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鼠忌器之下,不管是黃正凱還是馬駟雷都不敢對寧素出手,寧素看起來太冷靜,雖然只是人仙的修爲,但是卻能成功的掙脫了護衛隊的鏈鎖,還挾持了聖妃,在城主府還如此冷靜自若和衆人談判。
這讓黃正凱絲毫不敢輕舉妄動,不單單是因爲楚青卿聖妃的身份,更是因爲她身後代表的是丹藥協會,而黃家正是丹藥世家,若是丹藥使在定州仙城出事了,黃正凱難逃其責。
“果真是禍害遺千年,寧素,我真是小看了你。”脖子上傳來刺痛,溼潤粘稠的感覺讓出青卿知道寧素已經刺破了自己的脖子,楚青卿面容還算冷靜,可是心裡頭卻憋着一股子怒火。
明明到了上界仙域,自己和寧素之間一個天一個地,可是偏偏又被寧素挾持住,這讓楚青卿那總是聖潔溫婉的面容上有着壓制不住的煩躁和憤怒。
“不用多說,我若能出去,必定保你不死,否則我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淡然的開口,寧素高度戒備着,視線掃過全場,“讓開,否則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寧素,你若放了聖妃,我可以替你向城主大人求情,即使死也讓你死的痛快,否則你必定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黃正凱皺着眉頭,想要出其不意的偷襲將楚青卿救下,可惜寧素太過於冷靜,挾持着楚青卿擋在自己身前,不露一點破綻,讓黃正凱根本抓不到一點機會。
目光掃過全場,寧素明白以自己的修爲,想要安全離開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根本不需要城主出手,城主府裡任何一個金仙修爲的高手只要一出手,自己就沒有半點活命的機會,不過如同寧素所說的一樣,她就算死,也要拉着楚青卿當墊背,尤其是楚青卿如今身份尊貴的很,寧素賭的就是這些人不敢用楚青卿這個聖妃外加丹藥使來冒險。
黃正凱和馬駟雷對望一眼,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好幾步,城主府的護衛也緊隨着讓出一條路來,寧素挾持着楚青卿一步一步向着院子外走了去。
看起來楚青卿這個人質很有分量,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發!馬駟雷突然向着寧素右邊發出一道仙元力,金色的仙元力宛若一道短箭,直奔寧素的左手腕而去。
而同時出手的還有之前跟在楚青卿身後的中年男人,是丹藥協會派出來保護丹藥使的保鏢,卻也是金仙低階的修爲,迅速的向着寧素的面部抽劍砍了過去,默契的配合着馬駟雷的偷襲,想要將楚青卿出其不意的救下來。
早有防備之下,寧素面對兩人同時出手的偷襲,神色凜然的淡漠,仙元力隨即向着左側涌出,鏗鏘一聲,截斷了馬駟雷的偷襲,纖瘦的身體同時後仰,避開中年男人對着自己面門的一劍。
楚青卿也抓住機會,快速的一個側閃,趁着寧素無暇顧及自己的時候迅速的脫離了寧素的掌控,只要自己逃開了,寧素必死無疑。
中年男人對寧素面門的一劍卻是虛幻一招,逼迫着寧素不得不後退避讓,而此時他魁梧的身影迅速的上前,手中仙劍向着楚青卿而去,卻是要護住楚青卿的安全。
仙劍出,伴隨着劍光,金色米粒如同一道彎弧,直奔逃跑的楚青卿而來,卻是寧素要搶先將楚青卿再次挾持。
“不自量力!”中年男人冷哼一聲,仙劍猛然向着寧素的仙劍砍刺了過去,只要擋住寧素這一招,他就可以完全護住聖妃。
金色的仙元力在半空裡激烈的撞擊到了一起,爆裂的金光刺的人眼睛都睜不開,寧素身影緊隨而上,中年男人也毫不示弱。
卻見金色米粒如同切割萬物的利刃一般,尖銳刺耳的撞擊聲響起,哐噹一聲,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寧素手中通體墨黑的仙劍竟然直接斬斷了中年男人的仙劍,劍勢不減,再次向前,直接駕到了楚青卿的脖子上。
