你看書就看書, 別崇拜作者,他跟你想的大不一樣。有時間喜歡他還不如多喜歡咱們爹,那書能賣不是主角抓人嗎?除了你,別人想看的是咱爹怎麼當上大官來着。哥我告訴你,你是沒親眼見着咱們毛蛋堂哥,他到咱爹跟前,比兒子見了親爹還恭順,跟孫子見了爺爺似的。”

“你別……”

“別什麼?”

“讓你別管他叫毛蛋, 咱大伯心是真大, 取這麼個名就沒想想人發達之後喊出去多尷尬。”

說到這個,衛煊突然笑了一聲。

衛彥看見問他笑啥。

“我看到了,二伯跟二伯母張嘴一聲毛蛋,大堂哥臉就黑了。”

“那不是應該的?”

“可咱們爹孃也喊了,大堂哥挺高興的, 問他需不需改口,他說不用,就那麼聽着親切得很。”衛煊試圖讓大哥接受自己粉了個狗腿子這件事。

結果還是沒成功。

衛彥堅強的替後山居士辯解了,說:“這就好像別人當街喊我硯臺,你看我答應他不?爺奶爹孃那麼喊就不一樣。要是進了宮,皇上別說喊硯臺,還聲狗娃子都得答應響亮了。”

“……你編排皇上,讓咱爹聽見要收拾你。”

衛彥伸手勾着弟弟的脖子,兩人頭挨頭:“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爹聽說了就是你出賣哥哥。”

衛煊讓他起開:“不跟你說,我要睡了。”

“才說了後山居士,我還有別的想問。”

“那你問。”

“咱們爹堂堂二品大員,擱地方上是封疆大吏級別的,在淮安這大半年趕着巴結奉承他的不少?送錢的就不說了,送人的有嗎?我在國子監裡就聽那些蒙祖蔭來混日子的講過,說江南那片養瘦馬的多,名伶遍地,沿河不是還有畫舫?那也是銷/魂窟,咱爹那麼大個官到了地方上,沒人宴請他?沒讓美人伺候?”

“娘在旁邊立着,誰那麼沒眼力勁兒?”

“咱娘不在的時候呢?”

“娘都不在我還能在?我只知道家裡沒進過亂七八糟的人,至於說外頭……你想想爹那個人,能幹得出對不起孃的事?他要是有那心,前頭十幾年姨娘進了沒十個也該有八個,後院裡哪能幹乾淨淨的?哥你想得太多。”

衛彥敲敲他頭:“弟弟你真是個弟弟啊,聽哥一句勸,凡事多長個心眼,要不然以後頭上帶色兒你還不知道是怎麼帶上的。”

衛煊:“……”

這國子監不愧是全國最好的學堂,真啥都敢教。

衛煊堅持認爲人和人之間應該多點信任,尤其你當兒子的咋能編排爹?

“這叫編排嗎?這叫防患於未然。我也沒覺得咱爹會主動對不起娘,還不是怕人家下套要算計他。從以前到現在,這種事還少了?真讓人算計成功一回,咱家裡不就得多出來噁心巴拉的東西?你跟着出去一年真是啥事兒不管,也就字畫強了一點,其他一問三不知。要讓我跟着一道,爹去赴宴我就跟他一起,誰要往跟前湊看我不踹人下河。”

兩兄弟嘀咕了半夜,最後累了都沒各自回房,就在一屋湊合躺了,睡着之前做大哥的還在給兄弟洗腦,說爺們要是窩囊廢還沒事,但凡人優秀,就少不了有人犯賤上趕着來攪和想破壞人家庭!花招太多你防都不一定能防住,要是不當心沒防住,夫妻之間不得生出裂痕?人家再趁機扇個風點個火,那結果你敢想?

“哥……哥你纔不滿十四。”

“十四還小啊?擱鄉下都該準備說親了。”

“又沒在鄉下……”

“沒在鄉下你也聽着,你天天在家裡待着你不知道,你看就我這樣目前一事無成的,只不過頭上有個二品大員的爹,現在天天有人請我賞梅賞雪,有約我一道上廟裡給爹孃祈福,還有同窗到我跟前來念詩,讓我品鑑品鑑,我問他誰寫的?他說家裡妹子。我跟前都這樣,爹跟能清靜?”

衛煊活生生的讓他把瞌睡說醒了,他翻了個身,跟大哥面對面,說:“你忘了金環的事?”

“奶確實威名在外,但今時不同往日,當初幾品?五六品,現如今爹二品了。”

“直接說,哥你到底想幹嘛?”