“這不可能!”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呆愣住,不敢相信寧素一個人仙中階的修爲,竟然擋住了一個金仙低階的強者,成功的將楚青卿再次挾持住。
憤怒染上楚青卿絕美的臉,成功扭曲了她一貫端莊的氣質,此刻再次被寧素抓住,楚青卿陰翳着眼神,卻是不敢再動了,寧素看起來冷靜,可是骨子裡卻隱藏着一股瘋狂,她真的敢魚死網破的和自己同歸於盡,而對於楚青卿而言,她好不容易到了上界仙域,成爲了人人羨慕的聖妃,日後有着無窮盡的壽命,她怎麼願意和寧素一起死。
剛剛的兇險對寧素而言像是一場無關緊要的玩笑一般,此刻寧素仙劍毫不客氣的架在楚青卿的脖子上,“下不爲例,否則我會拼着重傷一死,也會先殺了楚青卿。”
馬駟雷臉色異常的難看,他可是金仙中階的修爲,結果竟然沒有辦法從一個人仙手中將聖妃救出來,再看着寧素那寧靜透徹到讓人心驚的雙眸,馬駟雷明白寧素這威脅的重量,她真的能幹出自己死也拉着聖妃墊背的事來。
“倒是個人物。”就在這氣氛緊繃的對峙中,一道空靈的男音悠悠的在半空裡響起,音色清澈悅耳,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可惜這聲音在寧素聽來卻如同催命曲一般,原本鎮定的心情此刻也緊張起來,這樣的情況之下,如此淡定悅耳的聲音,讓寧素莫名的將心懸了起來。
只聞其聲未見其人,但是對方如此的坦然如此的沉靜,這說明自己挾持了楚青卿於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好似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而自己不過是蛛網裡垂死掙扎的飛蟲,再拼命都是枉然。
隨着聲音的響起,卻見一道頎長略顯單薄的身影悠然的從院子外走了進來,陽光之下,藍色的錦袍迤邐拖地,熠熠的反射着陽光,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男人神色慵懶,墨黑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身後,冠玉般的英俊面容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就這麼直勾勾的向着寧素看了過來,看起來無害至極。
“城主大人!”刷的一下,院子裡的其他人神色恭敬的對着陸清炎行禮,沒有人會真的認爲陸清炎善良無害,即使他看起來瘦削單薄,但是一個到達仙帝修爲的男人,怎麼可能真的這般無害。
明明沒有那種強大的壓迫感,可是那無形的氣場卻讓寧素繃直了身體,握着仙劍的手也猛然用力的收緊了幾分,正視着被衆人擁簇的陸清炎,定州仙城的城主大人。
“你就是寧素,能掙脫開護衛隊特製的鏈鎖,果真有幾分本事。”溫雅如同長輩一般的態度,陸清炎微微眯了眯染笑的鳳眸凝望着寧素,不但掙脫了還成功挾持了人質,甚至在馬駟雷他們的偷襲之下還牢牢佔據了上風,這個丫頭倒真有幾分趣味。
“螻蟻尚且偷生。”寧素壓抑下緊繃的心緒,在陸清炎面前,寧素知道自己沒有一點勝算,自己可以憑藉着金色米粒成功的阻擋下馬駟雷他們的偷襲,但是此刻寧素卻清楚的明白,只要陸清炎出手,自己必死無疑!甚至連拉着楚青卿墊背的可能性也爲零。
陸清炎淡然一笑,看了看脖子流血還算鎮定,但是明顯有些憤怒的楚青卿,再次將目光落在寧素沉靜如水的小臉上,朗聲開口:“這是元徽的聖妃,不管如何是不能在定州仙城出事,不如這樣,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放了她,我出手一次,你若是不死,那麼就可以繼續逃,我只會派金仙修爲以下的人追捕你,當然,再次被抓住,有些秘密你就必須吐露出來,如何?”
心一驚,寧素眯了眯眼,城主大人出手一次,對於一般人而言是必死,但是寧素有金色米粒這個作弊器,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當然寧素明白陸清炎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提議,不過是爲了新礦區的問題,如果再次被抓住,寧素就必須遵守承諾說出金色米粒這個秘密,不過陸清炎也算是公道,他派出的只是金仙修爲以下的人來抓捕自己。
“好,我答應你。”知道自己沒有第二種選擇,寧素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仙劍撤回直接放了楚青卿。
看着如此乾脆利落的寧素,陸清炎眼中笑意再次加深了幾分,這丫頭還真是有趣,看來從下面小世界飛昇上來的人果真有意思多了,敢拼在自己的一擊之下還能活命的人,放眼整個仙域,只怕除非幾個同時仙帝修爲的混蛋,其他人絕對不敢應下這個承諾。
“聖妃。”幽淑琦急忙扶住被寧素釋放的楚青卿,關切的看了看楚青卿脖子上的傷口,還好只是皮肉之傷。
“我沒事。”壓抑下煩躁而憤怒的情緒,楚青卿擡頭看向寧素,這個賤人!原本以爲寧素不過是最卑微的螻蟻,如今的楚青卿已經懶得理會,可是寧素就是有本事再次激起楚青卿的怒火,讓她恨不能殺之而後快。
察覺到楚青卿眼中冰冷的殺機,幽淑琦同情的看向被衆人注視的寧素,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幽淑琦承認寧素非常特別,機緣也非常好,可是她終究還是太嫩了,根本不懂仙帝的可怕,城主大人雖然只是一擊,可是不要說一個寧素,就算是上百個金仙修爲的高手,在這一擊之下也只有灰飛煙滅的結果。
幽淑琦也不傻,她明白陸清炎會這樣說,一來是爲了省下麻煩直接救下楚青卿這個聖妃,二來則是爲了寧素身上那個所謂的秘密,也許這一擊不會殺了寧素,可是絕對會讓寧素重傷,到時候寧素即使出了城主府,無需片刻之間就會被再次抓回來,而那時寧素就必須遵守諾言說出自己的秘密,比起算無遺策的城主大人,寧素還是太嫩也太自大了。
幽淑琦能想到的,在場其他人自然也都能想到,不管是黃正凱還是馬駟雷都收了仙元力,城主大人或許只是太無聊了,否則怎麼會親自出手對付一個小丫頭。
而一旁的馬宇航和黃珊則面露譏諷之色,看死人一般看向不知死活的寧素,就算是他們家族裡修爲最強的那些老怪物,也不敢誇下海口接下城主的一擊,寧素根本就是自尋死路,可惜她偏偏自大高傲的以爲自己還可以搏一搏。
神色鎮定,寧素深呼吸着,腳步微微後退,丹田裡金色米粒隨着仙元力快速的運轉着,這一擊寧素明白自己不會死,但是絕對會重傷,然後被城主府的人再次抓回來,可是有了金色米粒這個作弊器,寧素卻還是要放手一搏。
“既然準備好了,那我就出手了。”陸清炎淡然一笑的開口,他之所以會親自出手,不過是因爲太過於無聊,再加上寧素的性子有些的狠戾,新礦區的秘密,陸清炎還真有幾分興趣,可是若是沒有活路,這丫頭絕對敢一死將這個秘密帶進墳墓裡,所以陸清炎這纔會出手,否則一個小丫頭,怎麼值得他堂堂仙帝出面。
藍色的廣袖隨風一動,陸清炎出手了,看似極其普通的一招,修長如玉的手只是隨意的對着寧素的方向一指,一道金色的仙元力從指尖向着寧素射出。
眼前明明是一道仙元力,可是隨着距離越來越接近,這一道突然間幻化爲兩道、四道、百道、千千萬萬道……悠然而來,沒有恢宏動天的氣勢,沒有磅礴兇猛的浩蕩,可是看似這麼平淡無奇,卻讓寧素只感覺到無盡的危險,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危險!從未有過如此可怕的感覺,就連當初對付血魔時,在困龍大陣裡和血魔一起灰飛煙滅時,寧素都沒有這樣危險的感覺,這一瞬間,寧素感覺自己好似浩瀚宇宙之中的一粒塵埃,如此的渺小卑微,面對陸清炎的這一擊,她甚至生不出任何的防備,好似自己本該這樣被擊中甚至死亡,即使死亡那也是自己的榮幸!