“我就想告訴你,要是發現有什麼苗頭,或者哪個覬覦咱爹,該收拾就給他收拾了,別讓咱娘鬧心。我平常不在家,你做兒子的也得扛起責任。”

……

衛煊就覺得他哥有毒,想得太多,不過爲了讓大哥閉嘴,爲了睡個安慰覺,他點頭答應了。

睡着之前他迷迷糊糊想起當日同二堂哥在馬車裡那番對話,心想真虧得他遇上的不是自家大哥,不然能聽個頭暈目眩搞不好要吐馬車上。

在淮安那邊,衛煊看過一個唐和尚西天取經的故事。

他哥就跟那主角一樣能叨叨。

甚至比人家還能說,要毛猴子在這兒保準能一棒子敲死他去。

因爲睡前聽了那些,這一晚衛煊都感覺不踏實,兩兄弟一道睡的炕,到半夜他凍醒了,睜眼一看自己身上就只剩個被子邊兒,親哥在旁邊裹成了蛹。衛煊冷得又是一哆嗦,他伸手去拽被子,沒拽得動,大半夜的只得披着衣裳下牀讓奴才給他拿棉被。

衛彥睡得可香了,到平常起牀的時辰睜開眼,發現弟弟流着清鼻涕。

“咋回事?這麼大個人還睡涼了?”

衛煊拿手帕擦了擦清鼻涕,反問道:“跟你睡能不涼嗎?你看看,看看身上蓋的。”

噢——

衛彥有點過意不去,讓弟弟穿厚實點,說起來喝個薑湯,再請大夫上門來把個脈:“哥還得回國子監去,沒工夫關心你了。好生養着,病了就別往娘和妹妹跟前湊,當心把全家染上。”

衛煊滿身怨念。

這就是親哥哥!

大半年沒見,回來一番思想教育,拖着人說到半夜,說完他自己舒舒服服睡了。衛煊呢,前半夜做夢夢見有人唸經,後半夜直接凍醒在炕上,早晨起來清鼻涕往下滴答……他倒好,還精神飽滿準備吃口熱的回國子監去。

衛煊帶着鼻音說:“以後傻子纔跟你睡。”

“別生氣,別抱怨了,哥哥也不是故意搶你被子,意外來着。”

衛煊斜眼瞅他:“昨晚我做了半夜的夢,夢裡有個禿驢兒敲着木魚給我念經,念不完的經。”

“這也賴我?”

“……不賴你,是我傻,聽你廢話那麼多。”

衛煊裹着被子坐炕上說的,說完準備穿衣裳,再不打算搭理親哥。

數九寒冬裡着涼不是開玩笑的,當天就有大夫來開藥,衛煊連着灌了數日才見好,那些天裡感覺自己好像中藥成精,渾身苦味兒。他病着的時候姜蜜日日都不安心,等大夫宣佈人大好了,姜蜜跟着鬆一口氣,回頭讓廚上整了桌好的。

除了惦記着二兒子,姜蜜回京的頭些天都在聽底下奴才彙報,說地租之類,還有這一年府上大小事,又考校了女兒功課。

福妞也有讀書認字,她每日用的時間少寫,強度沒哥哥那麼大。除此之外,有空她還培養愛好來着,姜蜜之前就說讓琴棋書畫挑着喜歡的學學,會幾樣不是壞事,以後嫁了人能陪夫君吃茶對弈,閒來無事還能操一操琴,打發時間也好。

甭管京城還是南邊,大家閨秀都有些才藝,聚會這些愛做個詩,啥都不會出去還是尷尬。

福妞好奇心重,又臭美,也是個愛聽人誇的,把握住這點張嬤嬤很順利就給她帶上道了。除去日常教規矩,現在她學字學畫,其他那些合計以後慢慢來,如今這兩樣就夠她吃苦頭了。

也是臘月裡,皇后請姜蜜進宮去坐坐,陪她說話。

姜蜜帶女兒去了,這回同樣有張嬤嬤隨同。進宮門到皇后殿裡這段走着是真冷,入殿便暖和了,姜蜜跟皇后娘娘見禮,之後坐下。福妞跟着見禮,也坐下。

“先前就想召你進宮來,估摸你剛回京,府上事忙,才緩了幾日,如今怎樣?忙過來沒有?”

姜蜜笑道:“勞娘娘牽掛,都張羅開了。”

“你跟着衛大人到江淮,在那邊看到些什麼?”

“那就多了,要看娘娘想聽什麼。”

“你撿着說,本宮沒出過京,聽個稀罕。”

姜蜜就把山水人文都說了一些,重點講到地方口味,說京菜醬重,淮菜味鮮。“在南邊那會兒,清淡的吃多了特想嘗口烤鴨,再不醬肉絲醬肘子都不挑剔,偏偏沒道地的。回來連續吃了幾天京菜,又惦記獅子頭豆腐羹那些。”

“好啊,本宮聽出來了,你饞我來的!”

皇后笑得開懷,就連一旁伺候的宮女抿脣樂呢。姜蜜說着四下看了看,問:“坐下有一會兒了,怎不見七殿下?”