這種感覺太可怕了,寧素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席來,混沌的腦子清楚了幾分,而這一瞬間的恍然,千千萬萬道仙元力已然到了面前,不能這樣束手就擒,動啊!動啊!
明明之前還準備拼死一搏,但是此時卻連丹田裡的仙元力都停止運轉了,這就是仙帝的可怕,他隨手一擊,卻讓寧素立刻喪失了所有的鬥志,如同木頭人一般僵硬的愣在原地。
動啊!自己還不想死,也不能死!她還想等容裴謹到了上界仙域,到時候狠狠的嘲笑一番他的修爲!她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動啊!
瘋狂的運轉着心法,寧素努力的想要調集仙元力,調動金色米粒,可是在陸清炎面前,她依舊如同木有人一樣。
定州仙城中某處隱秘的別院裡,黑色錦袍的男人突然心緒一動,莫名的感覺席捲而來,沉寂千百年的心突然像是被什麼給扯動了一般。
“主子?”一直守護在一旁的木修然詫異的看了一眼男人,跟隨在主子身邊足足有上千年了,木修然從來沒有在男人臉上看到過冷漠之外的表情,而剛剛那一瞬間,主子的心緒波動的太厲害,甚至讓木修然都察覺到了。
“無事。”男人低沉的聲音冰冷如同寒霜,那一瞬間的心緒波動已經停止,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這定州仙城必定有什麼怪異的地方。
見自家主子神色恢復到了正常,木修然也沒有再開口,而此時,遠在城主府裡,寧素無聲的吶喊着,想要調動仙元力來抵擋,就在那一瞬間,突然之間,天地之間似乎有什麼感應一般,原本僵硬無法動彈的身體突然之間恢復了活力。
已經無暇去想爲什麼自己突然之間可以動彈了,在千千萬萬道仙元力到了眼前時,寧素終於在身前建起一道屏障。
咦?陸清炎微微一怔,嘴角莞爾勾起笑,卻沒有想到在自己仙帝的威壓之下,寧素竟然還能出手抵抗,不到達金仙修爲,剛剛自己微微釋放出來的威壓足可以將人禁錮住,而這小丫頭一開始的確如此,可是卻在最後一刻突然可以動了。
不過即使寧素能動彈,陸清炎也沒有在意,這一擊他雖然用了不足一成的力量,但是仙帝修爲一成的力量足可以讓寧素重傷瀕死。
仙元力聚集起的屏障如同薄冰一般在咔嚓咔嚓聲裡寸寸碎裂,而攻擊的千萬道仙元力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再次逼近到了寧素面前。
看似平和的千萬道仙元力真的到了面前時,寧素如此真切的感覺到這股力量的磅礴和可怕,平靜之中隱匿着浩瀚的強大力量,呼嘯而來,颳起的風如同鋼刀一般,寧素外露的皮膚寸寸被割裂,數不清的細小傷口裡滲透出殷紅的鮮血。
就是這個時候!無視着罡風刺骨般的痛楚,寧素在仙元力屏障破裂之後,立刻用金色米粒建立起最後一道屏障,巨大的衝擊力撞到了金色米粒構築的屏障上,雖然知道即使有金色米粒也肯定抵擋不住,寧素是拼着重傷的結果也要逃出去。
可是當巨大的撞擊力如同驚濤駭浪般衝擊過來時,寧素臉色猛的蒼白,四肢百骸都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扭斷了一樣,劇痛之下,寧素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直接被擊飛了出去。
“那是仙元力?”陸清炎對於自己剛剛的出手很有分寸,不會讓寧素死,但是至少是中等程度的受傷,讓寧素失去戰鬥力,仙帝修爲的一擊,即使用了不到一成力量,那也是寧素這個人仙無法抵擋的。
可是剛剛那一瞬間,陸清炎清楚的感覺到了寧素分明是擋住了,雖然很是狼狽的抵擋了一瞬間,立刻就重傷被擊飛了出去,但是兩股力量撞擊到一起時,陸清炎明顯的看出來寧素的仙元力擋住了自己的仙元力,若是寧素境界上來了,甚至可以相抗衡。
這個小丫頭果真有點意思!陸清炎詭異莫測的眯了眯鳳眸,看向被擊飛出去瞬間就失去了身影的寧素,還有力量能逃,看來自己的推斷不會錯,這個小丫頭的仙元力很古怪,難怪之前護衛隊特製的鏈鎖被她打開了。
所有人都以爲寧素不死也要重傷,剛剛陸清炎的那一擊雖然不是面對他們的,但是那震撼心魂的力量依舊讓在場所有人忌憚、畏懼,可是當看到被擊飛出去的寧素利用這股反作用力瞬間消失的身影,在場衆人看了一眼陸清炎,城主大人這是故意放過寧素嗎?
“既然這丫頭逃走了,那就依照之前的約定,金仙修爲之下的人全力抓捕。”藍色的廣袖一甩,陸清炎悠然自若的丟下一句話,慢悠悠的向着院子外走去,留給衆人迤邐耀眼的藍色背影。
雖然有金色米粒抵擋了一下,可是寧素依舊傷的嚴重,腳步踉蹌着,抹去嘴角的血跡,寧素知道自己賭贏了,可是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雖然陸清炎不會派出金仙修爲以上的高手,但是卻會派出其他人來搜找自己,甚至會比之前的全城通緝更加森嚴。
必須要逃,儘快逃,否則只可能會再次抓住!寧素嚥下口中溢出的鮮血,再次提起仙元力飛快的避開人羣向着遠方逃走着。
“快點找,搜索仔細一點,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這邊,你們去那邊,記住,任何可疑的人都要詢問清楚!”
“尤其是受傷的人,更要仔細探查,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背靠在粗糙的牆壁上,寧素粗重的喘息着,用力的甩了甩頭,眼前是一道一道的重影,重傷沒有得到消息,到此刻天色暗黑已經過了三個多時辰了,寧素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可是城主府的排查太過於嚴格了,寧素能逃開這三個時辰已經到了極限。
不能倒下!再次的在心裡頭告誡自己,寧素知道一旦自己被抓住,即使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金色米粒的事情一旦被暴露,等待自己的將是暗無天日被研究的命運,所以她必須要逃!