“你說興盛?他一天天嫌屋裡悶,不知跑哪兒野去了。”

“少年身上帶火,不怕凍啊。”

“他是不怕凍,累得本宮日日擔心,外頭還積着雪,只怕他走得快沒踩穩腳下打滑摔了。”

皇后剛說完,就聽見外頭哎喲一聲——

“殿下摔疼沒有?可求您了,慢點走。”

這下皇后坐不住了,她站起來就要到殿門外去。皇后都站起來了姜蜜還能坐着?她帶着福妞跟上去看,就瞧見在屋檐下拍屁股的七皇子興盛。人已經三歲多,看着抽了些條,不像一兩歲時那麼圓乎。

剛在庭院裡摔了個屁股蹲兒,他也沒哭,拍了雪趕緊上前行禮來。

“母后,還有這是衛夫人?”

梅皇后滿是驚訝:“你還認得?”

興盛又忘了自己才三歲,上次見姜蜜是一年之前,當時才兩歲多。他說溜嘴了,只得描補,說人漂亮當然記得。

“那你看她……”皇后伸手將福妞牽來,問這又是誰。

興盛看了兩眼,暗道衛成這女兒真是美人胚子,比上回見面又好看了。他稍微看了看,好像在回憶,過一會兒說:“這麼好看的我就認識一個,用得着問?”

“還真記得?”

“記得,是衛家姐姐。”

皇后讓人進殿裡來,坐下才說:“三年前你就盯着人家看得不轉眼,又有一年多沒見還能認出是誰,要不要母后同衛夫人商量看看,這就把正妃給你提前預定下來。”

興盛:不不不。

福妞:不不不不不。

福妞睜大眼看向姜蜜,這一幕被皇后瞧在眼裡,笑問怎麼了?

姜蜜扶額,說:“娘娘聽了別笑,她三歲就有心上人,喜歡的是唐謙唐大人家公子,管人家叫小唐哥哥。”

這要不笑……忍不住啊。

皇后都被現在孩子的早熟給驚呆了,問她知道什麼是心上人嗎?

福妞說知道,心上人就是想跟他成親。

又問爲什麼想跟他成親?

他好看。

皇后將同樣驚呆在一旁的親兒子帶過來,問:“你瞧瞧,本宮的七皇子不好看嗎?爲什麼不想做七皇子妃?”

福妞蜜桃臉皺了皺,說:“是先喜歡小唐哥哥的,好姑娘不能花心。”

看她一本正經說這話,皇后就忍不住想笑。七皇子滿是無奈看向他母后:“您就捉弄兒子……”

“誰讓你小小年紀說話那麼老成,母后實在忍不住。”

“逗兒子也就算了,還拿人家小姑娘說笑。”

皇后稍微反省了自己,反省到一半又笑場,聽自家三歲兒子管人家六歲姐姐叫小姑娘,她忍不住。之前聽皇上說衛家兒子有趣,一個賽一個的少年老成,小小年紀說話一板一眼。她當時還沒感覺,直到後來興盛學話,皇后經常讓他一句話逗樂,這麼小一隻,說話跟大人似的。

姜蜜也有笑,但不敢太誇張,後來又聊了幾句,她就帶着福妞準備出宮,走之前得皇后賞了幾匹貢緞。

出宮這一路,福妞跟在她娘身邊規規矩矩走,等出去了,坐上馬車,她才抱上姜蜜的胳膊:“娘。”

姜蜜摸摸她手,還暖和,這才問她怎麼了?

“皇后娘娘不會棒打鴛鴦?”

“棒打哪對兒鴛鴦?”

她臉紅撲撲的,對對手指說:“還有哪對?我跟小唐哥哥呀。”

“那你叫他一聲鴛鴦他答應不?你就知道你小唐哥哥也喜歡你,想娶你?”

小姑娘繼續對手指:“我這麼好看。”

“你好看,可還有比你更好看的,再說你又知道他會看臉擇人?”

這下好了,福妞給親孃逗哭了,她倒是沒嗷嗷哭出聲來,就淚珠子嗒嗒往下掉,癟着嘴的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姜蜜拿帕子給她擦了擦,問哭什麼。

她不應聲。

姜蜜捏捏她臉:“也是個沒出息的,你要真喜歡他,就好生吃飯好生學規矩好生打磨才藝,你樣樣好他能不喜歡你嗎?別哭了,哭着真醜。”

福妞趕緊把臉上擦乾淨,抱着姜蜜的胳膊安安逸逸靠在她身上。

姜蜜輕輕點額頭:“剛說到規矩,你就把坐姿給我扔了。”

“娘~娘讓我靠靠,這會兒又沒別人看着。”

自家這個小女兒纔是最會撒嬌的一個,生來就甜津津的,模樣又出挑得很,通常誰見了她都得丟盔卸甲硬不起心腸。姜蜜對她都算嚴格的,經常也讓她搞得沒脾氣。

隨着衛成返京,他和唐大人之間又恢復了往來,不過因着官階有差,走動不算頻繁,統共就坐下聊了兩回,其中一次是唐大人攜妻兒登門拜訪,答謝衛成替他捎東西回家,順道親自送個年禮來。

男人們說起朝廷上的事就沒完,姜蜜同唐謙的夫人聊了一場,也把唐懷瑾叫到跟前問了幾句。

問他書讀得如何,答說不敢同衛家哥哥們比,尋常眼光來看,還算湊合。

問他讀書練字有意思嗎?答說很有意思。

姜蜜還要問,福妞小聲插了個嘴:“娘你讓我同小唐哥哥說說話,我有東西拿給他看。”

“噢?什麼東西?”

“只給小唐哥哥看的,您別問了。”

唐懷瑾右邊耳朵尖都紅了,姜蜜看在眼裡,就沒再笑話,她擺手讓兩個小的自己玩去:“雪溪你可得把懷瑾招呼好了。”

“娘放心,娘我知道。”

她出去之前還跟唐夫人打招呼來着,出了花廳往旁邊走了幾步就回身亮晶晶盯着唐懷瑾看。看沒別人,唐懷瑾才問她在看什麼。

“看你呀。”

“看我?我有什麼好看?”

“你哪兒都好看!”

天兒差點給她聊死,唐懷瑾兩個耳朵尖都紅了,問她:“你說想拿給我看的是什麼東西?”

對哦,還有這事。

福妞招手讓他跟來,帶他去欣賞了一幅自己苦練多日好不容易能看出點樣子的胖鴛鴦:“怎麼樣怎麼樣?”

唐懷瑾拿起來仔細看了,問:“你畫的?畫得很好。”

“你看着喜不喜歡?”

“喜歡。”

福妞剛還攥着小拳頭,緊張呢,這一下就笑開來:“喜歡就送給你,收了我的鴛鴦你就不能喜歡別人,我哥說了,鴛鴦不是隨便送的。”

這下唐懷瑾臉都紅了,他拿着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猶豫半天,還是小心捲起來拿在手裡,又問衛小姑娘:“你哪個哥哥還教你這些?”

福妞偏頭想了想,說:“我讓二哥教我畫的,大哥看了叫我畫一張就收好一張別隨處放,鴛鴦不隨便送人。”

“那你怎麼不聽?還拿來送我。”

“想送給你呀,給你又不是隨便送人。”

……

打死衛家上下都想不到,他們家小姑娘已經燃起早戀的小火苗了。說來也真造孽,老大眼看就十四了不開竅,老二馬上十歲了同樣不開竅,偏偏最小的妹妹天天惦記別人家小夥兒。特能耐,打小知道對象要指着好看的選,先到先有,選好還給人送鴛鴦。

她沒不好意思,唐懷瑾鬧了紅臉,後來時辰差不多了唐大人帶妻兒回去,三人坐上馬車,唐夫人問兒子出去看了什麼?

他一聽這話耳朵尖又紅了。

唐謙不明就裡,問夫人怎麼回事。

沒等唐夫人解釋,唐懷瑾說:“爹別問了,沒有什麼。”

“兒子害羞了?”

“娘……”

“害羞什麼,衛家小姑娘樣樣好,人喜歡你這是好事情。”

“衛家妹妹還小,知道什麼?您別瞎起鬨了。”

唐謙看自家這個嘴上那麼說,瞧着卻是高興模樣,又回想了一下衛大人家的小女兒,的確是個招人喜歡的姑娘。不像有些拘束過了顯得木訥,她活潑,卻不鬧人,看得出是人家府上的嬌寶貝。

唐謙擡手在兒子頭上拍拍。

突然來這一下唐懷瑾都懵了,他擡頭看向親爹,眼神詢問怎麼了。

“讓你回去繼續加油,用心讀書,跟衛彥他們好生學學。”

“兒子知道。”

“知道不夠,還得做到。”

“是,兒子儘可能做到。”

唐懷瑾帶着福妞畫的鴛鴦回去了,回去展開看了又看,收起來之後也學着描了一張。他先前心思主要用在讀書認字,沒怎麼學畫,描出來黑乎乎的兩隻,可醜。

唐謙這不是在家裡嗎?不當心看到,問他怎麼突然想起來畫鴨子?

說着,他讓兒子起開,讓到一旁,自己站過去,另外鋪了張紙,提筆畫了兩隻遊在蘆葦叢裡的水鴨子。唐懷瑾站在旁邊看他爹作畫,看完全程都沒好意思說那不是鴨子是鴛鴦。

他爹還說:“你要喜歡我請個人來教你,要畫鴨子還早,先學他一年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