憑藉着這股子精神氣,寧素再次在夜色裡穿梭着,那是?在視線越來越黑沉裡,寧素看了看不遠處那亮着淡淡燈火的別院,這一瞬間,莫名的有種感覺,寧素拼着最後一點力量向着前面的別院飛掠而去,翻越過高聳的圍牆,眼前一黑,原本勉強支撐的身體砰的一聲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最後看了一眼完全陌生的院落,寧素閉上眼,卻莫名的有種心安的感覺,隨後沉沉的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嘖嘖,竟然還有人敢闖進來,看來定州仙城的人還有幾分膽色。”夜色裡,陶景打着哈欠,慢悠悠的推開門向着西邊的角落走了過去。
這個別院看起來很普通,可是外面卻設置了防護陣法,一般人根本無法進入,除非精通陣法的高手,當然,即使如此,一旦進入,也會驚動設置陣法的陶景。
同樣察覺到陣法波動的木修然也走出來,只是相當於陶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木修然卻是一臉的嚴肅,眼帶戒備。
“我說木頭不用這麼緊張,你難道真的認爲有不長眼的刺客?”懶懶一笑,陶景一手搭在了木修然的肩膀上,哥倆好的浪蕩模樣,“不過能闖過我佈置的陣法,倒有幾分本事。”
沒有理會弔兒郎當的陶景,木修然身爲護衛依舊一臉的戒備之色,快步到了西南方,當看到地上昏厥的身影時,木修然微微一怔,不過依舊沒有放下警惕。
“呦,傷的這麼重?這是怎麼闖進來的?”陶景笑容僵硬在了俊臉上,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擡頭看看別院上空依舊完好的防護陣法,自言自語的道:“難道是耗盡最後的力量闖過了陣法就暈過去了?”
腳步上前,看着地上滿身血跡的人,陶景蹲下身來,將面朝下的寧素擡起頭來,眼睛猛地瞪大,快速的回頭看向身後戒備的木修然,興奮的嚷了起來,“木頭,快過來,這不就是白天那丫頭嗎?這還真是緣分!”
此刻看到寧素蒼白的臉,木修然也想起之前在巷子裡的一幕,寧素面對修爲明顯高於自己一個大境界的田長老,卻反敗爲勝的斬殺了田長老。
而此刻看着昏迷的寧素,木修然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這難道真是巧合?可是她傷的這麼重,怎麼可能穿過陶景部署的防護陣法?越是巧合,木修然越不敢放鬆。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木修然的反應,陶景沒好氣的一翻白眼,“得,和一根木頭說話簡直是對牛彈琴,說不定主子會有興趣!”
打橫將昏厥的寧素抱了起來,陶景嘿嘿的笑着,滿臉興趣的向着之前黑衣男人居住的院落快速的走了過去,一面激動萬分的嚷了起來,“主子,主子,快救人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不定會結下一段因緣,日後必有福報。”
木修然漠然着表情跟在陶景身後,倒沒有之前的嚴肅戒備,畢竟主子的修爲木修然知道,即使對方別有目的而來,木修然也不認爲會有人能傷到自家主子。
屋子裡亮着光,牆壁上赫然是一顆拳頭大的明珠,散發出潔白瑩潤的光亮將整個屋子照射的如同白晝一般,而此刻,屋子正前方一個黑色錦袍的男人神色冷漠的坐在椅子上,對於陶景那嚷嚷聲根本沒有在意。
咔嚓一聲推開門,陶景笑嘻嘻的將懷抱裡抱着的人湊到了男人面前,一臉的討喜,“主子,這真是緣分,這丫頭竟然會躲到我們這裡來了,就衝着這份機緣,主子,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吧?”
最後一個“吧”字的音拖的長長的,雖然陶景平日裡沒個正形,但是明顯很畏懼自家主子,所以此刻表情極其的諂媚,唯恐眼前黑衣男人一怒之下將昏迷的寧素給灰飛煙滅了。
等了半天,陶景偷偷的瞥了一眼自家主子,從那張天怒人怨的冷峻臉龐上沒有看到絲毫的表情波動,陶景麪皮抽了抽,卻也不敢真的太過分,尷尬一笑,“主子,我將她送回客房等人醒了,問問看是怎麼回事?畢竟能破開我的防護大陣,肯定不簡單,說不定會是中央仙城派過來的奸細。”
話一說完,陶景也不等男人開口了,這點自知之明陶景還是有的,可惜剛準備抱着人離開,突然感覺眼前黑影一晃,雙手一空。
呃?錯愕的一愣,陶景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的雙手,僵硬的擡起頭,看着男人手中多出來的人,猛然之間瞪大了雙眼,眼珠子幾乎被瞪掉了下來,主子……主子竟然親手將人給抱走了……抱走了……
腦子完全處於空白狀態,陶景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不是眼花了,也沒有進入幻境!視線裡,那個總是冷漠如同方外之人的主子真的將自己手上抱着的人給搶走了,然後還將對方放到牀上。
機械十足的將頭轉了過來,陶景看着同樣木然着表情,眼睛瞪直的木修然,倏地一下鬆了一口氣,主人實在太驚悚了,誰能想象一座冰山突然展現春風般的溫柔。
黑衣男人漠然着臉站在牀邊,鳳眸定定的看着牀上蒼白着臉昏迷的寧素,終年死寂的心再次有了細微的波動,這讓男人不由想起下午突然悸動的心緒。
在陶景和木修然的震驚裡,男人伸出手,強勁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寧素冰涼的手,一股看似強勢磅礴實際卻如水般柔和的仙元力順着寧素的手腕經過經脈,慢慢的進入到了寧素的丹田。
察覺到寧素被重傷破壞的幾乎快要崩塌的身體,男人的劍眉倏地皺了起來,仙元力快速修復滋養着寧素受傷的身體。
“這丫頭未免太沒有防備了吧?”這會陶景震驚的不是自家主人千年一回的發善心救人,而是昏迷的寧素竟然沒有絲毫的防備,任由別人的仙元力進入到自己的身體裡。
要知道丹田是修仙者最重要的地方,若是丹田被毀,整個人就成了廢人,所以除非極其信任的人,或者取得了對方的同意,否則對於其他人的仙元力,任何修仙者都會本能的抵抗,有些戒心重的,若是對方強行進入自己的丹田,甚至可能自爆。
可是看着自家主人的仙元力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直接進入到了寧素的丹田裡幫忙滋養身體,陶景已經無語了,這丫頭未免太單純了,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同樣察覺到寧素對自己的沒有防備,黑衣男人卻絲毫沒有感覺不妥,甚至有種感覺天生就該如此,源源不斷的仙元力輸送到了寧素的身體裡,也正是因爲寧素沒有防備,所以他的仙元力很快就融合到了寧素的仙元力之中,默契、和諧的就像是同一股力量一般。
這至少是仙帝修爲的力量造成的傷害!黑衣男人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依舊在昏迷的寧素,她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惹得陸清炎親自動手,不過在陸清炎眼皮子底下還能逃走,這讓黑衣男人原本冰寒如霜的峻臉莫名的舒緩下來,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昏睡之中,寧素只感覺原本劇痛的好似被一寸一寸扭斷的身體正在慢慢的復原中,混混沌沌裡,寧素有種回到家的心安感,原本痛苦的小臉也慢慢的平靜下來。
“那是……青蓉白慧丹!”如果說之前看到自家主子會主動出手已經讓陶景驚悚了,而此刻看到自家主子竟然將天階丹藥拿了出來喂到寧素的嘴巴里,陶景感覺世界已經玄幻了。
那可是天階的丹藥,就連陶景自己也只有三顆,當成寶貝一般珍藏着,而自家主子卻將這價值連城的丹藥如同大白菜一樣喂出去了三顆,整整三顆啊!那值多少靈晶,估計可以裝滿一屋子都不止!
木修然側過頭看了看陶景因爲太過於震驚而狠狠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漠然的將手臂抽了出來,然後將眼珠子都快要瞪下來的陶景拽出了屋子,他雖然也詫異,但是木修然對自家主子有着百分百的信服,主子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陶景吞了吞口水,指着關緊的房門,結巴的開口:“那是天階的青蓉白慧丹……主子還一次拿了三顆……三顆天階丹藥……不對,我一定沒有睡醒,還在做夢!主子什麼時候對不認識的阿貓阿狗這麼大方了!不對,就算是認識的阿貓阿狗,主子也懶得多看一眼!三顆天階丹藥啊!”
肉痛的陶景神經質的唸叨着,若換了其他人這樣做,陶景絕對上去拽着衣領狠狠的將人給搖醒,天階丹藥那,那可不是大白菜!有這麼敗家的嗎?可惜那是自家主子,陶景憋屈鬱悶糾結的快吐血而亡了,卻也只能眼巴巴的瞅着關閉的房門,絲毫不敢放肆。
而屋子裡,隨着木修然和陶景兩個護衛的離開,黑衣男人在牀邊坐了下來,深沉的鳳眸侵略般一寸一寸巡視過寧素的面容,閉合的雙眸處黑長的睫毛如同羽扇一般靜靜垂立着,挺翹的鼻子,白嫩嫩的,讓人有捏一捏的感覺,白皙如玉的臉頰,微微抿起來的櫻脣,明明是完全陌生的五官,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卻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你到底是誰?”低沉渾厚的聲音冰寒在寂靜的屋子裡響起,黑衣男人收回紛雜的思緒,又恢復了慣常冷漠如霜的模樣,只是骨節分明的大手依舊牢牢的握住了寧素冰涼的小手。
隨着仙元力在周身運轉了三個大周天,再加上之前三顆天階的丹藥,寧素重傷的身體至少痊癒了一半,迷糊裡,隱約有誰一直在身邊,這種安心的感覺讓寧素從昏迷裡睜開眼,朦朧不清的視線裡卻是一道黑色的偉岸身影,喉嚨乾啞的厲害,寧素舔了舔裂開的脣瓣,慘白一笑,“容裴謹……”
三個字斷斷續續的說出來之後,心更加安定了,睜開的眼睛再次閉合上,那依舊顯得有些冰涼的手無力的回握了一下那溫暖乾燥的大手,一股疑惑疑惑快速的劃過心頭,容裴謹的手常年都是冰涼的,怎麼會這麼暖?
可惜因爲重傷,這疑惑只是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寧素又沉沉的進入到了睡夢之中。
牀邊,看着自己掌心裡那柔軟的小手,耳邊似乎還回響着剛剛她短暫甦醒時喊出的名字,雖然聲音虛弱而且細小,不過黑衣男人卻聽的真切,容裴謹?三個字依舊陌生,在仙域也不曾聽過,男人明白自己被昏睡的寧素誤認了。
深沉的目光停留在寧素依舊蒼白的小臉上,似乎因爲誤認了自己,此刻她卻是完全放鬆下來,破裂的染着乾涸血跡的嘴角甚至微微的勾出好看的弧度。
黑衣男人沉默着,左手卻無意識的探了過來,溫熱的指尖輕輕的摩挲着那乾裂的脣瓣,柔軟的感覺如同觸電一般直擊到了男人內心深處。
沉默再次在屋子裡蔓延開來,可是看着昏睡在牀上,虛握着自己手的寧素,男人卻感覺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在仙瀾城,無數個夜晚,他都是一個人獨處,那個時候不會感覺到孤單難耐,但是卻總有種揮之不去的寂寥,似乎心早已成了死灰,無法激起任何的波瀾,可是此刻,同樣如此寂靜的夜晚,但是卻沒有那種空寂的感覺,是因爲她嗎?
正想着,忽然聽到院子外響起的嘈雜聲,打破了屋子裡特有的寧靜,“主子,你休息,我過去看看!”一直守在屋子外的陶景吼了一嗓子,唯恐天下不亂的特性驅使之下,急吼吼的向着大門口跑了過去。
此刻,院子外的大門口,卻是人聲嘈雜,一支城主府的護衛隊站在門口,雖然沒有直接踹開門,但是態度卻蠻橫的狠,叫囂的高喊着,“快開門,快開門,奉城主之令,徹查全城,立刻開門接受檢查!”